tjyj1 发表于 2010-11-3 16:02:33

【原创首发】我是一条放生的鱼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世界有了我,我只知道,和成千上万的弟兄一样,是人让我出生,同样,死亦是为了人。从一个网箱到另外一个网箱的更迭,是我全部的记忆。
人都说,命运是注定的,鱼更是如此,没得选择。终有一天,我和兄弟们一齐被打捞了起来,分装在狭小的盒子里,去向一个未知的地方。经验告诉我们,那是终结点。因为,去过的兄弟从没见回过。其实,我并不怎么害怕,因为从小我就告诉自己,吃饱喝足,这一生就值了。
做过无数次的准备慷慨赴死,但死亡真正临近时,那种恐惧和无助是难以名状的,在刀俎下,我使尽所有的力气,本能地跃起,鳞片在地上溅起,闪闪的犹如浪花,我大口喘息,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苍白无力,我想,鱼在空气里的感觉和人溺水时应该是一样的。
忽的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这的鱼,我都买了”。接下来,我和剩下的兄弟们被一股脑投入一个巨大的透明塑料袋中,等待我们的,又将是怎样的境遇?
离开了熙攘嘈杂的地方,视野渐渐开阔,透过塑料薄膜,眼前出现一条蔚蓝色的河,忽的有风吹过,夹杂着一股从未闻过的水的味道,这味道,不比网箱中的水那般浑浊,更不比菜市场的那般血腥,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久违的气息,径直沁入我全身每一个细胞,这一刻,我想到了母亲。
隔着塑料薄膜,我看到周遭还有很多同我一样的生灵,透过塑料袋,我们彼此凝望、等待,其实除了等待也只能等待,等待未知的宿命。
一大堆人围绕着我们,举止奇怪,在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了这是叫放生的仪式,我和我的兄弟是幸运被买下用于放生的生灵。事毕,我们被投入那一大片蔚蓝中,我们急速向蔚蓝深处游去,第一次没有围网的阻隔,任意前行,第一次我知道自己是一条鱼———。
我躺在水面上,随着波浪摇曳,从未这么长时间的凝望天空,天空很蓝,和水连接在一起,安详而宁静。我想活下去,但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伤得太严重。再次面对死亡,我竟变得如此安静,命运对我已经很眷顾,我有幸成为一条放生的鱼,明白了真正的美好,虽然依旧不能避免死去,但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学会了安然去接受所有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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