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有益(读书活动?)
不晓得还能不能够跟上那个读书活动的尾声,我似乎是答应要写点什么,人家似乎也给了分,可我似乎就给忘了,没有人催,我就记性不好;不马上开奖,我就不去买彩票,^_^。但我的确有些对不住书香基金,因为他以前曾资助过我100币的读书基金。但我好歹也写了不少读后感,但也是有头没尾巴的多——说实在的,只有第一篇而无其他的多,比如诗经第一篇,唐诗三百首第一篇,庄子第一篇,左传第一篇(其实是《古文观止》和《古代汉语》第一篇)。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对第一篇这么钟情,也许是希望别人希望我继续写下去,但也没有具体的希望,而我自己也终于疲怠下来,终于没有了下文。不过,我好歹还是凑了不少第一篇。
这也说明我多少缺乏毅力,但第一篇读得是很卖力,但也只有第一篇而已,希望自己以后不要这样。
这次说的是《世说新语》第一篇,我是极其喜欢世说新语的,收集了不少资料,但都觉得不满意,有个日本人研究是相当好得,可惜没有看完,一下子有找不到;台湾那个对世说进行单篇哲理分析的也给我很多启发,可惜道德说教和哲学形而上太厉害,让人半懂不懂的。总而言之,我非常喜欢里面的小故事和人物刻画,以为是相当成功的。其中最喜欢王戎这个角色,他从小聪明长大装傻,很有些反世说的风格(从小聪明是常见的,可长大装傻是不多见,大家多是装疯)。
但世说新语末篇的故事多是王戎这样的性格比较古怪极端的人,却不是世说要标榜的主流意识形态,就是所谓的知识分子的榜样。真正的榜样是这个人:
陈仲举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登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为豫章太守,至,便问徐孺子所在,欲先看之。主薄白:“群情欲府君先入廨。”陈曰:“武王式商容之闾,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这里说一个叫陈忠举的人,言谈是士人的模范,行动也是是人的榜样;他登上车,揽着辔头,有澄清天下的豪情。他当豫章抬手,一上任,便问手下徐孺子住哪里,要先去看看。主簿说,大家都在衙门里等你呀。陈仲举说,周武王为了去商容的住所,连席子都不及坐暖(这个典故是武王伐殷纣王胜利后,王位也不坐暖就去拜访贤人了,其中“式”就是通苏轼的轼,打个马的)。我要礼贤,怎么不成。
如果你单纯从“礼贤”角度看这则故事,就水平低了。但大多数人都是这么看的,要怎么看呢?注意开篇时候首次出现的陈蕃的形象,登车揽辔,目光远大,心理装的是天下,一下子一个巨人的形象就算树立起来了,但这个巨人也有可能是个雕像,跟叶圣陶先生的那个古代英雄石像一样是个架子花;下面的小故事则从一个细节展现他的另一个形象,一到任就下去拜访贤人,而不是被手下高高托在衙门的官位上。这种对比一定要看出来,一定要联想到那首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能够让千夫指者,位置一定要高,起码要是个批斗会的舞台现场;俯首当牛,却是姿势低下去,两相对比,却更显后者不易。
然而,正是下民间拜访贤人,才让陈蕃的形象更为高大了一把,他自比周武王,跟他一样是驾车澄清宇内的。
这便是写作的技巧,如果单有后者,而无前一个形象,不足以彰显人物内心。这篇是德行第一篇。 读世说新语的故事,要是不知道他童年时候发生的事情,总是最大的遗憾。在后汉书×陈蕃传,也有他童年的记载,大家也许是很熟悉的:
陈蕃字仲举,汝南平舆人也。蕃年十五,尝闲处一室,而庭宇芜秽。父友同郡薛勤来候之,谓蕃曰:“孺子何不洒扫以待宾客?”蕃曰:“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勤知其有清世志,甚奇之。
世说新语最喜欢引用少年人的聪明故事,但这个就没有用,一点都不奇怪,少年轻狂说句大话,一点都没有啥了不起。对比上文,我们就能发现,世说里面材料力度大,前面说他有大志向,后面马上说他能脚踏实地感事情(礼贤),偏这个礼贤是周武王传统,那个是个收拾宇内的人。
实际上,为了防止小孩子跟陈蕃一样说狂话或者变成个不打扫房间的借口,很多材料都加上了薛勤要他先扫房间的话。我查了下范晔的后汉书《陈王列传》,没有薛勤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话,估计又是刽子手在杀他时候说的。
这个陈蕃有趣的事情还有,比方他去一个地方当官,当地有个孝子,在墓地守他父亲的孝好多年,大家就推举他当孝廉(举孝廉,父别居那个孝廉),推举到陈蕃这里了。陈蕃就跟人家拉家长,问几个孩子了,那个人说5个,多大了,都不大。陈蕃一翻脸说,这些孩子都是在你住在父亲陵寝边的时候生的,你怎么搞得?欺世盗名之辈,直接就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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