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周末读完印度史》
周末读完印度史译者: 李燕 / 张曜
作者: 僧伽厉悦
ISBN: 9787313057242
页数: 246
定价: 29
出版社: 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
装帧: 平装
出版年: 2009-6-1
这两天其实在跟另外一本译作([德] 维拉莫威兹著、陈恒译《古典学的历史》,三联,2008)较劲,因为偶然去翻它,发现谬误极多,而网上少见指出,就想写一篇文字补充。但是今早收到爱哭兄赐书,下来以后随便翻了翻,也有些颇为触目惊心的发现,所以放下那篇文字,先就本书写几句。
这里所说的“触目惊心”,倒不是像陈恒那个译本里满纸的误译,而是说的两位译者为本书所加的注解——译文我拿Amazon上面的试读对了3页原文,觉得还不算差。印度对于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国人而言是遥远而神秘的,译者能对人名地名风俗制度加些注释,当然是好的。但是让我有些惊讶的事在于,译者在加注的时候,于各种语言的专名,都用的是该语言的传统文字,比如梵语、印地语专名用天城体字母,希腊语用希腊字母,波斯语用波斯字母,藏语用藏文字母,乌尔都语用乌尔都字母,孟加拉语、古吉拉特语、马拉提语等等也各用自己的字体,而绝大多数不附罗马转写。孤陋寡闻如我者,这种做法实在是见所未见。于是我不禁觉得,这书的汉译虽然改名叫“周末读完”(原书名是A Traveller's History of India),可对于不熟悉印藏文字的读者而言,一个周末怕是连最基本(孟加拉文、古吉拉特文、马拉提文等系统与之大同小异)的梵文天城体字母都未必能熟练认读,更何况比它还复杂些的藏文和完全不同体系而更要麻烦得多的乌尔都文、波斯文呢?所以,更精确的说法,或许是“周末读完正文”吧?
这些稀奇古怪的文字,如果译者不是矜奇炫博——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所注的那些词儿多半都可以从wiki上拷贝到,所能炫耀的只是他们装的fonts比较全吧(孟加拉文字体我是今天才现装的,惭愧)——大概就是有点轻微的强迫症了吧?像32页的“七河”一词,尽管正文已经保留了原书的梵语转写形式sapta sindhava,他们还是要加注“梵语”如何如何,似乎天城体的才叫梵语,一转写就不是了。
当然也有些例外,比如少数的地方是有转写的,似乎是因为注释参考的书体例不同;又比如巴利语,本来是不用天城体写的,该书却并没有用传统的僧伽罗文、缅文、泰文等文字;阿育王铭文也没有用婆罗谜文字(甚至没有去引铭文的俗语形式,倒是抄了些梵文形式来,并且发了些不很正确的感想);有些人名又只有转写,比如Mansoor Ali Khan(174页)就没有加上个当地语言的形式。
注解还有些别的问题,总体讲有些求之过深,不适合这个通俗读本,但如果较起真来,这些看似很学术的注释又不完全可靠。这里随便挑一些来说:
p.3
既然爱加注原文,杰玛央宗为什么不注呢?西藏地理我不熟,但查了好些资料,似乎都没有说后藏那一段叫“藏布江”的,觉得很可能是译者想当然,有熟悉这方面的朋友请多指教。另外译者似乎很喜欢自造译名,Brahmaputra通常翻成布拉马普特拉河,不劳半音译半意译。而且音译的那一半是不太合适的,这条河的得名主要有两说,一者以为是由持斧罗摩(Parashurama)开山而成,因为持斧罗摩是婆罗门种姓,可以用通常只指祭司种姓的“婆罗门”来翻译,但第二种说这条河是梵天(Brahmā)之子,就不是“婆罗门子”所能概括的了。如果非要这么音义杂糅的翻,就不妨用金克木等先生们曾经用过的“梵子河”(“婆罗门”佛经有译为“梵志”、“梵士”的,所以“梵”字可说两面都能照顾到)。
p.4
两条山脉现在通常译成文底耶和萨特普拉之类。这里的“频陀”是佛经里就有的诸多译法之一,但此处只是介绍地理环境,没有必要复这个古;至于“七折”,就似乎是译者的创造了,satpura确实是“Seven Folds”的意思(见大英百科词条),但是搜了google和dx实在没这么用的,创这个新难道就是为了让人找不着么?此外既然翻成了“七折”,底下注释就得解释“折”是啥意思——有爱逛街的猛一看可能还觉得这山是个Outlet,里头东西都按七折卖呢——可译者们却讲起“有七子的”来,真是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至于“多财释”以及别处的“相违释”之类,更超出普通读者的能力了。
p.12
这两个注都有点奇怪,注一放着好好的英文词不用,却拽起德文来;第二个的词源有些可疑,可惜手头没有可以参考的书。地名的词源讨论似乎可以更慎重些,比较常用的译名“索安河”我觉得比较保险一些,而就算是能确定词源,也不烦意译的。
p.16
这个更神了,“考古学家”的名字不用孟加拉文写就不是他了?事实上此人叫Rakhaldas Bandyopadhyay,更多人知道的名字是R. D. Banerji。“‘塔’跟‘窣堵波’一样是音译”一句,似可交代一下“塔”是“塔婆”之略,略译和全译至少是不一样的,何况“塔婆”对应的原文当是类似巴利文thūpa这样的形式,需要跟梵文的stūpa做出区分。
p.43
这两条注让我觉得译者有时候有点不懂装懂。Ishvara固然有用作湿婆别称的,但是也有指大梵(brahman)的用法,此处正是取的后一义,这个意义上的Ishvara,数论等派是没有理由不承认的。因为这是非人格化的精神存在,所以后面可以说“由不同样子的神来扮演”(这话有那么点怪,不知道原文为何,但也不影响理解,这里就是指的后来印度教分成湿婆教、毗湿奴教等等派别,而各自崇拜自己的主神),“这里说化身也该说伊湿伐罗的化身”云云,其实是他们自己理解错了。
p.67
这个我就不多说什么了,“China人”真会做广告。
p.165
这一段注文风格大变,其实是抄(王彬彬所谓“搅拌式”吧?)自徐梵澄先生《五十奥义书》译者序的,两位译者在别的地方说明过所用译文的来源,但这里就显得不太客气了。下面是徐先生原书的有关段落。
译文方面,我能找到的原文只是Amazon上的几页试读(Amazon.com的试读是第二版(1999),Amazon.co.uk则是第四版(2007)——出版于2009年的汉译封面说“已修订至第三版”,是有些没跟上时代的),对读了正文的前三页,感觉比陈恒那书强太多了,只是也有些小问题,比如第二页“南亚大三角”的标题在两个英文版里都是Environment。下面那一小段的末尾两个英文版都有讲国土面积的一句话,基本可以确定是漏译。第3页的印度地图原书没有,而原书第6页的语言地图在汉译中也没有出现。第4页原文的120℉换算成了摄氏,可英里都还保持原样,未免有些不够贴心。同页“扁豆”跟lentils是不一样的,后者一般叫“小扁豆”、“兵豆”之类。又同页“七折山”的下面有一句“给人的印象也没有喜马拉雅山那么深”并没有很好地传达“they are nowhere near as impressive as the Himalayas”的意思,至少要把nowhere near翻出来。“在长度上,高原几乎占据了整个半岛”跟“a great plateau which stretches for almost the entire length of the peninsula”相比就差了很多,意译的话,大概可以说“几乎纵贯整个半岛”,但直译我一时想不好,诸位帮忙,呵呵。
最后一点,作者的名字Sinharaja不知道为什么翻成“僧伽厉悦”。如果是他的中文名,当然没啥好说的,但如果不是,sinha仿照sinhala(僧伽罗)翻成“僧伽”没问题,raja跟“厉悦”似乎就远了,CBETA查不到藏经里的用例,只好认为是译者自出机杼了。其实raja汉译“罗阇”是非常常见的,译者又喜欢往旧译上靠(但是体例似乎有些混乱,既不是主要依据一家,又不全是适应普通读者选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为什么这里不用现成的呢?
这些译文和注释的问题当然并不能完全抹杀译者工作的价值,这样的译本,在现在出版的著作中也算是可以的了。两位译者的背景我不知道,只是译后记提到李燕在“天狮学院”工作,从万方查到她的一篇论文《礼貌原则对外贸英语函电写作的启示》,想来就不是专研印度史的,这本书虽然不是什么专业的著作,但是所涉及的内容很多,译后记里“所费心力,相信读者必能体会”一句,应该讲说得还比较实在。 大学士果然厉害,这么快就写出了读后感。大老粗下载的还在硬盘的角落里躺着睡大觉。 听爱哭兄说这书原来就是您的,多谢多谢了。
也没有“读后”啦,只是翻了翻,说点自己想说的而已。就开头这几页而论翻得还可以,您周末可以瞧瞧,呵呵。 哈,parivraj兄在和陈恒较劲,传说读他翻译的书容易对阅读能力失去信心,嘿嘿~~ 哈哈,那为什么没人骂啊?我搜了半天也就是一些零散的评论。
他翻的一些段落看中文可真的是看不懂的,因为不仅是意思反了,而且句子结构和用词还都受了相当程度的歪曲,所以连根据译本猜想原文的可能性都常常没有(我记得很多年前看上海三联出复旦张军翻的《法和经济学》(旧版,新版不知道什么样,据说也一般),也是一塌糊涂,但把译文一个个词用英文来套一下,还往往能找出原文的意思来)。但是手上有了英文原书,那他的“错乱”就大白于天下了,我已经抽了六七个段落,没有一段是只错一两处的。打算骂他一顿玩玩,顺便也帮那些看了他的东西以为自己真的是阅读能力不行的朋友们出出气。 自己在豆瓣上的一个回帖,原封不动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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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么有名的冰川,网上查个藏文原名太简单了,而且译者应该是熟悉搜索的,所以我才会提那么一句。那边我想起什么来可能会修改,这边就不打算跟着弄了,太麻烦。
装逼是我对此书的第一印象,但是后来写着写着倒是没那么大火气了。译者一个是民办高校的英语教师,另一个估计也不是印度学的专业人士,而更可能是业余爱好各种语言和历史文化而已。仅就开头这三页而言,他们做出来的这个译本虽然不是没问题,但是看得出来下了点功夫,译文应该能算中等往上的水平,周末翻翻应该还是蛮愉快的,而且光凭这书名也不至于对专业研究造成什么样的危害了。我的评论里开头写得重一些,后来稍微改了点,也还能看得出来。但其实对于这样的业余译者,我心里倒是支持的成分更多一些,因为如果以后哪天被人诱惑要翻书的话,自己跟他们也是一样的。
我不像dasha兄那样追着自己感兴趣的题目找所有的汉语译本,或者说我感兴趣的书以现在国内的研究水平也不可能有什么太好的译本。出版社现在实在很难当一个评判标准了,有些实在太烂的出版社除外(我注意到dasha兄列举烂出版社的时候一般都会拿内蒙古少儿配上一个或几个别的,呵呵),上海交大的书理工的多(不知是不是也很烂——minus对母校的出版社有没有什么观察?),文科我看的也少,但像张元济年谱长编这样的书,我倒是蛮期待一读的。
而我们传统认为好的商务三联中华等等,现在干的事也往往好不到哪儿去(以前干的也不一定好多少),像我开篇说的《古典学的历史》就是三联的,译文比起这本小书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而译者陈恒教授以“希腊化研究”著称,其博士论文是在商务出的(也有些零碎评论,甚至有说他抄Britannica的),可就我目前所见,此人似乎希腊文不通,拉丁文不会,英文不熟,中文也不灵得很,拿着国家的工资教职混了十几年,倒混出个“西学名家”来。
所以您说怎么办呢?与其还给三联这样的出版社特别待遇,还不如看到自己感兴趣也想回应的书,随便写上几句(当然这次写着写着比原来想要说的多了不少,主要是不想一棍子把人打死),要不然尽跟这几家大出版社怄气了。当然陈恒那书的评论,既然放出话来了,总还是得写,就算是给chaque兄说的“病理样本报告”做一点基础性的分析吧。 其实现在的出版物也就只能翻翻而已啦,仔细探究肯定会有不少问题的。俺大老粗早已多年不看书了,最多翻翻,看个大意了解一下。
大学士客气了。俺只是看见了把它搬运了回来,又把它送了出去。书只有到了你们做学问的手上才会有意义,在俺大老粗这儿只能睡大觉。 看了学士的文章,第一次知道了一个语言学的术语“转写”,网上查了查,大概知道啥意思了。
挺高深的,那么多拼音文字,那么多不同的字符集。真复杂,天书一样。难道译者对这注释中涉及的文字都熟悉?否则这一个个的列出不同语言中相应意思的对应文字该有多难啊?!
看样儿,这“转写”似乎是可逆的。那搞个软件就可以实时不同字符集间转换估计也没问题。
呵呵,一往无前兄对转写(transliteration)的理解基本是对的,一个好的转写系统应该是可逆的,比如在讨论语言或者文献问题的时候,要求精确,那么就需要严格的转写系统(因为拉丁字母是最方便的,所以一般都用它来作为转写系统的基础,基本26个字母不够用的话,就用字母组合或者在上面加一堆小符号,甚至还造一些新符号出来),而如果是通俗读本或者别的不需要太精确转写的专业书,追求精确有时就不必要,甚至就尽量用基本拉丁字母,不给编辑排版制造困难了。它主要是文字与文字之间的转换对应,如果说是把语音记录成文字,那就叫“记音”(transcription),道理则是差不多的。
举例来说的话,汉语拼音就是汉字读音的一种比较宽泛的记音方式,要比较严格的话,就得用国际音标,而根据需要,在操作上还有宽严的区别。它跟汉字这个文字系统的对应关系就复杂多了,因为汉字同音的太多,拼音“转写”就会力不从心。但如果把早一些的注音字母(ㄢㄞㄚㄧㄗㄓ之类,台湾还在用的)跟拼音放到一块,就可以说拼音是注音字母的比较严格的转写了。而上面所说精确与不精确,或许用“拼音”写成pīnyīn或pinyin作为例子,就能看得清楚,更严格一些(但还只能算宽式记音的)用国际音标来写,就该是了。
译者对这些文字是否熟悉我也不知道,他们涉及这些语言的字母,一套套学也够学上几个月的,更不要说学语言了。我觉得译者(应该是其中的张曜,他的背景我一无所知)应该是个语言文字的爱好者(所以也许就爱民族文字胜过转写吧),另外一方面网上的资源(比如维基百科)也给了他很大的便利,能查到的直接拷贝过来,也不需要自己输入(所以准确率是很高的,倒是165页袭用徐梵澄先生的文章和引文,那个书名也许是自己输入的,所以就把est打成了ist,把tegendum打成了tegentum——这或许是可以看出一点他们的语言水平来的)。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瞎猜,也不是想说这样就多不好(乱做注的现在太多,相比较而言,这里的注不算离谱。比如王启龙《钢和泰学术年谱简编》,除了正文的无数错谬以外,还大段拷贝中国大百科之类的作为注释,很多地方注释(多半只是介绍某名人的生平之类,与正文关系不大的内容占了大半)比正文字数还多,真不知道中华多付了多少稿费),只是通俗的书用通俗的注解就好,为的是让人看懂,而不是译者自己玩“文字游戏”。 刚才看到parivraj兄本篇,很有感慨!译者、著者浑不知著作体例为何物,一味托大乱搞的事例很多,而parivraj兄这次揭出的,也算个典型了。
不少业余爱好者,对“学问”怀着玫瑰色的梦想,一心要摆个学术架势,求大求全,弄出来的大多就是这类东西。
我记得《丁丁历险记》的《蓝莲花》那一集里,活宝神探杜邦兄弟俩到中国来捉拿要犯,路上就商量说,到了中国就应该打扮得和中国人一样。所以这二位一人穿了一身清朝的官服在三十年代的上海活动。爱好者做学术,就容易犯这类“中国服饰综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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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起来,我还是同意parivraj兄的论断:如果人家早就摆正了“爱好者”的心态,纯凭一腔热情做点事情,让我看应该说是无害,甚至可喜的。最雷人的故事,其实是出在陈恒教授(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主任)这类专业内部的"业余爱好者"身上。拿的是老板的钱,干的是票友棒槌的活儿(甚至,正如本帖已经介绍的,连棒槌都不如)。
我观察到,在传说中的“大陆学术界”里,以这种模式进行工作的占到很大比例。这毋宁是说,咱们中土的衙门里,主事的却净是杜邦杜帮他们,正穿着蟒袍煞有介事地审案子呢。他倒是当真了,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chaque兄来丁丁店都不告诉我一声?——还是网上找的图片啊?呵呵。杜邦兄弟要是来到如今的上海,说不定还有一群粉丝追捧呢!
陈恒同志据说去年冬天的时候又升官了,除了系主任之外,还是人文与传播学院的副院长。我对本篇所评论的这本书的译者还抱着点温情,是觉得“爱好者”毕竟是真心喜欢这些东西,而“陈恒教授说,选择历史研究作为他的终身追求十分偶然。从小学到大学,他觉得自己并不是特别用功的学生,爱幻想、善变化、不专一,这使得他不停地更换专业,先是法律系的民法专业,后是经济系的投资管理专业,最后由于命运的安排,历史专业选择了他,他也选择了历史专业。”(http://app.shnu.edu.cn/dzxk2/dzxk2/list.asp?id=4288)这里头有多少喜欢或者爱好或者追求咱就不太好说了,但我想他应该是真心热爱行政工作并且追求进步的,呵呵。
《古典学的历史》有张治的一篇评论(读《古典学的历史》书後http://zzpaper2005.blogbus.com/logs/25050579.html),对译笔只是在最后涉及,写得很厚道,但文末挑的那二三十条译名错误其实已经足够严重(中国社会科学报刊出此文似乎改名“古典学的精神”,删了十几条例子,那也是够他喝一壶的了)。不过我比较促狭,觉得那么有趣的文本,还是应该更加地表而彰之才好,呵呵。票友成名角儿我们不反对,例子也不老少,甚至像刘鸿声这样的,不仅是票友,还是瘸子,可人家的戏是真好,观众就不会成天拿他的瘸腿说事,甚至连谭鑫培都让他三分呢。但是咱们现在的专业名角儿可就不在戏上头下工夫喽,这两天有篇批评于魁智的,要我看也算是说得实在,可据说在中国京剧论坛上愣给删了。网址里的5d6d。com据说是“不良言语”,发不上来,您要感兴趣的话,就搜索“于魁智的三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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