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迎新年】我记忆里的元宵节
过年嘛,年头其实是在除夕夜的等待中进行的,一家人团团圆圆,坐着火炕吃饺子;过年的结束却在元宵节,大家都从屋子里出来,凑在一起玩耍,要在另一个夜里,掀起群体娱乐的高潮。但是我小时候,情况却有些不同。首先过年前,要准备各色的食品,去碾坊里将红豆碾碎,可以做豆包;然后是除夕或者前一天,将一些猪头和猪内脏洗刷干净,等到除夕夜放到锅里炖,还要敬天地之类的。元宵节就要寂寞得多,没有什么乐事。我有印象的只是有一年隔壁的哥哥姐姐糊了几盏正六面体的灯笼,中间放着蜡烛,用一根棍子挑着拎在手里,送了我一盏。可元宵节的月亮是很圆的,灯笼只是个摆设,还因为蜡烛在里面翻到,烧掉了正方格子的那个灯笼。
有一年,不知道为什么,我爸提议做面灯儿,得到了我妈地响应。所谓的面灯,就是用豆面(估计它粘性好,又不容易开裂)捏成各样的小动物,有兔子,有马,不晓得是不是十二生肖,从中间引一根灯芯,然后在灯芯出来的部位捏一个小盘子,上面放着豆油。就这样,十五那天的晚上吃完饭,点着这几个小灯笼,放在桌子上,拉了灯,就看到几个小动物在熠熠生辉,照在人的脸上一亮一亮的,非常有趣。可惜灯儿只捏了一次,央求他们再捏,他们推说太辛苦。而且,这灯儿放了几天,就被切成片吃掉,味道也不甚好,所以央求未果后就再也不提了。
然后就有一年,我爸从城里带来了一些白色的团子。我爸总能从城里带回来一些奇妙的东西 ,这一次名字就叫元宵。我妈也是头一次见,不知道怎么吃。我爸说,他听说是炸着吃。于是我妈就用油在锅里炸,一会儿就看见白色的小圆球变成金澄澄的,大家的口水也都出来了。我向来都是急着尝鲜,不等凉下来,就抢一个在嘴里:外表皮是脆的,那是油炸的结果;里面是软的,有些粘牙,跟年糕差不多,就是硬一些;我再咬,就感觉有液体溅到舌头上,顿时将舌头烫了个水泡,我着急得要吐出来,又舍不得,只能含着在口里转,也能感觉里面的汁液也有些甜味。我烫得说不出话来,大家也笑话我,他们吃的时候也分外小心许多。通常是咬开,看里面是什么馅儿。我后来品出来自己吃的是山楂(山楂酱),没有想到这个元宵里面这么多埋伏。
吃元宵才让我将元宵和元宵节联系起来,我们那里只称呼“十五”,其中十字要拖一下,五字则极短的尾音,后来搬家到城里才跟人一起称呼元宵节。
城里的元宵果然多,我第一次就是在马路边上看到滚元宵的。几个人摆一个摊,中间一个大转盘模样的东西,三四个人在包馅,跟包饺子有些类似,只是最后在案板上团成圆形。包好一部分,就拿到大圆盘上去转,那圆盘上事先有江米面,圆盘转动,就因为离心力作用,将一些面滚到小球上,就滚成了元宵了。我虽然看得清楚,奈何囊中羞涩,而且排队人也长,就怅然回家,反正我爸妈会买好回去炸。
后来看电视,知道元宵还有个小名叫汤圆,呵呵。我妈妈也知道了这个大名元宵小名汤圆的是可以煮着吃,就跟吃饺子一样。我们就尝试了一包,结果一点都不好,软啪啪粘乎乎的,一点都不像炸的那样口感爽利,于是在我家就只吃炸元宵了。
(最近吃汤圆的时候,又听到一种说法是,北方吃元宵,南方吃汤圆,是两个东西。元宵是滚出来的,汤圆是像饺子一样捏出来的,所以汤圆外面很光滑而元宵粗糙得多。有听说北方十五吃元宵,南方过年那天吃年糕和汤圆,没有查证,供参考。)
在我们家搬到城里以前,我爸爸先回去工作,他就在元宵节那天看到了灯会。他就回来跟我们讲,一条长街上全是灯笼,多是各个单位设计的,有的还弄成个龙和狮子模样,还会转动。我当时已经看书知道了走马灯的原理——那是利用热气驱动扇叶带动画片,就问有这么大的蜡烛么?我爸爸笑话我说,那都是电动的。于是我就非常向往,幻想自己能亲眼看看,五光十色,样式各异的彩灯。然而等我家搬到城里开始好多年,城里都再也没有办过灯会。我带着激动的心情走在大街的夜里,只能看到单位门口吊着“欢度佳节”或者“欢渡春节”的红色圆球灯,傻傻的。
许多年以后,我在另一个更大的城市,真的看了一次灯会,也有活动的动物或者各色的灯笼。可我那时候心绪又不满足了,仿佛总不及小时候那次想象中的灯会热闹。而且,灯下也没有猜灯谜的热闹劲。
(插上一段,我家记忆里跟元宵节有关系的,还有一次小火灾。那一次元宵节,我要被迫去上晚自习。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前很潮湿,也有烧木头的味道。回家一问才知道别个人放焰火,一个燃烧弹没有烧完全就落到我家露天堆放的木柴里,(在我家院子里),引燃了木柴,很快就烧起来。幸好邻居发现,我们家人也端水灭火,邻居也帮忙灭火,虽然没有殃及其他的东西,可木柴是全被烧光了。后来城里禁止燃放烟花,我家是很赞同的)
关于灯谜,那可是我的长项。可各地猜谜的时间不一样,能不能获得奖品就要靠运气。我去图书馆猜谜,通常是在元日,奖品也有橡皮之类;如果去商场,则都几乎是在元宵节,通常是全家出动,能够赚二十多把牙刷回来,还要给别人送一些用。猜谜的人虽然多,但大家目的都很明确,也几乎没有人竞猜,都是将自己知道的答案偷偷告诉兑奖处的人。书上那种浪漫的猜谜情形,一点都没有出现。而且,猜谜通常都不再夜里。这让我想到那首词:
去年元夜时,
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
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
泪湿春衫袖。
等到过了元宵,年劲就算过去了。就像放松了的长跑队员休息了片刻,又要新一年的历程了。
炸元宵,我从来没吃过。元宵节我去买包炸了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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