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札记——《谈艺录》
[原创首发]钱锺书是公认的国学大师,学贯中西,文通古今。也是我非常尊敬的文化大儒之一。他的《谈艺录》、《管锥编》等都是里程碑般的作品,称之为学术上的“贡嘎山”也不为过。
像这种巍巍大山似的人轻易不会在自己所研究的领域里犯错的,所以捧读他的《谈艺录》(三联书店版),有时虽然有疑义,也不敢贸然跳出来“挑衅”。我现在把读书过程中产生的疑点列出来,且不揣谫陋,惴惴不安地附上拙见,以就教方家。
《谈艺录》第二章《黄山谷诗补注附论比喻》:
李曾伯《可斋杂稿》卷三十四《满江红•甲午宜兴赋僧舍墨梅》云:“犹赖有墨池老手,草玄能白。”……墨梅之“草玄能白”,与古希腊人言白粉笔能画出黑人肖像,尤相映成趣。
在这一节中,钱先生主要讲听觉与视觉、声与形之间的关系,以及利用艺术技巧产生艺术力量,激起受众共鸣。先生罗列了很多例子,比如但丁的诗,比如曹植《七启》中的“造响于无声”,比如白居易《画竹歌》中的“举头忽看不似画,低耳静听疑有声”等,其中也包括李曾伯的“犹赖”句。
按照《满江红》的格式,“犹赖有”后面应该加标点,先生未断开,这应该不算伤了大雅。但是我对先生拿“草玄能白”说事觉得不解。先生这样做,无非是想说明艺术具有灵活性,比如黑色的梅花可以巧妙地利用白色来勾勒,而古希腊人也能用白色的粉笔画出黑人肖像,两者相映成趣。依先生的说法,“草玄”应该理解成玄青色的草——墨梅——用墨画出来的梅。
我只知道有绿草、黄草,“玄青色”的草也见过,就是烂草,但这跟梅花了无牵涉,那么是不是有以“草玄”为梅的典呢?我下了一番功夫查找:百度、谷歌、图书馆等,惜未找到证据。
其实在此之前我一直认定“草玄”一词出自于《前汉书》卷八十七《扬雄传》:“时,雄方草《太玄》,有以自守,泊如也。或嘲雄以玄尚白,而雄解之,号曰《解嘲》。”《汉语大词典》(上海辞书出版社)“草玄”条:
指汉扬雄作《太玄》。“哀帝时,丁、傅、董贤用事,诸附离之者或起家至二千石。时雄方草《太玄》,有以自守,泊如也。”后因以“草玄”谓淡于势利,潜心著述。唐杜甫《酬高使君相赠》诗:“草《玄》吾岂敢,赋或似相如。”宋辛弃疾《定风波》词:“孤负寻常山简醉,独自,故应知子草《玄》忙。”清沉炯《书怀》诗:“草《玄》字字翻成白,刻棘年年未类猴。”
这就是说,“草玄”即草《玄》,草是草拟、草创的草,而非绿草、黑草的草。在后来的诗词辞赋中,“草玄”多指淡泊名利、甘为寂寞或独自搞创作的意思。它不算是一个僻典,应用非常广泛。宋苏易简《文房四谱》卷三《黎逢石砚赋》:“见珍于杀青之晨,为用于草玄之日。”又刘禹锡《唐秀才赠端州紫石砚以诗答之》:“端溪(州)石砚人间重,赠我应知正草玄。”欧阳询《艺文类聚》卷三十三引吴筠诗:“顾看草玄者,功名终自微。”皮日休《襄阳闲居与友生夜会》:“草玄寂淡无人爱,不遇刘歆更语谁?”
“墨池老手,草玄能白。”我的理解是,作者(李曾伯)赞赏画家甘守寂寞、抛却名利诱惑静心创作。也就是说,草玄非草更非梅,很难与白粉笔黑人像相映成趣味。 呵呵,楼主的理解可能是误导,我试着提出一个阐释。
草,动词,打稿子(延伸用法则有草拟、草书、草就),在此引申为“随意的写、画”,草玄就是以黑墨随性而画。 引用第1楼哲人王于2009-04-29 16:53发表的 :
呵呵,楼主的理解可能是误导,我试着提出一个阐释。
草,动词,打稿子(延伸用法则有草拟、草书、草就),在此引申为“随意的写、画”,草玄就 是以黑墨随性而画。
哲人王您好!非常感谢您参与讨论这个话题。
关于“草”字,《汉语大词典》列了15个义项(读zao音的除外),分别是:
1、草本植物的总称。
2、古时亦用以称木。
3、指用作燃料、饲料的干草。
4、杂草丛生处;草野;荒野。
5、引申指民间。
6、割草,除草。
7、创造;创立。
8、粗劣;草率;简略。
9、写作;起草。南朝宋鲍照《建除诗》:“闭帷草《太玄》,兹事殆愚狂。”
10、草稿;底本。
11、作诗文的集名,意犹未定稿。
12、草书。
13、指拼音字母的手写体。
14、谓文字潦草,不工整。
15、雌性的。多指家畜或家禽。
另《王力古汉语字典》“草”字有7个义项,分别是:
1、草本植物的统称。
2、草野,未开垦的荒地。
3、割草。
4、粗野,粗糙。
5、起草。
6、草书,汉字字体的一种。
7、〔草草〕①忧愁的样子。②仓促,草率。
您所说的“草拟、草书、草就”是应有之义,问题不大,“引申为‘随意的写’”,与《汉大》第14个义项也是契合的,但“随意的画”这样的引申又是怎么来的,恕我浅陋,还需您或其他高人点拨。
其实我也希望您所说的“草玄就是以黑墨随性而画”是对的,这样可以解开我心中的困惑,但前提是要找到具有说服力的证据。如果“草玄就是以黑墨随性而画”,且以前没人用过,那也只是李曾伯“生造”,钱先生“强解”。
再次对您表示衷心的感谢!
也对woi55的慷慨表示感谢!
词义是衍变不定的,创新一个用法,而且别人接受了,也就是合理的语用,尼采在《古修辞学描述》里说得很明白,比如大家如今都在说芙蓉姐姐的造型雷人,我想“雷”的这个义项《汉语大词典》可能也没有。
以草这个字来说,《汉书》、鲍照说“草《太玄》“之前能不能找到草做”写作“的书证呢,算不算生造?草既然可以当作”写作“,而中国书画同源,用来引申到绘画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至于具体到”草玄“,是有典故在前,但诗人词人完全可以违背典故此类僵死的用法,把草和玄的意义单独拯救出来,再予以连用,这不但不是错误,而是语义创新。再说,如果硬要以杨雄的典故来理解草玄,根本就不通,作者为什么要这样写?而且还有语境问题,【甲午宜兴赋僧舍墨梅】、【犹赖有墨池老手】、【能白】这样的使用情境已经内在地确定了草玄是什么意思,一个具体的语义场、语用环境是比任何词典都优先的理解出发点。 固定搭配的逆用、拆用是常见的语言表达技巧,比如我写这样一个句子:阿Q的溃败根本就不是他发达之路上守护的老妈。熟悉”失败就是成功之母“这个格言的人马上就明白这是一种逆向的戏仿,且连续改装了三个关键词,失败-溃败、成功-发达之路、母-老妈,这是一种理解难度的增益、接受过程的延缓,变换花样,去除习见成语的陈腐气息,什克洛夫斯基他们搞的陌生化(defamiliarization/ostranenie)理论就专门研究这类东西,其实此类技能——丽词、代词、典故、隐喻、词义扭曲等,中国古代诗人词人最精通了。 ——我试着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更清楚些。
哀帝时,丁、傅、董贤用事,诸附离之者或起家至二千石。时,雄方草《太玄》,有以自守,泊如也。或嘲雄以玄尚白,而雄解之,号曰《解嘲》。其辞曰:
客嘲扬子曰:“吾闻上世之士,人纲人纪,不生则已,生则上尊人君,下荣父母。析人之圭,儋人之爵,怀人之符,分人之禄,纡青拖紫,硃丹其毂。今子幸得遭明盛之世,处不讳之朝,与群贤同行,历金门上玉堂有日矣,曾不能画一奇,出一策,上说人主,下谈公卿。目如耀星,舌如电光,一从一衡,论者莫当,顾而作《太玄》五千文,支叶扶疏,独说十余万言,深者入黄泉,高者出苍天,大者含元气,纤者入无伦,然而位不过侍郎,擢才给事黄门。意者玄得毋尚白乎?何为官之拓落也?”
颜师古注:"玄﹐黑色也。言雄作之不成﹐其色犹白﹐故无禄位也。"
——在这里,草-《玄》尚白有两层意思:1)写了《太玄》这本牛书,可还是沉沦下层,功业未就;2)就表层的语义谈,写得够黑,也许和《厚黑学》一样黑(玄),可最终取得的效果依然是白(白),白忙活了,本来想以黑求黑,反而得到了白,以黑白对照来取笑杨雄。
李曾伯《可斋杂稿》卷三十四《满江红•甲午宜兴赋僧舍墨梅》:
姑射山人,仙去后、唯存标格。犹赖有、墨池老手,草玄能白。留得岁寒风骨在,岂烦造化栽培力。有世间、肉眼莫教看,非渠识。元不夜,枝何月。元未腊,花何雪。最孤高不受,多情轻折。只有暗香天靳予,黄金作指难为术。更若将、解语付真真,空成色。
——作者明显知道上述典故,不然何以冒出[草玄-白]这样的奇特的搭配,你我会用吗?可他没沿袭窠臼:第一,把表写作的草移用到绘画上(可以想想写兰、写梅此类由文字写转移到绘画写的例证);第二,用玄的表层义黑,而不是在典故里的一个指代义《太玄》,而且以此黑代表墨;第三,”能白“之”能“表明意向性(intentionality)指向了白,想白,愿意白,要求白,而不是杨雄本求黑却出乎意料地落在了白上。通过对此一习用典故的几层转折,作者赋予了陈词滥调全新的解释空间——高明的画家在绘画里能通过黑墨来表示与之表面上根本不兼容的白梅花。 引用第3楼哲人王于2009-04-29 20:02发表的 :
词义是衍变不定的,创新一个用法,而且别人接受了,也就是合理的语用,尼采在《古修辞学描述》里说得很明白,比如大家如今都在说芙蓉姐姐的造型雷人,我想“雷”的这个义项《汉语大词典》可能也没有。
以草这个字来说,《汉书》、鲍照说“草《太玄》“之前能不能找到草做”写作“的书证呢,算不算生造?草既然可以当作”写作“,而中国书画同源,用来引申到绘画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至于具体到”草玄“,是有典故在前,但诗人词人完全可以违背典故此类僵死的用法,把草和玄的意义单独拯救出来,再予以连用,这不但不是错误,而是语义创新。再说,如果硬要以杨雄的典故来理解草玄,根本就不通,作者为什么要这样写?而且还有语境问题,【甲午宜兴赋僧舍墨梅】、【犹赖有墨池老手】、【能白】这样的使用情境已经内在地确定了草玄是什么意思,一个具体的语义场、语用环境是比任何词典都优先的理解出发点。
引用第4楼哲人王于2009-04-29 20:51发表的 :
固定搭配的逆用、拆用是常见的语言表达技巧,比如我写这样一个句子:阿Q的溃败根本就不是他发达之路上守护的老妈。熟悉”失败就是成功之母“这个格言的人马上就明白这是一种逆向的戏仿,且连续改装了三个关键词,失败-溃败、成功-发达之路、母-老妈,这是一种理解难度的增益、接受过程的延缓,变换花样,去除习见成语的陈腐气息,什克洛夫斯基他们搞的陌生化(defamiliarization/ostranenie)理论就专门研究这类东西,其实此类技能——丽词、代词、典故、隐喻、词义扭曲等,中国古代诗人词人最精通了。
引用第5楼哲人王于2009-04-29 21:30发表的 :
——我试着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更清楚些。
哀帝时,丁、傅、董贤用事,诸附离之者或起家至二千石。时,雄方草《太玄》,有以自守,泊如也。或嘲雄以玄尚白,而雄解之,号曰《解嘲》。其辞曰:
客嘲扬子曰:“吾闻上世之士,人纲人纪,不生则已,生则上尊人君,下荣父母。析人之圭,儋人之爵,怀人之符,分人之禄,纡青拖紫,硃丹其毂。今子幸得遭明盛之世,处不讳之朝,与群贤同行,历金门上玉堂有日矣,曾不能画一奇,出一策,上说人主,下谈公卿。目如耀星,舌如电光,一从一衡,论者莫当,顾而作《太玄》五千文,支叶扶疏,独说十余万言,深者入黄泉,高者出苍天,大者含元气,纤者入无伦,然而位不过侍郎,擢才给事黄门。意者玄得毋尚白乎?何为官之拓落也?”
颜师古注:"玄﹐黑色也。言雄作之不成﹐其色犹白﹐故无禄位也。"
——在这里,草-《玄》尚白有两层意思:1)写了《太玄》这本牛书,可还是沉沦下层,功业未就;2)就表层的语义谈,写得够黑,也许和《厚黑学》一样黑(玄),可最终取得的效果依然是白(白),白忙活了,本来想以黑求黑,反而得到了白,以黑白对照来取笑杨雄。
李曾伯《可斋杂稿》卷三十四《满江红•甲午宜兴赋僧舍墨梅》:
姑射山人,仙去后、唯存标格。犹赖有、墨池老手,草玄能白。留得岁寒风骨在,岂烦造化栽培力。有世间、肉眼莫教看,非渠识。元不夜,枝何月。元未腊,花何雪。最孤高不受,多情轻折。只有暗香天靳予,黄金作指难为术。更若将、解语付真真,空成色。
——作者明显知道上述典故,不然何以冒出[草玄-白]这样的奇特的搭配,你我会用吗?可他没沿袭窠臼:第一,把表写作的草移用到绘画上(可以想想写兰、写梅此类由文字写转移到绘画写的例证);第二,用玄的表层义黑,而不是在典故里的一个指代义《太玄》,而且以此黑代表墨;第三,”能白“之”能“表明意向性(intentionality)指向了白,想白,愿意白,要求白,而不是杨雄本求黑却出乎意料地落在了白上。通过对此一习用典故的几层转折,作者赋予了陈词滥调全新的解释空间——高明的画家在绘画里能通过黑墨来表示与之表面上根本不兼容的白梅花。
“词义是衍变不定的。”这只是文字应用的另一端,我不但不排斥这种说法,而且身体力行。但是怎样“变”才符合法度、才能被别人理解和接受,这是一个问题。李曾伯在世的时候,尼采爷爷的爷爷都尚未形成液体,所以他无法知晓尼采的“描述”。将“互联网”时代的语言新气象阑入南宋“蛛窗绣网”时代的语境中,这就不是张飞杀岳飞了,而是王菲杀岳飞了。两者之间的关系好比3G手机与摇把电话,虽然都具有通话的功能,却不可同日而语。
盗亦有道,更别说为文之道了。中国两千多年的语文传统一脉相承循序渐进,这个“序”就是道,就是规律,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宗”。古代语文再怎么“变”——如刘勰的“通变”、叶燮的“正变”,都还有他们自己的坚持、原则与底线。现在将时间收窄一点,单说李曾伯所处的南宋,正是“文以载道”大行其道的时候,要“载道”首先得循“道”,这个“道”就是贯穿古代语文史的“雅正”。“雅正”对从文者来说,就是规范,相当于现代企业的“ISO9001质理管理体系”。“雅正”不是指文章的风格体裁,而是文字的体制形式。具体说,“雅”字是指属文符合规范标准;“正”是指字和词的音、形、义的恒规。这样的规范是必要的,试想,如果没有这种潜在的约束,那我们今天翻开古籍,映入眼帘的将是“牛人”、“灰常”、“稀饭”、“很黄很暴力”之类的字词。
其实尼采在《古修辞学描述》中也说过语言“纯正”的问题,“纯正,明净,作为一项笼罩全局的必要条件,不仅含具着语法的正确,而且涉及对词语的适当选择。……不确的习语是相对于明净来说的主要过失,它将辞语的得体忽视了。”许慎《说文解字叙》:“人用己私,是非无正,巧说邪辞,使天下学者疑。盖文字者,经艺之本,王政之始,前人所以垂后,后人所以识古。故曰‘本立而道生’,‘知天下之至啧而不可乱也’。……信而有证,稽撰其说。”许之说与尼采之说,“尤相映成趣”。
在《谈艺录》的同一章中,先生有这样的主张:“夫以故为新,即使熟者生也;而使文者野,亦可谓使野者文,驱使野言,俾入文语,纳俗于雅尔。”也就是说,修辞提倡旧新并驱,雅俗互铸,而不是野蛮地生造硬来。
“雅正”虽是古代语文的王道,但现代人并不尿它,所以用现代的语文理论无法去论证它。可是它是存在的,且存了很多年,只是没利息。即使用现代的眼光看,它呆板、僵化、一无是处,那也仅仅是3G手机嗤笑摇把电话而已。
现在再说“生造词”。“生造词”往往是某一特定历史时期社会的缩影,或人文的镜像,它与这一切是息息相关的。尤其是现代的“生造词”,它必定有一个“大语境”。比如网络,“顶”、“拍砖”之类;比如一些事件的遗味,“俯卧撑”、“打酱油”之类;当然后者也是由于前者的原因而推动的。它普及很快,受众很多。这是由于它符合人们喜新厌旧的心理,也让人们以最小的代价去过了一把时尚瘾。
现代语文工作者经过多年的摸索,对是不是“生造词”的判断已经形成了一套理论。归纳起来有三点:1、是不是被权威的工具书所收录;2、有没有该词的客观记录;3、该词出现后是不是被大众广泛地运用。这三点既是独立的,又是关联的,其中第三点最重要。用这样的标准去检验这个“雷”字,它就是达标的。“雷”因为有着霹雳姿态,被天才的网友们衍生出“雷死人”、“雷翻”这样有趣的说法,即所谓“用变”(Changesofapplication)。社会在发展,词语是动态的,而辞书大多按兵不动,文字工作者总是持先看一看的态度,看这个词能不能从“液态”变为“固态”,这就是所谓的“演变”(Changesofdevelopment)(我的英语是“二把刀”,平时也没在文中附录英文的习惯——主要是没这个能力。现在看到哲人王在玩,我也想玩一下,哈哈!这两个词是在《汉语学习》2006年第6期施春宏《关于成语用变和演变的思考》一文中抄过来的)。辞书现在未收录“雷”的变义并不代表将来不收录,它若真正有生命力,早晚也会像“二奶”、“按揭”、“扫黄”这些词一样,被《现汉》收入囊中。
回过头来说,即使用现代宽松的标准去检验李曾伯“没沿袭窠臼”的“草玄”,它也没有一点达标。也就是说,他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独怆然而硬造。当然,前提是这个“草玄”是黑色的草或“以黑墨随性而画”。
当然,每个人都有创造新词的权利。中国10多亿人,保守一点,每人一年创一个新词,估计10本《汉大》也装不下。所以这事得悠着点,不要胡来,要符合一定的条件和标准:如果你新创的这个词,是史无前例的,且找不到同义,或者你新鲜出炉的词在各个环节都高于同义的词,且不易使人生歧义,不让我和哲人王这么辛苦,这个完全可以创;反之,所创的词枯涩难懂,诘曲聱牙,这个真不能创;你说,这个应该创!我就说,能不能创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逆向的戏仿”赵本山和小沈阳的小品台词)你硬创,别人不鼓掌,那你算是白瞎了。
对于李曾伯的这个词,我并不是因为它“眼生”而得出“生造”的判断,而是因为钱先生在特定的主题下举它为例。若它符合先生所想,那就有生造的嫌疑。是李曾伯挣脱桎梏,翩然而造的产物,那么它在生词的领域中,也是“生”得伟大,死得窝囊:在此之前没人用过,在此之后又无人捧场。就是说,这个词,凝固不起来,始终处于液态,没被社会认同,独独被先生发现了。让我困惑的是,有现成的典不用,却偏偏要拧巴,棒打鸳鸯,将“草玄”搞得支离破碎,强制性地让它背上新的含义,这算不算文字上的“野蛮拆迁”呢?这好比面对“便面”一词,弃原典不用,与众不同地理解成“在对面上洗手间”;又好比将“摩托罗拉”理解成“再好的摩托,死火了也得用骡子拉。”
《墨梅》词的上阕,“姑射”句用拟人的手法咏物,即画作上面的墨梅。“犹赖”句交代人物,即画家,其中的“能”字通“耐”,忍受的意思,谓画家毫不在意无官无禄的生活,悠然自得;也是“赖”有他的这种生活态度,才有“墨梅”的存在,与首句环环相扣。“留得”句物人合一,即方东树所谓的“收”。“有世间”句抒情夹议。
另,扬雄的“以玄尚白”,将来有机会另文讨论一番,个人觉得颜师古的注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我唧唧歪歪老半天,恐怕辞不达意,又或厥词连篇,大家也就看看,笑笑,轻松一下,别无其它。
再次感谢哲人王!
另外,woi55您是一个大好人,套用丫蛋的一句台词:“我感谢您八辈祖宗!” 楼上的结尾真好,丫蛋的话把我逗乐了。 和楼上同感。
引用第6楼酒醒问六朝于2009-04-30 18:15发表的 :
其中的“能”字通“耐”,忍受的意思
.......
哈哈,这个画家该该行去做衣服,耐白,不用手搓。 引用第8楼停云于2009-04-30 21:48发表的 :
和楼上同感。
哈哈,这个画家该该行去做衣服,耐白,不用手搓。
哈哈,直接改行当洗衣机,随家电下乡的大潮,也算为“和谐社会”做点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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