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江名士潘伯鹰
皖江名士潘伯鹰 安徽怀宁人潘伯鹰是现代少有的在诗歌、小说、学术、书法、藻鉴等各个领域都享有盛誉的文化名士。他早年从桐城嫡裔吴闿生学古文辞,民国间私淑著名学者章士钊。建国后任教同济大学和上海音乐学院,在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和鉴定名家谢稚柳共事。因得陈毅赏擢,在上海市政府任参事,与学者书家沈尹默等共同筹创上海中国书法篆刻研究会。沈、潘二人对海上书坛的影响,至今仍可睹见。早在20世纪30年代,天津《大公报》曾连载过一部作者署名为“凫公”的小说《人海微澜》,多叙都市男女恋情和知识分子的情感。当时境况,我辈不得而知,但据旧人追忆,皆云风靡一时,影响甚巨,时清华大学教授吴宓推为当世说部第一,并列为学生必读书目。后来由导演郑正秋于1933年将其搬上银幕(易名《春水情波》,胡蝶主演),更掀刮起一阵不小的风潮。虽然后来陆续发表的《隐刑》、《生还》、《稚莹》、《残羽》等著更让作者凫公声名鹊起,但是人们竟一直对他知之绝少。直到抗战以后,文坛圈内的一些人才逐渐了解到,原来这个擅写小说的“凫公”就是皖江名士潘伯鹰。
潘伯鹰不但文名卓著,且颇具社会活动才干。1931年,潘伯鹰曾被逮捕入狱数月,亏得萧叔絅与章士钊等奋力营救得脱。我们虽不知原因究竟,但一定与其积极参与时事有关。抗战期间,潘伯鹰在重庆发起并主持“饮河诗社”,主编诗社的会刊一百余期,以此为阵地,团结了一大批文士名家。章士钊北上参加国共和谈时,潘伯鹰即在其侧为之担任秘书,一时“书记翩翩潘伯鹰”之语传遍南北。
潘伯鹰是举世公认的书法名家。坊间论及潘书,多言他是“二王书风的积极追慕者”,我看未必尽然。潘伯鹰的行草书浏丽健劲、潇散超然,得《十七帖》及孙过庭《书谱》之法,可以说颇有二王风致;但其正书大楷则显露出了他关于碑帖并行的书学主张,擘窠大字偶有露锋者,仍显古拙质朴,雄浑有北碑风貌。潘伯鹰曾有诗自言:“我曾祖习《龙藏寺》,因识河南所结字”(《奉赠沈参议》),正是由于他长期浸淫魏隋碑书,而生发联系到褚字放大了王右军书中隶味的特点,以致于后来长期宗褚,曾苦临过褚遂良早期的《伊阙佛龛碑》及《孟法师碑》。当然,对于褚遂良的书法,潘伯鹰只是通过临习而达到从字中领悟其内在功力的效果,并非流于表面书势和体态的模仿,故而能入更能出,诚如谢稚柳评价的那样:“师法河南,取其绰约,而舍其妩媚”。其实,潘伯鹰作为文坛的多面手,一直强调学书既要勤练而非勤言,更强调书法要求“字外精神”,这些说法大多见于他的《中国的书法》和《中国书法简论》两种著作中,早已被好书、识书者奉为圭臬。而其旧体诗造诣更深,颇得唐宋之人风神,深为诸名家所激赏。我以为,潘诗最为可观之处是其能将经历之盛毕现于诗中,悲悯之心尤其深重,观人于微、观物于屑、观世于细,故能成就其体。我的一位友人中山大学徐晋如博士在读《玄隐庐诗》后,叹而评之云:“凫公才气、句法均近东坡,早岁七古,置入眉山集中,不辨楮叶。复以遭际之酷,远过长公,所作尤能摇荡性情。……中年颇参庄释,心事渐归平澹,而世变愈亟,辄发以幽回要眇之诗。……诗境晚益苍,颉颃元亮。”堪称识璧者言。
谓之名士,自然要提到潘伯鹰的孤傲狂狷,《近代艺林品藻录》就曾将潘伯鹰的“孤高不群”与沈尹默的“蔼蔼谦谦”相比对。对于一般文人必不可少的文房用具,潘伯鹰却考究至极,除常用毫管以外,还屡用竹笔作字,以求异趣;墨则从不用墨汁,晚年特别钟爱胡开文;笺纸多用自印的“玄隐庐”、“饮河社”纹纸及朵云轩精印的名家水印墨迹花笺;至于印章,非出自名家之手者不用,最喜用也最常用的便是乔大壮、蒋维崧两人镌刻之印,潘伯鹰认为只有乔、蒋所治之印方能与自己的书法匹俦。1949年以后,潘伯鹰在上海创建私人书室,取名“隋经堂”,据传他为了避免外界闲杂人等的干扰,曾在此张字一幅:“不读五千卷书者,不得入此室”,以致后来“隋经堂”成为饱学之士的会聚之所,是当时的“文化沙龙”和名流会聚之所的代名词。而问访朋友时,若主人开门稍显迟缓,即能引起他大怒。现代篆刻大师陈巨来回忆旧友时,曾将潘伯鹰列为“十大狂人”之一:“他为人作书写扇,总是作伯鹰为某某书,已名高高在前者,亦狂态耳。”有着“补白大王”之誉的掌故大家郑逸梅在其笔记《艺林散叶》中也载:“潘伯鹰有狂人之号,有以所刊之诗集贻彼者,往往鄙薄之,或垫砚,或揩笔。”对待一般俗子,如此当然无妨;而对待一些才识超群的友善之朋,潘伯鹰却十分敦诚谦恭,如他最尊沈尹默,曾为杨世骥《文苑谈往》、潘受《海外庐诗》等亲作序言,更为乔大壮作传等等。潘伯鹰早年在沈阳大学、中法大学和暨南大学任职,其妻周竞中即是他当时的学生,熟谙译事。周竞中过世后,潘伯鹰曾一度追求一女画家而不遗余力,以致在书画界闹出不少笑话,后来得以娶章士钊义女张荷君为妻。陈巨来他在《安持人物琐忆》中记言:“……访潘氏,直趋卧室,见他已横卧床头,云正从华东医院回家未久也,仍豪谈为乐。并介见其妻张夫人,貌亦楚楚,而风骚特甚。余领会潘得病所在矣,以一年老之翁,而当如虎之年之娇妻,安得不病乎。”陈巨来虽为戏谑之语,确也道出潘伯鹰爱美之心。
这一次陈潘两人相会,已在潘伯鹰晚年。1964年,陈再去看望潘时,潘已因为罕见的肝炎病毒转腹水而屡入华东医院,当时“神志颓然”地对他说:“在此,虽号称最高级医院,但区区小官耳,不过初出道少年诊病而已,而且清规戒律太多,急欲归家了。”一代才识高卓之士,为病痛困扰而难以舒缓,不免令人生憾。1966年5月,潘伯鹰在弥留达两个月之久后病逝,临逝时身漏黄水,满沾床笫,惨不堪睹。唯所幸的是,此后不久即爆发的“文化大革命”未得对这位文采斐然、学识精深的风流名士有所殃及。
首发地址:
http://www.douban.com/review/1886166/ 海上书坛的影响
还是上海书坛?
潘伯鹰的行草书浏丽健劲、潇散超然,
如何解释?
”潘诗最为可观之处是其能将经历之盛毕现于诗中,悲悯之心尤其深重,观人于微、观物于屑、观世于细,故能成就其体。”
全文对潘伯鹰的文章,社会活动,书法、性格孤傲狂狷描写的很充实。
“并介见其妻张夫人,貌亦楚楚,而风骚特甚。余领会潘得病所在矣,以一年老之翁,而当如虎之年之娇妻,安得不病乎。”
还有这么一出啊
引用第1楼风云007于2009-03-28 23:13发表的 :
海上书坛的影响
还是上海书坛?
....... 上海亦称海上,犹沪上
所谓“浏丽”,古有“赋体物而浏亮”之说,此借以评其书。潘伯鹰书法高卓,且用具讲究,笔墨精良,其书自然华丽照人
谢兄关注! 老乡中名人还是很多的啊 中国月亮兄也是安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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