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事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难断,也得断;因为难断,所以,“剪不断,理还乱”……
自杀(《家务事》续一)
2008年4月5日。这是第一个法定的清明节日。大家都回乡祭祖。到处可以看到担着锄、铲和供品的行人,附近的山上,不时传来燃放鞭炮的声音。
傍晚。一个叫做“平石”的小山坡上。这是张嘉祖母的坟墓。这是个 “虎地”, “看地先生”说最少也要出个“师长”。
几个小孩拿着香、纸、蜡烛到祖坟的“后土”等处堆放,几个大人坐在一个祖坟边的草地上休息。
“小彩,今年祭祖辛苦你们了。”张嘉看着辛苦了一整天、满脸倦容的小彩说。
张嘉,在本市市委机关工作。小彩,是张嘉的侄媳妇,在本镇政府工作。张嘉是今天早上才从市里赶回的,在路上,祭祀了两个祖坟,回到家里已是下午3时多了。家里有十多个祖坟。有很多事情要做。以往祭祖,都要请二三十人来帮忙,有去买菜的,有在家搞伙食的,有到山头上修整坟墓的。因为今年清明是第一个法定节日,大家都定在这天祭祀,只能请到6个人帮忙,很多工作都得自己做了,小彩一家从早上就出来山上一直忙到现在。张嘉想不到,从来没有做过体力工的小彩也能这么吃苦。
“唉,有什么办法?请不到人帮忙,二叔他们又不近场……”
“呵,为什么不见二叔他们一家?”
张嘉有三兄弟,小彩的家公是老大,叫张宏,老二叫张愉,张嘉是老三。老大有两子一女,均成家。大子,即小彩的丈夫,在镇政府当领导;小儿子在家务农。老大退休后回来跟小儿子住。老二也有两子一女,其一家原在外做生意,发了点财。但后来每竞逾下。其在市公路局工作二儿子晚上喝酒后发生交通事故死了;剩下的一子阿科和女儿莉莉不成器;老二在外混不下去了,只好回农村。以往的清明节,老二一家都是积极帮忙的,但是今年,却连个影子也不见,确实奇怪。
“这么大的事,您不知道?——二婶吃农药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
“春节后不久。多亏二叔发现了,夺下了农药。二婶的妹妹来陪她十多天。然后到其父母家住了。”
“这么长时间二婶都是住在其父母家吗?”
“是啊。几家人都看着她,都替她担心。”
“为什么出现这样的事?“
“还不是为了莉莉?”
呵,莉莉,是老二的女儿,这年才二十一岁。
别看这个莉莉年纪小,但从小就很任性放荡,不想读书,就是想到处玩。小小年纪,在学校不读书,到处走;放假了,也不知道她去那里。勉强拿到初中毕业证,老二送她到职校读书,读到一年多,学校就要开除她,好不容易拿到个中专毕业证,到外地创荡,还没有到结婚的年龄,便跟一个广东潮州的“办了酒”。2007年春节前忽然只身回到家乡。听说怀了怪胎,难产,险些丧了命。医生怀疑她得了“地中海贫血”症。其母亲带她到处问医求药。张嘉的姐姐、姐夫、表姐等多人是学医的教授、专家,都说那种病是遗传病,我们家族从来没有人有这病史;莉莉的病症也与地中海贫血不同,莉莉不可能是这种病。大家对莉莉及其父母说不要相信“医生”的话,不要相信自己得了那种病,更不要到处宣扬自己得了那种病。这样,对自己、对整个家族都不好。因为,别人知道了有这种遗传病,男的难找老婆、女的难嫁出去。但是这一家子就是我行我素,说什么做人要老实,再说瞒也瞒不住,到处打听如何治这种病,就像是到处宣扬自己得了这种病。莉莉回到家后,小彩正好开了个网吧,叫她在那帮管理。以后,听说本镇有个叫做阿强的看上了她,阿强是个独生子,家里种有几千亩的速生桉,已收入几百万元,还买有几部汽车搞运输。莉莉很快就把她跟潮州仔有了怪胎、自己得了“地中海贫血”和“不能生孩子”的事告诉阿强。想不到这个阿强什么都能容忍,还愿意跟她好,莉莉就到阿强家住,不久便怀孕了。阿强家已定好了日子,请好了客,准备在3月初举行婚礼。这事大家都很满意的。
“莉莉不是准备跟阿强结婚吗?”张嘉不解地问。
“不是了,搞复杂了——出了很多问题。”
“到底出了什么事?”
“莉莉跟那个潮州仔走了。”
莉莉回来几个月了。大家以为跟潮州仔断绝了来往,想不到突间冒了出来,把莉莉带走了。张嘉一时转不过弯来。
“潮州仔是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几个月了。”
“几个月了?”张嘉甚是凝域。
“是来几个月了。他住在莉莉外婆家。是莉莉的表哥“九九”带来的。”
“莉莉外婆他们不知道潮州仔与莉莉的关系吗?”
“他们说不知道。‘九九’说是他的朋友——听说是‘九九’、莉莉在打工时认识的。莉莉走了,大家都怪‘九九’”
“有这样来住几个月的朋友吗?住了这么长时间都看不出问题吗?”张嘉在心里骂这些人麻木,没有及时发现和解决问题,问题大了,在找理由推托。“二叔他们知道吗?”
“也说不知道。”
“这群混蛋!有问题了,个个推得干干净净。”张嘉骂道。
“您说的也对。说不知道潮州仔与莉莉的关系是讲不过去的。因为潮州仔经常来找莉莉,半夜三更的也在一起。两个人的言语和动作就不一般……”
“二叔不过问吗?”
“不过问。阿科看不过去了,追问莉莉和‘九九’,才知道是潮州仔。”
“二叔知道是潮州仔后,有什么表示?”
“有什么表示?您还不知道他这个人?他和潮州仔可谈得来呢;还请潮州仔喝酒。阿科想赶走潮州仔,还被二叔喝止。”
“这样看来,二叔他们看上了潮州仔了。”嘴上这么说,但张嘉内心在责怪老二。因为,既然想跟阿强好,就要和潮州仔断绝关系;既然想跟潮州仔,就不要去招惹阿强。不能脚踏两条船。“那个人长得怎样?”
“太差了!又小又矮又黑。家又穷……”
“这个莉莉也只能找这样的人了……”张嘉对莉莉感到很无奈。
“莉莉说要去买结婚用品,向阿强和其妈妈要了几千元钱。那天,‘九九’、莉莉和潮州仔一同到了县城,三个人同住一个房间。第二天,莉莉和潮州走了,只有‘九九’一人回来。莉莉发信息给二叔,说不跟阿强好了,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她打过电话回来吗?有什么人听过她的电话?”
“没有,就收到她的信息,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那边发信息说没有电话费……”
“这就奇了。打个电话也只不过几元钱,再穷,这几元钱也能解决——就是借不到,发个信息,给个地址,给个卡号,把钱寄过去也行。这理由不成立。恐怕,莉莉已没有了人身自由,或者不在人世……”张嘉忍不住打断小彩的话。
“就是啊,大家不知莉莉的音讯,不知死活。阿强那边又来追人,说已发了请贴准备做喜酒。大家为她团团转,没有办法。”
“二叔怎么样?”
“二叔啊,成了‘信息专家’了,每天的工作就是收发信息……”
“到底是不是莉莉发的信息也不知道,恐怕莉莉人已不在了……二叔被人骗了。”
“谁知道?那边来信息给阿强,说病了没有钱治,阿强拿出3千元,又来问二婶要了2千元寄去给那个潮州仔。”
“这个阿强,真想不到……”
“是啊,他说不怪莉莉莉,能回来就好……”
“可莉莉不这样想啊。她不想跟阿强,其他人有什么办法?”
“二叔命真苦。本来有两子一女,二子阿坤有工作有地位,他们两个做生意也有些钱,原想在市里安家。没有想到,阿坤去了,大儿子阿科两公婆死吃懒做,不做工,就会赌博,多少钱都赌光,莉莉又学坏……您不知道,年初一,二叔到我那里诉说,哭了,说过年了,辛苦煮了一桌饭菜,没有人吃……”
“二叔大年初一哭了?就为阿科他们不回来吃饭?”张嘉打断小彩的话。过年时张嘉回来吃了年夜饭后就回市里,这事他不知道。
“他们两公婆经常哭。什么事也做不成,什么人的话也听不进,加上阿科两公婆又不听话。二婶想不开,就吃农药了。这个莉莉,不止连累了二叔二婶,连阿公阿婆、外公外婆也受影响。阿婆为这经常掉眼泪。”
“大年三十的,为这事就哭?真该骂,真该打。”张嘉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气愤地说。“这有什么值得哭的?要哭你就自己哭吧,何必连累到两个老人?”
张嘉的父亲80岁,这两年病得利害,经常要到医院留医。母亲78岁。下午三时多,张嘉一家与堂兄一家回到家里,在院子里赶着吃饭然后去祭祀,房间里传来母亲与堂哥堂嫂打招呼的声音“三嫂你们回来了?”堂嫂问“伯母您怎么了?”母亲说感冒了,擦点药睡一会就好了。房间里,还有三姐及其女儿在一起说话的声音。因为要赶时间,匆忙吃了点,就马上出发。现在小彩说到了老二连累到两个老人,张嘉感到心隐隐作痛。
对老二家里的很多事情,张嘉他们早就料到要发生的。之前,对老二说了很多,但是他们就是不听,不采取措施,任由事态的发展。这几个孩子,是非常聪明,是非常有出息的,但是作为家长就没有认真管好,没有一个成材的。出了问题,家长要承担主要责任,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吃,不能怨天尤人。问题是这个老二,不承担一点责任,经不起一点点波折。他那个女人与他一样,动不动就走路,就寻短见。他们的思维和做法,肯定还会出问题。看来,对他家的事——不,是整个家族的事,想不管也不行了。
张嘉陷入了深深的思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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