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力量(一)
发现上
姑丈捎话来,叫我抽空到他那。星期六早上9 时,我去拜访姑丈。
姑丈住在阿冰(大表哥)家。那是全市最繁华的地方——南区聚宝苑。阿冰 的房子占地500 多平方米,三面见光,三层,一、二层做商店,三楼做住房。
姑丈把我迎进他的房间。里面有卧室、客厅、卫生间。卧室摆放着床、电视、电脑,书桌上,摆放着打开的书,还有纸笔,书桌边一个铁架上摆着五线谱和小 提琴。
落座后,姑丈打开电视,然后拿出水果。\" 你吃香蕉——这香蕉好吃。\"
这香蕉可是蕉中极品。那年,英国首相撤切尔夫人访华时,就是专挑这里产 的香萑吃。多年来,在北京召开\" 两会\" 等重大会议所需香蕉,就是指定要这里 出产的。屋里摆上几根香蕉,满屋都是香味。如果香蕉多一些,那香便漂出楼外走出到街,很远的地方都闻到。那香蕉又香又甜,让人忍不住要吃,我经常吃到 饱。不过今天没吃早餐,怕胃受刺激,不敢吃。
\" 没有好茶\" 姑丈边沏茶边说。
\" 姑丈您坐,这由我来。自己人,您不要客气——您去散步回来了?\"
\" 今天我没有去,我有事。\"
\" 您是不是每天都出去。\"
\" 没有特殊情况,我是出去的。\" 姑丈边说边笑,颇为自得的样子。
\" 像您这样坚持散步,并且活动量那么大的,没有几个了。\"
\" 是啊,我是走了不少地方。\" 姑丈笑得更欢了。
说起姑丈散步,还太有来由。姑丈是个老干部,已离体多年了。他这人就是不肯出屋,就在家里。有好几年搞创作,说是这个地区的革命斗争史没有几人清 楚了,把那些历史记载留给后人的重担落在他的肩上;自己时日不多,要抓紧时间,否则,对不起死去的战友,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以后写作任务没有那么重了,仍不肯外出。有段时间对象棋上瘾了,到处找人下象。没有下象棋了,就看电视。大家劝他外出活动活动,他不听。想不到现在他却自觉外出散步了,并 且持之以恒,就是天气不好也不能阻止他,步行的范围似乎很大,经常中午也不按时回来吃饭。这倒让大家担心他了,劝他活动要适量。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大家都 不明白,是什么力量使他产生如此大的变化,使他着了魔。问他,他傻笑,不肯 说。我们作出多种猜想,都不是,都把这作为奇事。
\" 您走了那些地方?\"
\" 附近的乡村我都走完了。我走到B 市的那红镇、洪广镇……\"
\" 呵,您去到那里了?\" 我感到惊奇,这两个镇距本市十多公里。
\" 山鸡僚,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 知道。这样一个地方也被您找到了?\"
山鸡僚是市效一个村子。农民建房把一条村中的路变成弯弯曲曲的。穿过这弯曲 的小道,尽头是一个U 字型的山头,山上布满两人抱不过的高大的树木,成群的鸟儿在树上,山下是个大大的水塘。我到那儿时是盛夏,个个热渴难当,一身的汗水,但当进入了树林阴影下,热渴顿时消退,仿若进入仙境。那地方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 我还走到云雾岭公园下面那个叫做什么地方……是B 市管的。\"
\" 叫做六冲。\" 这个地方我知道,那是B 市管辖的范围。那里是高山峻岭,成片的原始森林,有很多珍稀的动植物,被列为国家保护区。紧挨着那保护区的,就是本市的有名的 云雾岭公园。
\" 我从六冲返回,又上了云雾岭公园山顸,然后回来。\"
\" 呵,您走了那么多的路?\" 我感到更惊奇。
云雾岭公园,距离市区五公里,从山脚到山顶再下山,约需要1 个小时。由此看来,姑丈那天的行程应在30公里以上。
\" 我去到了龙海镇,然后又返回来。\"
\" 您到了龙海镇又赶回来?途中休息吗?\" 龙海镇距离市区16公里,往返就是32公里了。
\" 没有休息。\"
\" 您走山路还是走二级路?\"
\" 我走二级路。\"
\" 不要去龙海了。您在二级路上走不好。空气不好,也不安全。\"
\" 我想偿试着是否可以走到龙海,走到龙海后,我想再走到黄萍,走到黄萍后,我就想走到老家——以前,你祖父他们经常担菜到黄萍卖。\"
黄萍,是龙海镇的一个村委会,解放前就是个很有名的集镇。小时候,常听祖父他们讲他们去黄萍墟的那些事,其中,最有名的是曾祖父的大哥\" 大声公\" 的事。' 大公' 从小学了几下拳脚,在当地小有名气。那时候人少,山上还有老虎。有一天,\" 大声公\" 到一个\" 仙门坳\" 的地方打柴,返回的山路上,后面有人拉他的柴,意思是想让他让路。\" 大声公\" 说,路狭无法偏让,你就等等,到了宽广点的地方再让你过。但后面的人不出声,这样拉扯着一段路,使\" 大声公\" 行走很吃力,\" 大声公\" 大骂了起来,最后,后面那人把柴拉掉了,\" 大声公\" 火起,拔起担柴的柴杆返身就打,一棍下去,只听一声惊天裂地的虎啸,只见一团黑色的物体快速冲入密林中。\"大声公\" 愕然不知何故,不久回过神来,才知道他打的不是人,是老虎,惊怕得瘫坐在地上,这就是\" 仙门坳打老虎\" 的典故。\" 大声公\" 也常去黄萍墟,有一次与人争吵打了起来,那些人输了,找来他们的师傅,可那师傅也不经打,\" 大声公\" 几下拳脚,便把师傅打倒在附近卖石灰的萝筐里,这又出了个典故,叫做\" 黄萍墟打师傅\".那时候盗匪多,家家户户到了晚上都在门上装上带有机关的枪,不懂得机关,触动了门,枪就会自动发射,当地人管这种装置叫做\" 夜炮\".\" 大声公\" 夜里经常外出,有一次喝醉了,触动了机关,被枪打死了。他的老婆怀孕了改嫁到本区(当时叫做区)姓朱人,到现在与我同我辈的有三兄弟,都在外面做事,那个小的在中学时与我同桌,现在重庆市工作。他们也承认这历史,承认我们是兄弟。
\" 您从黄萍回老家,也许不能走小路了,要走大路了。分田到户后,大家分厘必争,原来可以两部汽车通行的路,现在拖拉机也过不了。\"
\" 几十年没有走过那些山路了,不知道是否能走。\"
\" 您不要试了。市区到龙海镇16公里,龙海镇到黄萍有15公里,黄萍到老家有20公里。算起来,从市区回到老家有50多公里。路太远了。您想回去,我们送您回——您走了那么多地方,肯定遇到不少趣事吧,是不是说出来给我乐一乐?\"
\" 不外出不知道——我有了不少发现。\"
\"呵,有不少发现?\" 我脱口而了。我经常跑动的,还有那些不知道的信息?我望着姑丈,急着听他的下文。
下
1
\" 我发现了农村丢荒了不少田地,还发现不少地方占用水田建房子。\"
呵,是这样的发现!我还以为是自己还不知道的呢?这已是老早存在的现象了。只是 姑丈原先不出屋,不了解罢了。
\" 农村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的照看孙子孙女,缺乏劳力。加上肥料、农药等工业品价高,种水稻等农产品成本大,很多人都不种农作物了。占用农田建房,其中有个主要的原因,就是现行的体制不是制止占用耕地,而是鼓励人们占用耕地建房。那些乡镇土地所有十多二十人,财政只给少量的工资,更多的钱由土地所自己解决,土地所只有靠罚钱来维持日子。土地所巴不得有人在水田建房,这样它才有收入。\" 看到姑丈这样信息不通,我便给他补课。其实,我还有一些话没有说,那是各级政府都争着圈占土地、开发土地。
\" 那政府就不管了吗?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啊,没有土地,农民怎么活啊?! \"
\" 现在已引起高层的重视了,近年来已禁止政府开发土地……\"
2
\" 我发现了很多地方都砍了荔枝树,种上了速生桉。\"
这里是著名的荔枝之乡,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当时的市委、市政府号召全民种荔枝,机关、干部也要参与。凡是主要公路路两旁两公里内都要限期种上。当时的荔枝每市斤六、七元。有好的政策,好的价格,所以种荔枝成了风潮。想不到几年后荔枝才几毛钱一斤,成本也收不回。很多人不管荔枝了,有些人干脆砍了,种其他作物。
\" 有些人行动快,砍了荔枝,种速生桉早,砍卖了速生桉,萌芽已有碗口大了。\"
\" 这些人肯定发了大财了。\"
\" 我见到了黄远宏副市长,我对他说,那些离退休回乡搞农业的老干部,个个都亏了,只有你发了大财。现在你是亿万身家了。黄副市长说,没有赚那么多,只有几百万。他说自己种了几千亩,还与人合伙种了几万亩。他说,现在卖速生桉没有现金,是赊账,金融危机使金光集团(印尼)资金运转困难。\"
\" 他说只赚几百万,谁信?起码有三几千万到手。\"我说。
\" 他肯定不会老实说的。我见到了市水利局局长韦锦江,现在他也种速生桉了。\"
\" 我也种了一些,不过刚开始。还有些土地没有种,还没有决定是否种……\"
\" 速生桉好管理吗?\" 姑丈问。
\" 好管理,每年只是施两次肥……我想,还是种完那些土地,反正成本不大,估计不会亏……\"
3
\" 我发现了现在的干部少下乡。\" 姑丈说。
\" 哦,您有这样的发现?……\" 我有点疑惑。在我的印象中,干部下乡是比较多的。原先,收粮收税,计划生育,还有各种运动等等。
\" 我去奇云峰,得经过一个叫做绿云庄的村子。那天学生刚放学,他们带我进村。想不到男女老少都出来看,就像看新郎官似的。这证明现在的干部很少下乡。\"
我不赞同姑丈的观点。现在的干部不是少下乡,但下乡的方式不同,大多是集体行动,并且是老百性反感的行动,如集体进村搞计生。老百姓见了,惟恐避之不及,见到影子就跑了。能单独进村与老百姓拉家长的干部确实是少见。
\" 我对他们说,自己是退体的工人,困在家里不好,所以出来走走。那个黄荣山,原来是我的团长,后来在本市做市委书记,在职时身体很棒,经常打球,退了以后不活动,那右腿萎缩,现在行走不便。还有张子洪,原是市委组织部长,退了几年,就去了。说到这些人,他们都认识,大家赞赏有加。这样与村民显得更加亲切。\" 姑丈停顿了一下,会心的笑。
\" 老百姓说,你们这些老干部好了,退了有国家养,但是我们,日子还不好过。我说我们确实过得去,由国家负责养。我感到老百姓的生活还很艰难。我见到很多农户,房子坏了也没有钱维修。想起来,我们原来搞革命,牺牲了那么多人,为的就是人民翻身解放,但解放几十年了,还有人那么穷,我感到很难过。说到这里,村民都大骂贪官。我说,现在中央已下决心抓贪官,发现一个,抓一个,但抓贪官得讲证据,要依法。以前,我们做了不少错事,办了不少错案,错杀了不少人。\"
姑丈等人就是文革的受害者,以后,曾担任市\" 处遗领导小组\" 的领导,平反昭雪了不少冤案,对此有深切的感受。
“村民们见我说出了他们的心理话,又听到了我讲的种种新鲜事,个个都欢天喜地的。其中一个说他的老婆与我同姓,是亲戚,一定要我去他家吃饭。\" 姑丈说着,留恋的神情明显挂在脸上。
4
\" 我发现有人挑水果到农村卖。\" 姑丈继续说。
这已不使我感到什么新鲜了。因为,现在人们做生意已已做到了农村,许多商品都有人用摩托车运到农村,农民出到门口,就可以买到需要的商品。甚至有些人做生意还做到了山上。这里盛产一个名贵的菌,叫做\" 红椎菌\" 每公斤卖到一千多元。红椎菌出产的时候,农民们就是山上看守,那些收购的小贩天没有亮就到了山上收购。
\" 小麻塘,你知道这个地市吗?\" 姑丈问。
\" 这地方我认识。\"
\" 再入去就是云表——云表……\"
\" 呵,这地方我也认识。我到那儿办过事。\"
\" 云表附近有个寺院。\"
姑丈这么说,我想了那个寺院,那是很宏伟的建筑。
“那天我到了寺院旁,就见到了卖果的贩子。还见到路边倒了不少果子——那些较少的、不太好的柑桔——今年的柑桔丰收了。唉,现在做生意也做到农村了。\" 姑丈似乎深有感既。
\" 我渴了,买了一斤柑桔,边走边吃,到了寺院,后面来了个尼姑,急忙去打开寺院的门。见我吃柑桔,惊讶地问:' 这你也吃?'她以为我是来求签拜神的。我笑了,对他说:只有你们这些仙家不吃这些。我是凡人俗子,为什么不能吃呀,那个尼姑见意会错了,偷偷的在一旁暗笑。回来这后,有感于当时的见闻,我写了一首诗,给你看看。\"
接过姑丈递来的稿纸,只见上面写着四行诗句:
信步寺旁遇果商,
口啖柑桔降署热。
尼姑疑是吃祭品,
知是误会笑一旁。
看着这诗,感到要从那几个地方修改,但又感到这次谈话的主题不是论诗,正在考虑如何说。姑丈突然间打住了话题,没有了笑容,满脸的肃穆,陷入了沉思。良久,他说:“唉,不说这些吧,我们换过另一话题。”
爱情的力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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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姑妈去逝以后,很多人给我介绍对象,搞得……”姑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表达,要说的话没有说完。
我知道姑丈想要说的是:穷于应付大多的媒人和主动上门的女人;还有来自家庭、社会的舆论影响,使他负出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本市未婚和离异女人特多。有人统计,市政府大院就有95个。有人说,那些女人组成个协会,专门研究过如何解决婚姻问题,得出了两个成果:一是去追那些丧妻的男人,二是当第三者。研究报告分析了要解决婚姻问题的女人众多,而丧偶男人极少,远远满足不了需要,倡导要当第三者,号召女人们勇敢前冲,众姐妹也要全力协助——这是酒席上说笑的,不一定是真的。但现实中那些女人为了找男人,确实是有不少俳闻。比如说,某黄姓女土丧偶多年,好不容易勾搭上了某局姓方的领导,那方领导的老婆跟黄女士经常吵闹,甚至经常在市政府大院里扭打。那黄女士说:“你还有脸来跟我吵闹?谁叫你自己是丑八怪?谁叫你没有本事?你还不赶快死了去!”黄女士尽管使出了全身解数,终不能达到与方领导结合的目的,那个方领导是个好色之徒,经他手的女人多着呢,他那会对黄女士动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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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三年前病故了。她得了癌症,前后治了五六年。也是姑妈的单位好,能报销大部份医药费,也是两个儿子发了些财,不惜一切代价,否则早已不在人世了。也许是我们对姑妈的病情保密好,外界不了解情况,没有出现市烟草局洪副局长那样的事。洪副局长的老婆癌症,那些女人知道没法治了。呵呵,不得了,不知多少人去找洪副局长。众多女士竞争,使出了浑身解数,要出钱去帮治疗、去护理病人,去讨好洪副局长。姑丈虽是省却了洪副局长这等事,但还是免不了丧偶后女人的烦恼。姑妈的丧事办了不久,亲自上门的、托人介绍的便纷至沓来。最有名的是“常青树”和王力民做媒。
“常青树”真名叫常玲。早年姑妈在乐业公社工作,与常玲一家是邻居。常玲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市医院工作,她的父亲死后,她母亲和弟弟也跟着来到市里。这常玲颇有几分姿色,身边总是围着不少男人,多数是品行不太好的,做母亲的为这常与她闹,常来跟姑妈诉说。常玲的家婆叫做钟德凤,她的丈夫是姑丈同村的兄弟,也来跟姑妈诉说其小儿子的婚事。德凤小儿子叫“阿昌”,叫姑丈“八叔”,是姑丈帮忙调进市生资公司工作,那时的效益极好。阿昌正与一个没有工作的女孩恋爱,那女孩人不怎么样,脾气却很暴,德凤反对他们的婚事,为这常和那个女的吵闹,但他们两个还是粘在一起。为这,德凤也常到姑妈处诉说。姑妈觉得阿昌与常玲倒般配的,一说出来,双方的家长都满意,经过操作,很快成了事。以后,阿昌的单位不景气了,阿昌只好外出打天下,竞也发了些财。清明开车回去祭祖,到处说他这几年挣了多少钱——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小混混。大家知道他的情况,便跟他开玩笑,说他是当地最有钱的,阿昌不知道这是讽刺话,竟也欣然领受。德凤更不知深浅,到处宣扬其小儿子有钱。家乡人暗地里笑,给阿昌 “首富”的外号。阿昌的大哥病得利害,做不了工,生活困难,德凤就来开导“首富”支持大哥。常玲说,妈妈,你总是要我们给钱大哥,你就不为自己想想,不为我们想想。你们两个老人以后不能指望大哥,只能指望我们了。我们不留点钱,以后你们病了、死了,怎么办?德凤听到这晦气话,呸,呸,呸,一不停的做出吐唾液的样子,说,我不病,我身体好,我长命百岁。常玲说,是啊,你常命百岁,你不死,你是常青树。就这样,大家便给常玲“常青树”的外号。姑妈逝世后才两三个月,那“常青树”就给姑丈做媒,被表哥表姐及我们兄弟姐妹共同讨伐 ,“常青树”怕的不再吭声。不久,又到王力民来做媒。
这王力民与我们同一村委会,他住的地方与姑丈家只隔一条田垌,几十米远,与姑丈同姓。祖上我们与他们家就是亲戚。抗战期间,共产党以办学校为名在这开展活动,父亲与王力民同班上学,两人认了“老庚”(当地习俗,类似于结拜兄弟或者姐妹,但只限于同年出生的人)。王力民参加过革命,当过右派,加上是地主出身,文革期间,是重点批斗的对象。是姑丈、父亲等人帮他平反,得到离休待遇。这人就是会夸夸其谈,言而无信,不办实事,好占便宜,自从平反后与我们就少有来往。父亲来市里住了些时间,恰逢王力民给姑丈做媒,姑丈要到某县相亲,叫其子女和儿媳开车,他们不肯,最后是阿冰安排司机送,姑丈便拉父亲同去。到了那里,联系不上王力民和要见的女人,父亲打听到“渔水陈”知道女人的住址,又带姑丈去找到“渔水陈”。姑丈回来后,说父亲同意了他再婚,还说表现积极。就这样,姑丈的子女对父亲有意见,说父亲威望高,本想叫父亲劝姑丈不要找女人,想不到起了反作用。兄弟姐妹就此讨论后决定,叫父亲不要参与此事,不管是姑丈还是其子女征求意见,都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管,我心情不好,不要问我。父亲是否采纳我们的意见,就不清楚了。
经历这事件后,我们对姑丈再婚之事,敬而远之。以后,听说姑丈的两个儿子同意姑丈找女人了,只有女儿阿慧坚决反对。有段时间两兄弟都去旅游,姑丈便到阿慧那里住了二十多天,阿慧自此态度有所改变,说是由姑丈自己决定,反正我反对也不起作用。偶而听说,姑妈逝世一周年做“功德”后,姑丈对乡人说办完这事后就回去要找个女人了,后来又说不找了,有不少人来做媒,姑丈都不理睬,只是着迷于散步。姑丈的行为令人摸不透。
“你三姐打电话跟你父亲说,叫我不要再找女人,说找女人会冲淡对姑妈的感情……”姑丈说。
父亲于半年前病逝。姑丈说的这些应是一年前的事。
“那个 时候大家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包括您的子女都全力反对。只有我说您要找一个,不过不应那么紧张。现在情况变了,您两个儿子同意了,阿慧虽然内心反对,但嘴上也不敢怎么说了。”
“阿慧这样做是不对的。”姑丈说。
“听说您很有桃花运啊。”我笑姑丈。
“是不少,年龄小的三十多岁,大的七十岁。”姑丈笑着说。
“不要三十多岁的,也不要七十岁的。”
“是啊,那个果菜公司的女人,七十岁了,见人讲就跟上了,买了些礼品来到这里。我都近八十了,找个七十岁的女人,谁照顾谁啊。我不理她。但她经常来,我躲起来了,她又打电话,十一时打,三时也打。唉”
“真够您受了。”
“后来我说有了,她才不 骚扰。”
“王力民介绍那个怎么样?听说,那女人后来还来过。”
“她也是缠着我,为避开她,我去广州住了很长时间。”
“听说王力民得了癌症,您知道吗?”
“我听人说他来这住院几个月,但他从不与我联系……这人不够朋友,有人说他是过桥拆板的人。你父亲帮他那么多的忙,但你祖母病故时,他不近场……”
“其他女人的情况怎么样?”
“龙雪(阿冰的爱人)介绍了一个——她说人不错。”
“既然是龙雪介绍的,应是不错的——这人的情况怎么样?”
姑丈说,她本人有几百元退休金,有三个儿子,或是没有工作,或是下岗工人。
“子孙多,收入少,经济状况差,家庭负担重,不好!人怎么样?”
“人不好看。”姑丈放低声音,笑着说。
“人不好看就不要说了。”
“是啊,我自己长得也算是帅的,又有退休金,家庭也不算差,我是有挑选余地的。”
“这么多人中,有合适的吗?”
“还没有定……”姑丈闪烁其词,没有正面回答。
“我大哥跟我讲了两个例子,一个是云冲镇的张子山,娶了四个老婆,第四个叫做“红米饭”;另一件事是说我的父亲,在我祖母死后,帮祖父娶回了后祖母。我大哥跟我谈话的意思是叫我再找一个,快点结婚。”
“要结婚,也得找到合适的才行啊。”
“有一个女人,我大哥看了相片,他说要得,叫我马上结婚。”
“仅是看相片就说要得,就结婚,这不好。您还是多些了解,多些选择。”我说。
“六十岁左右的有吗?”
“那个余维新的女人,是市人大离休的,我当兵,她也是当兵,她给我介韶了一个,今年63岁。”
“这么多人中,您就看上她吗?”
姑丈说只有看上了她,其他的都看不上。
“关键是她本人好,还要家底好。”我说
“她有三个女儿,都结婚了,有个智力不太好,另两个下岗。”
听姑丈这么说,我就感到那女的家庭状况不太好,不过,嫁出去的女,怎么难也由夫家承担,关键的是那女人本人的情况。
姑丈说,那女人有千多元的退休金,离婚十多年了。她丈夫做生意亏了,跑飞机了,人们经常来追债,没有办法,只好离了。有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但她都不肯。因为她长得漂亮,她同我一样,也要找漂亮的。但介绍的没有一个她满意的。开头她也肯跟我了,但我对她说,我有病,支气管炎,她怕了,犹豫了,一段时间不理我。现在我的病好了,她又肯了。余维新也催我办,说这个月十五说是好日子。
“呵,还怕找不到好日子?天天都是好日子。”
“我大哥也叫我快点办。”
“表伯(姑丈大哥)对那女人了解吗?”
“我给他看过相片。”
“我认为您还是不用急,还是多了解些好,您有挑选的余地。黎子峰三叔再婚的事您知道吗?”
“他再婚那个女人我认识。”
“不止一次再婚了,而是第三次了。他病得非常重,没有护理他,叫老家农村的人去护理。据说他存折里只有1000多元。他有那么多钱,被几个女人搞个精光。据说他是“嫁”给了女人,食住在女人家里,包完了女人全大家花费。三叔没有钱了,女人也不理他了。老人经不起折腾。”
“那个女人不至于这样。”
“小心点为好。三叔谈的几个,大家都说好——您跟阿冰他们说了吗?”
“还没有,机会合适时我会跟他们说的。”
“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在春节期间也办不了什么事。对这婚事,也许阿冰两兄弟没有什么,但是阿慧就难说了。我建议您过了元宵后才跟他们说,使大家愉快的过春节。”
“你在A市的星云姑妈告诉我说那女人在A市谈有一个。我就对她说,你可以选择。她说,是有人介绍过,那男的比她年轻,原在本市工作,退休后到A市居住;这人长得漂亮,兄弟在广州工作,想叫他到广州找对象。他不肯,说子女在这里,要在这里落户。那男的叫我去A市见面,我没有去。他想来本市,我不同意。”姑丈饶有兴趣的说着他的恋情。
“我跟她说了我外出的见闻……我说,我以为尼姑是那些年轻小姑娘当的,是住在寺院里的。她说不是这样,某某人的母亲就是去当尼姑。我说,如果我跟你不能成夫妻的话,我也去当和尚……”
姑丈说出了当和尚的一些打算。说那些话题时,声音轻柔,面带笑容,显得轻松愉快。当时我也受到感染,跟着他乐。不过,这样的心情保持不久,事后回想起来,好心情便荡然无存了,代之而来的是沉重…… 爱情的力量(三)
释疑
上
“我见到小圆了,想不到长了这么高了。”小圆是我女儿,今年十三岁。在市一中读初三.
“我对小圆说,你要长到1米7才好。她大叫起来,说1米7还不是个怪物。我说,在南方,女的大多是1米6左右,但到了北方或者国外,你就知道1米7还是个矮个子。”我说。
“小圆成绩好吗?”姑丈问。
“在级上排前十名左右。”
“能保持这样的成绩,肯定能上重点大学。”
“我对她说,如果你在初三到高一这几年的成绩都稳定,我才放心些。因为这段时期是青春期,生理、心理对孩子的影响大,尤其是女孩子。”
我们又谈论网络、社会对孩子的影响,以及当前形势下如何培养孩子的话题。我说,我现在重点是培养小圆如何“做人”,培养她良好的品格。我鼓励她担任斑干,参加学生会和文学社,多参与集体活动。她妈妈不太同意,说是影响了学习。我说,如果是影响学习的话,老师肯定不会叫学生去做;我问小圆,你从事那些活动是否影响了学习,她说,只要抓紧点时间就行了,不会有影响。小圆很活泼,肯做好事。老师批改作业,她在一旁看,说,老师,我帮你改,也不等老师出声,就动手。
“她帮老师批改作业?”听我这么说,姑丈高兴的笑。
“是的,老师也相信她,也给她改。”
“这孩子,确实讨人喜欢。”
“是的,老师对她很好。大家争着要教她。”
这里的初中实行老师所教的班从初一教到初三的带班方法。小圆刚上初一那年,共有三十多个班,近三千学生。学校专门抽出最好的老师去教几个班,那几班的学生都是本市有头脸人的子女。小圆所在的8班师资是全市最好的。到了2008年秋季,小圆初二升初三,学校老师提意见,说是把好的学生集中在几个班,好成绩都出在这几个班,奖金荣誉都出在这几个班,而教差生的老师出力并不少,却没有成绩没有荣誉没有奖金。学校便重新分班,把好的、差的学生分配到各个班。小圆被分到了26班。26班的班主任很看重小圆,开学前10天要补课,便叫小圆管理班上的事务。很多有关系的人都把自己的子女搞回8班,我征求小圆意见,她不同意。
开学第一天晚上,8班教语文的杨老师对小圆说:“小圆,很多人都争着来8班,原来8班的很多同学都回来了,我们留了个位置给你,总是不见你回。”小圆便去跟26斑的班主任说想回8班,班主任说,不行,这得校长决定,如果私自转班,要处分的。第二天,8班的班主任庞老师催小圆回去,小圆说下了晚自习后就把书搬到8班,想不到将近下晚自习时,26班的班主任来找她,动员她不搬,还说他与我认识,给个电话带回给我,要我12时前给他打电话。8斑的班主任见小圆没有搬回来,马上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几个老师都舍不得小圆,都想她回来,说要对她重点培养;现在很多人想来8班,我专门留个座位给她。这事后来还闹到校长那里。
“她那门课程好?”姑丈关心地问。
“都好。她自己说最喜欢英语,数学老师说她有数学天赋,是她见到的最聪明的女学生;语文老师对我说她写的作文特好——我不相信。因为她经常上网玩QQ、看那些网络文章。那些QQ,‘拜拜’写成‘88’……”当然,小圆也喜欢古典名篇和中外名著,这个我没有说。
“‘88’代表‘拜拜’?”姑丈感到新奇,笑了。
“是啊。经常受网络的影响,您说写作有好的吗?可那语文老师是全国有名的,编过教材,出过论文,经常参加学术会议。”
“我感到现在的写作水平差。”姑丈说。
“我也有同感。我们单位60多人,但能写点东西的人没有几个,非常缺乏这方面的人,拟招录几个,就算是中文专业的也不理想。”
“李小舟作家经常找我,要与我合作,说一定要把当地的革命斗争史搬上银幕……”
“这不容易。要写出剧本,还要拍摄,最少也得七八年。”我不赞成他做这费心思的事,便泼冷水。
“我原来写了个长篇,基本完稿了,只差两个高潮戏。张一斗导演把我的手稿拿去了,说是与我合作……”
“结果怎么样?”
“他想把有关情节放到他的电视剧中,我不同意。"
“这涉及到知识产权,您得慎重。”
“我想把手稿拿回到,完成创作。搞完这部作品后,我还有写作的打算……”
……
姑丈卧室正对一个大客厅,过了客厅,便是厨房。保姆在厨房内忙碌,碗、煲相碰的声、高压煲喷汽的“吱吱”声传进屋来。读书的表侄、表侄女回来了,在跟保姆说话。一看时间,已是11:45。想到阿冰他们就要回来吃午饭,为不影响影响大家中午休息,我便赶紧告辞,结束了这次拜访。
下
年越来越近了,单位上较紧的工作已经忙完,还剩下些不太紧的工作。星期六,难得这么清闲的星期六,我睡了个长长的午觉,醒来了,仍懒洋洋的赖在床上。
思绪回到早上拜访姑丈的情形。呵呵,我对姑丈说不要紧着结婚,还建议他过元宵后才跟阿冰他们商量……这些话是否得体?姑丈为什么要叫我去他那儿?仔细的回想谈话的过程,感到姑丈似乎有充分的准备,不象是平常的谈话。他先是拐弯抹角的套我对他想再婚的看法,当我明确表态支持他再婚时,他才告诉我接触几个女人的有关情况。我问他是否有看上了某个,他先是说没有,后是说大哥看了一个女人的相片,动员赶快结婚,还说余维新介绍并动员赶快结婚。呵,我茅塞顿开,原先的很多疑问都得到解决了——
原来,姑丈是看上了那个女的,本来两人的关系发展得很顺利,只是姑丈说他有支气管炎,这“病”根本就不是回事,就是有时咳,从来不吃过药,自从不抽烟后更没事了;这个傻姑丈自以为对人要忠诚,自以为这不是什么问题,便自个告诉那女人。谁知把那女人吓坏了,自此以后就不理睬他。也许是为了排谴内心的痛苦,或者是想强健体魄,姑丈便开始外出散步。姑丈几个月的锻炼效果很好,吃得好,睡得好,面貌焕然一新。那女人见姑丈越来越精神,知道自己想错了,也怕别的女人占了位置,便回来找姑丈。这就是姑丈去散步的原因,就是姑丈不理睬别人介绍女人的原因!我也明白了姑丈叫我去见他的原因,他是想跟我谈谈心里话——呵,姑丈也够苦的,没有几个理解他,他只好向我倾吐心事。
姑丈是深爱那个女人了,是想尽快跟那女人结婚了。爱情,促使他每天去散步,使他对生活充满希望,萌发了要完几部大部头的艰辛工程;如果不能与那女人结婚,他便想到了去当和尚!呵呵,这爱情的力量也真够大的。
我非常理解姑丈的心思。我知道,老人与子女住在一起有诸多的不便,老人没有个伴的孤单。我支持姑丈再婚,只是主张不要太紧迫,要花些时间挑选最理想的。那个女人,早上姑丈给我看过相片,虽是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在,但内在的情况我不太了解。我对她离婚和多年不婚的理由有怀疑。姑丈说她的性格内向,我怀疑她不止是“内向”,也许是不太健全。我和姑丈说如果找了个品性有问题的人,不但与子女的关系处理不好,就是社会关系也成问题。就说是我,如果去了几次,都看了她的脸色,以后我就不去您那了。姑丈说不会出现这样的事。看来姑丈不会听我的意见,在这事上姑丈也许不够理智。
唉,这是他人的家务事,我说得够多了,想提也够多了——多说、多想于事无补!我只有在内心默默的祝姑丈幸福美满。 爱情的力量(四)
结束语
到这文章就算结束了。
原定的题目为“拜访”,在写第一部分时,突然想到了增加一些内容,便把题目改为现在的。之后,工作甚忙,真不想写了,按原先的思路写肯定在节后才能完成,只好偷工减料,应付式在年二十九晚上写完最后一部分。对这文章,自己感到有许多不足,比如,题目还是改回原先的——拜访——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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