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我爱北京天安门――说说70年代的音乐生活(连载)(我们的民俗文化征文
1,缘起我动念写这个题目是因为长期以来查找70年代音乐资料的不顺以及一位网友的热情回复。
关于音乐,流传着很多名言:音乐无国界,音乐是全人类共同的语言,音乐是一个国家软实力的象征,音乐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在当今的网络时代,音乐是全世界网民的Free狂欢,连上网络如入宝山,几乎所有的音乐财富一览无余,随手可拾,这个景象是前人无法想象的,也是我们若干年前无法想象的,老之将至,居然赶上了这种好日子,吾辈幸甚!
这些年来,我通过网络几乎听全了从小到大喜欢的各式音乐,尤其是70年代前后的音乐,从吱吱嘎嘎的原声原唱到许许多多翻唱控们用HiFi技术制作的老歌新唱,过足了怀旧的瘾。可惜,我发现这一时期的音乐并没有受到重视,资料非常稀少,每次想了解某作品的相关背景总是特别艰难。久而久之,我就想何不自己动手,将来做个资料集出来给同样需求的网友们参考?
另一个诱因是十几天前的事情,我在“苏联小说”帖子“帕斯捷尔纳克”一节中,提到了70年代末听过的香港轻音乐,引起一位网友的反响:天呀,居然有人提起“阿波罗乐神之音”和“格兰披士之声”……这位网友发表了热情洋溢的回复,让我很吃惊,意识到音乐筑成的集体记忆恐怕比文学书籍还要坚固,因此我决定这就开始写这篇关于70年代音乐的文字。
70年代初,我是个不懂事的娃娃,70年代末,我已经是一个具有独立观察、思考和审美能力的青年,和一个不懂音律的音乐爱好者。从斗志昂扬的革命战歌到遍地开花的靡靡之音,我见证了那前后十几年的神奇变化。以今天的眼光看,那是一个蛮荒年代,没有发烧音响组合,没有CD唱片,没有随身听,没有mp3,没有iPod,没有自由多元的音乐,更没有花枝招展的偶像歌星,确实如此,只是再荒的山上也会有花花草草顽强地生长,那个年代的人们有过剩的革命激情,也有过剩的苦闷彷徨,更有不可抑制的对美的渴望,无论是音乐作者,还是千千万万的音乐受众,都在夹缝里顽强地追寻音乐的美好,不像后人想象的那么不堪,那是个值得回忆的不寻常的音乐年代。
以我的年纪、阅历和音乐素养,本来没有资格写这个题目,我只是以我个人的音乐记忆列个简单的大纲出来,抛砖引玉,提供一点线索,大家一起完成70年代音乐的拼图。由于记忆和资料的限制,很多人物、时间、地点的准确度以及音乐术语肯定会错误连连,希望大家谅解,继续提出批评意见。
关于题目,“我爱北京天安们”是70年代的标志歌曲,那个年代的少年儿童甚至大人没有不会唱的: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我们前进了几年,老人家就不再指引了,几十年过去,我们想找回去的路已经不那么容易了,那就让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成为这次回忆之旅的导游吧。
闲话不说了,这就开始正题,下一节说说文革高潮时期的歌曲。
(待续) 文革的歌曲吗? 我们80后的熟悉的只有几首,什么我爱北京天安门,东方红,还有就是不记得名字的了。不过小时侯确实很喜欢唱的,呵呵,这也算我音乐时代的启蒙吧,呵呵 不想在园地能再次见到数帆老人!后学在读书中文网曾得先生《伏尔加河上的灯火 ―― 从苏联小说透视苏联的兴亡》一文所惠,受益良多。今日刚从数典得先生博客地址,真是有缘。祝先生身体健康多做好文! 楼上太客气了,请多指教。 2,文革高潮时期的歌曲
所谓文革高潮时期是指1966年5月16日文革通知的发布,到1968年12月12日“上山下乡”最高指示的发布,历时两年半,这两年半是中国社会空前混乱动荡的时期,也是音乐的的黄金时代,音乐大规模大范围地介入社会生活,在中国音乐史上可谓空前绝后,余韵一直延续到了1977年,“十一大”正式宣告文革的结束。文革时期的音乐是一个整体,所以要说70年代的音乐应该上溯到60年代后半期的激情岁月。
1966年到1968年,我还是个幼年小孩儿,重大的事情不记得什么了,只剩下零星和片断的记忆,比较深的视觉记忆有目击走资派戴高帽子游街示众,听觉记忆则是震耳欲聋的高音喇叭。高音喇叭的流行是文革的一绝,各单位、各派别都有自己的广播站,一大早就开始播音,吵得人睡不好觉,那声音大的,谁都听得见,在哪儿都听得见,想不听都不成。广播员通常是男女搭配,一水儿的慷慨激昂,男的就不说了,那女播音员的嗓门儿,极度地高亢,极度地凌厉,英姿飒爽,不让须眉。我原以为文革时的女播音员的战斗风格已经到了极致,直到很多年后看到朝鲜电视台女主播的风采,才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中国的女播音员至少能听出是个女声,朝鲜的那把声音,如果不看电视屏幕,根本就分不清男的女的。
每天的高音喇叭通常以《东方红》开始,中间插播革命歌曲,以《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播放频率最高,全国人民人人会唱,耳熟能详。
文革时期有四大至尊歌曲,分别是《东方红》、《国际歌》、《三大纪律八大注意》和《大海航行靠舵手》,按当时的规矩,各地各单位编印的歌曲集都要把这四首歌曲用黑体字印在最前面,目录则要和其他歌曲间隔一行以示区别。在这四首歌曲中,《东方红》的地位无可撼动,《大海航行靠舵手》虽名列第四,播放率和流行度却远超过《国际歌》和《三大纪律八大注意》,社会大众几乎时时刻刻生活在《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声中。
《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作者来自哈尔滨歌剧院,李郁文作词,独唱演员王双印作曲,创作于1964年,在1965年的大唱革命歌曲运动中被广泛宣传(文革很早就在筹备中,大唱革命歌曲运动可视为前奏),文革开始后更是登峰造极,成为第一流行金曲。据说这首歌之所以从众多同歌曲中突围登上至尊地位,是因为林彪题写了歌词中的“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毛泽东思想”的条幅,到处张贴悬挂,歌借字红,何况本来就红,林彪写了字,让《大海航行靠舵手》红上加红。
在文革期间流行的歌曲中,《大海航行靠舵手》算是不错的作品,旋律和歌词都很简单通俗,易听易记,不通音乐的人也能琅琅上口,走红并不意外。中间那句“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婉转悠扬,跟文革前流行的“社员都是向阳花”一句的旋律颇为神似,有几丝北方地方戏曲的味道。
因为《大海航行靠舵手》的爆红,曲作者王双印在文革中也很走红,一度做了黑龙江文化部门的领导,70年代初,因为在某个场合为江青唱了一首歌,被认定和江青集团有关系,文革后遭到整肃。《大海航行靠舵手》大可看作是文革的象征,涉及文革的影视作品大多用这首歌曲做音响背景,每当听到这首歌,年纪稍大的人总会想起那红色的海洋,红旗飘飘,红色的袖章,天安门上挥舞的巨手,广场上人群的热泪盈眶……王双印一生有这样一首歌曲传世,应该满足了。
说文革是音乐的黄金时代一点不为过,那火红的造反岁月,专业音乐家和布衣爱好者们争先恐后,作词作曲,抒发他们对领袖的热爱,对“叛徒内奸”的痛恨,还有进行文化大革命的豪迈情怀,那两年诞生了多少革命歌曲,谁也说不清,数量之多恐怕是共和国之最。
所有这些歌曲大致可分几类:毛主席颂歌,主席语录歌,主席诗词歌,歌颂红卫兵和造反派的歌,批判走资派的歌,还有歌颂党、歌颂祖国和其他领导人的歌,其中毛主席颂歌就数量和质量来说都占据主体地位。下节就来说说毛主席颂歌,与《大海航行靠舵手》并驾齐驱的《祝福毛主席万寿无疆》。
(待续) 今天恰巧在拍卖网站上看到:
【绝版珍品】中华民国.中国国民党【军歌.军乐大集合】MP3(300余首)单片祼装
这是国民党早年统治时的军歌,如「九条好汉在一班」以前很火红,也许几位服过兵役的台湾书友还会唱,我也喜欢这歌。上传一下歌单,兄弟党应该彼此对照一下,增加乐趣。 3,毛主席颂歌
2000年初夏有个机会去重庆,某天傍晚,友人带我去人民大会堂观摩群众舞会,只见大会堂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数千名市民百姓自发地随着音乐起舞,动作整齐划一,秩序井然,人人脸上都是陶醉愉悦的表情,一派太平盛世的旖旎景象,看得我目瞪口呆,这种浩大的大舞蹈场面已经几十年不见了。
1968年,我曾见过同样浩大的场面。那一年不知是什么缘由,举国上下掀起一场忠字舞运动,在早请示晚汇报中,全国人民(主要是城镇)大跳集体舞蹈,向敬爱的领袖表重心,说不上是自发的,还是有组织的,在统一的时间,按统一的格式,做统一的动作,舞蹈音乐也是一致的――用作主要配乐的是歌曲《祝福毛主席万寿无疆》,红色音乐家李劫夫的作品:
“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有多少贴心的话要对您讲,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对您唱。哎……千万颗红心在激烈地跳动,千万张笑脸迎着红太阳,我们衷心祝福您老人家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大喊)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这段歌词本是毛主席在1966年国庆节接见红卫兵的记录片解说词,音乐是李劫夫为南开大学红卫兵的另一段歌词谱的,不知什么时候合二为一,随着忠字舞的盛行,一夜之间席卷全国,声势之强甚至在《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之上。李劫夫无意之中创作的小曲子竟成为毛泽东颂歌的代表作,也成了他全部文革音乐的代表作。
那一年我还很小,外婆经常带着我去父母单位大楼前的广场,看父母混在人群中跳舞,看熟悉的叔叔阿姨们跳舞,看得多了,那几个规定的舞蹈动作,那震耳欲聋的“敬爱的毛主席……”,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虽然后来很多年听不到这首歌曲,那旋律始终没有忘记,跟《大海航行靠舵手》一样,想到文革就会想起这首创造了非凡业绩的歌曲。
忠字舞的动作详情(文革舞蹈动作都差不多,就是那么几个),这里就不多说了,有兴趣的朋友不妨去搜索一下“忠字舞”视频,我看过几个,都是现代80后90后模仿的,视频里还有围观者压抑不住的哄堂大笑和鼓噪声。当年跳过忠字舞,见识过早请示晚汇报的人看见当今年轻人的戏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我想总是五味杂陈,哭笑不得吧。
1971年林彪倒台后,四野出身的李劫夫也倒了大霉,《祝福毛主席万寿无疆》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至今没翻过身来。如此红彤彤的颂歌遭此厄运,可见一首歌的正确与否不是歌曲本身,而是看作者的政治是否正确,作者出问题,歌曲再怎么红彤彤也没用。
《祝福毛主席万寿无疆》消失之后,另一首《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突围而出,跟李劫夫原作相比,歌词仅略作改动,音乐则换上蒙古风味的,比李劫夫原作的直来直去要好听得多,这首歌曲广为传唱,流行度并不弱于原作。90年代轰动一时的《红太阳联唱》收入的就是这首蒙古味道的《万寿无疆》。文革期间,还有若干首以“万寿无疆”命名的,只有一首新疆风味的略为流行,其它作品都被时代湮没了。
文革时期的音乐家非常地强悍,在严苛的限制下把他们的音乐才华发挥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下一节继续聊聊几首各具特色的毛主席颂歌。
(待续) 呵呵,即使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也许这些歌曲已经耳熟能详到多年不听不唱,一说起来依然能脱口而出的程度了,但是能把来龙去脉说得如此清楚的怕也不多了~~~钦佩~~~ 4,毛主席颂歌(续)
文革高潮时期被高层高度认可的毛主席颂歌除《大海航行靠舵手》、《祝福毛主席万寿无疆》之外,还有一首《万岁毛主席》,在广播电台和广播站大喇叭里播出频率极高:
“金色的太阳,升起在东方,光芒万丈。东风万里,鲜花开放,红旗像大海洋。伟大的导师,英明的领袖,敬爱的毛主席,革命人民心中的太阳,心中的红太阳,万岁毛主席(毛主席万岁),万岁毛主席(毛主席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万岁毛主席……”
当时出了很多同类歌曲,都有相同的特点:歌词和旋律追求简单易懂,平铺直叙,直截了当,口号式的表达主题,不求变化。或许有人说这类歌曲缺乏美感,没办法,当时的风气就是这样,正是这样急就章的创作,品质普遍不高,这一大批歌曲只能留在过来人的记忆里,不大可能流传下来。
在毛主席颂歌的园地里耕耘,政治上保险但不容易出流行度高的成果,有限的颂词和音乐语汇所剩无几,要想推陈出新很艰难。音乐家们绞尽脑汁,有走民歌路线的,有走“大歌”路线的,有走少数民族路线的,把他们音乐才华用到尽,各辟蹊径,当然也各有所获。下面几首歌曲就是我非常喜欢的毛泽东颂歌。
《读毛主席的书》。这首歌是我母亲的心水歌:“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千遍那个万遍哟下功夫,深刻的道理我细心领会,只觉得心眼儿里头热呼呼。哎,好像那旱地下了一场及时雨呀,小苗儿挂满了露水珠啊,毛主席的雨露滋养了我呀,我干起那革命劲头足……” ,缺乏文艺细胞的母亲不是很爱唱歌,除了《甘露寺》“长坂坡,救阿斗,杀得曹兵个个愁”,就是这首“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小时候整天听母亲哼唱,听的多了,我也会唱了。母亲说过,这首歌好听。可见,“好听”是一首歌的生命,这是颠扑不破的王道。
《红太阳照边疆》。朝鲜民族能歌善舞,这首朝鲜族风格的歌曲应该是70年代流行的,作者金凤浩,跟郑律成一样出生在朝鲜,是正宗的朝鲜人。文革后期,他是颇受瞩目的音乐作者,好作品很多,《红太阳照边疆》之外,《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金梭和银梭》都是他脍炙人口的好歌,至今仍是翻唱族们钟情的热门老歌。文革期间,少数民族风格的作品大受欢迎,《毛主席的光辉》、《北京有个金太阳》、《北京的金山上》、《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毛主席的恩情唱不完》,这些西藏、内蒙、新疆风格的毛主席颂歌都是超级流行的金曲。
《毛主席是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这首歌创作于1969年,是“大歌”的代表作,“大歌”是我生造的概念,意思是作者借用古典音乐的创作技巧,歌词写得长篇大论,句式复杂,音乐则像微型交响曲,有奏鸣曲式的呈现部、发展部、再现部,主题、节奏、调性变化多端,大乐队伴奏,领唱、合唱的和声设计周严,整个作品气势磅礴,给人震撼的感觉。《毛主席是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有多个版本,样式并不一样。我特别钟爱中间那段抒情段落:“幸福的伽椰琴在海兰江边激荡,热烈的达甫鼓在天山南北敲响,欢快的芦笛吹奏在槟郎树下,深情的马头琴回响在内蒙草原上……”,文革歌曲中很少见到如此优美抒情的旋律,可算一绝(推荐红太阳联唱版本,非常出色)。
歌颂毛主席的音乐创作可追溯到红军时期,遵义会议之后渐成主流,五十年代还算克制,作品不算多,进入60年代以后佳作迭出,到1965年演出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和1965年的大唱革命歌曲运动,形成一个小高潮。文革开始后更是高潮不断,一直延续到毛主席逝世后,以海政文工团推出的《太阳最红 毛主席最亲》作为压轴。在毛主席颂歌大潮中,几代音乐家们奉献了他们的青春和才华,他们的成就是中国音乐史册上不能忘记的一页。下一节说说音乐家们更了不起的成就,毛主席语录歌和诗词歌。 5,毛主席语录歌
十年文革有许多象征物,小开本的《毛主席语录》无疑是文革最大的象征,《毛主席语录》又称“红宝书”、“小红书”,起源于1959年,林彪执掌军委后,指示《解放军报》刊登毛主席语录,1964年,总政治部编选的《毛主席语录》出版,林彪手书了“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按毛主席的指示办事,做毛主席的好战士”题词。
文革开始后,《毛主席语录》迅速普及,人手数册,随身携带,手捧红宝书放在胸前、抬头挺胸、瞪视前方的造型成为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的经典形象,更经典的形象是林彪跟在主席后面,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小红书轻轻摇晃的样子,那个动作姿势是林彪的专利,别人模仿不来的。
语录歌的始作俑者仍是那位红色音乐家李劫夫,1966年3月6日,河北省邢台市发生大地震,李劫夫在灾区用抗震救灾口号做了一首歌曲,中间嵌入毛主席的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文革开始后,李劫夫把这段语录抽离出来,略作改编单独成篇,成为第一首语录歌,风靡全国。
李劫夫为语录谱曲谱上了瘾,越谱越多,1966年9月30日,《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用整版刊登了10首语录歌,并加了编者按,向全国人民介绍这一新兴的艺术形式。其中李劫夫的作品占8首,语录歌从此登上文革音乐舞台,在全国掀起一阵热潮,众多音乐家加入到为毛主席语录谱曲的行列中,此后两年,几乎所有的毛主席语录和最高指示都被谱成了歌曲,当然,李劫夫是语录歌谱曲队伍中的主力,主力中的主力。
在李劫夫的语录歌作品中,至少有两首深入人心,广为传唱。《争取胜利》是李劫夫语录歌的成名作,旋律铿锵有力,加上中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的呼喊,很有鼓动士气的效果,因为这首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也成了普及度最高的毛主席语录。《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有大歌的气势,旋律华丽明朗,热情奔放,词与曲配合得天衣无缝,充满青春向上的朝气。
另一首《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大概是语录歌中唯一一首可以传世的作品,这首歌采用了湖南民歌的曲调和素材,旋律婉转优美,一气呵成,技巧娴熟,无懈可击,在语录歌中算是非常有可听性的佳作。该曲发表时无署名,作者身份存疑,一说是李劫夫,一说是中央乐团集体作曲,尚无定论。
有人说,文革中的语录歌音调粗厉,结构散乱,诘屈聱牙,生硬别扭,艺术水准很差。这种指责不无道理,但不厚道。为语录谱曲是一项政治任务,大不可能撞出艺术火花,加上用音乐表述散文句式,需要高度的作曲技巧,很难创作出结构完整、生动流畅的艺术品。这几天找来一批语录歌从头到尾听了一遍,感觉以前的刻板印象应该改变,这些语录的配乐水准并不低,如前文所说,音乐家们把他们的才华发挥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语录歌未能流传下来,错不在音乐,更不在音乐家。
语录歌大师李劫夫是一位天才的作曲家,在早几年开始的诗词歌热潮里也是一员健将,而他为主席诗词谱曲却不小心埋下了日后悲剧的种子,下一节就来说说毛主席诗词歌和李劫夫的命运。
(待续) 6,毛主席诗词歌
前两年,电视剧《恰同学少年》流行的时候,有一位年轻的网友发贴子抒发他的激动心情和对该剧的热爱,他说看了电视剧才知道“恰同学少年”这五个字以及这五个字原来出自毛主席的诗词。我看到之后不禁感慨,这世界变化太快了。我们年轻的时候,如果谁不知道“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是要被严肃批评的。
30年前,毛主席诗词是中国人民精神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中国人民的实质影响甚至超过了红宝书。说起毛主席诗词,几代国人如数家珍,倒背如流,《沁园春 长沙》里的“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成了同学间合影留念或互赠笔记本的热门题词,用毛主席诗词里的警句装点文章到了泛滥的地步,我上初中的时候,几乎每篇作文必用主席诗词,每篇好几处,让语文老师很头痛,又不好说什么,因为两报一刊的煌煌社论比我用得还要过分。
毛主席诗词是一部艺术的党史,是主席的斗争史、胜利史,凝聚着主席的气概与才情,这样绝好的歌词素材,自然是作曲家们趋之若骛的对象。早在50年代就出版了毛主席诗词的歌曲集,60年代后更是高潮不断,郑律成、贺绿汀、朱践耳、李唤之、吕骥、时乐蒙、吕远、生茂、唐诃、田丰等音乐界精英纷纷加入到为主席诗词谱曲的行列中,每首诗词都有好几个不同的配乐版本,曲曲出色,如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选用的《七律 长征》(彦克、吕远作曲)和《七律 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沈亚威作曲),同诗词原作一样气势如虹。
当然,为毛主席诗词谱曲的主力仍是李劫夫,他为所有的主席诗词谱过曲,1992年出版的《毛泽东诗词歌曲百首》中,李劫夫作曲的竟有34首,占三分之一强。在文革高潮时期,李劫夫的诗词歌跟他的语录歌一样,唱遍了全中国,在那两年半里,论炙手可热的作曲家,非李劫夫莫属。
李劫夫(1913~1977)是吉林农安人,1937年赴延安,解放战争时期任东北野战军第九纵队文工团长,建国后任沈阳音乐学院院长,生平创作了2000余首歌曲,《歌唱二小放牛郎》、《我们走在大路上》、《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哈瓦那的孩子》等名作都曾红极一时。在李劫夫的诗词歌中,我特别欣赏由张映哲(《英雄赞歌》的首唱者)演唱的《蝶恋花 答李淑一》,我以为,正是这首歌曲极为出色,触到了江青不好明言的痛处,无意中得罪了江青,才使得李劫夫在文革中起起落落,不得不投向了林彪集团。
1971年林彪事件后,李劫夫列入林彪集团成员,遭到长期软禁,直至去世。他的问题是被林彪接见过,写过一首《紧跟林主席向前进》(一说未遂),跟黄永胜一家关系极为密切(他们两家是通家之好,黄的儿子是李的义子),等等。李劫夫的作品被全面禁唱禁播,至今,他的形象仍然不很明朗,我们只能从作品中见识到他非凡的才华,比如《蝶恋花 答李淑一》,一点不比后来风行的余红仙版本差。
毛主席诗词歌的最后一个小高潮是在1976年元旦,中央以重大新闻的形式发表了毛主席的《水调歌头 重上井冈山》和《念奴娇 鸟儿问答》,并即时谱成歌曲演出,记得我们当时既为主席的气魄所震慑,也为其中个别不雅之词感到困惑。当我们看到舞台上由大乐队伴奏的合唱团员们神情肃穆地唱着“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时,心中略有异样的感觉。果然,那一年过得极不平凡,此是后话了,暂且不谈,下一节说说文革时期的核心产品――样板戏。
(待续) 狂晕,写了上千字的评论竟然回复失败,跳出来一个网页错误,可怜我现敲现卖的辛苦啊
等那天有心情了再来喷口水 7,样板戏
1969年冬,我们一家老少三代五口人下放农村,不久,已在偏远山区插队一年的大哥转户来到我们下放的公社,全家在农村团聚。对我来说,什么都是新奇的:空旷的田野、稀奇古怪的野生植物、新鲜的空气、友善的老乡、略显粗鄙的乡村风俗……两年半的乡村生活给我留下美好的记忆,尽管生活条件不是一般的简陋,但远离了没完没了的斗争和喧嚣,我们一家的心情很愉快。
大哥转来不久,就兴致勃勃地参加了生产大队组织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经过一段时间的排练,上演了样板戏《智取威虎山》,大哥饰演杨子荣,那一年他刚满18岁,看上去虎虎生风,英气逼人,唱念做打,有板有眼。邻村一位靓丽的风情村姑饰演小常宝,在舞台上光彩照人,咿咿呀呀唱出来,赢得满场喝彩。房东家的老大(本村生产队长,家境殷实)整个看傻了,口水直流,据说第二天就请媒人上门,很快就把这位村姑娶回了家。
后来,宣传队又排演了样板戏《红灯记》和《沙家浜》,依然由大哥主演。1970~1971年,我们一家近乎与世隔绝,不大清楚城市里有什么文化生活(据说也是死气沉沉,不怎么样),在乡村,能看上宣传队员们演出的样板戏已经是难得的享受了,所谓全国人民只看八个样板戏是也。
样板戏是文革的另一巨大象征,江青集团的“丰功伟绩”。早期的样板戏只有八个,即革命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海港》、《红灯记》、《沙家浜》、《奇袭白虎团》,芭蕾舞剧《白毛女》、《红色娘子军》,交响音乐《沙家浜》,这八个作品是人民日报社论钦定的样板戏。后来又有一批样板作品陆续问世,京剧《杜鹃山》、《龙江颂》、《磐石湾》,舞剧《沂蒙颂》、《草原姐妹》,钢琴伴唱《红灯记》等。样板戏的衍生作品也不少,京剧统统改编成交响音乐,舞剧不仅改编成交响音乐,还被改编成京剧,此外,钢琴协奏曲《黄河》也是当年的热门作品。
样板戏走红后,一批样板戏要角也跟着红起来,音乐才子于会泳当上文化部长,演员浩亮、刘庆棠当上副部长。江青集团垮台后,样板戏销声匿迹,受到多年的负面评价。现在回头看,样板戏是无数幕后艺术家的心血结晶,是这些艺术家一点一点抠出来的精品,不幸被江青拿去做了工具而已。如果不是强制性地看它们、听它们,作为一般艺术品来审视,这些作品的水准是绝对不俗的。
样板戏对当年国人的影响之大难以想象,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谁不会哼唱几句样板戏?“我们是工农子弟兵来到深山”、“我家的表叔数不清”、“临行喝妈一碗酒”、“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这些经典唱段深入人心,《沙家浜》的“智斗”一场更是经典,“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适才听得司令讲”、“参谋长休要谬夸奖”,妇孺皆知,人人会唱,“智斗”大概是那几年上演率最高的折子戏,随便找几个人化化妆,拉个场子就能演起来。我们在农村那两年,宣传队每场演出必有“智斗”,多年后,我参加过一次老知情的聚会,在场的老知情们聊得兴起,竟高声合唱起“老子的队伍才开张”,那场景实在让人激动不已。
那些年的中国演艺界相对纯洁,《智取威虎山》的童祥苓,《红灯记》里的浩亮、刘长瑜,《沙家浜》里的洪雪飞,《杜鹃山》里的杨春霞,《红色娘子军》里的刘庆棠、薛菁华,演奏《黄河》钢琴协奏曲的殷承宗,这些样板戏名人就是当年的偶像巨星,贺绿汀得意弟子于会泳的才情更是为人称道,可惜,其中好几人撞进了江青的历史山洞,再也出不来了。
从1969年的九大到1971年林彪垮台,那两年的文艺舞台相对沉寂冷清,除了样板戏和各地宣传队格式化的小歌舞外,没什么值得一说的成绩。一直到1972年,林彪事件后的短暂回潮时期,文艺界才有了一点点春天的气息。下一节说说回潮时期的音乐――《战地新歌》。
(待续,祝各位朋友新年快乐!) 佩服!!!我原来对这些歌曲都不怎么感冒的,不过好像越大越是喜欢这些了,京剧,越剧,甚至那个特殊年代的样板戏都听来怪有味道的~~偶尔听听,心里无比清净,说来也怪,原来只觉着吵吵,哈哈~~
期待更新~ 新年快乐~~ 感同身受,如入宝山。历历如诗,获益匪浅。
小文 敬拜 文革歌曲和军旅歌曲,讲究的是气势和精神,唱一唱,整个人或团队就是有神有力! 8,“战地新歌”年代
1971年10月底,中共中央发出通知,布置各地向全国人民传达关于林彪事件的中央文件,很快,全国人民以极度震惊的心情接受了这个严酷的事实:革命事业的唯一接班人林副主席叛国投敌,身体健康、永远健康的林总和妻儿一起摔死在温都尔汗的原野上,战无不胜的开国元帅竟落得如此下场,震惊之余,很多人都有被愚弄的感觉,并因此开始理性的思考。
林彪事件之后,周总理趁势主导了小小的拨乱反正,史称“回潮时期”,各行各业都有所变化,连江青集团严密控制的文化界也不例外。最先感受到变化的是音乐,记不得是1971年底还是1972年初,广播里突然密集和反复地播出两组歌曲,一组是聂耳、冼星海、麦新等人创作的革命历史歌曲,一共10首,包括《工农一家人》、《毕业歌》、《抗日战歌》、《大刀进行曲》、《战斗进行曲》、《前进歌》、《大路歌》、《工农革命歌》、《新的女性》、《到敌人后方去》,一组是延安时期的陕北民谣,一共5首,包括《咱们的领袖毛泽东》、《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军民大生产》、《翻身道情》、《工农齐武装》。经过五六年的折腾,饥渴的听众们终于听到了新鲜的声音。
对听腻了硬邦邦文革歌曲的听众来说,这些歌构成迥异于文革歌曲的另一种音乐情境,特别是《咱们的领袖毛泽东》、《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翻身道情》这三首陕北歌,高亢又不失华美,同样是革命颂歌,却少了文革歌曲的八股气,让人耳目一新。而对我们这些小孩儿来说,文革前的音乐完全没有概念,这些陕北民谣算是第一次听到好听的歌曲,冲击力后劲十足。80年代末,歌坛刮起一阵强劲的陕北风,起源应该就是这几首歌打下的根基。
后来,这两组歌曲都以显著的位置刊入歌曲集《战地新歌》中,第一集《战地新歌》出版于1972年,此后每年出版一集,至1976年一共出版了五集。《战地新歌》印数巨大,广泛发行,是那几年文艺演出和群众歌咏活动的标准读本,那几年因此可称为新中国音乐史上的战地新歌年代。
第一集《战地新歌》于1972年8月出版,副标题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来创作歌曲选集”,按惯例把《东方红》、《国际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大海航行靠舵手》排在最前面,接下来是前面提到的15首出土的历史歌曲,然后按序编入毛主席颂歌,党和祖国颂歌,工业学大寨、农业学大寨、全国学解放军题材的歌曲,青年歌曲、少儿歌曲、国际友谊歌曲,以后各集沿用了这个编排格式。和文革高潮时期相比,毛主席颂歌仍占主体地位,但数量相对减少,其他有关生产建设题材的歌曲则大幅增加,表明林彪事件之后,对主席个人崇拜的势头有所下降,或许是被主席本人所遏制。
在第一集《战地新歌》中,文革高潮时期的歌曲只入选了数首没有政治问题而具有可听性的作品,其他都是林彪事件后创作的新歌(也许是林彪事件之前写的,亦未可知),当时很流行、至今仍被人们记住的歌曲有《毛主席走遍祖国大地》、《井冈山上太阳红》、《延安人民心向毛主席》、《伟大的北京》、《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红太阳照边疆》、《撒尼人民心向红太阳》、《阿佤人民唱新歌》、《我为伟大祖国站岗》、《千年的铁树开了花》、《我爱北京天安门》……林彪事件不过半年,音乐家就拿出了这么多优秀的作品,可见,音乐的力量是压制不住的。
现在听这些歌,我忽然想起,当年把持文艺界的江青、张春桥、姚文元,不也是上海滩上的文艺青年出身?什么歌好听什么歌不好听总还是懂得的……下一节继续聊“战地新歌”年代的音乐。 9,战地新歌年代(续一)
音乐的回潮新气象在1973年的第二集《战地新歌》中达到了顶点,在这一集中有几首歌曲特别引起民众的好感:
《北京颂歌》,战地新歌时代“大歌”的代表作,整首歌雄浑、豪迈,壮阔,又不难听,把革命颂歌的创作艺术发挥到了极致。我听过张越男、李双江、李光曦三个版本,张越男是首唱者,她的版本传播很广,一般印象是她的后段略显薄弱,气势上没压住,不如男声二李唱得游刃有余。《北京颂歌》有点类似北京的城市之歌,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里,姜文饰演的大提琴手跟一群纽约的北京流民一起合唱《北京颂歌》,抒发怀乡之情,表情庄严肃穆,相信很多朋友都还记得这个有趣的场景。
《我爱这蓝色的海洋》、《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文革开始后,战斗风格的、进行曲式的歌声如雷贯耳,几年的疲劳轰炸已使人们忘记了歌曲还有其他的功能,当听到这两首旋律优美、委婉悠扬的革命抒情歌曲,不免有久违的回肠荡气之感。当然,大家都明白,歌中的“我”不是个人的我,而是革命人民中的“我”,无产阶级中的“我”,是“大我”而不是“小我”,“爱”不是爱情的“爱”,而是革命之“爱”、阶级之“爱”,是“大爱”而不是“小爱”,作者的分寸感把握得很好,在那个样板戏主角都是光棍的年代,能唱出“我爱”已经很不容易了。多年后,我在KTV里听到有个胖胖的中年人情深意长地唱《我爱这蓝色的海洋》:“我爱这蓝色的姑娘,圆圆的脸庞美丽大方……”,失笑之余,倒也觉得变味的词和原曲搭配起来并不唐突。
《老房东查铺》,《战地新歌》里歌颂解放军的歌很多,歌词和曲风大多雷同,这首歌独辟蹊径,以独特的视角抒发军民鱼水之情,戏曲风格的音乐也恰到好处地创造了温馨感人的意境。《老房东查铺》是马玉涛唱红的,保持她一贯的风格,刚劲、嘹亮、粗犷,极具感染力,据说,很多喜欢“马儿慢些走”的马玉涛歌迷听到《老房东查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当时,我觉得这首歌和其他战地新歌差不多,为什么这么红?一直不得其解,直到多年后,我听到一个翻唱的版本,重新编曲配器,节奏也改变了,连听了好几遍,不仅感叹原来《老房东查铺》竟可以这样软绵绵地诠释,也许缠绵版的《老房东查铺》更符合作者的意图?
第二集《战地新歌》中还有不少可听的歌,有《北京颂歌》一类的“大歌”《颂歌一曲唱韶山》、《雄伟的天安门》、《台湾同胞,我的骨肉兄弟》、《远航》,也有清新可人的小品《苗岭连北京》、《织网歌》、《师长有床绿军被》、《萨丽哈最听毛主席的话》,总的来说,前两集《战地新歌》出现了多首广为传唱的好歌,表明作者们在林彪事件后,思想有所解放,敢于探索音乐的美,在音乐语汇的把握上更贴近一般听众的喜好,且不论歌词怎样,歌曲的旋律更人性化,足以打动要求不高的听众,当时的要求很简单,好听就行。
可惜,回潮的势头没有保持多久,又开始没完没了的折腾,批林批孔、批儒家褒法家、批水浒、反击右倾翻案风,一个接一个,张铁生、黄帅这样的人物你来我去,连王洪文这样的小赤佬竟能一步当上准接班人,加上邓小平出山、整顿、下台,那几年虽无大乱,但世局变化之快之诡谲,让人眼花缭乱。经过林彪事件的震撼教育,老百姓的神经已经麻木了,冷眼看着台上的众人尽情表演,内心的愤怒在一点点积蓄,江青一伙人得意忘形,看不清这一点,终于给自己准备好了墓地。
政治风向的变化自然会影响到音乐上,从第三集开始,《战地新歌》不可避免地每况愈下了……下一节继续聊“战地新歌”时代的音乐。 引用第17楼数帆老人于2009-01-03 00:36发表的 :
9,战地新歌年代(续一)
音乐的回潮新气象在1973年的第二集《战地新歌》中达到了顶点,在这一集中有几首歌曲特别引起民众的好感:
《北京颂歌》,战地新歌时代“大歌”的代表作,整首歌雄浑、豪迈,壮阔,又不难听,把革命颂歌的创作艺术发挥到了极致。我听过张越男、李双江、李光曦三个版本,张越男是首唱者,她的版本传播很广,一般印象是她的后段略显薄弱,气势上没压住,不如男声二李唱得游刃有余。《北京颂歌》有点类似北京的城市之歌,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里,姜文饰演的大提琴手跟一群纽约的北京流民一起合唱《北京颂歌》,抒发怀乡之情,表情庄严肃穆,相信很多朋友都还记得这个有趣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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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觉得第二集最经典~~~
我猜大概好多人的四本战地新歌中都是第二集最旧了~~~
汗~~好像还有第五本的?忘记了~~~ 10,“战地新歌”年代(续二)
1974年出的第三集《战地新歌》有一个特别的安排,可能为了向党的十大献礼,或者向毛主席致敬,在正常的毛主席颂歌之外,编入了五首湖南民歌风格的歌曲(《日出韶山东方红》、《浏阳河》、《天山太阳红彤彤》、《挑担茶叶上北京》、《洞庭鱼米乡》)和五首大革命时期的历史歌曲(《秋收起义歌》、《山湾来了毛委员》、《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红区干部好作风》、《八月桂花遍地开》),和以前那批解禁的陕北民歌一样,这些好听的民歌和老歌很受欢迎。
第三集中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时常被人提起,这是一首标准的时代战歌,歌词和旋律都很直白、简单,过度的激昂非常吻合肃杀的社会气氛,广播里整天播放这首歌,听得人神经作痛,整个社会弥漫着不安和烦躁。当时的口号是“坚持无产阶级下的继续革命”,却无法用简洁通俗的语言向人民解释为什么要继续革命,文化大革命继续下去有什么必要,“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啊就是好,就是好!”,这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也写得出来,显示了宣传部门和词曲作者在夹缝中无所适从的双重困境。
类似的战歌还有一首非常出名,第一集《战地新歌》的最后收入了反美歌曲《全世界人民一定胜利》:“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这是1970年5月为声援印支半岛三国人民反美斗争的大会而特别创作的,铿锵有力,有一股只有新中国人民才有的豪放气派,当时非常流行,特别头两句,几乎人人会唱。
这首歌的背景是柬埔寨政变,1970年3月,朗诺将军趁西哈努克亲王不在家发动政变,建立了亲美政权,中国热情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亲王。此后几年,亲王走访各地,每到一地,都受到当地民众的夹道欢迎,成为中国人民日常生活中的一道风景。各地政府为迎接亲王一行的到访,大兴土木,整修道路,清洁城市卫生,做足了准备。亲切和善的西和努克亲王,丰姿绰约的莫尼克夫人,颈部不灵活的宾努亲王,这些尊贵的柬埔寨客人留在70年代的中国记忆中,也为改善地方建设做出了贡献。
西哈努克亲王多才多艺,创作了多首歌颂中国、歌颂中柬友谊的歌曲,比较有名的有《怀念中国》、《万岁,人民中国》等,当时我们听后,觉得亲王的作曲水平很高,一点不亚于专业作曲家。前些时终于找到西哈努克亲王演唱《怀念中国》的版本,又听到了曾经很熟悉的优美旋律,感觉很亲切。亲王一生波澜壮阔,多灾多难,如今能安享晚年,殊为不易,祝愿老人家健康长寿。
按编排惯例,每一集《战地新歌》中都有若干首国际题材的歌曲,大致有两类,一是歌颂和几个传统友好国家的交情,朝鲜、阿尔巴尼亚、越南、老挝、柬埔寨等;二是呼吁第三世界团结起来,反美反帝反霸。因为时间久远,这些歌都记不得什么味道了,印象深刻的是两首《战地新歌》未收的歌曲,一首是越南的《越南-中国》:“越南中国,山连山,江连江,共临东海,我们友谊像朝阳……”,一首是乒乓球比赛的欢迎歌曲《银球飞舞花盛开》:“歌如潮、花如海,欢迎朋友四方来,银球万里传友谊、友谊花朵遍地开……”。
那些年我们学校有个习惯,上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前,由班级宣传委员指挥全班唱歌,每天两个时段,校园里歌声此起彼伏,蔚为壮观。《越南-中国》和《银球飞舞花盛开》就是当时经常唱的歌曲,之所以喜欢唱,大概是因为旋律流畅不复杂,又很好听之故,可惜像这样适合我们唱的歌曲并不多,只有区区几首而已……下一节继续聊“战地新歌”时代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