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湄花榭 发表于 2008-11-25 15:00:36

原上的那些野花


   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原上的那些花,不是如风光片里的绿绒般的润泽,只是原上那些杂乱无序的野草和野花,在土地上匍匐着,叶子,是笼了层干燥的绿灰色的,小野花,就在这裸露着泥土的贫瘠的土地上兀自自得其乐。

那里,曾经是儿时经常光顾的地方。

那些野喇叭花,长大了才知道叫牵牛花,其实,长在贫瘠土地里的牵牛花,藤蔓细细的,如丝,纤弱的娇小,哪里能当得牵牛这样的名字,状如喇叭,还是叫喇叭花来的贴切一些。

因为没有可以攀援的篱笆或者吊绳,就匍匐在地上,或者,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藤蔓才那么细吧,花朵也小小的,远没有我现在见到的牵牛花这样丰硕,紫色,粉色,一朵一朵。清晨绽开,随即闭合,摘一朵,从花朵的下面吸一下,甜丝丝的,可能就是花蜜吧。

孩子的天性,自是与大自然最亲近的,就在这贫瘠里,发现者诸多的宝藏,无师自通的找到了许多零嘴。

有一种小野菜,叫辣麻麻,灰绿色的小叶子,几乎可以忽略,小心的拔起来,下面是一条细细的白色的根状茎,咬在嘴里,有一种辛辣的清香,没事的时候,不断的翻找草窠里,找到一个比较肥大的,欣喜若狂,其实,哪里就真的肥大了呢,只不过比其他的稍微租了一点而已。

藏在草丛里的,还有紫色的酢浆果,小小的,如黄豆般大小,吃在嘴里,有一种玫瑰般的香甜,只是最后,连舌头都被染成了紫色,一个一个伸出舌头,互相看着呵呵傻笑,最紫的那个恍如得胜的将军般得意。

黑妹妹,是一种黑色的粉状的东西,看上去很骇人,吃在嘴里还是有一种香香的味道,只是,吃到最后,满脸的黑色,如戏台上抹了花脸的净角。

酸酸的醋溜溜,细细的茎,一咬,龇牙咧嘴,还是乐此不疲。

关于童年的意象,我一直觉得是一个小小的孩子,通红的脸,总是在低头寻觅,搜搜捡捡,那些毫不起眼的小花小草里,于他而言,藏着的是一个无限丰富的世界,否则,儿时的我们,为何会对着空茫的原野上的花草和蟋蟀自说自话。

还有偷米人人,后来知道,它叫蒲公英,嘴一吹,小小的扇形的白色羽毛写出一串飞字,在阳光的印照下,闪着炫目的光芒,一径沁入了蓝的如水的天空,后来听说,谁吹的,它就会寻了你的踪迹,找到你家,偷去你家的米;还有打碗碗花,五瓣的粉色的小花,最中间一抹玫紫的红,有时候还抱着一滴晶莹的露珠,美则美矣,你若摘他,会把饭碗打掉的。小小的心里,后来一直认为这两种草花,是有魔力的,在那个吃是第一要义的年代,虔诚的相信,所以,是断断不敢去采摘的。

最喜欢的,是大家一起去草地里寻了这些美食,找一个避风的角落,埋锅造饭,给这一切找个由头,假想有什么好事,然后大张旗鼓的大摆筵席,除了这些山野青蔬,最奢侈的可能就是偷来的玉米,扔在火堆里烤着,黑黑的,自有一种清甜的味道,还有假想的父母、儿女,邻人,热热闹闹,人生由此在心灵里有了初相见的模糊地模样和喜悦。

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竟然如此清晰的梦到了原上的那些草,还有草中间裸露的黄色干燥的土地,连那些草叶上的纹理脉络都那么清晰,而我,宛若当初,不谙世事的稚气。曾经,一直,我觉得自己已经遗忘了它们的。

因而,今天,我循环往复的听着喜多郎的《故乡的原风景》,听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故乡的汩汩的风声、沥沥的雨声、啾啾的鸟鸣声,童年就穿越岁月,携了那些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

德语诗人里尔克说,写作的人,要重视童年的体验,大概,是因为童年有一种一尘不染的赤子情怀吧,也可能,是儿童的心里,装着的,是清澈的时光,因为透明,所以,深深的烙印在岁月的底片。

   时光如沙漏,一点一点在成长的路上远去,童年时的玩伴,一个个风流云散,时光改变了容颜,多年不见的人,再见的时候,已经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那天我在路上忽然看到一个二十多年未见的玩伴,当年清秀的她如今已经变得臃肿不堪,我大声热切的唤她的名字,她却两眼茫茫然的看我一眼,自顾低头走路,我立在当地,确信是她,然而疑惑,到底时光改变了你还是我,有的风景,一旦挥手作别,就是相背而行,即使相错,也是隔了时间的两岸,忽然明白,故乡的原风景,只在心底,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只有原上的那些花,一年一年,在轮回里永不凋败的开放着,一如当初的素雅。它们,似有了灵魂,在一个不经意的夜里,悄悄的嵌入你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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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鸿飞 发表于 2008-11-25 15:49:21

呵呵,水湄的文章让我回到了自己的童年,那些好吃、好玩的野草~~~~
那么简单而贫乏的生活里却有那么纯粹的快乐~~~
在以后的日子里,生活日益丰富多彩起来,那样的快乐却再也没有了~~~

xgh163 发表于 2008-11-25 16:04:46

一朵朵鲜艳的花,
又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
穿着小花衣,
在明媚的阳光中飞翔,
无邪的目光,
清新的脸庞,
美好的从前在梦中,
陶醉,陶醉

nini82 发表于 2008-11-25 18:09:52

哈,蒲公英还有这样的名字?完全是没有听说过呢。
想来只有我们那一代以及之前的人们的童年才有如此的乐趣了。现代城市的飞速发展,孩子们多的是玩具、电子游戏,哪里还能知道蒲公英是怎样的,牵牛花又是怎样的啊?就算知道也是从课本上或者书本上见过而已,哪里会有水湄MM这一般的近距离接触的乐趣啊?
他们成年后回想,发现自己的童年竟充斥着玩具、游戏、零食等等这些物质性的东西,会不会也是一种悲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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