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已是深入的春天了。道边的杨树披着绿,迎着风在展示美好的身姿。柔和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轻轻地点洒在这绿意盎然的世界。“这多情以至让人伤感的春天!”我心里想着,沿着我名之为“启思路”的延伸方向,踏着斑斑驳驳的日影,回到村子里去。默起昨日夜里作的东西:
《伤别离》
烟霭低沉,
惹人心底事,
春去春又回。
前时梦,
昨夜手中酒作陪。
生生长道别,
别后苦凄凄。
未知君心事,
亦常酒中醉?
他离开北京不觉有十天了。这十天里,他过得怎么样呢?虽然电话另一头响起的仍然是他爽朗的笑声,可是昨夜给他看《伤别离》,他半天没有回复。问他,他又说不忙。
我们是在北京申奥成功之后一年来北京,在社会学课上认识的。其时,他很能言善辩,常常爆出许多新奇的观点,从意想不到的角度。
年后回来,我去城里探访他。他的眼睛里添了一些犹疑。我要走的时候,他浅浅地说:“子轩,我下个月初可能就要回南方了,最晚不会超过下月中旬。”我心里一惊:“你去年年底不还说,就算你要辞职,也要等到奥运会以后?我记得咱们当时初相识,你很兴奋地提到,说要占了地利,好好地感受一下京城的奥运?怎么,你怎么……?”“有很多事情不是不能都在预计之中么?子轩,实在是让你替我操了太多的心了。真对不起你——咱们的行吟社还没有开张,就要因为我的南回怕要夭折了。”“这个没有关系的——你就不能等等吗,等到奥运会之后。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期待咱们一起享受这次咱们国家作为东道国的奥运会。你不也是很期待这一天的吗?为什么就不能等等呢?”我的迫问使他不语。良久,以我的离开打破了沉默。“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王风.黍离》”我在回村的车上收到他的信息。我懂得他的心思。
生活有时是无奈的。我们长大了,肩上的责任也就得担负起来了。他的家庭遭遇变故,弟弟妹妹还都小,只能靠他一个人在外奔波了。哪里有项目做,他就得去哪里。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甚善,我无令人。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邶风·凯风》”我了解他的心,因而在望着列车缓缓使出车站、他也将越走越远的时候给他发了这个。
走的时候,其实,他比我显得轻松。他仍然是一脸的笑容:“奥运那时,我们通过网络共度吧。天涯,我们要把它变为咫尺。”还是一贯的那么坚定的神气。
“好,这次得一言为定,不许再反悔了。”我也笑了,“我们在网络上同守奥运会。”
“嗯,一定。”
“一定。”
列车已经不见踪影了,我们的“一定”还在空气里回荡。
会的,一定会的,属于你也属于我,我们每个人的奥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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