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
殊途(一)上次到青岛,怕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我不是很能记清楚,大概幼儿只对不好的事情刻骨铭心.好比打针,去幼儿园,迷路. 儿时生活最为美好,所以不会特别对一段出游留有印象.
只记得吃饭痛苦,因那时海鲜做法单一,我怕极海腥味, 每顿除去水果就是馒头,所以记忆深刻.你瞧,这等事虽小,但无限痛苦,所以我记得.
这次是路过.不想坐飞机,又不愿坐长途火车.这里正好中转.
妹妹帮忙找到一家对牢大海的旅店.
来之前朋友郑重告诫此地靠海, 不胜寒冷,定要穿足衣服. 可我总觉得不会太冷, 穿少了衣服. 海风一吹,真是刺骨.
那条小街很美, 早上去看,走到一半,突然惊觉竟与menton或carnoles的海边相似. 唯一不同大概是海水并非遂蓝.
但恐是作不得准的,那些景象是十年前残存的记忆.看见海水就会觉得像.
那天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没有目的.门口好几趟公车, 我挑一辆坐上去, 看它上山下山. 真不知道想去哪里. 以为车门一开, 嘿,可以回到熟悉旧地.
都说青岛路乱, 去之路与返之途经常有天壤之别. 路上问行人这路是何人设计,告知是德国人.我笑. 还以为是法国人, 因为与巴黎华盛顿相似, 几十米小街就有路名, 或许突然走到半路就断掉. 我不知这里人如指路会如何说,但猜大概与巴黎差不多,不需要用东南西北吧.
从我第一次对南京这个城市有好奇到今日第一次踏上金陵,应该是八年时间. 那时我那样渴望可以到南京看看这个城市,看看这里的人.我对这个城市好奇到如同小孩子第一次收到玩具一般.可也害怕. 犹豫好久,不敢就此造访南京.最初害怕到过之后不可忘.后来便害怕某些不能去触碰的记忆突然决堤泄出.
这么些年, 总是自觉不自觉的与南京失之交臂. 直到去年听到我等候多年的一则新闻时, 我猜大概可以去了吧?
这次本是路过.到时飞机外面一片灰蒙蒙, 天气糟糕的要命. 淫淫细雨,浓浓雾气. 看着车窗外的城市,我才发现,这城市我竟一点也不熟悉,如同每次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一样. 那样的不熟悉.那些奇怪的记忆就那样不知趣的一个接一个往出蹦.我才明白,原来我干脆不健忘.原来我的记忆好得要命.
路上听着那么久没有听过的南京话, 我恍惚觉得仍是十几岁时不知愁的家伙.
好大一个背包压得我喘不上气. 还是咬咬牙晃晃悠悠挤上地铁, 那些站名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背了那些年, 忘掉也不容易.
不敢停留,直接奔上了去苏州的火车.
不过好歹我终于是踩过南京的路了.但愿过几日往回返时会好一些.
殊途(二)
我家祖先大概从有就是是生在长江已北的. 老妈家那边是闯关东去的关外. 老爹家是满族,可见一直是关外人. 所以真是跟江南没什么缘分.
今天看过之后才明白,难怪各类文人骚客基本都出在长江以南, 像西北那种荒地只能生我这种蛮夷.
完全是扫盲一天,认识了那么多新字. 人家的街名地名都是些不认识的字. 足见底蕴历史.不像我们那里除了中山路就是新华路.好像国外的路除了百老汇就是xxx. 真是没有文化.
同里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吃饭贼贵.我自己也来不了大蹄子,随便吃吃也不少钱. 就是靠着水边吃个气氛, 但是环顾四周基本就我一个独行, 十分没劲. 我跟家长说,其他地方都是胡扯,这种地方没有艳遇真是浪费.
九四年看过一个新加坡电视剧<<千丝万缕>>,那时倒是十分流行. 那是第一次听说退思园. 那时候小,觉得这名字有意思.后来才觉得这肯定是读书人取得名字.真是奇怪竟然能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整个镇里走来走去,累得快直不起腰也舍不得坐一会.
晚上吃饭,老板家有两个儿子. 二儿子吴侬软语唱得小调真是好听, 高兴起来就是一曲.人勤快嘴利索,自己说自己是人称同里小光头.
饭后还給我介绍一位仁兄,约我跳舞.我掏心窝子的说了句真话说我不会跳舞.人家以为我拿最滥的手段回绝.真是没有办法.家长交我的方法是可以”冷艳孤傲的坐在一边”就行. 这算什么东东嘛.
下午去了一个好地方.既然来了同里不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地方,但是去了也十分不好意思的地方.就是中华性博物馆.进去转了一圈还真是开眼界啊.难怪中国人口多,原来是从很久前流传下来的习惯……
希望我也能沾点文化气息.
殊途(三)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都玩完...
情不自禁,抒发一下.
早上六点大概不到就被鸟給叫醒了.三下五除二起床直奔水边. 路边一块钱买了肉粽边走边吃,还挺惬意.岸两边店面没几个开的.只有居民在水边洗洗衣服,生生火什么的.狗都爬在路中间跟成了精一样. 谁过都不抬眼皮.
一个肉粽不过瘾. 又跑到小吃店乱七八糟点了一堆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吃的快噎死才花了4块钱.比昨天花好几百吃的还饱.同里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吃饭贼贵,当游客太惨了.
中午去邮局給几位兄弟姐妹寄了明信片,然后收拾包裹,扯乎.
回了苏州找地方住.自从我进了山东起,那个内蒙身份证就相当popular.大概跟现在有点敏感的话题相关,人家看见蒙文激动个半死,总不自觉余光扫我两眼, 看我是不是闹事凶徒.
其实我还是很郁闷的.跑到北方人家说我长得像南方人;跑去南方一看, 大街上人长得都跟我差十万八,我就差脸上标几个字:黄河以北.
小时候爱看诗词.不知道是不是同时琼瑶小说看多了,所以都是些及其缠绵悲切的东西.偶尔看一两首写景的,不太明白有什么意义,况且我也看不见.这几日转了又转,才觉得当日真是肤浅. 脑袋空空连个屁都想不起来.憋了半天就是\"小楼一夜听春雨 深巷明朝卖杏花\",还老记不起后两句.
不过这里还真是像杜先生说的\"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园子里用的名字都有典故用词含蓄,极尽文人之所想.
逛了拙政园. 印象最深是\"与谁共坐轩\".小亭子里两张石凳, 其他多于物件都没有.莫名其妙想起如此星辰非昨夜 为谁风露立中宵. 其实仔细琢磨,好像两者没什么联系,鬼才知道脑子是怎么跳的.
本想去听听评弹,但那玩意实在是我能力之外的,况且我早上起那么早,睡在茶馆就丢人了.
我可告诉你们啊,我要做文化人了.
殊途(四)
正暗暗庆幸自己运气不错的时候,今天终于赶上下雨.
一早去了甪直, 发现被背了一路的厚书骗了.里面写得车根本就不曾存在.又绕过河做了一趟车,晃晃悠悠做了快两个小时, 终于把我扔在了一个貌似很恐怖的地方. 我穿得不够多, 干脆被浇了个透.
往前走了一段,终于看见甪直古镇四个字. tnd.
甪直很小. 一座桥大概五步就能跨过去.周庄我还是没有去,所以无从比较.可是好像是比同里要美些的.我甚至怀疑这里几百年前也是这个样子,现在不过是可以用电而已.
中午的时候花了十几块钱吃了面跟芦笋. 香得快没命.
跟当地人聊天. 问我哪里跑来的,我说内蒙.人家说我口音是江浙风, 真是晕菜.
这次背完包, 再也不装蒜了.
才一个星期,已然走不动了.还得躲在酒店休息回魂.
丢人.
殊途(五)
终于感冒了.
一路提心吊胆怕感冒,真感冒了,倒歇心了.就跟盼着感冒一样.
昨天听了中国说唱的一种.不是苏州评弹,那玩意来不了, 又听不懂词. 比歌剧还郁闷.
听得是昆曲,一曲著名的游园惊梦.女声缠绵,百转千回,惹人遐想. 男声却是温柔,但荡气回肠. 一来一去的走位眼神惹得我发笑.倒不是可笑,实在是传神,不住会心发笑.
女声有唱词是\"俺的睡情谁见？则索要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当真不含蓄.用那样一种声音说出来,我坐在下边也双颊发烫.
又入男声唱到:\"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也。\"难怪林黛玉说\"不是好东西\".
倒也有煞风景的. 园子里有人演奏琵琶. 有仁兄上去问:这是古琴吗? 晕菜~这大哥大概从小国外长大,所以只听乐器名不见乐器形.
也见识了跟乾隆老头学题词的各位仁兄,把虎丘提了个遍, 真是郁闷. 学什么不好,学乾隆老头到处题字的臭毛病.那老头出了名的自恋,能学什么好东西.看得正美的时候,突然在竹林里冒出\"one world one dream\"及众福娃.感慨万千,感慨万千~~
到寒山寺的时候我的腿肯定已经不是我的了.逮了个门就往里闯, 门口的人看见也没拦我,只是看我半天.进去之后才意识到,嘿,省了门票从出口进.墙上有无数方人写得\"枫桥夜泊\".看半天, 我能看懂的也就启功老先生的好看些. 反正也不懂,看哪个顺眼就是哪个了.
到南京的时候我已经快站不住了.感冒加发烧.一个月里来三次,大猩猩也顶不住.何况我比大猩猩应该还是稍小一个size的.
这城市我是真喜欢,觉得太熟悉.跟回家一样的熟悉.
听着人们讲得南京话, 开心极了.
交代一句,对乌镇太失望了.电视是骗子.
殊途(六)
不知道是天气缘故,还是身体缘故.突然之间走不动.幸好大部分行程都已完毕.所以直奔南京.
春天真是到了.街上到处飘絮.鼻炎一犯,不停打喷嚏.混合着感冒的咳嗽,就差把肺交代了.
在南京居然没有迷路,方向特别清晰.
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对烈士陵园等等的确没有兴趣,不能大老远跑来看白骨.
不过还是去了中山陵,实在想见识一下好风水.
那天下小雨,人还是多得要死.恨不能挤死.拼了小名爬到著名的392级台阶之上,回头再望,真是气吞山河.这就难怪自古那么多人要做皇帝,说句俗的,天下尽收眼底.无数的人挤着参观孙先生的棺冢.真替他觉得郁闷,被这么多人每天看,问题郁闷的是还有人跟那玩意合影留念.后来洋洋纠正我说那不叫参观,叫瞻仰.
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 讲究风水.任凭国父也不能例外. 死后也是找个风水宝地.大概中国人从有了文明起就讲究这个,管是谁也免不掉.
两天我几乎走了南京所有的街道, 腿溜没溜细我是不知道,反正是真的疼.
晚上洋洋吃饭问我对南京印象何如.
我如实告知,确实喜欢.这里好像是个混合体.像这又像那.不觉得陌生. 洋头告诉我到南京不管是玩的人还是个工作的人很少有人不喜欢南京.
什么都没有拍.一张照片都没有留.
这个地方我终于可以洒脱一把.不用相片留念. 写得挺休闲，不过时空转换太突兀，像是给自己看的日记，希望能修整一下。 殊途一的前半部分写的是青岛，那是我并不陌生的地方，因为多年前我曾在那里生活过6年多。对那里很有一些感情。碧海、蓝天、绿树、红瓦，一个非常漂亮的海滨城市。栈桥、海水浴场、八大关路，都是令人流连忘返的很美的地方。那时青岛的路确实不很宽阔，而且不很平坦，弯曲起伏，有点山城的味道。想当年，早晨常常沿着中山路跑步到栈桥，黄昏时，常常漫步在八大关路那幽静的小路上，或在汇泉湾畔海水浴场的沙滩上留下一串串足迹，……。很多年没去青岛了，据说那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愿不要变得失去了她原有的风韵。 “殊途同归”是常态，还是偶遇？
如常态，无殊途。
如偶遇，不相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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