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nghuit 发表于 2008-6-11 07:33:04

“即气论仁”——朱子仁学思想的精神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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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鲁支 发表于 2008-6-11 11:29:33

xinghuit 兄大作识朱子甚明,娓娓道来、出入诸论,可谓心得纷然,至佩至佩!一时兴起,略呈数语,附骥为乐,亦与兄探讨。
“为仁由己”一语极有深意,亦可由此进窥朱子失处。朱子不识心物无别,故处处分看人心与天地。以为天地之仁与人心之仁理一分殊,实则是理一分亦不二。何者?心即物也,天地亦人心也。心外无物,物外亦无心。仁乃生生之德,天地间无不仁者。若从人看,则人心之外无仁;若从天地看,天地之外亦无仁也。天地人心一此生生之德,天地运行与人心效验非一视而同仁,乃同是一仁也。内外一体,故云忠恕。朱子只见恕,而不见忠,但从人心说仁,不从天地说仁。然不识忠,恕亦不能真知。朱子之所谓仁以人心所知而来,以能行为得,故知行二分,必待合一。此朱子与阳明同失处。实则知行本一,心物同体,仁无处不在、无时可离,更不待分合也。以故《颜渊》仁由己前必有“为”,此体用之分也。朱子以用为体,故分必二,理一亦二。体仁不到,乃有诸失。朱子论道每由识见,以心知能行为说,捉不到痒处,遂以前贤之论玄虚,更立一意,正见皮肤。

xinghuit 发表于 2008-6-11 22:12:29

欢迎苏鲁支兄斧正,兄的讨论太难回答了。这个问题从朱陆开始,一直争到最近的牟宗三先生的弟子们如刘述先君,很难有一致的意见。
心物无别,在说“天地之间莫非仁之流行”的意义上,是可以成立的。但是这又恰恰以承认心与物的“和而不同”为前提,否则说心与物岂非都多了个与字?天地之间不成了个大混沌?又如,我们可以说肝胆一体,但绝不会把肝认做是胆,此所谓和而不同、惟齐非齐也。
仁只能呈现在气上(无论是心,还是物),而气本身就是不齐的。因此,万物之呈现仁,也只能是在万殊中呈现理一,而非抹杀其个性,强求“大同”。例如,于孔子,爱有差等,尊卑有序,所体现出的是秩序与和谐,这也可以说是仁(在差别中见秩序)。明白了这个道理,说尊卑是别,可;说它是无别(体现着和谐与秩序),也可,此所谓“理一分殊”也。
从这个意义上说,即使同样是一个仁,在不同的物和不同的人上,具体显现也不然是不同的。这并不妨碍我们说“仁乃生生之德,天地间无不仁者”。朱子思想的特色,是在气上见仁,即所谓在分殊上见理一也。

苏鲁支 发表于 2008-6-12 11:41:26

xinghuit 兄所论饶有见地,犹有疑惑,请复言之:
程颢极灵透,然说质灭气散,直未达一间。盖气质一体,质化而不灭,气运而不散。万物所禀者气,能禀者质 。所禀一气,能禀各异质。质化而气运,不灭不散,此天地所以一而多、多而一也。道为气质之本,亦一而多 、多而一。孟子言“物之不齐,物之情也”,仅及其表;庄生言“不齐之齐”,则谛矣。得失正在一与多上,然孟子但缘机为说,不可遽然非之。不齐是分殊,齐是分一,不齐之齐是理一。由上所言,则质分殊而气分一。气质一殊,于道同归。此所以论道必兼言一多始圆透也。性,非气非质,道之在谓之性,道之见谓之理。气本于道,故亦可谓本于性与理。仁乃万有之性,见仁则为理。是故气现于仁,朱子反是,非也。仁现为情,情有好恶,而仁无非善。故曰:情不齐而仁则一。情本于气质,故有万殊而复相通;仁本天性,故不各一而恒然。此仆所以为天地之仁与人之仁理一分一也。诚如所言,则程颢识仁不识气,朱子仁气俱不识也。又,爱是情,非仁也。以仁为爱,不亦陋乎?个性乃气质所致,故有万殊而复相通,与情同然,而宋儒所谓改变气质,所变者情也,气质焉能变哉?

xinghuit 发表于 2008-6-12 19:50:19

质灭气散说是针对佛家的落回说而发的。朱子特别说明过,认为张载的“死而不亡说”是“大轮回”。因此,理学中几乎没有人会认同“气质一体,质化而不灭,气运而不散”的说法。在理学中,始终也没有出现过作为“质料”的、独立于万殊之上的气(冯友兰先生提出过)。在理学中,主流的说法都认为气是不好的,至少认为,气是人心之私产生的凭借。
在理学中,主张气与质两分,进而认为气为一,质为殊的例子太少了(张载,王船山等人主张气本者如此说)。多数人认为是理一气殊,当然朱子也在气化的层面提出过“气犹相似而,理绝不同”的说法,这是气一而(分)理殊的例子。
理学自然以理为本(提到道的很少,就是提到,也基本上认为道为统名。理为细目,两者同出异名尔)。而理不是气,也算是多数儒者(主流)的看法。由此即会导出“性即理”的说法,而气质之性,即理在气质中之呈现者。气本于理,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气又会蔽理,气质之蔽的说法也要注意,理学中的工夫论,即针对此而来。
仁现为情,情有好恶,而仁无非善:也可以说,仁只能在情上才能得以显现,舍情无所谓性(仁),在人得性情一体上说,情之恶,毕竟也只能在性(君说的仁)上找理由:该是仁(性)被气质掩蔽了吧。性(仁)一情殊的说法,是朱子不会接受的。因为,二者都已经落在了人上,即气上,都是殊。
朱子批判过以爱为仁的说法,就如他所说的,一阴一阳不是理,所以阴阳者才是理,爱不是仁,爱之理才是仁。
宋儒提出的“变化气质”,要变化的是气质对理的“蔽”,从而使心由理来主导。毕竟,情之私只能来自于气质方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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