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下一个“伟哥”
近日，坊间充斥着关于纪念“伟哥”问世十周年的文字。1998年3月27日，美国FDA批准辉瑞公司的“万艾可”(Viagra，俗名“伟哥”)上市。这种治疗勃起障碍的蓝色药丸，已经给全球数千万男性和他们的性伴侣带来了福音。
然而，实际上，勃起障碍(Erectile Dysfunction，ED)还不算是男性最常见的“难言之痛”。比它更常见的，是早泄(Premature Ejaculation，PE)。
不过，这种疾病长期以来处于被忽视的尴尬境地。原因很简单，直到现在，学术界甚至无法就早泄的定义达成共识。
例如，美国泌尿学会的早泄诊治指南中，将早泄描述为“过早射精，在阴茎插入阴道前射精或插入阴道后快速射精，给性行为中的一方或者双方带来困扰”。但是，对于“插入阴道后过早射精”的具体标准，比如到底多长时间或多少次抽插之后属于“过早射精”，目前并没有统一的标准。
因此，大家都知道这种疾病极为常见，但早泄的具体发病率也同样缺乏公认的数据。仍以美国为例，健康和社会生活调查的数据显示，18岁至59岁的男人中，早泄比例约为21%。其他一些研究者则依据不同的早泄定义，得出了千差万别的发病率数据：有的不到5%，有的高于30%。
虽然在这些学术问题上大家争论不休，但早泄的普遍性早已被公认。一个粗略的估计是，在全球范围内，数以亿计的男性和他们的性伴侣受到这个疾病的困扰。
遗憾的是，各国在传染病和慢性病等研究领域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却很少去关注早泄这个事关人们“性福”生活的健康问题。
荷兰乌德勒支大学的瓦丁格(Marcel Waldinger)教授1992年投身于早泄研究领域，如今已是早泄研究领域的权威专家之一。他在最新一期的欧洲性健康期刊《性科学》(Sexologies)上回忆说，一开始，早泄研究似乎是一种禁忌——当他在各种学术会议或演讲中提及早泄时，经常从听众席传出嘲笑的声音。
不过，如今嘲笑的声音越来越少，早泄已经被看作一个十分严肃的研究领域，并且逐渐吸引了一大批神经生物学家、心理学家和文化学者等。
大概是受到万艾可销售业绩的鼓舞，制药业也对早泄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如今，万艾可已经是辉瑞制药（Pfizer）旗下年度销售收入十亿美元以上的主力产品之一。如果有公司能够正式推出治疗早泄的药物，其盈利状况恐怕不会输于万艾可。
对于早泄，以前多采用心理治疗的方法，一些控制射精的训练方法也颇为流行。但随着男性健康已经成为商业淘金的沃土，一些药物也开始在临床上试用于早泄治疗。
这些药物中，常见的是选择性55-羟色胺再吸收抑制剂(SSRI)。实际上，这种药物也是阴差阳错的“产物”：SSRI本是用于治疗抑郁症的药物，但在治疗抑郁症患者时发现具有抑制射精的功能。
目前，强生公司（Johnson & Johnson）的达泊西汀(Dapoxetine)被视为最有希望的早泄治疗药物。
在全球多个国家进行的一项大规模临床试验表明，达泊西汀可以明显延迟患者的射精时间，将阴道内射精潜伏时间(IELT)增加三至四倍。参与了这一国际性多中心随机、双盲、对照三期临床试验的，也包括多家中国医疗机构。不过，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以安全为由，在2005年10月拒绝了达泊西汀的上市请求。
有分析人士认为，达泊西汀和万艾可一样，都属于提高生活质量的药品，相当于“锦上添花”。因此，FDA在其安全性方面的考虑，远远高于癌症等救命性质的治疗药物。
不过，强生公司并未放弃在美国继续申报上市的想法，并同时开始在其他国家谋求上市。2007年12月，强生公司旗下的Janssen-Cilag在欧洲提交了上市许可申请。
就在本周，2008年3月27日，也恰好是万艾可获准上市十周年的日子，在意大利米兰举行的欧洲泌尿学会年会上，研究人员公布了在22个国家(包括16个欧洲国家、以色列、南非、加拿大、巴西和阿根廷)进行的达泊西汀治疗早泄的另一项三期临床试验结果。
据悉，共有上千名男性和他们的性伴侣参与了这一临床试验。结果表明，在25周的试验期间，男性在性交前1至3小时内口服30毫克或60毫克达泊西汀，性伴侣认为其控制射精能力“好”和“很好”的比例，分别为24.7%和32.4%。在服用安慰剂的对照组，相应比例为14.5%。而在参与临床试验之前，仅有不到5%的女性对其性伴侣给出了“好”和“很好”的评价。
研究人员称，这印证了此前已进行的那项临床试验的发现，即达泊西汀可以改善早泄患者及其性伴侣的性生活满意度。
当然，达泊西汀能否最终上市，目前尚属未知数。但不难预料的是，一旦有治疗早泄的药物正式上市，将受到患者的欢迎甚至追捧。事实上，“伟哥”在中国内地尚未上市的时候，就有人专程到香港去购买这种药品。
制药企业对于男人的这点心事，自然也心知肚明。因此，尽管早泄药物尚未上市，制药业已经在酝酿强大的公关攻势。
荷兰乌德勒支大学的瓦丁格教授在《性科学》上撰文称，对临床医生来说，治疗早泄意味着熟练的诊断技巧和对患者的充分关切；对制药公司来说，早泄是一项生意，需要将药物销售给尽可能多的病人。制药公司今后将一如既往地利用医生来推销早泄药物，并且推出一些所谓的“早泄领域专家”。
因此，瓦丁格呼吁，临床医生和研究人员应该保持独立，在不受商业利益的情况下发布研究成果，制药公司与学术界的合作也应该遵循医学伦理。而且，即使有了专门治疗早泄的药物，也不能夸大其作用。
毕竟，早泄与一系列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因素有关。在很多情况下，药物可能并不适用。
当然，无论如何，学术界和制药业对于早泄的热情，对于长期被忽视的早泄患者及其性伴侣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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