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翻译中的疑惑
为促进书友阅读提高,试着在书园举办了两期沙龙。第三期沙龙接受书友建议,选大多数书友能参与的主题,恰逢傅雷一百周年诞辰,我定下主题《走近傅雷》,活动开始很久了,书友迟迟没动静,心中有点着急,只能来抛砖引玉了。第一次知道傅雷是因为父亲探亲回家带给母亲看的《欧也妮·葛朗台》这本书。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外国小说,葛朗台的形象让我终身难忘,也一直避免自己被金钱奴驭,怕成为另一个葛朗台。或许是从此书中受益很多就特别感谢将这本书翻译过来的傅雷。
此后找了许多关于傅雷翻译的书阅读,特别是这次沙龙,我又重温了他翻译的书。一日,我和kolistan交流,谈到傅雷的翻译,他说他看傅雷翻译的书都要找不同翻译版本对照看。一句话触动我心底的疑惑,却压着没说出来,只是轻轻的问为什么呢?kolistan说:译者是作者和读者的媒介,最好的译者是将作者的风格“原汁原味”地传达给读者,你仔细想想傅雷翻译的巴尔扎克、罗曼·罗兰、伏尔泰等作家的风格是怎样的?
从傅雷给我打开一扇窗户让我接触外国文学后,我也看过不同翻译家翻译的小说。记得呼啸山庄的一个翻译版本让我拿起没兴趣读下去,以后购买小说我就特别注意是谁翻译的哪个出版社出版的。在选购翻译的小说时,傅雷翻译是我的首选。我没像kolistan那样认真去对照阅读。
kolistan的话让我想起了傅雷的翻译理论,傅雷认为翻译要忠实读者必须忠实于原著。如何做到忠实原作主要应注意:“化为我有”、“传神达意”、“神形和谐 ”。“神”与“形”的和谐源于译者的再创造。傅雷曾指出:“译书的标准应该是这样,假设原作者是精通中国语文的, 译本就是他使用中文完成的创作。”或许是傅雷再创造的过程中,他本身的强大成就了“傅雷体华文语言”而失去了原作者的风格?
记得雨果说过:“拿走这件简单而微小的东西:风格,那么伏尔泰、帕斯卡尔、拉封丹、莫里哀这些大师身上,还将剩下什么呢?”风格是一个作家的标志,尤其是他们之所以成为大作家的标志。因此,要将一位作家的作品翻译成另一种文字,风格总是需要译者考虑的要素之一。
现在我将我的疑惑写出来,恳请各位书友指点:
1、东西方文字的巨大差异,将一位作家的风格百分之百地表达出来是不可能的,怎样翻译才算忠实原著?
2、你如何看待“傅雷体华文语言”?
3、巴尔扎克、罗曼·罗兰、伏尔泰的翻译作品中,谁翻译的作品将各位大师的风格翻译出来最接近原作者? 傅雷的翻译,《约翰·克里斯朵夫》(Jean-Christophe. par Romain Rolland)起句“江声浩荡”一直被众多后辈推崇。可惜,我们不妨顺手google一下“Le grondement du fleuve monte derrière la maison”:
傅雷译的《约翰·克里斯朵夫》第一句是这样的:“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
很多人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就是一打开书,看到“江声浩荡”这四个字,就感到一种震撼。这句话留在脑海里,使人无法淡忘。细想起来,这四个字简直就是这本百万字小说的最好概括。约翰·克里斯朵夫的一生就是“江声浩荡”的一生,生命不息,奔腾不止。
这句话的法语原文是:
Le grondement du fleuve monte derriere la maison.
英译本是:
From behind the house rises the murmuring of the river.
我完全不懂法文,这是从许渊冲的一篇翻译谈里抄过来的。
许的意思是,“江声浩荡”其实是误译。grondement的意思是“沉闷的隆隆声”,译成英语可以用roaring(咆哮)或murmuring(潺潺声、低语声)。
考虑到小说中下面一句是“雨水整天的打在窗上。一层水雾沿着玻璃的裂痕蜿蜒流下。昏黄的天色黑下来了。室内有股闷热之气。”在雨季闷热、潮湿的黄昏,多瑙河的声音更应该是“潺潺的”,而不是“咆哮的”。所以,傅雷这一句应该是译错了。
但是,错得太精彩了,都胜过原文了。我的想法是不必纠正了,就让浩荡的江声永远伴随着热爱《约翰·克里斯朵夫》的中国读者吧。
http://www.ruanyifeng.com/blog/2006/06/post_236.html
曾经,http://www.readfree.net/bbs/read.php?tid=4572010贴,Dasha跟贴后(第14楼),linsi兄有反问,Dasha却一直避而不答。
其实,相似的情况不胜枚举:
2008-03-08 11:10:20 Dasha
……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也是冯至所译,我相信,这的确就是里尔克的《秋日》。
可惜,“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Wer jetzt kein Haus hat, baut sich keines mehr”,这的确就【不】是里尔克的《秋日》。
http://www.douban.com/review/1252997/
似乎,目前很时兴“厚古薄今”,1949年以前的学人如何如何才华、严谨……如今世道,为稻粱谋,学人如何欺世盗名。但是,傻以为,就像Vivo在“学苑书林”里引用司马迁的话所评说的一样,任何时代都有“终南隐士”,也都有狷介狂人。而且,“名僧”、“高僧”,足以让不知就里的我们无从判断:
V是学院的旁观者(bystander、onlooker),迹近于山中高士、世外仙姝之类,本不该插嘴,但却想在这里饶舌两句。大家的口气,好像在某个时代学院曾经非常纯洁、严肃、正气凛然一般,俨然现实中的卡斯塔里,而现在的一切完全堕坏,不可收拾,但这可能是回忆西南联大、80年代等的文字营造的幻觉吧,我们只看到了、记住了局部的短暂的辉煌,却忽视着神州大地上的一般、整体的凄惶、黯淡,好比说,我们逛了天安门广场就以为这是北京,瞟了一眼外滩、陆家嘴就以为认识了上海,却不知道自己根本忽视了无数破落肮脏更有代表性的里闾小巷,尘世就是尘世,如果持以净土的幻思来做准星测量,恐怕永远都是满腹牢骚。V不敢苟同“和谐论”、“盛世论”,但认为客观地说,到了21世纪一个学林中人无论学习、生活、科研条件平均都要比先秦魏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民国、80年代优越得多,如果做不出成绩,有时代的缘故,比如名利诱惑强化、人人都很浮躁等,但更重要的恐怕还是个人的因素吧,天分不足、不能沉潜奋勇、思维没有创造性等。环境的局限每个时代都有,硕学鸿儒超越之处就在于能自持心志,突破各种障碍而自我成就,“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一笑而过即可,不宜尤人怨天。 恭迎第一位老师!听雨无才却很好学,还担心没老师来呢。
今天搜索资料时,发现网络一篇文章“好个三七开”http://www.xishui.net/info/2007-12/2007-12-26-8152.htm
不知道关注翻译的Gossudar 兄和其他书友如何看? Dasha岂敢妄为人师:-(
论坛里,Vivo、Chaque都精擅法语,惜无兴趣于文学。
“好个三七开”,傻乎乎的大傻(Dasha)不知道其人究竟想表述什么。译文添加原文所无,再署上原作者的名(大多是比译者更为有名望的),傻以为,不过是“狐假虎威”。有能力超越原文的译者,何必翻译呢,自己原创,多好。
刘小枫的硕士论文《诗化哲学:德国浪漫美学传统》,第四章《新浪漫诗群的掘起、其思和呼唤》(刘小枫著; 《诗化哲学:德国浪漫美学传统》; 济南: 山东文艺出版社, 1986. 10,第184-212页)中,有“唯有大地上歌声如风 / 在颂扬,在欢呼”句、《杜伊诺哀歌》片断等,刘氏称“《诗化哲学》中里尔克的一些诗出自张旭东的译笔”(刘小枫著;《拯救与逍遥》; 上海三联书店, 2001.前言第9页)。Dasha曾以为最为精彩的“歌声如风”的“如风”,也是原诗所无的。如今想来,“如风”却实在是限制了“歌声”的形状,不如原文,更有想像的空间。
我们不该这般酷爱“二度创作”,我们不该这般自以为是。 搬个板凳来听课哟 彻底晕倒。VIVO不过对法语略知一二,哪里敢担当“精擅”二字,而对于文学,却一直抱有浓厚的兴趣,惜不得其门而入,或者也可以换一个狂狷的说法,现当代人的著述里,V没发现几个人当得起“文学”这个被陶渊明、李白、苏轼、曹雪芹等定义过的名头,也渐渐没了什么热情去关注。 想起来曾经看过,朱湘谈翻译。转过来
朱湘:說譯詩
英國詩人班章生(Ben Jonson)有一篇膾炙人口的短詩《情歌》(Drink to Me Only with Thine Eyes),它是無論那一種的英詩選本都選入的——其實,它不過是班氏自希臘詩中譯出的一個歌。還有近世的費茲基洛(Fitzgerald)譯波斯詩人莪默迦亞謨的《茹貝雅忒》,在英國詩壇上留下了廣大的影響,有許多的英國詩選都將它採錄入集。由此可見譯詩這種工作是含有多份的創作意味在內的。
我們對於譯詩者的要求,便是他將原詩的意境整體的傳達出來,而不顧問枝節上的更動,“只要這種更動是爲了增加效力”,我們應當給予他以充分的自由,使他的想象有迴旋的餘地。我們應當承認:在譯詩者的手中,原詩只能算作原料,譯者如其覺到有另一種原料更好似原詩的材料能將原詩的意境達出,或是譯者覺得原詩的材料好雖是好,然而不合國情,本國卻有一種土産,能代替著用入譯文將原詩的意境更深刻的嵌入國人的想象中;在這兩種情況之下,譯詩者是可以應用創作者的自由的。《茹貝雅忒》的原文經人一絲不走的譯出後,拿來與費茲基洛的譯文比照的時候,簡直成了兩篇詩,便是一個好例。有人以爲詩人是不應該譯詩的,這後不對。我們只須把英國詩人的集子翻開看看,便可知道最古的如縻爾屯(Milton),最近的如羅則諦(D.G.Rossetti),他們都譯了許多的詩,惟有詩人才能瞭解詩人,惟有詩人才能解釋詩人。他不單應該譯詩,並且只有他才能譯詩。
我國如今尤其需要譯詩。因爲自從新文化運動發生以來,只有些對於西方文學一知半解的人憑藉著先鋒的幌子在那裏提倡自由詩,說是用韻猶如裹腳,西方的詩如今都解放成自由詩了,我們也該趕緊效法,殊不知音韻是組成詩之節奏的最重要的分子,不說西方的詩如今並未承認自由體爲最高的短詩體裁,就說是承認了,我們也不可一味盲從,不運用自己的獨立的判斷。我國的詩所以退化到這種地步,並不是爲了韻的束縛,而是爲了缺乏新的感興,新的節奏——舊體詩詞便是因此木乃伊化,成了一些僵硬的或輕薄的韻文。倘如我們能將西方的真詩介紹過來,使新詩人在感興上節奏上得到鮮穎的刺激與暗示,並且可以拿來同祖國古代詩學昌明時代的佳作參照研究,因之悟出我國舊詩中那一部分是蕪蔓的,可以剷除避去,那一部分是菁華的,可以培植光大;西方的詩中又有些什麽爲我國的詩所不曾走過的路,值得新詩的開闢?
從前義大利的裴特拉(Petrarca)介紹希臘的詩到本國,釀成文藝復興;英國的索雷伯爵(Earl of Surrey)翻譯羅馬詩人維基爾(Virgil),始創無韻詩體(Blank Verse)。可見譯在一國的詩學復興之上是占著多麽重要的位置了。
朱湘:《文學談話·五、翻譯》
一般人在三方面不滿於現狀中的翻譯——重譯、不忠實、歐化的譯筆。其實,頭兩層是翻譯初期所必有的現象;至於歐化,譯文是必然的。在歐洲的文藝復興時代,古典文學的發現不是一個重要的發動力麽?但丁並不通希臘文,《神曲》中關於希臘文化的一部,是他掇拾自拉丁文的譯本或節略。裴忒臘克(Petrarca),古典文學運動的先鋒,以不通希臘文爲一生的憾事。希臘名著因拉丁文的媒介而傳播遍了文藝復興的歐洲。只拿亞裏斯多德來講,他的著作由亞維洛愛司(Averroes)節略的移植入了阿刺伯文之內,後來又由阿刺伯文翻譯成了拉丁文;但丁,裴忒臘克以及一般初期的文藝復興期的文人,他們的關於亞裏斯多德的認識,便是如此而來的。諾司(North)的“卜陸達克”(Plutarch)英譯本,莎士比亞等所誦讀、採用的,是由法文的譯本重譯而成。《十日談》的最早的英文節譯本也是重譯自法文。
佛羅利阿(Florio)在牛津大學教授過義大利文,他譯出了孟坦(Montaigne)的文集,莎士比亞所讀的孟坦便是他的這種譯本,至今仍然公認爲英譯本中一種好的,三百多年以來不知翻印了多少版;在他的這種“孟坦”的英譯本內,“魚”(poisson)字他譯成了“毒”(poison)字,——只就淺近的法文字內舉一個例子。
草創的時代,這種現象是不免的,——漢高祖初登帝位的時候,諸將交哄於殿上,這件史事不也是一種性質相同的現象麽?雖是如此,叔孫通到後來也爲漢高祖制定了禮儀;德萊登(Dryden)也用拉丁文的原本替諾司的“卜陸達克”作了一番校勘的工夫,“孟坦”也有了忠實的英譯本。(文筆能與佛羅裏阿的相較與否,那是另外一個問題。)
由文學史來觀察,拿重譯來作爲一種供應迫切的需要的過渡辦法,中國的新文學本不是發難者,——只看譯筆何如,現行的各種重譯本的壽限便可以決定。不過,幾百年前的成例,到現代還來援用,總嫌自餒了一點,美國的文學不也是新進麽?他們的政府派遣了首批的留學生去歐洲,就中有朗弗落(Longfellow),在回國以後,教授“羅曼司”文字于哈佛大學,譯出了但丁的《神曲》,其他各國的短篇詩歌,又有狄克諾(Ticknor)由西班牙回來,作成了一部篇幅巨大的《西班牙文學史》,至今仍爲這一方面的文獻的一個豐富的庫藏。(日本的情形如何,希望也有人說給我們聽一聽。)
就新文學的現狀來看,下列的各種文學內,每種至少應當有一個勝任的人去研究,以翻譯名著爲研究的目標:——希臘文學、“拉丁”文學、波斯文學、阿刺伯文學、印便文學、(“梵”文是有人通習的,卻是並不曾以文學書籍的翻譯爲目標。)埃及文學、義大利文學、西班牙文學、葡萄牙文學、丹麥文學、挪威文學、瑞典文學、荷蘭文學、冰島文學、芬蘭文學、波蘭文學、“波希米亞”文學、匈牙利文學:這各種文學之內,有的要研究,翻譯,是爲著它們所産生的世界名著,歐洲名著;有的是爲著它們所供給的歐洲文學史上的文獻;有的是爲著它們與中國的文學、文化所必有的以及所或有的關係,如上舉的三種亞洲文學,又如葡萄牙文學與荷蘭文學。這種計劃,直接影響于新文學,新文化,間接甚至直接影響於整理中的舊文化(以及過去的世界文化交通史),能以實現與否,便要看政府方面,“文化基金會”方面的眼光與決心了。佛學大盛于唐代,是玄奘等的功績;那些佛經的譯本,在中國文化上引起了莫大的變化的,豈不是“佶屈聱牙”,完全的印度化了的麽?爲了文字的內身的需要,當時的印度化是必然的現象,——歐化,在新文學內,也是一個道理。(西人在服裝上的一種中國化,那當然是立異,時髦;不過,“世界語”在製作上的一部分中國化,就中那種不分國界,只采優點的標准,正是歐化在新文學的翻譯部分內,甚至創作部分內,所應採用的。)只能說,有許多的時候,不必歐化,或是歐化得不好;至於歐化的本身,現代的中國人卻沒有一個能以非議,——立異,時髦,那都是浪漫派文學的必然現象;源根於文字的內在的需要,而收納適當的供應於他種文字之中,那也是英文;一種富於彈韌性的文字,已經作了先例的。
專指名詞的音譯,在我國這種在製作上與來源上異于“印度順利安”(Indo-Aryan)一支派的文字的中文之內(也有西方的文字學者說,他們那一支派的文字所特有的字母,也是菲尼希亞Phoenicia人化成自埃及文字,性質與中文文字相似的;例如M一字母,便是那個象形波紋的埃及楔形文字的簡體。),發生了一些有趣的,紛擾的現象。
“英吉利”(從前的另一種寫法,“(口英)咭喇”,English),“法蘭西”(Francais),“德意志”(Deutsh),這些通行的專指名詞都是原文內的一些形容詞的音譯。(希臘文內“中國”這個專指名詞是象“絲”字之聲而成的;英文,法文,德文內“絲”這個泛指名詞想必便是由希臘文的“中國”這個專指名詞所嬗化而來。“支那”這個專指名詞的來源在“拉丁”文之內,說它是“秦”的音譯,倒是可能性很大)。
在專指名詞的音譯的形成內,土音也活動。“法蘭西”一名詞內的“西”字,或許是按了廣東的土音而音譯出的。(“茶”這個字在西方的各種文字之內音譯成了一個齒音字,這正是福建的土音,——福建,它豈不是一個産茶的省份麽?廣東與福建,它們豈不又是與外國交通最早的省份麽?)較後的,江、浙的土音也給與了許多特指名詞的音譯,——即如有“亞”字的“莎士比亞”。
Shakespeare,在原文內本有另兩種的寫法,Shakespear(揮戈),Shakspere;在中文內也有各種的音譯,“莎士比亞”,“蕭士比”,“莎士比”等等。(這個與普洛丟司Proteus一樣善於變形的大詩家居然也在中、西的文字內有了許多異形的姓!)其餘,一個專指名詞,在中文內,也有各種不同的音譯。這種現象,自然,並不只是中文所特有的;即如俄國的人名,在西方的各種文字之內,豈不也是有各種不同的音譯麽?(便是屠格涅甫自己,在法文內。簽名爲Tourguenieff,也不能阻止英國人叫他作Turgeneff,或是Turgenev!),不過這種現象終究是一種的淆雜,不便。政府,“文化基金會”,不能仿照“法國學院”那麽編纂法文字典的辦法,也編纂一部“譯名辭典”麽?
譯名,從前未嘗沒有典雅的,如恒河(Ganges),赫胥黎(Huxley),也未嘗沒有忠實的,如“廿五史”中的外人譯名。能用顯豁的方法來音譯,如G.BernardShaw譯爲蕭伯納,Boston(“波斯頓”)譯爲“波司屯”,固然便利;不能的時候,那便只好走忠實,笨重的路了,——Dostoyevsky(杜思退益夫斯基)總不能譯爲“多斯鐸”罷。已經通用的譯名,有一種已是家喻戶曉的,如上舉的“英吉利”等國名,那是不便再改了的,有一種,可以下失通曉之相的稍加刪改,如“莎士比亞”可改爲“沙士比”。新用的譯名,譯意也好,如Decameron譯爲《十日談》,Oxford(古文中亦作Oxenford)譯爲“牛津”;譯音也好,如Dunciad譯爲“登西亞得”,Oxford譯爲“奧斯福”;最扼要的一點,便是一個專指名詞只要一個中譯。音譯,正式的,是要由原文譯出的;“希臘”這個專指名詞的中譯,應當能夠鼓舞起來那般將來要從事于譯名這項工作的人的向上的熱烈,好像希臘文學在文藝復興時代鼓舞起了一般偉大的作家的向上的熱烈那樣。 引用第1楼Gossudar于2008-03-08 17:16发表的 :
傅雷的翻译,《约翰·克里斯朵夫》(Jean-Christophe. par Romain Rolland)起句“江声浩荡”一直被众多后辈推崇。可惜,我们不妨顺手google一下“Le grondement du fleuve monte derrière la maison”:
简单明了,符合傅雷自己的写作原则,自然而然,山高月小 水落石出
无废话。 写,译文章,压缩下,可榨出不少水份。 引用第5楼哲人王于2008-03-08 18:21发表的 :
彻底晕倒。VIVO不过对法语略知一二,哪里敢担当“精擅”二字,而对于文学,却一直抱有浓厚的兴趣,惜不得其门而入,或者也可以换一个狂狷的说法,现当代人的著述里,V没发现几个人当得起“文学”这个被陶渊明、李白、苏轼、曹雪芹等定义过的名头,也渐渐没了什么热情去关注。
这不是dasha兄说的"厚古薄今"吗?
不过dasha偏重学术,翻译介于学术与文学之间吧. 嗯,其实这里没什么内在逻辑上的矛盾,“没几个”并不等于“一个也没有”,而即使陶渊明、李白、苏轼、曹雪芹的同时代,配得上被他们定义过的“文学”的人也寥若晨星。就是说,V相信学术也罢、文学也罢,它在历史上呈现出平行均衡状态,既不衰减,也不递增,每一个时代的天才人物都把当时思想、情感、想象、语言等的可能性推到了其极限状态。荣古虐今要不得,贵今贱古也没什么高明之处。 呵呵,上学的时候曾经疯狂购小说,看小说。
那个时候很崇拜傅雷,看过他翻译的《约翰.可利斯朵夫》,也看过他翻译的《母与子》,两本书的原作者都是罗曼罗兰,那时候我很喜欢罗曼罗兰的作品,不知道是否与傅雷的翻译有关。
但是觉得那两本书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激情洋溢,语言流畅,看的时候绝对想不起这是本翻译小说~~~ 仔细去看了Gossudar 提供的链接,阮一峰不懂法文,是从许渊的翻译中得来的。
Paul King 评论:我一直在学英语之余兼学法文,去查了一下比较权威的法文词典和法英词典,法英词典上grondement给出的对应词是rumbling, roar(ring), growl,并没有murmuring,我觉得还是应该理解为“咆哮”或“轰鸣”(grondement其实带有拟声效果,ron这个音节读如“轰”),江水的声音应该是很大的,不会是如小溪般的“潺潺”。至于monte,动词原形为monter,这个词意思比较多,法英词典上给出的对应词为climb (up), ascend, go upstairs, rise等等,根据此处的语境,似乎应理解为“(轰鸣声)不断增强”的意思。所以我认为“江声浩荡”是没有问题的,倒是“自屋后上升”不太对劲。如果说“上升”还可以勉强理解为“声音越来越大”,那么什么叫做“自屋后”呢?
ashbury提到的“通感”和肖御之提到的诗意、创意等也代表了部分喜欢傅雷翻译作品的读者心声
Gossudar 懂法文自然知道正确答案,像我这样的法文盲就只能借助翻译作品了。看了此帖后,说错译或没译错的网友都有,到底真实的答案在哪里呢?傅雷翻译“江声浩荡”有没有译错?文学翻译中直译和意译如何运用?文学翻译如何把握原作的韵味,传达原作的精髓? 引用第11楼雪融鸿飞于2008-03-09 09:30发表的 :
呵呵,上学的时候曾经疯狂购小说,看小说。
那个时候很崇拜傅雷,看过他翻译的《约翰.可利斯朵夫》,也看过他翻译的《母与子》,两本书的原作者都是罗曼罗兰,那时候我很喜欢罗曼罗兰的作品,不知道是否与傅雷的翻译有关。
但是觉得那两本书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激情洋溢,语言流畅,看的时候绝对想不起这是本翻译小说~~~
这可能就是“傅雷体华文语言”的魅力。也许我们看到的只是傅雷眼中的巴尔扎克、罗曼·罗兰、伏尔泰,真实的巴尔扎克、罗曼·罗兰、伏尔泰的风格到底是怎样的呢?我很好奇。 引用第3楼Gossudar于2008-03-08 17:46发表的 :
Dasha岂敢妄为人师:-(
论坛里,Vivo、Chaque都精擅法语,惜无兴趣于文学。
“好个三七开”,傻乎乎的大傻(Dasha)不知道其人究竟想表述什么。译文添加原文所无,再署上原作者的名(大多是比译者更为有名望的),傻以为,不过是“狐假虎威”。有能力超越原文的译者,何必翻译呢,自己原创,多好。
刘小枫的硕士论文《诗化哲学:德国浪漫美学传统》,第四章《新浪漫诗群的掘起、其思和呼唤》(刘小枫著; 《诗化哲学:德国浪漫美学传统》; 济南: 山东文艺出版社, 1986. 10,第184-212页)中,有“唯有大地上歌声如风 / 在颂扬,在欢呼”句、《杜伊诺哀歌》片断等,刘氏称“《诗化哲学》中里尔克的一些诗出自张旭东的译笔”(刘小枫著;《拯救与逍遥》; 上海三联书店, 2001.前言第9页)。Dasha曾以为最为精彩的“歌声如风”的“如风”,也是原诗所无的。如今想来,“如风”却实在是限制了“歌声”的形状,不如原文,更有想像的空间。
.......
我看到“好个三七开”印象最深的是“中国特色”。
文中也提到梁宗岱翻译的诗,不过说了梁宗岱特意注明,并把原意写上,把擅改的理由写上。我想这样的翻译是对读者对作者负责的。
翻译只应该再现原作的风格,毕竟读者想了解的是原作。可翻译诗不进行“二度创作”的话,如何再现原作的风格呢?毕竟东西文化差异很大 From behind the house rises the murmuring of the river.
此句,前半句关键词,,后,屋,升;后半句,响,江
与傅雷翻译短句比较,只进行重新组合和小修饰,并无多余字,惜字如金 正在备考二级翻译证,也读傅雷的书。几点想法,与大家讨论吧
1、翻译要信达雅,或者做到信雅,忠实一方面是不添加译者的主观臆断、推论和描述,一方面是尽量详尽地传达上下文语境和原著中主人公的发展脉络。
2、香港翻译研究所的金圣华教授作过这样的评价,说傅雷体是法语译作的一个巅峰,正如朱生豪译作莎士比亚全集是英语译作的一面旗帜一样,大意如此。
3、巴尔扎克、罗曼·罗兰、伏尔泰三人,我不懂法语,不敢说译作谁是最接近原作者的。但傅雷一生译过巴尔扎克作品是16篇吧,可称为将巴尔扎克引进中国的第一人,其《高老头》三次重译,想必后来者难与伯仲。罗曼·罗兰,据说傅雷一生均受他的影响,是否可以推论傅译也是一流?伏尔泰作品,后来的译本频出,可能会各有风格。
前两天在书店一阅《傅雷谈翻译》,不过园地也没有此书。正在整理笔记,一是拙于动笔,二是思路不清,所以迟迟不敢发言
傅雷谈翻译 作者:怒安http://images.amazon.cn/m/md_75382707600785216-fm.jpg 目录
代序——读傅雷译品随感
译话点滴
《高老头》重译本序
《贝姨》译者弁言
关于《老实人》一书的译名
翻译经验点滴
对于译名统一问题的意见
答陈冰夷查询
翻译书札
致宋淇
拆句之难——普通话是人工的,缺少方言的生命与灵魂——翻译时总是胆子太小——真正爱好,定能译好——旧译《高老头》改得体无完肤——极尽方法传达原作意义,而不在字面或句子结构上——数一数二之书,落入不三不四之手——假定你是原作者,用中文写作——翻译不易有成绩——风格最难讨好——翻译仍需熟读旧小说——中国人的审美观与西洋人出入很大——译者的个性、风格,作用太小了——服尔德文笔简洁古朴——译者的文字开赋——翻译工作万言书
致宋希
翻译应不废进修
致黄宾虹
旧译嫌文字生硬
致傅聪
空谈理论没用,主要是自己动手——没吃足苦头,决不能有好成绩——艺术最难的是完整——译的东西过了几个月看就不满意——非细细研究不能动笔——天资不足,只能用苦功弥补——一词二译——感慨英译——巴尔扎克不愧大师——日译千字——翻译必须一改再改三改四改——受个人文笔限制——法国巴学研究着实有成就——巴尔扎克的哲学小说
致王任叔
封面题签
致人民出版社编务室
谈译《不平等起源》
致楼适夷
脱销与重版——《克利斯朵夫》重印时不宜删去重译本字样
……
附录 傅雷译著研究
编后记
引用第12楼依荷听雨于2008-03-09 09:58发表的 :
仔细去看了Gossudar 提供的链接,阮一峰不懂法文,是从许渊的翻译中得来的。
Paul King 评论:我一直在学英语之余兼学法文,去查了一下比较权威的法文词典和法英词典,法英词典上grondement给出的对应词是rumbling, roar(ring), growl,并没有murmuring,我觉得还是应该理解为“咆哮”或“轰鸣”(grondement其实带有拟声效果,ron这个音节读如“轰”),江水的声音应该是很大的,不会是如小溪般的“潺潺”。至于monte,动词原形为monter,这个词意思比较多,法英词典上给出的对应词为climb (up), ascend, go upstairs, rise等等,根据此处的语境,似乎应理解为“(轰鸣声)不断增强”的意思。所以我认为“江声浩荡”是没有问题的,倒是“自屋后上升”不太对劲。如果说“上升”还可以勉强理解为“声音越来越大”,那么什么叫做“自屋后”呢?
ashbury提到的“通感”和肖御之提到的诗意、创意等也代表了部分喜欢傅雷翻译作品的读者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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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 grondement du fleuve monte derrière la maison.
derrière la maison:就是屋后的意思。可以设想一下,岸边的房屋,在雨季屋外整天下着大雨,人在屋内听到的江涛声会是怎样的呢? 看听雨君谈到了二度创作,又想起朱湘的一段文字。转过来作为大家的谈资。
白朗寧的《異域鄉思》與英詩
——一封致《文學旬刊》編輯的公開信
《文學旬刊》編輯先生:
貴刊第六十二期通詢中載有一段指摘我的《異域鄉思》的中譯的文章,我看了它以後,覺得指摘之處很可商量,特上此函,詳加討論。
此詩譯時是用的 Oxford Book of English Verse 選本。
我受指摘的四行的原文是
Hark,where my blossomed Pear-tree in the hedge
Leans to the field and scatters on the clover
Blossoms and dewdrops——at the bent spray's edge——
That's the wise thrush;he sings each song twice over.
我的譯文是
我家中籬畔爛慢的夭桃斜向原野,樹上的露珠與花瓣灑在金花草的地上——聽哪,抓著曲下的枝條是一隻聰慧的畫眉;伊的歌總是唱兩遍
第一句的梨樹我將它改作夭桃,因爲想與第三句協韻,正如我將第四句的他改作伊以柔化了畫眉一般;將梨樹改了夭桃,在我的想象中,並與不改一般,因爲它們都是春天的花,——倘若我將梨樹改作荷花,或桂花,或梅花,那時候王先生便可以說我是“大錯”,我也就俯首無言了。
第二句的and 一字大概王先生的詩本中遺漏了,所以他便說scatters 一動詞並不是聯住blossoms and dewdrops,兩個賓位的,不然,——我希望不是如我所猜想的——便是王先生“的確沒有把當時的情景”在想象中看清。我尤其希望,文法書在王先生的手頭。
at the bent spray’s edge 一詞句只可以附屬兩個主位,biossoms and dewdrops 與thrush;將此句附屬於第一主位,則太平庸了,太不想象了,惟有附屬於第二主位“畫眉”,才能活畫出一隻鳥將兩腳抓住一根枝條,枝條因鳥的體重而略“曲下”,於是枝葉上的朝露便隨此微微的震動而落下了。我誠然不是有博士資格的人,我也不是出大名的人,(雖然幾個少數的真詩人,聞君一多,孫君銘傳等,真誠的將我看成文友。)但我相信白朗寧複生的時候,他將許我爲懂得他這首詩,能夠譯出“並且聽到果園樹枝上的金絲雀聲響遍了英倫”這兩句有音樂性的“詩”來。白朗寧終於不能複生,我終於要來“毛遂自薦”。
王先生拿出我的一首英詩中譯來談,可見得中國還有人知道幾個英國詩人;我從前的偏見(中國人只配重譯,並且中國人只配重譯詩以外的文學;中國人對於詩是盲目的,尤其是對於英國詩,現代詩中最榮耀與古代希臘的詩前後照耀的,是盲目的。)從此可以消滅一點了。
我因爲英詩毫未引起中國人的垂顧,在四個月以前的某一
個月中趁著高興接連譯成功了 Wordsworth :Lucy Gray and The Daffodils,Landor:Dirce and I Strove with None,Keats:Grecian Urn,La Belle Dame sans Merci,and Autumn,Ftz gerald:Old Song,Tennyson:Blow,Bugle,Blow and Summer Night,R.Browning :Pippa's Song,Meeting at Night,and Home-Thoughts,from Abroad,Kingsley:Sands of Dee,Clough:Say not Struggle Naught Availeth,Allingham:Fairies,C.G.Rossetti:Remember,Yeats:The Lake Isle of Innisfree
十八首詩,就中除Kingsley 的詩已投《文學》,Miss Rossetti的詩已投《婦女雜誌》外,其餘的都是投入了《小說月報》,但迄今五月,只登出了四首來,於是我向《小說月報》商量,該刊既然槁件擁擠,不能早日登載,便拿出了Daffodils,Pippa'sSong,Say not the Struggle Naught Availeth,and The LakeIsle of Innisfree 幾首來,投入周作人先生的《語絲》。
這次我與聞一多,梁實秋,顧一樵,翟毅夫,孫銘傳,家嫂薛琪瑛女史諸位籌備一種《 文學季刊》,該刊頗有志於介紹英國長短體詩。我個人已動手翻譯 Chaucer :The Knightes Tale,and Milton:L’Allegro,前一篇是長體的敍事詩,已成百七十行,這次我入上海大學去教英文,就是陳望道先生看見了我的譯文而介紹的;後一篇是長體的抒情詩,已成六十行,寄海外的文友聞梁顧翟諸位去看去了。(在此中譯的英詩內我自出心裁的地方更多,幸虧它沒有被王先生看見——Fitzgerald是死了。)
我近來很少看近來的各種刊物,這一份指摘我的譯詩的《文學旬刊》還是鄭振擇先生告訴了給我看的。以後有指教我的人望直接函上海大學,並望我的朋友們替我留心一點近來的刊物。——我自己辛苦的掙了幾個錢,還要自持生活,養妻子小孩,還債,預備人敲竹杠,買Shakespeare 的全集呢,這是我的一大遺憾,因我曾買過一本,但無款付C.O.D,竟然退還,不能與我的金邊印度紙本的Chaucer,Spenser 全集以及Milton的全集並臥於我的書堆中了——請我的朋友們稍候,並請能夠讀詩的諸位讀者稍候,因爲《文學季刊》第一期中將有我的兩篇論Spenser:Faerie Queene,and Milton:Paradise Lost的文。 王先生在《文學旬刊》中所譯的《生命的雕像》依了拙意加以更改如下,不知王先生自己,以及有眼的讀者們,以爲如何(原文可惜無眼福看見):
一個雕(改刻)像的孩兒拿了鐫鑿站立著,將大理石塊放到(改在)他的前面(改頭);他微閉著眼睛在(此字應刪)快樂的微笑,當安琪兒(此三字應改玄妙)的夢兒掠過他的面前(改雙眸)。他刻夢兒在(改於)這不成形的石上,用了無數鋒利(改暢快)的力痕(改鋒) ;雕像放射出神祗的光華——他是曾經(此兩字應刪)捉住了(增那)(安琪兒)的美(改幻)夢。我們是生命的孩兒(改兒),當我們站立著,將那未曾雕(此兩字應刪)琢過的“生命”放(到)我們的“前面”守候到(改著)上帝指令的時候,生命的夢兒將要掠過我們的(面前)。如果我們刻畫(此字應刪)夢兒(在)這棉軟的石上,用了無數(鋒利)的刀(痕);那超人的美麗將要屬於我們的(此字應刪),——我們的生命就是( 此兩字應改使成了)(安琪兒)的(美)夢。
文成後第二日附注
這是我有生以來所做的第一篇與人辯論的文章,我向來不贊成演說中的辯論,但這次“莫須有”的罪名加來於我的身上,我是不得不作防禦之戰了。我向來很少生氣,但昨天我是真的生氣了;一般餖釘剽竊的人倒沒有人來發覆,偏是幾個硬裏子的志士被人冤枉的犧牲了;此世上一切的事情都是這般,夫複何言。還有一層,我向來是不贊成謾駡的,這次我不自己的袒臂作了一個禰衡。
我隔了一夜,重看一遍我的這封公開信,看我昨天可是有意氣羼雜其間——不,一點沒有,她,這封信,與我平常安閒時所作的文章一般。
經過了一夜的睡眠,我發見我的態度毫未改變,我的心告訴我,這是我一生中的第二次與不公平宣戰了。我是一個極端主張積極的人,但消極的事情逆了我的願意而來:臨戰而走,是謂懦夫,懦夫不是我的本質;我如今在這個地方,向一切不公平挑戰,“你們來罷!我在這裏。”
文成後第三日附注
說不定王先生會講“pear 與peach 字形很像,朱先生鬧出近來常鬧的笑話來了”;不知我有一個確鑿的旁證,王先生的文章是二月二十五日登載的,我前三天即三月二日從鄭振鐸先生處看到,恰好,一月底二月初的時候我寫過一封信給周作人先生,信中附有六首英文詩,都是我自己拿了自己的舊作譯成英詩的,它們之中有一首叫作The Musician's Spring,是譯的舊作《春》中“樂人的”詩(曾載某期《小說月報》),此詩的原文是:
蜜蜂喁喁將心事訴了,
久吻著含笑無言的桃花,
東風窸窣的偷過茅籬,
蜜蜂嗡的驚起逃去了。
譯文爲:
Bee, having humm'd his love in peach's red ear,Prints his kiss on her silent blushing lips.—— But wind discovers them through gossip hedge, Amay young bee flees,muttering an oath.
這六首詩也是去年十月間譯成的,曾寄北京的朋友孫銘傳、饒孟侃、楊世恩諸位看過,前兩個月又抄了一份寄給美國的聞一多,鄭振鋒先生也看過,最近又抄了一份寄給周作人先生,確鑿有據,可以證明。
近人有一種刁氣,就是,一個有名的人所作的文章字字都是聖經,一個無名的人所作的文章字字都是惡劄;這是一班淺人的必有的傾向,要勉強他們,也是不能的;但是這麽大的中國,難道盡爲這一班本性難移的劣者所充斥嗎?難道竟沒有三數個或一個眼光如炬的批評家來發覆揚微,推倒“名”的旗幟而豎起“真”的赤幟嗎?我自己不知究竟有批評的天賦沒有,然而我發一個願心在這裏,——並望朋友們常常提撕我——就是,以大公的態度來遍閱一切的新文學産物,不以“名”爲判斷的標準,也不射有意或無意的暗箭。
我個人的傾向原是在創作與介紹兩方面的;但是如今我自身感到了一種興奮,我的精力是不自己的要分一部分到這方面了。
讓我將我這一方面的努力的第一成績公之天下。便是,上學期考試上海大學中國文學系的“ 文學概論”,有李君伯昌作有《農村晚景》一詩:
稻兒打完了,
枯草曬在溪邊;
黃昏裏——
兩個孩子趕一群白鵝,
從水田中嘰嘰的叫進茅舍去了。
這首詩是新詩寫景詩中一個極好的例子,擅于寫景的康白情先生所作的同性質的一首詩比起它來決趕不上它的自然。但李君有什麽資格?一個一年級的大學生。又有方君卓有這麽一段批評:
內創作家很多,好的創作卻極少。魯迅的下層階級描寫比較是好的;郁達夫的性的苦悶的呼聲確是人生問題之一;冰心比廬隱清麗,廬隱比冰心切要,然而都是很淡泊的描寫,沒有魯迅達夫的深刻動人;落花生葉聖陶很有小說的聰明,卻不能捉住人生的根本要點,用力描寫,一味支離瑣碎,平淡寡味,實在可惜之至。
作得出這一段的人便是一個硬裏子的真批評家。但這位真批評家有什麽資格?一個一年級的大學生。
唉,資格,資格!天下爲了你,不知曲沒了多少人了!聽到朋友彭基相說,北大的學生以終身在校中讀書,當局不僅不將他們開除——如清華開除了我這個中英文永遠是超等上等,沒有中等過,一切客觀的道德藩籬(如嫖賭煙酒)向來沒有犯越過,只因喜歡專讀文學書籍常時蹺課,以致只差半年即可遊美的時候被學校開除掉了一般——並且極力的獎勵他們;即如彭基相,余文偉兩位我的朋友,又如朱謙之先生,大學教員已經當過了許多處的,而資格只是北京大學中國文學系一年級的學生。
資格!我向你正式的挑戰,我的戰具不用許多,我只用近來這幾天作的一首詩:
葬我于荷花池水下,
讓滑泥作我的殮衣,
在綠荷葉的靈燈上,
夜螢閃它的青輝;
葬我于馬櫻花底,
永作著芬芳的夢;
葬我于泰山之巔,
長聆聽挽歌的天風;
不然,便焚我爲輕塵,
灑入初漲的春水,
在柳蔭中偕了桃花,
同流往不可知的去處。
資格!不公平!你們不要獰笑!我還未葬哪!我如今才二十二歲哪!我還有四十年來與你們周旋!朋友們哪!一切的叛徒呀!雪萊、Goldsmith 呀:請聽我的戰呼!“一個開除的學生!”
(載1925 年3 月11 日《京報副刊》八五號) 引用第16楼4545于2008-03-09 15:11发表的 :
正在备考二级翻译证,也读傅雷的书。几点想法,与大家讨论吧
1、翻译要信达雅,或者做到信雅,忠实一方面是不添加译者的主观臆断、推论和描述,一方面是尽量详尽地传达上下文语境和原著中主人公的发展脉络。
2、香港翻译研究所的金圣华教授作过这样的评价,说傅雷体是法语译作的一个巅峰,正如朱生豪译作莎士比亚全集是英语译作的一面旗帜一样,大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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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次沙龙准备了很多书,其中傅雷谈翻译也有。
读书沙龙【第三期】主题——走近傅雷http://tel.readfree.net/bbs/read.php?tid=4572010&fpage=2
gzlaser+傅雷谈翻译+2论坛币+清晰版+有效期/2008年05月01日
http://readfree.net/bbs/read.php?tid=4572001
不用着急,还有时间,我只是提问让大家思考,然后代不懂法文的读者弄清楚一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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