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追上她心中的白马
翻译有各种比喻,盐,冰,阳光… 而我认为中文和英文就像两套积木,翻译就像用这两套零件完全不同的积木搭出相同的东西。她搭出了马,我也学她搭出了马。因为积木不同,零件的形状不同,连接零件的螺丝钉和支架也不同,两匹马就不可能完全一样。第二匹马总会比第一匹马多出来一点东西,少了点东西。最简单的译法是直译,就像她搭完了,我在相应的地方放上形状尽可能的相似的部件,但是因为两套积木有着太多的不同,两种积木里几乎没有完全一样的零件,即使能找到,颜色也会不同,零件上的用于和其他零件连接的插槽也会不同,无法和第一匹马有完全相同的颜色,形状,组合。搭完后,整体上形状非常一致,但是细细一看,不是比例不匀称,就是看起来不自然。虽然我得到了一匹整体结构上完全一致的马,但是相比原来的马,我失去了她搭的那匹马所含有的细腻,自然让人看起来非常别扭。
所以我有时会意译,就像她搭完了马,我仔细的观察,不仅观察她的马,还观察她的心,猜她想什么。每个搭马人心中都有一匹马,最完美的马,搭出来的马却总是和完美之马有些逊色,那,我为什么还要模仿她手中的马,而不是去搭她心中的马呢?待我猜出她心中的马,我便忘记了眼前她搭出的马,我或大刀阔斧,或写意风流,终将我心中的马搭出。两马相比,无论结构和细微处都有太多的不同,而当你看完我的马后,却总是会想到她的那匹马。
翻译过程充满着选择和放弃,譬如她搭出的马眼睛是方的,蓝的,而我手中没有又蓝又方的积木,我就要选择,如果她的马是cubism,我必须选方形而放弃蓝色,保证形态统一。如果她的马像尼施•卡普尔的雕塑充满了色彩,我就必须选用蓝色放弃方形,保证色彩统一。
口译分为交传和同传。交传时就像她先搭出一条马腿,停了下来,等我也搭完,她再继续。此时我眼前没有完整的马,心中也没有,所以只能尽量搭好这条马腿,偶尔也会有神来之笔。待整匹马搭完后,仔细比较,两马不仅结构相似,而且细节处也很出彩。
而同传就像她一边搭我一边跟,有时甚至不知道她正在搭哪个部位,所以我必须边搭边揣测,如果猜不对,后面就会乱套,最终马会坍塌。如果我心快手快判断准确,及时跟上她的速度,等马搭完时。仔细比较,会看出两匹马结构几乎完全一样,尽管细节处有太多的差异和缺失。
翻译过程是选择的过程,而选择本身就是理性的。无论如何选择,我都必须明白自己要放弃什么,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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