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瑛使 发表于 2007-12-31 21:23:00

(红楼沙龙)梦续红楼----宿(妙玉篇)

宿
   
“小姐,到苏州城了。”
“是呀,小姐前面就是苏州城大门了,我们终于到了。”
“嗯,玄儿,虚儿我和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叫你们不要叫我小姐。我现在是道姑,道号槛外居士。”
“是,是,槛外居士,槛外居士。”虚儿说着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随即又笑了起来,一旁的玄儿也不禁抿嘴笑了。车中的素衣女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拿眼瞪了下一旁的虚儿,但眼中满是怜爱之意,却无恼意,怀中抱着坛子的手又紧了紧。
   天边的斜阳已经褪去了金红的颜色,慢慢隐没在青山的屏障之下。马车使过,一阵清风轻卷,带落了两旁树上的枯叶,片片飘落在车的篷顶上。随着车内传出女子一声走吧的话语,驾马车的中年男子使劲挥了挥手上的马鞭。这两坐了三人的马车缓缓的使进了苏州城。这一座人杰地灵的城池。
      
         梦宿
“孩子,孩子,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叫你不要回来吗?这里危险呀!你回来的话爹爹也保不住你呀,到时候你会被他们抓走的。爹爹为了你已经和他们闹翻了,爹爹已经被朝廷革职了,已经不再是督巡了。孩子,快走吧!趁他们还没发现你回来。”
“爹……爹……”
“孩子,听你爹的。快走吧!他们把我们家都抄了,你爹他也被抓走了,他们软磨硬逼要你爹说出你的下落。整个府上已经走的没有人了。孩子你快走吧!不要辜负你爹和我的苦心啊!快写去吧……”
“娘……娘……”
“妙玉,为师不是替你找了个归宿,暂避在贾府,怎么你又回来了?为师不是讲过你不能再回来了吗?千万不能回到苏州。这不仅是你父母临终时对你的嘱托,也是你一生的宿命,你待在贾府自会有你的结果,去吧……去吧……”
“师傅……师傅……”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呀!”床边的虚儿泪流满面的看着躺在床上已是满头大汗的妙玉。
“虚儿,别哭,小姐没事的。”玄儿拿着打湿的手帕拭去了妙玉额头上的汗珠。睡在床上的妙玉胸口的起伏也不那么剧烈了,眼睛缓缓的睁了开来。迷茫的看着自己身旁的两个丫头。这两个和自己身份虽是主仆情谊却胜姐妹的女孩子。玄儿是自小和她一块长大,一起进的贾府,在家的时是家中的侍读丫头。这十几年来,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虚儿是后来到贾府后,贾家派给她的一个丫头,年纪还比较小,想来也有几年的情份了,妙玉的生活也正是因为这个小丫头也有了点笑声的。
妙玉虚弱的抬起右手抚在虚儿的头上,眼睛看着玄儿道,“没什么,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别担心。”
“小姐,你…………”玄儿欲言又止,“你又做噩梦了?当年……,难道真的会有事?”
“放心吧!玄儿,都快十年了,我们离开这里都有近十年了,谁还会记得我们?就算不是为了黛玉,我也打算回来看一下。”
“但是……但是当年老爷、夫人还有师太都说你不能……”
“玄儿,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看看天也这么晚了,别把别人吵醒了,我们明天还有事情要办的,带着虚儿去睡吧!”
“但是……”
“我不会有事的,快去吧!”
“嗯。”玄儿点了点头,拉着虚儿的手睡到离妙玉不远的另一张床上。二人睡下后,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妙玉。
妙玉朝二人微微一笑,轻轻一呵气把火光摇曳的白烛吹灭了。
“难道这次回来是一个错误吗?难道真的会有事情发生?为什么一回来就梦见爹爹、娘了?为什么……?”
“当、当、当”三更时分的打更划过这秋冬的黑暗,回旋在寂静无人的街头巷尾,这一切显得有些怕人。风都止了息。
……
“忠伯,有没有打听到这附近有什么山水很好的地方?”
“小姐,拿,这是雪花糕,小时侯小姐最喜欢吃的东西。”
“忠伯,谢谢你,那……”妙玉双手接过了雪花糕把一半递给了玄儿。
“小姐,这种事情何必要去问别人,我这把老骨头也曾在这活了十几个春秋,对这里虽不是烂熟,想来这么一个地方还是能找到。在城外十里的香玉坡四面环山绕水,是一个很好的地方,等我驾小姐去那里看看吧。”
“香玉坡?恩,好,我们等就去看下。忠伯,你也吃点吧。”
“小姐,你快些去吃吧,我刚吃过了馒头,吃完了我们好早些上路。把这件事办完了我们也好早点离开苏州城,以免……”
“嗯,忠伯,我……我还想回家看一下,就在门外看一下也好。”
“小姐,这……唉,好吧。”忠伯眉头皱了皱,长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霜枫九月寒微露,十月旻天渐进冬。
晌午的日头懒洋洋的躺在空中,已失去了平日的活力。轻风拂过,地上的枯叶竟卷起几丝凉意。
“小姐,前头就是我们……”忠伯说的有些哽咽,“我们以前的府院。”
妙玉伸手将马车的车帘轻轻拨开,慢慢的从车中走了出来。抬眼看了看自己以前的家。朱红的“沙府”二字牌匾已经不在,代替的是闪闪发光的金字“水府”二字大匾。门前又多出了两墩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妙玉呆望着前方,眼圈不禁有点发红,正待走向前去时,只见忠伯已伸出一只手拦在妙玉身前,向妙玉摇了摇头。妙玉将头一侧,返转身去。缓缓走上马车,最后却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待忠伯驾着的马车已隐没在弯转的巷口之时,从石狮子后面走出一个小瘦猴一般的人,看了看水府的大匾,又看了看前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缘宿
“小姐,前面就是香玉坡了。”忠伯将马车驾到了一座小山丘旁停了下来。
妙玉还没下车只见一只小手将车帘扒了开来,一个身影一骨碌便窜了下来。
只听见车内声音传来,“虚儿,你又顽皮了,还不快过来扶小姐下车。”车下虚儿大口呼着气,听到喊声,朝忠伯扮了个鬼脸,向马车跳去。
只见一只手将车帘掀开,妙玉一身素色的道袍从里面走了出来。头上一顶三花道冠,怀中紧紧搂着一个青花瓷坛脚踏了着绿罗穿云鞋。
妙玉向四周望了望,虽然现下已近初冬光景,四处只是枯黄的野草,中缀些野花。两旁也只是稀疏的参天古树和那已枝头渐秃的诸果树,但加上不远处清碧汪浅的小溪,这确实是一副极美的图画。若这是春天,一切都会换个样吧!
“颦卿,你一生孑然,这青山绿水之处也算是有幸贮藏你的灵魂了。你每日与这些花花草草为伴想来这里也越发会变得有灵气。”妙玉心中默悼着,用手招了招玄儿和虚儿。
“我们去那里吧,正好那里有一处低洼之地,又临近小溪。”
日落总关情,寒鸦栖复鸣。
横波风皱绿,孤影映山青。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玄儿、虚儿正蹲在妙玉身旁,看着满手泥污却还在不停的挖掘着那近二、三尺的地穴。这或许是她第一次神情专注的干某件事情吧,就算在庵中念佛经的时候她都想着别的事情,以至老是把经文念错。终于……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了看天边,喃喃道,“太阳快下山了。”慢慢的接过玄儿手中的瓷坛,轻轻的放在了地穴中,又用手一抔一抔的将瓷坛掩了起来。
“玄儿,虚儿,你们去找些野菊花来吧!”
一日疲倦的日头已渐渐掩去了光辉,慢慢的躲到山后休息去了。只留下耀人的身影还红遍半个天空。
此时,刚才的地穴已被填平,上面是一簇簇的野菊花。郁郁葱葱的栽在上面,已掩去了这块土地刚才被挖掘的痕迹,一切显得如此的和谐,好象她归于此处是必然的,或许这就是回归。
妙玉十指合掌,双膝着地,眼睛慢慢的闭上,心中默默的传递话语给那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的芳魂。良久、良久,也许这穿越地域,穿越时空的祷告已经化成天籁漂浮于天地之间。
颦儿,你在天上看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生前的你总在为找一知己而不可得,生后的你有多少人想引你为知己而不可得。
落日的余辉已如泡沫般散去,天空如青山的阴影般越来越暗,越发让人捉摸不透。妙玉悠悠的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边,“我们走吧!”
忠伯登上了马车望着款款走来的三人。
“哈哈哈……你们真是让我好找呀!”话还未完,五六骑马已卷尘而至,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继续说道,“这么晚了,就不要急着回去了,到石府去坐坐吧,也算叙叙旧,哈哈。”说完,只见马上一穿着花花绿绿,满身锦罗的男子将手中折扇轻晃,利落的扇了起来。
此时,忠伯已下了马车,将妙玉三人挡在了身后,怒目道,“姓石的,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马上男子依旧笑道,“沙胆忠,原来你还没死呀,我是来找你家小姐说话的。这里还轮不到你插嘴,给我让一边去。沙小姐,请上前一步说话吧。”
妙玉从忠伯后面从容的走了出来,手一合十,头微微一点,冷冷道,“公子,这里没有你要找的沙小姐,她十年前已经西去了,贫道妙玉。”
“哈哈哈哈哈,这尼姑庵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绝色艳尼了,大家来看看。”男子身后四人一哄而笑,笑毕,男子依旧说道,“无妨无妨,不管你是沙小姐还是妙玉法师我今天都请定了。”
“贫道生性下愚,贵府金槛太高,我攀登不上。再者贫道与公子素昧平生,请走吧!”说完,妙玉将身一转。
“好,好,好。”男子语气顿沉,狠狠的说道,“你不认识我石休,总认得这只耳朵吧!”
此时,躲在忠伯后面的虚儿身子已瑟瑟发抖,拉着忠伯衣襟的手也哆嗦了起来。开始她以为自己见到了神仙与魔鬼在一起。那个说话的男子长得真好看,比自己见过最好看的男子贾府的宝玉还要好看一些,而那些跟着他的人一个个却跟魔鬼一样。但这个男子说话却让自己感觉害怕。此时,她又看见男子将左耳处的一块手帕给拿了下来,只剩下半只耳朵。更让她觉得眼前这个男子阴森恐怖,身后凉风吹过,她不觉更抓紧了忠伯的衣襟。
妙玉并未将身转过来,只一字一顿道,“贫道不识。”
“好。”石休狠一咬牙,将手一挥,身后四个壮汉立即下马,向妙玉走来。忠伯也迅速将妙玉掩在身后,大声吼道,“石休,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哈哈……既然你小姐哦不,是妙玉法师敬酒不喝喝罚酒的话,我只能硬请了,给我上。”石休皮笑肉不笑道。
“石休,你这混蛋,我跟你拼了。”说完忠伯向石休冲了过来。
只见其中一个大汉迅速移身用胳膊将忠伯一挡,再将胳膊一甩,忠伯已翻了几个跟头,滚到了妙玉脚下。妙玉与玄儿、虚儿都惊呼忠伯,玄儿、虚儿马上将忠伯给扶了起来。
“忠伯,你没事吧!”妙玉见忠伯嘴角已溢出一丝血迹。忠伯低着头,伸出一只手来摇了摇。
“哼哼,自不量力……”石休阴沉的笑道。
四个大汉走到了妙玉身边已将妙玉的手拉起来,往石休那边拖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家小姐。”玄儿、虚儿哭叫着,用手使劲想扳大汉的手。虚儿更是扑了上去咬大汉的胳膊。几人这样纠缠着,不知觉的一个香囊从妙玉的怀里落了出来,又被虚儿一不小心踢到了远处。
“放开你们的脏手,我自己会走。”妙玉冷冷道。
“小姐……小姐……”玄儿、虚儿哭喊道。“小姐……”忠泊的声音也近凄凉起来。
“啊呵……怎么这么吵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莫随黄叶舞秋风,歌罢见霜冬。
明朝梦宿何处?低语问苍穹。
年岁岁,鬓如翁,几时逢?
此身虽异,病老长穷,却是心同。
一阵雄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但字字在耳,铿锵有力。
“谁?刚才谁在说话?给我出来。”石休将头转向山丘旁的大树,大声喊道。
疑梦有清香,佳人慢理妆。
夕阳一觉醒,万事皆黄粱。
声停,远处小山丘的一棵大树枝丫上掉下一个身影,待身影爬起又大呼痛痛,一颠一颠的向这边移来。过了半天,只见一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男子已到石休跟前。男子斗笠压得很低,没人看得清他的样貌,再兼此时天已变黑,男子似乎也无抬头之意,更让这里的众人都停止了声音,只呆呆的看着这个颠来的怪人。
“你刚才叫我吗?”怪人用惫懒的语气不经意问了一句。
“嗯?自然是叫你,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石休愣了一下。
“我是谁?哈哈……”怪人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还有公子你说错了,并不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而是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我一大早就在这里睡觉了。后来这位姑娘来了,再后来公子你来了。大家你来我往还不热闹,倒扰的我没法睡了。”
“哦?这样说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哈哈……”石休冷笑了几声,“既然如此,你干吗不再找个鸟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还跑过来想凑凑热闹?”
“呵呵,不敢不敢,我这人最讨厌热闹的地方。不过路遇不平事,必有不平人。这位姑娘,哦不,这位法师既然不愿去公子贵府,公子又何必强求呢?”
“哦?看来你倒是想管起闲事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近来。”石休将折扇一收,用扇子一指怪人。“给我教训教训他。”
“是。”四个壮汉异口同声的答道,便朝怪人扑了过来。
“你们……”怪人大叫了一声,“不要啊……”四人的拳头已经招呼在怪人的身上了,就在这一瞬间,天上划过了一道闪电,四个大汉也不知怎么的,都飞到了一米以外,四人均捂着肚子大声呻吟着。妙玉诸人也一时傻了眼。
“呼……呼……上天有眼啊,上天有眼惩罚恶人。”怪人边用手抚着胸口边大口呼着气。
石休将眉头一皱,狠狠的说道,“好小子,原来是练家子。以后在苏州城里别让我看见你,我们走。”说完,已掉转马头,呼啸而去。地上四人也互相搀扶着爬上了马,狼狈而去。
待一骑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妙玉这个时候才转过神来,走到怪人面前,双手合十。“多谢公子相救。”忠泊亦在玄儿和虚儿的牵扶下走到了怪人身边,“不知壮士贵姓,能不能摘笠让我们见一下壮士的庐山真面目,日后也好相报。”
“呵呵,都是上天,是上天惩罚恶人,和我没什么关系。”怪人慌忙摆手道。
“这……”忠伯叹了口气,“既然壮士不愿视见,也不愿透出姓名,我们也不强求。但壮士大恩我们会永远记着的。”说完,忠伯便跪了下来。膝还未着地却被一只手给托了起来。
“山人样貌粗陋故不敢相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是应该的,何必言谢。时候不早了,看天气也将要下雨。”怪人抬头望了望苍空,“众位还要进城的吧?早些回去吧!沿这条路径西转有一条小路可以进城。这样就不会和刚才那群人遇到了。”
怪人手指着东边的一条小山道。
忠伯喉咙动了动,把手一抱拳,“后会有期。”妙玉也走了过来,深深鞠了一躬,玄儿、虚儿亦弯腰答了谢。一行人上了马车,按着怪人指的路走了。夜很黑,马车走的却很快。怪人看着马车已消逝得无影无踪。半晌,用手指顶了顶斗笠,一道闪电划破,一张皙白的脸映了出来。
“好运。”怪人正转身离去,不觉看到了摔在一旁的香囊,用手拾了起来,拿手掂了掂,笑道,“什么东西,还蛮重的。”一只手捏着囊底将里面的东西给倾了出来。“轰”一道闷雷倒下,随即又一道闪电,天上已飘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块玉佩落在了怪人手上。闪电划过,只觉得暗红晶莹。怪人失声道,“血玉。”随即闪身向马车消逝的地方追去。
空中的雨越下越大,天也如老鸦一般遮住了前方的去路。怪人头晌的斗笠早已不在,身上的蓑衣也扔在了奔跑的路上。奔跑的怪人就像一只俯身地面捕蚊的燕子,忽起忽落,忽快忽慢。雨也急速的向怪人身后飘去,怪人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吸了一口气,更快的向前奔去。不觉已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孽宿
“嘿嘿,这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见石休坐在一把摇椅上,架起了二郎腿,手中的折扇还在不停的摇动着,嘴角边一抹阴险得意的笑容。不远处,妙玉正眼睛通红的瞪着石休,玄儿、虚儿也还在莺莺泣泣,双眼血丝遍部。
“你这害死忠伯的混蛋,你不得好死。”玄儿止住了哭声愤恨的骂道。
“咦?忠伯,对了,忠伯呢?”石休停止了晃扇子,身旁一个小瘦猴般的男子赶忙跑了过来,跟石休耳语了一番。
“什么?”石休一下子立了起来。“去,把打死忠伯的人给我把他的两只手砍下来,再去帐房给他领两百两银子当作养老费。我说过了,要毫发无损的把妙玉师父请到我们石家,给我们石家当护院法师,这是大大的贵宾,谁让你们这群狗崽子得罪她的?”说着本来平和的石休突然怒吼了起来。说完,石休走到了妙玉身旁,将腰深深的弯了下去。
“我知道忠伯跟着你也有十多年了,你们之间的感情自不必语。都怪我事先没有说清楚,所以……”
“啪。”石休的话还没有说完,妙玉的五指印已深深的印在了石休白洁如玉的脸上,霎时间石休的脸肿了起来。石休把头抬了起来,对着妙玉惨然一笑。
“你果然没变,还是象以前一样任性而为。”
妙玉将头一撇,躲开了石休的目光。
“呵呵,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这样?”石休看着妙玉苦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了不。我要把你怎么样,那都是一句话而已。在苏州城里,我就是王。你既然回来了就别挣扎想跑出去了好不?那是不可能的。”石休叹了口气,“知道上次救你的那人是谁不?那是风头最盛的斗笠大盗,一夜之间杀了三个知府两个知县,只要我向朝廷告发你,说你和他有瓜葛,你想想会怎样吧!”
石休说着望了一眼妙玉,只见她眼里充满了轻蔑与愤恨。石休忍不住冲了上去,抱住了妙玉的肩膀,“难道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吗?”
“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妙玉依旧没有看石休只是冷冷的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还在记恨我害死了你父母,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自从你把我耳朵咬下之后,我就一直昏迷在床。我爹和我那做娘娘的姐姐为了给我报仇到沙府去拿你,你爹说什么也不肯交出你,还说什么是我先调戏你。当时我们都很小,但一见面我就很喜欢你,想拉你去我府上玩,要你做我的新娘子。你不答应,我就强拉你手去,你就……你就……呵呵,我的耳朵就这样了。我怎么调戏了你?”说着石休已把抓着妙玉的手放开了。
“后来,我醒了,发现我爹已经和你爹拗上了。当时你爹是督巡而我爹还比你爹低一级。我说这都是误会,说我想娶你。我爹是拿我当宝,对我言听计从,所以他只得去你家提亲。哪知道这个时候你爹已想置我家于死地,暗中构置了网让我爹钻,若不是我那宫中当娘娘的姐姐我家已经完了。所以最后我爹和我姐姐反而倒戈一击,把你家弄得家破人亡,你也流落他乡,我当时也知道你这生都不会原谅我了!唉……”
石府的那个瘦猴管家和一旁的几个壮汉看到这一幕都呆住了。这个苏州城里的霸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平日里只有他笑别人哭,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一个女子面前低头,轻声细语的讲话。从来女子在他手中都是玩过一夜便丢了,似乎生性就是个风流浪子,不会对任何女子动情。任凭哪位王公大臣的女儿他都看不上眼他的父亲说破了嘴,他到底到现在还没有成亲。这石家的血脉可能最后就要断送在他手中,人们常私下里说。但是今天,这个女子到底是何方人士,他们这位天王老子来了都要低三分头,全城女子无一不想成为其夫人,才华绝盖吴中的公子竟然会……竟然会……他们真不明白,实在不明白。
“咚。”石休竟然当着的面重重的跪了下去,全场的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包括玄儿和虚儿,她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子会突然跪在自己小姐的脚边。
石休眼睛通红,看着依旧不为所动没有转过脸来的妙玉,“为什么……为什么?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原谅我,甚至不肯看我一眼。我难道真的有什么地方对你还不够好吗?我还有什么不好的吗?这只耳朵,这是你当年咬掉的,我留下的半只耳朵。虽然我曾经也恨过你,就是这半只耳朵害得我每次出去都不得不用东西遮住,但是后来我想想那时候你也还小,所以原谅了你。”说着,石休的头也越来越低,双手撑在了地上。妙玉也缓缓的想将头移过来,但是最终还是停下了。
“后来,知道你去了长安,还进了贾府,贾府也是皇亲国戚,我没了办法。只好在这里等着你回来,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再后来,贾府终于势败了,我派人打听到你已经离开了贾府,我知道你肯定会回你家看看的,所以天天派人守在那里,一有动静便要来向我报告。甚至我想你如果和我一起,你会想家,我就派人把水府重新变成沙府。呵呵,但是……但是为什么,你现在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为什么?我已经不奢求你能做我的新娘子,只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陪我说会话。”石休越说语气也越发激动了起来,肩头也不住的颤抖。
猛的间,石休站了起来,已有泪痕的双眼也变得凶恶起来,双手使劲的抓住妙玉的肩头剧烈的晃动,“你好好看清楚我,就是我杀了你父母,害死了忠伯,害的你家破人亡,流落他乡。哈哈……这又怎么样?现在你已在我手上,我一定要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哈哈……”
“做梦。”妙玉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做梦?哈哈……你没看到你后面的那两个女孩子吗?如果你不答应,我马上就要在这里表演做梦给你看。哈哈哈……”
“卑鄙。”
“骂的好,我就是卑鄙,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妙玉皱了皱眉,望了望身后的玄儿和虚儿。
“小姐别答应他。”玄儿喊道。
“对,小姐别理这个坏蛋。”虚儿也附和道。
“嘿嘿,估计你们两个还不知道我说什么的吧!”石休邪恶的笑道,将手一挥,“上。”
两个大汉分别从左右冲了上来,满脸的邪笑,分别抓住了玄儿和虚儿,一伸手便扯破了她们的上衣。“不要。”玄儿和虚儿哭喊道,但大汉的动作也越来越跨,眼见玄儿和虚儿的上身的衣服就要撕光了。妙玉冲出来喊道,“住手。”然后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石休。
“停。”石休将手往上一摆,两个大汉马上将手中的少女放开了。
“怎么样?答应了?”
妙玉皱了皱眉,咬牙点了点头。
“好,好。哈哈……”
“小姐……”玄儿、虚儿跑到妙玉身旁。
“小姐,你怎么可以因为我们而放弃你这守了十几年的承诺呢。”玄儿哭问道。
“傻孩子,比起那个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承诺。你们自然是更重要的。”妙玉摸了摸玄儿的头。
“小姐,我有些话一直都想和你说。”
“玄儿,你我都什么关系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小姐,我也已经跟了你十几年了,这十几年,不管在家里还是离了家进了贾府,小姐你的小姐脾气总是没有改掉。你待人总是极好的,可是为什么总是在人面前要加一道网,我自己裹着也把别人挡在外面。说话做事也总脸面放不下来。小姐,你这样会得罪很多人而且也不易与人相处的。”
“嗯嗯,玄儿,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听着妙玉和玄儿的对话,虚儿也不停的擦着眼泪。
“小姐,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以后我和虚儿不在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妙玉微微一笑,“你们怎么会不在呢,我们要一直……”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虚儿、玄儿异口同声说道,“小姐保重,来世我们还愿伺候你。”说完,两跟玉簪刺进了二人的喉咙,两道血柱溅了出来,从妙玉发丝旁飞过。
谁也没有想到,原来二人曾经在一起的时候就秘密商议过,如果有一天因为她们二人而拖累小姐的话,她们便选择死亡,给小姐自由。
妙玉瞪大了双眼,眼中已失去了神光,直挺挺的倒下昏过去了。
石休也惊于二人的自裁,看到妙玉倒了下去,眼中也已失了神,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以后……以后,还有以后吗?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呢?我只是想吓吓她们而已。”
两个大汉走了过去,“公子这两个死人怎么办?”
“死人?怎么办?随便办,随便办吧!”
“那这个昏过去的女的呢?她怎么办?”大汉指着地上的妙玉道。
突然石休好似灵光一闪给了说话的大汉一巴掌,“她怎么办?她怎么办?谁说她怎么办,我怎么知道她怎么办。”石休忽一顿脚,“把她给我送到妓院去,对,送到妓院,快点送去,在她醒来之前一定要给我送到,呵呵。”石休又笑了,但很明显,笑的已经很僵硬,很失神。树上的树叶吹落了下来,飘到了他头上,似乎他也毫无知觉,只是在重复刚才的几句话,傻傻的笑着。

         圆宿
“公子,公子。”只见那石府瘦小的总管从外面急急的赶了过来,神色慌慌张张的,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小瘦猴环顾了一下石廊,发现石休正和平日一帮文友在吟诗赏画。赶忙从小道绕至石休的身旁,那些文友看到小瘦猴的到来都很恭敬的打了招呼,小瘦猴生硬的从嘴角旁挤出微笑报以众位。及至石休身旁,小声的唤着正在沉思的石休,连续叫了十几遍石休都似乎毫无反应,只呆呆的出神,小瘦猴以为石休正想对想的出神,也不敢再叫,只立在一旁,头上直冒冷汗。
“石兄、石兄……”旁边的诗友见石休兀自出神也不理小瘦猴,拉了拉石休的衣襟。
石休从迷惘中醒过神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拉他衣襟的人。
只见那人用最呶了呶指着小瘦猴的方向调笑道,“石总管找你有事呢。石兄你今天怎么了,都出神好几次了,是不是被哪句诗文给绊住了还是给哪家女子给迷住了?”说着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石休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笑道,“身体有点不适而已。”然后把头转向小瘦猴,“你进来干什么?”
小瘦猴急忙跑到石休身旁,用手挡着嘴巴在石休耳边低语了几句。在场的人都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话,但一瞬间,石休的脸却从白转红又转白,大吼了一声,
“什么,你说什么?”在场的人都静了下来盯着石休这边看。
“公子,确实……确实是这样。千真万确。”此时小瘦猴的声音小的连蚊蝇都不如,但却还是一字一句的传到了石休耳中,传到了在场众人的耳中。场上却无人知道他们讲些什么。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在场的人心都惊了,小瘦猴被石休一巴掌打倒在地,嘴角边还有一丝血迹。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平日里最受公子器重,简直可以称为石公子左肩右膀的石家总管竟然会被打。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石休打了小瘦猴之后,又把身旁桌上的茶杯、茶壶一股脑全推到了地上,嘴中喊叫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让我怎么办?去死、去死,你们全都去死。”说着石休已委顿在地,手中不断拾着地上的东西向前砸去。众人看着石休都以为他被魔魇了。这位从不会在文友面前失态的吴中第一才子,今日不仅动手打了自己最得意的奴才,更是失态于众人之前,众人怎么也不相信这是正常的石休,都认为他被魔魇了。有人想去扶石休起来,却被小瘦猴用眼睛制止了。众人一个接一个都退了出去。
小瘦猴爬了起来,望着趴在地上已经不动只是在喃喃自语的石休。用手将他拖了起来扶到了椅子上。
“少爷,少爷,你醒醒呀,人死不能复生啊。”
“不能复生,不能复生。”石休挣脱了小瘦猴的手,用力甩着手,“你们这群混蛋,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你们都看不住,我不是让你们好好、好好看好她吗?为什么?”
   凉风一阵阵的吹来,初冬的风已给人丝丝的寒意。落叶也在这个寂寞的院中跳起了舞,可是有人会看吗?没有。她们只是在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点点的装扮这个平日里她们不能踏足的深院,此时这里是如此的寂寞,充满哀伤。

……
茅草上的女子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身旁的篝火,一阵阵暖暖的感觉袭来。
“我这是在哪里?难道是阎王殿?”女子心中想着,自己虽然醒了,能睁开眼睛,但全身似乎还是无力,一点也挣扎不起来。女子用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似乎是一个山洞,除了眼前的那一堆篝火和自己身靠的墙壁,一切都是黑的,前方更是无尽的黑暗。
“难道我没有死?”女子心中涌起了这个疑问。
正当女子还在遐想的时候,突然墙壁上多了一个人的身影。女子拿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正拿着几串肉在火上烤。
“难道是他?”女子心中疑惑道,“为什么他还要救我?特意的吗?”
火边的男子此时已感觉到了女子不正常的呼吸,回头看着女子,有些惊喜道,“你醒了吗?”女子拿眼睛望了望他,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呵呵。”男子折了几根树枝扔进了火里笑道,“是啊,你是已经死了,但是我用天下间唯一的一颗九死还魂丹把你救醒了。”说着男子从怀中掏出了几粒药丸,“这是强心丸,你已经四十九天没吃东西了,等吃东西之前先把这个服下。”
“四十九天?你说我睡了四十九天?”女子有些惊讶。
“九死还魂丹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完全发挥功效让人起死回生。”
“那你在这里陪了我四十九天?”女子有些诧异。
“嗯。”男子低声应道。
“虽然你上次救了我,但是你是一个江洋大盗,还杀过人。你对我有何居心?”
“呵呵。”男子苦笑了两声,“你都知道了?确实,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盗,不仅杀过平民杀过官府还盗过别人的银库,不过我杀的那些不是贪官污吏就是恶霸强豪,我偷的那些银子也无一不送给了穷人。”
“那……”女子停顿了一会,“你为何救我?也仅仅因为偶然遇上?”
“你看……”男子将斗笠摘了下来。
“宝玉……”女子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男子听到这一声向前走了两步,望着女子,“你还记得我?”
“不,你不是宝玉,你很象宝玉,但宝玉的脸看起来似女子一般,柔弱纤娇。而你的脸却阳刚十足。你不是宝玉。”女子语气有些失望。
“你看清楚。”男子有些激动,走到了女子床边,握着女子的手。“那是小时候的我,我现在长大了。自然会变。”
“小时候?小时候?”女子定睛看着男子的脸。“宝玉、宝玉,你是……”
……
十几年前,
一个落叶满地的深秋之季。
“小姐,太太给点吃的吧!”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叫花拿着个碗伸到了一个妇人面前。妇人年纪不大,二、三十岁,身旁一个初长成的少女。少女光洁夺目,粉黛未施,而眉清目秀,脸庞似梨花一样嫩白无瑕。
“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妇人挡在了少女身前,赶着眼前的小叫花。
“王妈妈,去旁边买几个包子给他吃吧。你看他怪可怜的,快冬天了衣服也没穿几件。”妇人似乎怀疑自己听错话了,看了看眼前这个小叫花不仅衣杉破烂,而且全身脏的要命,连脸上也全是泥土。她这个平日里最爱干净的小姐竟然会让自己买包子给他吃。然而妇人没说什么,还是去找店摊买包子了。
“谢谢小姐。”小叫花磕了个头望着少女。
少女摇了摇头,“不用谢,你快起来吧。”想伸手去扶他,却又收了回来。
小叫花自己爬了起来看着少女呵呵笑道,“小姐你真好看。”
“真的吗?”少女的脸有些红,涩涩的问道。
“嗯,当然是真的了。如果能让我娶到你一样的女孩子,就算死我也愿意了。呵呵。”小叫花看着少女眉头深锁,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那你愿意娶我吗?”少女至今也不知自己当初为何会说出这句话。或许这就是宿命。
“嗯?”男子迟疑了一下,最后很小声音的答道,“愿意。”
“那你过几年再来娶我还不?”少女的声音已近蚊蝇。
男子楞了一下,她以为开始少女的话只是随便问问。“嗯。”小叫花深深的点了下头,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向前走了一步,抓着少女的手,把一块晶莹剔透的红色玉佩放在了少女的手中。“我叫吴宝玉,这是我爹爹唯一留给我的传家之宝——血玉。现在给你。过几年等我不再是叫花子了,我就会回来娶你的。”说完,小叫化想转身离去。
“等等。”少女一阵低呼叫住了小叫化。
小叫化转过身来,“难道你不想要吗?”小叫化声音已失望到了极点。
“不是的。”少女也伸手将颈上挂的一支金簪取了下来,伸手递给小叫化。
“我叫沙琦玉。”
小叫化伸手接住了金簪,“这……”
少女满脸通红的悠悠的低声说道,“我娘说这支金簪只能送给我未来的夫君。话完,少女已低下了头。
远处的王妈买完包子正好看到自家的小姐竟然将祖传的金簪送给了一个小叫化。赶忙跑了过来。
“你这该死的小叫化,我小姐好心买包子你吃,你竟敢骗我小姐祖传的金簪。”说着便要伸手去夺回金簪。
“王妈,住手,把包子给他,那金簪是我自愿给他的,不是他骗我的。”少女毅然说道。
“可是,小姐那可是传家之宝,你给了他,恐怕,恐怕老爷会责怪你的。”
“好了,不用说了,那是我自己的事。”小叫化深深的望了一眼少女,也没有接妇人手中的包子便径自离开了。
然而这一别之后,少女没过多久碰到一个无赖说要娶她做新娘。少女心中已有了他,自然不会答应。无赖想强拉她进他家,她不依便咬掉了无赖的半只耳朵。没过多久,父亲为了让她避祸要她去当了尼姑。而自己的家却在一年后被抄,爹娘为了保全她也相继辞世。她悲痛欲绝,随着师傅到长安。本来,她心已经死了。然而当她进了贾府后,竟然见到一个叫贾宝玉的男子和他是那么的相象。她多么想每天见到他,但自己的身份却是一个尼姑。那能不时的看见他也好。但是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没几年,贾府也势败了,贾宝玉也不知所踪。他和她最终未见一面。然而她却从未将他忘记,她的脑中满是贾宝玉的影子,因为她已执着的认为那就是他所念念不忘的他的样子。
然而现在……
“宝玉、宝玉,吴宝玉。”少女显得十分的激动,肩头不住的颤抖,两颗晶莹的泪珠划过了脸庞。
“琦玉。”男子深情的叫了一句。没想到女子竟然蓦地立起抱住了他。四十八个时辰全身不能动的药效竟然对她毫无作用。
男子也伸手抱住了女子,就这样良久、良久。身旁的火焰也越来越低了。
……
“宝玉,我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妙玉看着宝玉哽咽的说道。
“嗯。”宝玉搂着妙玉,望着旁边又燃起来的篝火柔柔的说道,“离开你后,我就发誓不再做乞丐,要做个能保护你的人。我去了天山想去学武,没想到天山雪老说我骨骼精奇,收到做了关门弟子。我一学学了三年。三年后我一下山便去苏州找你,但那时候你家已变成了水府,别人只说你做了尼姑,没人知道你去了哪。于是我去各地的庵堂找你,都没找到。去年,我回苏州,无意间听到一群人议论你,原来就是石府的那群人。我才知道原来你在长安贾府。于是我马上赶去长安,可是那时贾府已经被抄,你也走了。我想可能你还会回苏州。于是就一直在城里转悠,希望能碰见你。但是那天我实在太傻了,竟然没去看你,若不是这块血玉。”宝玉从怀里拿出了当初他送给妙玉的那块玉佩。“我们恐怕再无相见之日了。”
妙玉趴在宝玉怀中轻声“嗯”道。“这也多亏了上天。”
宝玉也“嗯”道,旋即又说道,“对了,那天我把你救出来之后,我打听到是石休害的你,打算替你报仇,就趁夜潜进了石府想把石休杀了。没想到石休竟然疯了。我抓了一个下人问石休怎么会疯,他说是想你想的。我最后也便没有杀他。”
半晌,妙玉叹道,“说到底,我确实对不起他,也欠了他。”
宝玉紧紧抱住了妙玉。
洞中的篝火越烧越旺,两人的身影随着火光也轻轻的摇曳着。但是不管怎么摇曳,二人都是那样的密不可分,似乎要融为一体似的。
……
“琦玉,你看,远处那树是不是已经有花蕊了?”
“嗯,雪化了。有些冷,不过感觉很舒服。”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些。”
“那你以前看什么了?”
“以前我都是看人家姑娘。”
“咦?”
“我看人家姑娘哪个是你的呀!哈哈。”
“又编派起我来了。你真坏。”
“呵呵。今年的春天会很温暖的。”
“嗯。”


附记:由于时间仓促,此文多有纰漏之处。写最后一节时更是由于发烧可能脑子有些不清醒。而且本打算文中拟添一些诗词以增色也未如愿。此文构想之时,打算取某位专家对妙玉的结局以衍之,甚至想到把瓜洲渡口写进去。但后来未想写哀伤的结局也便越走越远,最终按着自己的意思来了个“结局”。其实我深信雪芹之所以写《红楼梦》是为了给人希望,宣传真、善、美,而不是给人绝望。所以悲剧对《红楼梦》来说确实提高了不少的艺术价值,但是我并不喜欢。人在现实的生活中已背负了各种各样无尽的苦痛,当我们闲暇阅书之时,为什么我们不能让美好的结局滋润我们的心田,却还要增加自己所拥有的悲伤。所以我这样续了妙玉。

仅以此文献与我最挚爱的怿儿,与我所珍爱的抚琴的各位朋友,抚琴真的如家一般,我真的很喜欢。

丁亥十二月二十八日丑时

执笔叹悠悠,坐观木为舟。
不知潦病者,为甚辛苦愁?
笑笑

雪融鸿飞 发表于 2008-1-2 09:56:13

看过止不住一声长叹~~~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神瑛使好文笔~~~赞一声,叹一声~~~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红楼沙龙)梦续红楼----宿(妙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