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al Bleaching......[不喜者勿入]
文/ 连岳做填字游戏打发时间,碰到一个这样的新词组“anal bleaching”,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就查了查它的由来,最确切的来源在去年的《村声》中(the village voice)找到了:它的专栏作者Tristan Taormino 收到不少邮件询问如何美化自己肛门一带的皮肤(即anal);作为一家曾三次获得普利策奖的有格调的媒体,《村声》并没有对肛门不屑一顾,而是专门去作了调查,看看最新的“anal bleaching”是怎么回事,发现这种新型的美容技术,专门用特制的化妆品涂抹在肛门附近,将那一圈深黑色褪去,一个疗程收费75 美元。“ anal bleaching”直译是“肛门美白”。
虽然生意看起来不错,Tristan Taormino 还是从“自然即美”的角度出发,不太赞同这种“极端彻底”的美容术;而且从经济成本来看,肛门被人被己看到的次数极少,除了色情片明星可以增加画面的美感以外,对普通人来说,还是省点钱做脸好了。
这种劝说属于典型的自说自话,其实别人的脑门也罢,肛门也罢,都是他的私有财产,随它去吧。我可以像《村声》的作者一样若无其事地谈肛门,不过,若是能扯到思想,相信更符合读者们的期待。
文采出众的哲学家米歇尔·福柯曾经就“人”的前景,说了一句:“人的概念,就像沙滩上的画作,潮水很快就要抹掉它了。”我不懂他现在如何解释“人的消失”与“人的存在”并存的奇怪局面,在强势的商业逻辑面前,没有钱的人就不是人,穷人身处于浓雾之中,面目模糊,再多的悲惨诉说与死亡事件,都不能增加他们的可视度;而“anal bleaching”则是富人们“存在”的最好例证,你可以用钱来装备成完全的“人”,连肛门都不忽略。
当然,由这点简单地做出仇恨财富的判断,那太过低端了。这种情形一直是人类的老大难问题,人是被忽视,还是被重视?我们现在的技术是在将人扁平化,还是将人多元化?文化的趋向是日益绝望,还是始终不愿放弃希望?这种讨论没有定论,但是我希望它永远存在,无论什么处境下,它都是有益的,在一个充满尊严的美妙时空里,它可以让人们看到“人”可以出现的危机;而在一个丧失尊严的糟糕时空里,它可以让人们发现可能致“人”于死地的病因。
上述争论在法国将从2005 年延续到2006 年底。因为去年是法国的“萨特年”,而今年是“莱维纳斯年”(Emmanuel Lévinas)。这两人都对人道主义做出不可思议的杰出论述。萨特在哲学、小说、戏剧,甚至社会运动领域中的成就,都近乎不可超越,所以有人说自萨特以后的法国知识分子其实都怀恨在心,因为他强大威严得让后来者无法呼吸,就像儿子们有一位无法挑战的父亲,人生不得不在他的阴影中度过。即使是强悍的戴高乐总统,也不得不在萨特面前让步,他在幕僚的建议下,一度打算把这位惹事生非的哲学家抓起来,萨特闻讯后说:“谁敢逮捕伏尔泰?”
当然没人愿意承担与伏尔泰作对的骂名。戴高乐的恼怒只增加了哲学家的荣耀。
在萨特的《存在主义就是人道主义》的炫目光芒之下,莱维纳斯似乎还是找到了萨特之外的空间。莱维纳斯年青时师从海德格尔,是其铁杆FANS,曾经写文章称赞其师为哲学史上的第一人。然而二战时,师徒俩的经历完全不同。
海德格尔加入了纳粹,在“哲人王”的梦想破灭后,对人类的行为彻底绝望,认为无论人类的善恶正邪,对哲学意义上的“存在”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而莱维纳斯,这个犹太人,1940年在法国参了军,法国军队的溃败也把他送进了德国人的集中营,直到战争结束。据说他的哲学就是在集中营里成形的,在焚尸炉旁边,他不得不怀疑,为什么西方哲学史上巨人辈出,从苏格拉底一直到海德格尔,可是却根本制止不了大屠杀的发生?原因也许是这些哲学过于追求宏大的三段论推理之美,根本就是“目中无人”,这使哲学成为可耻的缺席者,无法缓解人类的灾难,只能成为消磨脑力的奢侈游戏。
所以莱维纳斯从传统的犹太教育和宗教中得到灵感,提出“面对他人”的概念,试图以此作为消解人类之恶的解毒剂。“面对他人”是我们最常见的存在方式,我们无法背对他人的苦厄烦恼,我们终究要成为悲悯的共同体。把人的位置放在学问的金字塔尖,这点,他与萨特坐在了同一间书房里,赞同了萨特所说的:任何学问,只要把人流放到第二位,那就是在侮辱人。(转者按:既所谓的那些拥有堂皇门面的伪学术学问者----《靡菲斯特》里那个声称“莎士比亚就是我全部”的赫夫根)。用尼采的观点来看,莱维纳斯才是海德格尔真正的学生,因为“一个不能打破师范的人终究只是贫乏的学舌者”。
当然,莱维纳斯的学说,看起来也像新约的耶稣一样,有人打你左脸,再给他你的右脸,被人讥为不具有可行性。不过,管他呢,“面对他人”的呼声再怎么微弱,能暂时把我们从关心自己肛门美白的极度自恋中抽离出来三五分钟,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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