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记-影评]身体不是唯一的归宿——《布拉格之恋》(原创,网络首发)
很容易就将这三个名字联系到一起::米兰.昆德拉,菲利普.考夫曼和刘小枫,联系他们三位的正是这部丹尼尔.戴.刘易斯和朱丽叶.比洛什共同演绎的米氏经典小说。不同的是。昆德拉写这部小说,更多的是哲学层次上的探讨,故事只是外壳;考夫曼演绎的是影像组成的故事,哲学或者其他外延只能由观者自己去体会;而刘小枫则同时作了故事和影像的解读,以我们这个国度人们并不熟悉却被人们统共称作“后现代主义”的方式。遗憾的是,他们似乎在说同一件事情,但是我们好像永远无法把他们联系到同一件事情上,尽管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称: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或者刘小枫说的沉重的肉身。很显然,故事作为实体永远在那里,影像作为记载也将一直以它形成以后的方式存在,我们所能解读的还是那个叫做“托马斯”的医生和他两个挚爱的女性之间发生的故事,以及,托马斯本身不知疲倦追求的“性体验”。
正如昆德拉所说,迷恋女人身体的男人,无外乎抒情性和叙事性的两种。遗憾的是,托马斯恰恰是那个追求不同身体感觉的叙事性的男人。更遗憾的是,他的妻子,特丽莎,需要的却是完全的爱与性的统一。这正是故事中不断出现的“灵与肉”,“轻与重”所探讨的话题,尽管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并不怎么现代的语境——捷克、布拉格之春、社会主义、苏联,可是这样一个不怎么典型的语境,恰恰成为了作者完成他们叙事的场景,关于爱和性,身体与灵魂,生命与尊严……我们甚至不能设想,假使不是这样一个场景,托马斯会回到他已经出离了的祖国去寻找他的妻子;会因为“言论自由”失去自由,最后两人沦落到农庄度此余生;会永远的失去视他们为最亲密朋友的身体主义者萨宾娜。
我们回到电影,一开始,作为医生的托马斯显然就被塑造成了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好色”的男人,一个有魅力的“好色之徒”,而不是一个“忧郁多情”的男人,显然,他的多情只能发生在去乡下在小旅馆遇见特丽莎的时候。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讲,男人本身就是多情和好色的统一,至少,在生物学意义上,这是一种竞争优势的体现,但在人类古老的传承体系中,这两者一直是以二元背反的方式出现的。有趣的是,这种二元背反在托马斯身上却又完美和谐的统一起来(当然,对特丽莎而言,也许是最大的不和谐)。电影里面,在小旅馆的浴室里托马斯追逐特丽莎的背影一段很值得玩味,那种雾气氤氲,朦朦胧胧的环境,恰似一份爱情初生的感觉:美好,却看得见抓不着。接下来的小酒馆中的对视,貌似支离的谈话以及在广场边上的看似不经意的邂逅,都做足了一份感情发生时铺垫,自然,随后特丽莎,像昆德拉所说的那样:“有一个人用一个草篮把特丽莎送给了他”,她把自己送到了托马斯的宿舍。朱丽叶.比洛什这一段表现堪称完美,从瑟瑟发抖,唯唯诺诺到突然的爆发,累积的情感瞬间在“脱声”和“脱的过程中”爆发。这也正是关于男女之间爱和性完美统一的表现。之后的酒吧戏和回家后的地毯游戏,进一步印证了这种完美。可是,正如刘小枫所说,托马斯既喜欢特丽莎带给他感觉上的美好,也喜欢性游戏中身体的愉悦。传统、貌似弱小的特丽莎的存在和与托马斯的结合,造就了故事的悬念性和悲剧性。因为其探讨的范围,远远超出了我们所常见的诸如“理智与感情”、“傲慢与偏见”等等情感范围的讨论。
莎宾娜和弗兰茨之间的情感或许可以作为托马斯和特丽莎之间关系的补充和反证。莎宾娜能够感觉也喜爱弗兰茨带给她的感觉上的美好,她说“他是她遇到过的最好的男人”。可是这个最好的男人在身体上显然是属于不逾规矩半步的一类,所以,当弗兰茨抛弃妻女来和莎宾娜在一起的时候,他看到的是空荡荡的房间,而莎宾娜,却躲在另一宾馆里面和她的情人,前布拉格著名医生,叙事性的“色狼”托马斯,玩起了他们之间关于帽子、镜子、身体、性以及言语之间的游戏。莎宾娜也许可以看着女性解放运动的先驱,她讨厌崇高,讨厌宏大叙事,厌烦婚姻对于身体的束缚,但是她却能在与情人的妻子的游戏之中,找到身体的满足感。那份满足,却是特丽莎不能承受的身体之重,以及,托马斯和莎宾娜的身体之“轻”。
那么,假使没有放逐,没有政治语境,特丽莎不能承受的轻与重会走到哪里?会不会因为“她的弱小是有分量的”最后迫使托马斯在农场中和她度此余生?托马斯会不会找到如同苏格拉底假说中的那一半,而把所有的轻重全部留给特丽莎?或许我们一直都在遭遇这样的困境,身体和感情的交锋从来都没有结束。但是,特丽莎和托马斯可能已经找到了,当渐渐老去的时候,你才发现一切的挣扎都是多余的,他们记住的会是最初的完美,他们会静下来为他们的狗去世而伤感,甚至,像特丽莎一样,想很多事情,当然,想的对于她,还是不能承受。但是,感情,有爱的性终究还是属于她的,就像莎宾娜那些特立独行的体验永远属于她自己一样。
其实影像讲述的故事中还有很多值得玩味的东西,比如莎宾娜的镜与身体;比如特丽莎的镜头很容易让人想到同是捷克的摄影大师约瑟夫.寇德尔卡;比如特丽莎和莎宾娜相互拍摄身体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想到考夫曼的另一部电影《亨利和琼》中阿奈斯.宁和琼之间的关系,虽然这事实上不是一回事;甚至托马斯,多么像《鹅毛笔》里面在监狱里写情色小说的那位世俗的反抗者……
但是,情感和身体之间的对话,早已超越电影,也超越昆德拉的原著。心理才是这个世界最不可捉摸的事情,一切的抗争,冲突与绝望,在典型与不典型的历史时刻,都那么突兀、那么决断、那么伤心的击打脆弱的灵魂。身体,并不是归宿。 旧文,网络首发,拿出来晒晒。水平有限,各位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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