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
首发地址:http://www.tianya.cn/New/TechForum/Content.asp?idWriter=247441&Key=420914727&idItem=16&idArticle=551664那些花儿
They’re both convinced
that a sudden passion joined them.
Such certainty is beautiful,
but uncertainty is more beautiful still.
他们彼此深信
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他们相遇。
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
但变幻无常更为美丽。
(一)
2002年3月3日,南京理工大学10舍3楼一女生因下体流血不止被送入医院。据她的舍友回忆,那女生当时无力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同样触目惊心的是她身下那满是鲜血的床单。
同日,10舍3楼的厕所内传出一声尖叫。接着大批领导进入女生宿舍。半个小时后校领导撤离,校卫队主管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不久,某女生在厕所产子的事情像一枚重磅炸弹,震撼着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该女生退学离校。
如果这件事就到此结束的话,那么在学校的低调与高压兼备的处理手法之下,很快就会被淡忘,一如人们对其他事物的冷漠。
然而在一个月后的某个夜晚,有女生在厕所忽然听到婴儿的哭声。于是夜半婴啼伴随着又一声尖叫成为南京理工大学诸多不可思议事件中的一件。而我,也因此在一个多月后陷入了一场极其恼人的郁闷之中。
2002年4月12日23时,我陈凯,南京理工大学大三学生,校先锋话剧社成员。奉话剧社美女社长命,7日之内以“夜半婴啼”为素材编写一剧本上交以赎入社2年无所建树之罪。并且,如剧本没有通过由美女社长,李小璐,丁宁话剧社三大才女组成的审查团的审查,本人将会以“先锋话剧社六大耻辱”的第六耻记录在话剧社的历史中,供后人唾骂……
哎,实在没有想到美女社长手段竟然如此干练恶毒,亏我当初还曾为她惊艳过3秒钟。但我敢肯定,幕后策划一定有李小璐的份。只有她才会千方百计的把我列为“先锋话剧社第六大耻辱”。
我和李小璐的恩怨由来已久。
打先锋话剧社成立以来就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喜欢在饭桌上聚会讨论所谓文学。然而这些饭菜的花费却并不算在话剧社的活动经费中的,基本上是很有默契的由参与人员轮流付账。而我则因对这种腐败的饭桌研讨会深恶痛绝而每每饭后拒绝付账。于是由李小璐发起在一次饭桌聚会中,与会人员身上都不带一分钱,意图逼我掏一次腰包。不想我由于刚从校澡堂出来,钱包连同换下的衣裤丢进了洗衣房。于是一桌人在酒足饭饱之后,彼此大眼瞪小眼。瞪到最后百无聊赖,瞪到我磨平了最后一根牙签,瞪到饭馆打烊服务员小姐过来询问,李小璐才作为代表前去与老板商量能否记账。由于我们是这家饭馆的常客,老板也很好说话。一行人总算能得以脱身,各自怀着异样的心情走回学校。然而先锋话剧社集体吃霸王餐这件事还是传了出去,并以“先锋话剧社第五大耻辱”记录在社史中。从此,李小璐对我恨之入骨。尽管到了今日,她成了我死党的女友也仍然未改变。尽管,私底下我陶了n回的腰包请她与她男友吃饭,也仍未改变。
暂且打断对李小璐的愤恨,我得把心思拉回到剧本上来。
夜半婴啼……究尽有没有这回事呢?会不会是哪个好事者或者由一个像我这样的话剧社无聊人编造出来的谣言。
造谣和妄想,这是我经常用来评价李小璐剧本所用到的词汇。回想起来,一个星期前我就是由李小璐的口里第一次听到有关夜半婴啼的传说。顺理成章的,我又把整件事归于李小璐的造谣和妄想。那么也就是说,至少在一个星期前,李小璐就开始阴谋如何打击整治我了。不,应该是很早就开始策划,而这次终于借这个事件实际展开行动了。
话说回来,先锋话剧社的这群活跃人士还真的胆大妄为。大学女生厕所产子已被校领导划为南理工不可触摸之禁忌,俗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至少在近期内不该去摸那群领导的屁股,而先锋话剧社却屡屡犯忌。当年徐复明校长刚上任的时候,女生宿舍在一年之内烧过三把大火。先锋话剧社就根据这件事编排过一出名叫《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话剧小品。再早些年,也拿过前校长李宏治(与某传奇人物同名)开过涮。于是,先锋话剧社早被校宣传部暗地里列为非法组织。每每社里有什么公开活动,校里面总少不了要耍些手段打压刁难。也就因此,坚持不懈地以话剧公演为手段给学校找难看和不畏统治阶级的专横跋扈,成为了先锋话剧社的两项优良传统。
而夜半婴啼这个剧本很明显就是话剧社优良传统的延续。而我则是优良传统下的牺牲品,我得去搜集资料,为此我买了2斤的麦当劳的甜筒并化妆成史无前例的麦当劳甜筒外卖去女生宿舍收买线人。还得花费时间和脑细胞去编造,编造的故事必须达到三大才女定下的浪漫标准。天啊,没有女人缘的我简直就是浪漫的天敌。我不禁痛苦的呻吟起来。
正当我脑袋短路的时候,小肥娇叱一声跳上我的书桌吓了我一跳,同时手里的资料也散落在地上。
这里要交待一下,小肥不是一个人,相信大家也很难想象一个人娇叱着跳上桌的骇人情形。小肥其实是一只猫,是舍友田如江在这个学期初突然爱心泛滥从校外的一条水沟里捡回来的一只小猫。这只小猫也很奇怪,自从被捡回来以后就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未离开过我的宿舍。记得有一次我参加完饭桌研讨会给它带回了一些虾子,结果它吃撑了。末了在我铺上来了个大反胃吐了我一床。气得我当时一把拎起它扔出门外并关上了大门,这下可好。小肥在门外又是撞门又是抓门,凄厉的叫声差点把楼下的大爷招来。赶紧开门放它进来,只见它红着鼻子两眼泪汪汪的窜进屋内,窝在田如江的枕头旁边。事后李小璐对我说,这是小肥害怕再次被抛弃的表现。
哎,一不小心思路又被李小璐拐跑了。
收拾起地上的资料,放在最上面的一页记录着张婧的话语。张婧是那个女生同室的舍友,此时我突然注意到在张婧的话语中多次提到了某个男人。
虽然收集了不少资料,但是总感觉模模糊糊缺少了点关键的东西,比如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两人是如何发展的,为什么那个女生既然没有打胎却最终又把孩子生在厕所里。或许这男人能给出答案。
我决定明天再去找张婧看能不能找到某些关于这个男人的线索。
(二)
当我再次穿起那身可笑的行头直面女生宿舍看门大妈质疑目光的时候,我发誓:等下回去后一定要宰了杜若这小子。这小子好死不死在我这套衣服背后做起了他微风吊扇的广告。
“清凉一夏 联系电话*****联系人*****”这就是杜若印在我衣服背后的广告。
杜若,是我上大学后的误交的匪类损友,现任李小璐男友一职。去年夏天赶着大学生从商的热潮进了一批微风吊扇,结果没卖完。于是今年还在春天的时候就开始宣传他的吊扇。我时常看到他在水房那里做广告,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得头上。一想到我背上贴着这块狗皮膏药成为他的活动广告面容就开始扭曲。大妈似乎注意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开口道:“小伙子,我怎么瞅着你挺眼熟。”
我心里嘀咕着你唬谁呢,面上却陪着笑脸:“可不是嘛大妈,我上回来送过一回甜筒。”
随后赶紧在来访人员签到簿上写上名字:杜若。上回我来的时候用的就是杜若的名字,当时还为自己的机灵得意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再写上杜若的名字的时候却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听到大妈叨念着“好像在水房……”赶紧捧着一大盒子的甜筒上了3楼。
刚到张婧的宿舍的门口我就听到来自几个不同方位的兴奋的尖叫声,接着被一阵红粉旋风刮得我原地打了几个转,和脚边那同样在打着转的装甜筒的盒子相映成趣,只不过盒子已经是空的了。
在我眼前我看到了一身清纯打扮的张婧乖巧的坐在床边,双手举着甜桶正冲我乐:“真乖,等下姐姐给你讲鬼故事。”情报自然是重要的,但是此时右眼突然开始不住的跳动。因为我看到了张婧身边还坐着另外一个人,李小璐!
本想转身就走,但转念一想。不行,这样的话甜筒攻势岂不白费心机。
室内的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紧张。还是张婧首先开了腔:“你们来还是为了潘珂的事情的吧,正巧你们都在省得我一个一个的把事儿说两遍,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潘珂,就是我剧本中的女主角。
“你说潘珂的男朋友阿?挺神秘的,虽然有听她提起过但是没见过……”
“只听潘珂说过那个男的好像很优秀……”
“好像是东大的哦……”
“好像听到过潘珂接电话的时候叫对方阿凯来着……”我注意到李小璐脸上流露出一种鄙夷的神情。
“对啊,可能和你同名来着呵呵……”
“他们交往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可能一年多了……”
……
“其他的好像没什么了,下次想到了再告诉你吧……不过你要准备好甜筒哦……隔壁的对门的还有隔壁的隔壁的美女们对你的甜筒评价都很高哎……”
我已经可以感觉到钱包在哭泣了,无间道中黄sir给卧底梁朝伟的也不过是几块钱的地摊货,为什么我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啊。
李小璐说想去潘珂生下小孩的厕所看看,我脱口道:“我也去。”结果迎面临来四道无限鄙夷的目光。
“呃……我还是在楼下等着吧……”看看资料收集得差不多了我决定先行下楼,运气好的话,李小璐可能会告诉我一些额外的东西。看在同事的份上,要么看在杜若的份上,至少看在我私底下请她吃饭的份上吧……
在大妈的什么也看不穿但又不肯散去疑云的目光的笼罩下,就像被一把钝刀行刑一样,长达十分钟之久。李小璐终于下楼了。
我看到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事实上李小璐也从未给我过好脸色。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倒是她先说了:“帮我打个电话喊杜若来,我有点不舒服。”
杜若正在珠江路和奸商斗法帮同学配电脑,接到我的电话后约好在金海湾见面。
四月的阳光还是很明媚的,一如路旁匆匆而过的美女的笑脸。笑靥如花,如花般盛放,如花般凋谢。
我买了两杯芬达与李小璐坐在金海湾内等杜若,真是个漫长的等待啊。我不愿意和李小璐单独相处,那气氛是古怪的。怎么说呢,就好像你是一只嗡嗡嗡飞来飞去的苍蝇。对方要不是一个有洁癖的女生,一定会一把抓住你,然后摔在地上再狠狠地跺上几脚。要是杜若在就好了,杜若就像中和剂,调和剂,过滤器?总之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大多数时候还是快乐的。
此时,我只好装作很悠闲的看着窗外。
李小璐,杜若,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我记得当初明明是我先认识李小璐的,不知不觉中三个人就很自然的在一起了。难道是从那次话剧社和合唱团的乒乓球比赛开始的?我记得当时杜若厚着脸皮说要当话剧社的外援,后来就和李小璐搭档参加混双对抗赛。比赛的结果……好像是李小璐屡次出现重大失误输掉了那场比赛。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天晚上李小璐和杜若上演了另外一场篮球单对单对抗赛。之后,李小璐就经常和杜若一同出现。
其实平心而论李小璐还是很漂亮的,要不然当年李小璐初入话剧社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男生紧追其后加入话剧社。那年社里所收的会员费也达到了历史最高峰,当然美女社长和丁宁也有很大的功劳。这该属于创收部分吧?想到这里不由笑了笑。
看到我笑,李小璐瞪了我一眼。我心里一寒,怕她问及我所想所笑,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刚才我走了以后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出奇的,李小璐这次没有恶言相向,她说:“刚才我和张婧到了厕所突然听到了很怪的声音,就像是……婴儿在哭一样……”她言语间有些不自在。
“起初我以为是我听错了,或者只是错觉,但我发觉张婧也很紧张,她的手很凉。然后……然后我只觉得眼一花,一阵恶心翻腾起来。再然后就哇的一声吐了一地……后来还是张婧扶我回她的宿舍休息了一会。”
在我眼中,李小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生。不过此时的她看起来似乎是真得有点害怕了,脸色有些苍白,双手不安的交互地握着。
想说点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不说了。因为我看到杜若出现在金海湾门口,有他在就没我的事了。
(三)
4月13日傍晚,我登陆一个叫做西祠胡同的虚拟社区。里面有个讨论版叫“理工大佚事”,这里已经被默认为学校的官方bbs。学校里有一大群人聚集在这里。甚至学校领导也时常到这里来偷窥学生们的言论。
在日间我贴了一篇名为《寻找孩子他爸》的帖子,其实我也不指望能得到多少线索,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而已。果然,虽然有不少人回复但都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我的剧本就是因为这个神秘男人卡住了没有一点头绪,归纳手上所掌握的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是个男人……
哎,真头疼。要不随便抓个男人贴上标签套进剧本吧。
看看这些同室的男人们。
首先是老大周涛,老大虽然岁数大了点但是特有男人味。有些女生对这种成熟稳重有沧桑感的男人缺乏免疫力。相信老大只要请女生喝杯咖啡就能赢得女生很大的好感。
接下来是我,我?算了吧。到现在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写进去只会丢人现眼。
下一个是老三李姗姗。老三小时候家里人怕养不活所以当成女娃来养,取了一个女娃的名字。现在当然不用这个名字了,叫李镇江。但平日里大伙还是喜欢叫他李姗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镇江小时候有过那段经历,骨子里有一股阴柔,显得特忧郁。三年了,总是抱着一把吉他。由于在弹吉他时,长时间自顾自的的摇头晃脑把眼神给晃散了。女生们对他的评价就是,眼神特迷离,特忧郁。这样的男人对女生杀伤力应该不小吧。
最后一个是小四田如江,就是那个偶尔爱心泛滥的家伙。我们私下里叫他小甜甜。虽然我们老觉得他像个小孩没长大,但是班上女生们给的评价并不低。会是他这样的人吗?
就在我胡乱猜测之际。李姗姗突然说:“哎,小妾周末就要来了,哥几个赞助一下吧。”我眼睛一亮,难道是xxx类型的?正对着镜子刮胡须的老大说:“赞助你?谁晓得你有多少个小妾。哥几个那点钱哪够阿。”田如江没说话,抱着一罐子硬币出门了。听说他最近认识经管院一女生,该女生打街机特牛。小甜甜屡战屡败之下干脆拜该女生为师,口称师傅常伴其左右。
李姗姗见两人没戏了就用他无比忧郁的眼神望着我,我连忙说:“我买那4斤麦丹劳甜筒的钱还是借的呢,现在已经沦为负资产之流了。”李姗姗只得抱起小肥无奈的唱道:“无奈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而我则下定决心,把李姗姗套进我的剧本。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小肥又在玩追逐尾巴的游戏。看着它傻乎乎的原地不停的打转不禁乐了,心想它该不会是狗变得吧。老大已经刮完胡子了,轮到李姗姗在镜子前摆弄着他的脑袋。嗯?门口那老头是谁?由于镜子在门后的墙上,所以这时塞在门与墙之间的姗姗看不到那老头。老头双手粗糙,但握起来似乎挺有劲的。呼吸有点喘,眼里有些血丝。
“请问化工学院安全工程的陈凯同学住这里吗?”老头说话了。
“我就是,有什么事吗?”我赶忙从电脑面前站起来,但心里犯糊涂了,这谁啊。
我还在迷糊呢,那老头就猛地推开门,几个健步冲到我面前。抬手就啪啪啪几个响亮的耳光。同时口里怒斥着:“你这个畜生!”
当时我就被扇懵了,脸45度朝上偏在一旁。宿舍静悄悄的,老大张大了嘴吃惊的看着我和老头。老头扇完我耳光转身就走人了,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晚上8点到招待所204来找我,不然我就让学校来解决这事!别以为你跑得了!”
门在老头走后咿呀咿呀慢慢的关上了,李姗姗整个扑在墙上,脸压碎了镜子。半响,人才随着镜子的碎片一同滑落到了地上。
(四)
4月13日晚8点。我到招待所找到了老头。我心里满是怒火,一心想把事情弄个明白。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老头给我带来不仅仅是几个耳光,还有潘珂男友的消息。这似乎是好事,只是我一时间并不能接受而已。
原来,老头就是潘珂的父亲。在老头说了一堆对我来说莫名其妙的话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那个男人竟然是我?!孩子的父亲竟然就是99届化工学院安全工程的陈凯!
“大爷,您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无论我说什么,在潘珂的父亲看来不过是一些妄图蒙混的谎言。终于他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要求我带他去樱花园。
这都什么事啊!我的脑子乱极了,一向伶牙俐齿的我此时竟然有着百口莫辩的无力感。老头提着一个黑色的包在我后面默默地走着,我知道有可能的话他还想再扇我几个耳光。在招待所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在极力的压抑自己的怒火,可这,确实不是我阿!
路上碰到隔壁宿舍的王登风,他想和我打招呼但被我一个眼神瞪了过去招呼只打了一半。
到了樱花园,老头往里走了一点在一株樱花树前停了下来。我看到他在树下挖了一个坑,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放了进去并掩上了土。接着依稀的光亮,我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骨灰盒。
老头在树前沉默了一会,说:“娃命苦啊!”
“打她回家后身体就没好过,整日迷迷糊糊的。三天两头就梦见自己的孩子。整日反复叨念着:‘孩子,妈对不起你。孩子,妈没有不要你。’前段日子终于清醒了,那天还帮着她娘扫地做饭。只是没想到隔天就再没有醒过来。”
说到这里,老头悄悄伸出手掌在脸上擦了一下。“娃走之前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给你的,一封是给我和她娘的。娃说想把骨灰埋在学校的樱花树下,就是这种树么?我算是来过了……”
说着老头从包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我,我茫然的拿住。但是老头却没有放手:“娃说不怪你,要我们不要为难你,要不然……”
他放手了,但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小叠纸轻轻的撒开,然后转身走了……
从后面望去,老头佝偻的身体显得那么单薄和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倒,和先前在宿舍打我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地上的那些纸片是那么的显眼,当它们被风轻轻带起的时候。似乎依依不舍跟在老头后面走了一段路。
“潘珂死了?”这句话在我脑里回响了好几遍。虽然当时宿舍里私下议论过潘珂的时候,我故作深沉的说:她想活下去需要更多的勇气。但我没想到,此时此刻我会站在埋她的骨灰的树旁。会如此似真似幻的接近这个事实。
而且,很显然和陈凯有着莫大的关系。而这个陈凯就是我。
忽然,我看到有一团影子快速的从老头脚旁闪过,或许我是看花眼了吧……
4月14日,学校里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原因是樱花园在后半夜突然传出婴儿的哭声,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很响亮,也很诡异。此事有四对野鸳鸯可以作证,而目击这四对衣冠不整的野鸳鸯狼狈的从樱花园跑出来的目击者更有数人,其中有人甚至声称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樱花园里一闪一闪的发着亮光。
这些目击者中描述最详细的就是王登风,此时正在我的宿舍里口沫横飞的叙述着整件事情。
“哎,我说王登风,你没事半夜跑樱花园去干啥?”老大明显对王登封的话表示怀疑。
“我是跟着陈凯去的阿,半路上我和他打招呼我觉得怪怪的就跟在他后面了。”
“我遇见你的时候是9点,樱花园那的事起码是12点以后你干嘛呆那么久?”这回轮到我怀疑了,这么说潘珂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王登风神色慌张的说:“我迷路了嘛……”
“胡扯,昨天我洗澡回来明明看到你和陈凯打了招呼后直接回宿舍的。”一直不说话的田如江这时候发话了:“后来你一直在宿舍打扑克,11点半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才看到你下楼的。”
“哦……”众人的嘘声中透着一种诡异的原来如此的味道。
看来这小子只是半夜去偷窥野鸳鸯而已……樱花园又名情人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去去去去,你们知道当时我都看见谁了嘛?”王登风手忙脚乱的转移话题:“人文院四大美女中的胡雅雯。”
胡雅雯,传说中的放荡女子。2001年的时候以一篇《蓝色降落伞》在理工大佚事引起一番骚动。文中露骨的描写了性交场面和一些另类的性交经验,在一批人破口大骂指责其心理变态时,也有一批人蠢蠢欲动。当时她那篇小说还是我给加的“酷”列入精华文章。本人我没有见过,杜若倒是认识。杜若曾经很夸张的说胡雅雯是一个会让我喷鼻血的女人。而且关于她的流言也很多,比如3号门外的一间网吧的小老板就对我说过,在某个周六曾带胡雅雯去开过房间。
这边,王登风还在不遗余力的转移话题:“和胡雅雯在一起的男的,我也见过。不过一时想不起他叫什么。陈凯认识,就是经常和你在一起打篮球的那个小子,高高瘦瘦的。”
“别瞎说,那么晚了你看得清嘛。走走走,这是你要的磁带。拿了就给我闪人。”我把一盘许美静的磁带塞到王登风的手里接着把他轰出了宿舍,因为我怕他说出那个男的的名字。他说得好像就是杜若。
下午,和杜若约好了一起打篮球。
这小子比两年前更加生猛了,看他过人的利索劲。估计今时今日的我是防不住他了。李小璐也来了。
还好打篮球的时候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场上,李小璐的注意力集中在杜若身上。我们的注意力不会相互碰撞出火花点燃我们之间充满火药味的空气。
我看到杜若给了我一个暗示,我知道他又要炫了。
他微微一笑,我承认他笑得很好看。然后突然加速甩开防他的人,而我也在篮下卡好位置把看防我的对手挡在身后。放低重心,双手做好“托”的姿势。
只见杜若迎面而来,用力踩在我做好的“托”上。借着我的奋力一托高高跃起,飞过我和我身后的人,用力把球灌进了篮。同时场外响起了李小璐兴奋的尖叫声。
这招我们练了半年,为此吃了不少苦头。我还记得杜若第一次把球灌进去时的喜悦,当时我被他的膝盖撞倒半天爬不起来。等我爬起来的时候他还吊在上面不肯下来,还不停的嚎叫,抓住球筐不停的摇晃。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就像现在,如果我不阻止的话他是不会下来的,而李小璐的尖叫也不会停止。
“这是个坏习惯,快下来。”我一脚踹在杜若的屁股上。他摸着屁股好像很不乐意的样子说:“我喜欢这个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手。”
李小璐买了两杯可乐同我们一起坐在球场边。
“知道吗?昨天晚上发生大事了。夜半婴啼又出现了,这次有很多目击证人。”李小璐看起来似乎很兴奋,也不知道谁前两天刚刚被吓了个半死。同时我也留意了一下杜若,想证实一下王登风说的话。不过他看起来很正常。
“是不是和那个叫潘珂的女生有关?”杜若边喝可乐边问。
“不仅和潘珂有关,还和陈凯有关。”杜若和李小璐听到我说的话后都吃惊的转向我:“昨天晚上我遇到潘珂的老爸,同时还和他一起去樱花园埋下了潘珂的骨灰。”
“不是吧,陈凯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
“夸张,更夸张得还在后头呢!你们知道潘珂的男朋友是谁?告诉你们,他就是我!99届化工学院安全工程的陈凯!”
终于见到杜若和李小璐吃惊的白痴样了。不过随后李小璐流露出的是一种鄙视的神情,杜若则是一幅“没想到啊没想到”的幸灾乐祸的神情。
我哼了一声继续说:“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以我的名义作出这样的事情。黑锅我背的多了,没想到这次被人整了这么大一锅炉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杜若适时的拍拍我的背表示同情。
“如果让我查到那个王八羔子是谁,我一定将他先阉后杀!”
夕阳的余晖洒在球场上,使得依旧热闹的球场有种恬静的感觉。然而“先阉后杀”这句话却久久回荡在球场上每个人的耳边。人们同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背脊,人人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学校里每天都传出有关“夜半婴啼”的消息。女生宿舍又有人听到了,4食堂也有了,还有科学楼,旧工,新工……
这个学校好像有点不那么太平了。
(五)
什么是恐慌?就是传播速度比实际灾难要快的多,要可怕的多的那种东西。同类中,只有谣言可以相媲美。
在2002年的四月,恐慌的旋风席卷了我的学校,让我切身体会到了它的威力。
在这场风波中,王登风这个来自四川鬼城丰都的小伙摇身变成了王大仙。他神神鬼鬼的本领让众女生信服的五体投地,也让我怀疑他高考究尽是不是靠鬼上身过关的。
在他的淫威之下,首先是小肥被抱走了。因为王大仙说了,黑猫有着驱邪的异能。当时我就反驳了:“小肥不是全黑,你看它四个爪子白色的,还有每个眼睛上面有一个椭圆的白点。”但是王大仙说小肥四个白爪子那叫飞马踏燕专克妖邪孽障,眼睛上的白点是阴阳眼。于是,小肥就在又抓又叫之中被塞进了布袋偷运到了班上女生的宿舍。
接下来遭殃的是小甜甜田如江,缘起于王大仙的一句话。王大仙说女生宿舍阴气太重,容易聚集不干净的东西。在众女生苦苦追问之下才说出了一个解决办法,他说只要金童脱光衣服在室内走几圈就能利用自身旺盛的阳气赶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于是众女生又追问金童是什么,王大仙故作神秘的迟疑了一会才说:“金童就是处男。”当他这句话一说出口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对劲,但很快明白了这是他自己想去女生宿舍逛两圈。可惜这回王大仙打错算盘了,众女生一致公认看上去没发育没长大仿如邻家小弟的小甜甜为金童最佳人选。很快,小甜甜就红了起来。他经常能收到女生的匿名信,希望他能去某个宿舍坐一下。连带的,原本过时的联谊宿舍也火了起来。在如火如荼的联谊中,几乎所有的男生都有了阳刚的感觉。只有王大仙例外,因为他那身神神鬼鬼的本领也给他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那就是一个外号,这个外号叫做“阴人”。
然而最倒霉的还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潘珂男朋友这事被传了出去,一时间我似乎成了恐慌的始作俑者。不仅平时走在路上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就连教育班的主任都把我喊去谈话。甚至有人偷偷向王大仙询问:“是否把陈凯活祭了就能平息怨灵。”幸好这小子有点义气没把我卖了。
但是由于这些事情的影响,我终究没能按时完成剧本。当李小璐亲笔将我的劣迹作为“先锋话剧社第六大耻辱”载入社史的时候,我听到了她发自内心的压抑很久的畅快淋漓的笑声。
尽管在怨灵阴影的笼罩之下人人自危,但是还是有些人属于“贼大胆”的类型。你也可以称他们为无鬼论者,很明显这群人聚集在先锋话剧社。
在李小璐将“先锋话剧社第六大耻辱”扣在我的头上的第二天,她就拿出了自己的剧本。剧本的名字叫做《红舞鞋》,讲诉的是这样一个爱情故事:一个美丽的女孩一直梦想有一双红舞鞋(幻想爱情)。终于有一天她在橱窗里找到了她梦想中的天鹅绒缎子的红舞鞋(得到爱情)。于是,她每天都只穿那双红舞鞋。有一天,上教堂祷告的时候她也穿了那双红舞鞋。她亵渎了神灵(怀孕了)。于是她的脚就疯狂的舞了起来,一刻也不能停。从森林舞到荒野。直到刽子手斩断了她的双脚。她为她的红舞鞋丢失了双脚。(潘珂不仅是去了爱情和孩子,也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而且在宣传方面,就是公然打着“夜半婴啼”的噱头进行的。
王大仙曾经告诫过李小璐,如果过分招惹怨灵将会有无妄之灾。但是话剧的排练依然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并拟定在5月13日公演。
本来我在剧中也有一个角色,就是扮演斩掉女孩双脚的刽子手。但是王大仙这个搓人智商突然大增,指出这个刽子手根本就是与潘珂男朋友的身份暗合。刽子手斩掉了女孩的双脚,潘珂的男朋友也断送了潘珂的前途。并且不停的给我灌输一些婴孩怨灵复仇的传说和野史搞得我烦躁不堪。加之每当我开始排练的时候,李小璐总是露出一股诡异的笑容。不由让我怀疑潘珂男朋友这个身份是否就是李小璐故意泄漏出去的。最终我辞掉了这个角色,和拉帘幕的人换了一下工作。
(六)
转眼到了5月13日,话剧定于晚7点30分在艺文馆正式开演。原本似乎一帆风顺没出什么差错,然而麻烦终于还是来了。
5点30分的时候,李小璐发现通往的化妆间的门给锁了。当话剧社一干人等无措的聚集在台上的时候,还是李小璐当机立断去找艺文馆的管理者张大爷。女孩子嘴甜,哄的张大爷乐呵呵的就拿着钥匙过来开门。
走到门前张大爷突然问:“这次是南京娃哈哈纯净水赞助的吧?能不能给大爷弄一箱?”人老成精这句话说得是一点没错。
李小璐却犯难了,有赞助是没错,但是话剧社里并没有拿纯净水啊。她考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没想到张大爷面色一沉,立马翻脸不开门走人了。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李小璐只好自己掏钱买了一箱纯净水给张大爷送去这才开了门。
更气人的还在后头,这次公演对外宣传的是免费的。但在6点30分的时候张大爷突然搬了一张桌子横在艺文馆的门收取门票,美女社长见状马上上前和张大爷交涉。但张大爷坚持在艺文馆演出就是要收门票的,这是校宣传部的规定。并且还说收取的门票会全部上交,自己不拿一分钱。但看张大爷收钱时脸都笑歪了很难让人信服他没有一点好处。
由于事发突然,不少同学见要收门票和当时免费观看的宣传不符转身就走了。带着一帮哥们来捧场得杜若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转身和同来的几个哥们小声地商量一会。于是,一场好戏在话剧开演之前就上演了。
据当时的目击者叙述,在前往观看话剧的时候。看到几个蒙面壮汉突然出现在艺文馆门口,其中好像是领头的人一脚踢飞横在艺文馆门口的桌子。同时高喊“打劫内裤”就连同另外三个壮汉一人一手一脚的把张大爷给架走了,整件事从发生到壮汉消失不过1分钟的时间。
事后,有人在校市场的公厕内发现了被捆成粽子似的张大爷,他到没有什么损失,就是被吓得不轻。
虽然有了些麻烦,但是《红舞鞋》总算还是准时开演了。
丁宁演的是穿红舞鞋的女孩。先是一场独舞,但又似在和某人传递着暧昧的情愫。舞步初轻快、自由,后转滞重而迟缓。然后进入正剧,最后将在昏暗的灯光中谢幕。
演出很顺利,相较台上的话剧社同仁我是最轻松的了。只要拉拉绳子关上剧幕或者打开剧幕就可以了,看着在台上表现出色的丁宁让我不禁想起一些有关她的事情来。
丁宁是一个很要强的女生,原本有着舞蹈天份的她在高考的时候报考的是北京的一个舞蹈学院。可惜7月里的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的梦想,虽然丁宁康复出院但是已经不能长时间做剧烈的运动了。最后通过家里的关系转到了南京理工大学。此时看来,她似乎一直没有放弃过舞蹈。
关于丁宁还有另外一个传说,当年追她的人是以百米记的。据说如果派成队的话,能从1号门排到校中央转盘那转个圈儿再排到4号门。但是被众人追捧的她却看上了一个沉默寡言,成日呆在图书馆里看名著有点儿自闭的乡下小子。令人气愤的是,这个乡下小子竟然不领情。不过乡下小子到最后还是没能逃出丁宁的手掌心,在去年元宵节的那个晚上丁宁一个电话把乡下小子叫到了校操场并拿出了一碗亲手煮的赤豆元宵。据说那晚赤豆元宵是丁宁借着女生宿舍楼下大妈的锅煮了一个晚上的。最终乡下小子被一碗赤豆元宵俘虏了,同时也为有关赤豆元宵的传说添上了浪漫的一笔。
那小子真是幸运,我回过神的时候演出已临近尾声。舞台上刽子手正要斩去丁宁的双脚,此时灯光昏暗营造出一种悲惨压抑的气氛。
可是就在这时,我发现舞台上突然多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向丁宁靠近。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那是一个小孩的人影!台下似乎也有人注意到了,响起不安的骚动。
只见那个黑影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丁宁的衣服,并以幼稚的声音叫道:“妈妈……妈妈……”
丁宁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满面鲜血的小孩正紧紧地拽着自己,当时就被吓得昏了过去。
现场的灯光紧跟着也突然灭了,在一片黑暗中此起彼伏的响起了东西被碰倒的声音和一些胆小女生的尖叫。大厅内的一切终于陷入混乱中。
(七)
自从经历了艺文馆事件后,学校内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味道,渗透到了每个角落。我突然觉得大家都疯了,学校里面总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
比方原本上钱博的《马哲》课的学生竟然集体翘课,都跑去旁听姚老师的《民俗学》。因为姚老师突然一改往日西装革履的派头,穿起了珍藏已久的茅山道袍,背负桃木剑,手持镇妖铃一副仙风道骨的形象。抛开原本的《少数民族风情》不讲,拿着一本舶来的《百鬼夜行》就开始讲述各种妖怪的来历以及克制之法。最关键的是,姚老师在每堂课的最后10分钟会讲解茅山符咒的炼制以及使用。一时间校内的朱砂草纸均被抢购一空,颇有当年洛阳纸贵的味道。
和化学有关的课也吃香起来,因校内一著名灵异人士提出了负离子论。据称经过大量实验以及研究报告表明,灵异现象实质上是负离子聚集产生的变异现象。只要通过正离子放电就能消灭负离子。于是校内的化学老师成天都被一群学生围着要求学习研究并制造正离子放电的装置。
计算机系的学生则将《周易》输入电脑,写出了一个叫《先天乾坤》的程序。试图用来推算怨灵强弱以及各自的安危。
疯了,真是疯了。昨天我刚看到王大仙在大一选修太极拳时买的练功服上抄写《金刚经》,后天就看到满街都是穿着种练功服的人在乱晃。
而王大仙的人气也急速上升。江湖传闻,王大仙和姚老师曾在某晚子时于紫金山上斗法。争斗的结果是识英雄重英雄,彼此惺惺相惜。在我看来,这两个人不过是跳大绳的神棍而已!艺文馆那天根本就不是什么怨灵现身。那血流满面的小孩是张大爷刚满一岁的外孙,张大爷的女儿和女婿都是疯狂的上班族。由于父母缺乏时间照料孩子就把孩子寄养在张大爷这,当天张大爷被4个蒙面大汉架走丢进厕所后小孩没人照顾就自己爬出来了。先是不知道钻进哪里弄得浑身上下乌漆抹黑的,接着弄倒了剧务放在椅子上的道具血浆被血浆淋了一头,然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了舞台拽住了丁宁喊妈妈。当时负责控制灯光的剧务本想打开场内的灯光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一不小心按错按钮反而把总电源关了,如此才造成了当天那种混乱的局面。
我们本想欲向同学们解释当天发生的事情,只是面对如此汹涌的怨灵恐慌,我们的声音瞬间就被吞没了。还被同学职责为替学校当局掩盖事实真相的走狗,曾几何时先锋话剧社会同学校站在一个阵线上?大伙一商量还是不管这档子事了,落得个逍遥自在。
是,先锋话剧社的那帮人确实是逍遥了。由演员变成了观众欣赏着一出由万人上演的闹剧。但是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仍然还在戏中?就因为我的另外一个身份—潘珂的男朋友,而落的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几乎所有人怨恨的矛头都指向了我,他们对怨灵有多恐惧,对我就有多怨恨。集数万人的怨恨于一身那,连喝凉水都塞牙。没有人愿意和我呆在一起,生怕被我连累惨遭飞来横祸。
幸好宿舍的兄弟够哥们照料我的起居饮食,要不然我连去食堂打饭都会有生命危险。
回想起来都有三年了,我们四人一同欢笑,一同悲哀,一同骑着单车去南京长江大桥上看夕阳。
我们一同在球场上挥洒即将远去的青春,为了对方的恶意犯规大打出手,为了比赛的最终胜利喜极而泣。
是你们,在我颓废的时候给我以鼓励,在我喝醉的时候陪我醉倒在楼道里。
那段共同指着星星述说理想的岁月和那些真诚的笑脸,都已深深的埋在了我的心里。我知道,当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后是再也找不到这样真心待人的兄弟了。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睡在我寂寞的回忆
从前的点点滴滴会涌起
在你来不及难过的心里
你问我几时能一起回去
看看我们的宿舍我们的过去
你刻在墙上的字依然清晰
从那时候起就没有人能擦去
----摘自老狼《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八)
你不懂所以迷,我懂所以信,这就是迷信。这是王大仙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5月的某个周末,我一觉起来感觉难得的清静。宿舍里的其他人都还在睡觉,窗外的树上竟然有鸟儿在鸣唱。自从被卷进潘珂事件中后我已经很少大清早站在阳台上深呼吸了,此时的校园一片安详。它不再喧闹,不再疯狂,我甚至能感觉到校园呼吸的节奏。
但是,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回想这一个多月来,每天早上都是被大悲咒吵醒的。每天早上6点30分,隔壁宿舍的王大仙的立体声收音机就开始放大悲咒。王大仙把这称之为早课,由于这段时间怨灵恐慌和他的人气的提升所以周围的人对他都是一种放任自由的态度。但我就偏不吃这一套,为此不知道和他吵过多少回了。我曾扬言要扔掉他的收音机,他却说我们这个宿舍楼全靠大悲咒镇住怨灵才没有入侵。为此,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家伙反而站在王大仙那边让我不要多事。哎,真是世风日下。
是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没有大悲咒呢。
中午,也没有看到穿着满是金刚经的练功服的王大仙到我的宿舍晃。
晚上,系主任动员了全系的人在学校里展开地毯式搜查。原因是有人发现了王大仙放在枕头底下的一封信,信上说:我寻找真理去了,大家不要找我。
地毯式搜查进行了三天,第一天扫过了校园内的每个角落。第二天,扫遍了学校周围的网吧和娱乐场所。第三天又把重点放在校园内。结果是一无所获。
不久王大仙的家人从四川赶来,因为他们也收到了儿子的家书。
再后来,公安机关也介入调查。但是依然毫无头绪,王大仙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2002年5月,王大仙正式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关于王大仙消失的传闻也颇多。王大仙的fans坚持认为他们的偶像是在与怨灵的斗争中以身殉道,据说姚老师也曾开堂请魂证实了此事。而王大仙的舍友和校外娱乐场所的老板则认为王大仙是负债潜逃,有大批欠条证明他确实是债台高筑。学校官方则没有发表看法,在他们看来这件事越早被人忘记越好,就像他们处理潘珂事件的手法一样,这个学校除了收钱就只会吃人。
而我则倾向王大仙走火入魔一说。他不是说寻找真理去了吗?真理总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那么他的消失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慢慢的,我会开始怀念王大仙了。有时候我也希望消失,就那么砰的一声轻响,变成一堆细砂,然后一阵风吹过将我轻轻带走。
6月,我生了一场大病。糊里糊涂的在校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病好以后经医生诊断还犯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建议好好休息。于是,我连这个学期的期末考都没参加就直接回家养病。
在养病的期间,我有时候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有时候梦见自己在不停的奔跑,但是怎么也跑不快。有时候会重复的做同一个梦,应该说是有着相同开头的梦。人家说在梦里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就像在看电影一样。但我每次进入那个有着相同开头的梦里的时候,我都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知道在梦里我转过街角将会碰到什么人。当我上电梯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事。然而每当我在梦里这么认为的时候,梦的发展往往就会有一点改变。这样的梦一直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有天我梦到自己从天台上摔下来,怪叫着从梦里醒了过来。当我庆幸摔下来只不过是在做梦的时候,我突然看到眼前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紧紧地盯着我。又是一惊,这次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也让我彻底的醒了过来,也终于看清了此时的我正趴在房间里那超大的落地镜面前。原来当我在梦里从天台摔下来的时候,我的人也从床上滚了下来滚到落地镜面前。
怪不得当时我觉得那双眼睛那么熟悉,虽然有点陌生。那双眼睛充满着野性与狂傲,这是我所不具备的。
也许是由于这一惊的关系,那个有着相同的开头的梦我后来再也没有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我的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好,常常是挨着枕头就马上能睡着,一觉睡到天亮不会做什么梦。
在我养病的时候表弟经常来找我玩,带着他的女朋友。表弟是属于花心的那种人,以往我每逢放假回家,他都带着不同的女朋友来找我。但是他这次的女朋友我一见就喜欢上了,当作妹妹看待。时常教给她一些奇方妙招用来克制表弟,连表弟都抱怨我:“你到底是谁的哥阿!”
有天我在街上碰见表弟的女朋友,她正要赶着去医院陪她的一个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脑里就闪过了人流这个词。她的惊讶证实了我的猜测,由于前几个月大学里发生的事情我就问她:“你的那个朋友怕不怕鬼?”
她笑了笑反问我:“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我冷笑一声告诉她:“难道你那朋友就不怕被自己打掉的孩子晚晚都来询问妈妈为什么不要我吗?”
表弟的女朋友脸色微变,没有说话了。
我也察觉自己话说重了,改口道:“记得让你的朋友注意保暖,要不然会留下毛病等到老了问题就大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希望她知道一件事情,女孩子要是多打两次胎以后就不能生育了。”
表弟的女朋友听后焦急的问道:“只能打三次吗?”
看她的神情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可能也去医院人流过。心理突然一阵难过,其实我是很疼我表弟的这位女朋友的,于是改用了温柔的口气回答:“多次打胎会对母体的子宫造成很大损伤,以后若再怀孕母子都会有危险。”
这些知识都是我在写话剧所查的资料,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大派用场。
在家养病的日子很快就过去,等到再次开学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杜若和李小璐分手了。”
(九)
一个暑假粗略的算作60天,60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夜半婴啼就像流行一样,火的时候全校为它疯狂,过气之后就像那些草纸,曾经洛阳纸贵呵,如今用来擦屁股都嫌疼。
这对于我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至少不用背负着被数万人怨恨的压力过活。
话剧社里也进行了大换血,美女社长,丁宁和李小璐都从活跃的第一线上退了下来。新晋的成员都很有活力,特别是苏晴和张力这对活宝。他们俩人怎么也不咬弦,成天闹来闹去像极了我和李小璐。于是一个被称为李小璐2世,一个被称为陈凯2代。
关于李小璐和杜若,我曾经找李小璐谈过。记得她当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说:“关你什么事?”那个眼神,每当回忆起来就不寒而栗……
“被人捉奸在床呢”杜若一脸毫不在乎的表情对我说:“确实没有想到啊,没想到李小璐会突然回来。”
“真的是胡雅雯?你太不小心了。”
“无所谓啦,早晚的事,而且我也厌倦了。”风静静的吹在杜若的脸上,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神,猜不透话里的意思。
每当看到杜若和李小璐的时候就会觉得两人在一起是出奇的和谐,甚至没有看到一次争吵。变得是杜若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怎么啦?是不是觉得我变化很大?”本想揣测杜若的心思结果却被他一眼看穿,有种挫败感。
“人人都会变,没什么奇怪的。你不是也变了吗?”杜若的笑有点嘲弄的味道。
“我?”
“是的,当初的你可不像现在这么温顺,现在简直有点懦弱。当初一起练散手的时候你的眼神凶狠凌厉,喝酒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能把你放倒。哪像现在一喝酒就跟孙子似的。”
那天晚上,我和杜若在学校的操场上喝了很多酒。杜若一直在说我以前怎么怎么着,就像在说另外一个人一样。后来我又问起了胡雅雯,杜若说那是一个和李小璐完全不一样的女孩子。他说和胡雅雯的关系就是只建立在床上,胡雅雯在床上什么都敢做。他知道胡雅雯和很多男人都有过关系,也知道胡雅雯在南昌有个男朋友。但他说无所谓,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我还想问问李小璐,他却已经靠在台阶上睡着了。
又是一个人了,我开始回想当初是怎么和杜若认识的。
最早的接触是在大一时的军训吧,当时那些教官个个都有点变态。常常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把我们整得很惨。有次我又被教官抓了典型喊出了列队,记得我是顶着那个教官的鼻子说:“老子不干了。”然后一转身回了宿舍。嗯,当时杜若也被抓了出来,我看到他的双手握拳握得紧紧的。后来听宿舍里的人说,在我回来后杜若一拳砸在了教官的脸上和教官狠狠地干了一架。不过最后还是被教官反剪右手制服在地上,虽然打输了我还是觉得:这小子有种。
呵呵,原来我们大一的时候是这么有趣。
和杜若真正的接触是在散手班,从一开始我们就是陪练的对手。先是你踢我一脚,我给你一拳的练习着基本动作。第一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开始实战练习,考试那天随机挑了两组人对打。正好那天大二的散手班也在,我们一起哄要看两名教练对战。当时我和杜若喊得最大声,于是我们两个就很随机的被挑中第一组对打。
那小子下手真狠啊,记得我的右眼都被打肿了。不过他也不好过,我有几记左手的重拳打在了他的肝脏上,还有右手一记上勾拳打中了他的下巴。虽然事后我的眼睛过了好久才消肿,但是他也好几天吃不下饭。
我还记得有次半夜我们也是这么在操场上喝酒,我们当时在讨论今何在的小说《悟空传》。兴奋的都顾不着擦嘴边的啤酒泡沫。正巧天空响起一记闷雷,于是我们同时站起来,伸出右手食指指天叫道:“我要那众神,都灰飞烟灭!”不对,杜若当时比出的时右手的中指。
确实,当初的我和现在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像我后脑有块疤,但我却不知道它的来历。
看着已经熟睡的杜若,我不得不承认,我们都变了。
半个月后,杜若领着一帮哥们在校体育休闲中心门口堵了一个人。那人就是胡雅雯在南昌的男朋友,是一个研究生。想来看看女朋友的他绝对没有想到会因此被人围殴一顿。随后,胡雅雯提出和杜若分手。
不久,杜若退学了,原因是械斗伤人。
杜若说当时喝了点酒想去女生宿舍找胡雅雯,走到楼下的时候和成教院几个痞子对撞了一下。他见那几个痞子想围上来就摸出了裤兜里的一把小刀在了最近的那个人的脖子上抹了一下,要不是当时那把小刀没有真正开刃加上他喝醉了手没什么力气就要见血了。那几个痞子见状知趣的走了,但是几天后却带着一帮人到院里把杜若的宿舍砸了。偏巧杜若不在,于是同宿舍的几个同学就替他受了罪。回头杜若又带着人去堵成教院的,就这样事情闹得挺大的。
由于有几个人受伤住院,并且这事还上了金陵晚报。因此学校对杜若的处罚也特别严厉,不过据说根本原因杜若的父亲带着杜若去找校学生处主任的时候,杜若把两条烟甩在了主任的脸上才被退学的。
杜若对我说:“我父亲从来没对人低过头,我也不会让人因为我而教训我的父亲。”
又过了一段时间,李小璐也退学了,原因不明。
(十)
没有李小璐和杜若的校园显得格外寂寞,就连三号路上那枝叶茂盛的法国梧桐们都让人有寂寥的感觉。杜若曾经问我,是叶子离开了树,还是树离开了叶子?我说这是个问题。杜若后来说的一句话让我妒嫉了很久,他说:“这取决于它们的参考坐标。”
就是在2食堂对面,广告栏正中央的那颗梧桐树下,我和李小璐斗过三次嘴。
第一次是1999年,先锋话剧社在这里招人。我和李小璐作为新人在这里填写的入社申请,当时为了一支原子笔我们就女士优先和男女平等作了一番辩论。这是我人生的一大失误。很明显没有女生会支持我,而在这个重美女轻男的和尚学校,男生又都站在李小璐那边。结果我惨败。
第二次是2000年,我和李小璐作为先锋话剧社的老成员在这里招收新成员。当时刚发生先锋话剧社第五大耻辱,于是我们就饭桌研讨会问题展开了辩论。除了我和李小璐,其他话剧社成员都因不想张扬集体吃霸王餐这件事而都默不作声。当李小璐发现新生都以一种鄙夷的目光远离自己社团的招新摊位时,不得已才放弃和我的争论。这回我以对手弃权而胜出。
第三次是2001年,还是我和李小璐在这里招新。这次的辨题是校内听雨轩和观瀑亭比例问题。其实这是一次很无聊的争吵,但不知道李小璐哪根筋不对了始终和我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而周围的人以为我们在说南京的某个风景区,慢慢的加入了辩论的行列。到最后变成我和李小璐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看着周围的人。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听雨轩和观瀑亭指得是女厕和男厕。
2002年的招新已经不是我和李小璐负责了。据说苏晴和张力也是为了一支原子笔在这里吵了一架。这两人还真有我们当年的风范。
嗯,在这斜对面的操场上。李小璐和杜若进行了那场神秘的篮球单对单对抗赛,到现在我仍然不明白那场比赛是为何开始,意义何在。
接着我又想起了潘珂,在印象中只见过她一次。那还是大一军训整个化工学院的新生在大礼堂学唱军歌的时候,我坐在她后面。当时她正转过来和后排的一个女生说笑,我对老大说:“看,那个女生笑起来很好看,薄薄的上嘴唇,嘴角微微的上翘着。”后来我知道了这个女生叫潘珂。
对了,还有潘珂给我的一封信。不,这封信不是给我的,所以我一直没有打开来看。现在事情已经平息了,也就没有必要看了。那个男的到底是谁,对我来说已经并不重要。我决定把信还给潘珂。
樱花园,平时我很少来这里。因为我曾经在这里有过不愉快地回忆,有一次我在这里的石桌旁温书,结果不停的受到鸟屎的攻击,事后王大仙还说这是樱花园的诅咒。而且这里还有两个传说。一个是说有情侣在半夜幽会的时候看见无头僵尸在樱花园里徘徊,并不停的说:“还给我……还给我……”另一个是说,子时以后樱花园里会传出女子幽幽的歌声:“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不知道今年张力会不会用这两个素材来编写剧本。
来到潘珂的树旁,取出那封信准备烧了。不过又看到有女生在不远处走动,未免这举动引起别人不必要的误会还是等等吧。不想那女生越走越近,最后在我身旁停了下来。
“你在找什么?”她竟然先发问。
“你又在找什么?”
她笑了笑说:“我的朋友说,我的另外一个朋友的骨灰埋在樱花园的某棵树下。我想来找找看。”
“能找得到吗?”
“能的”她轻轻的抚摸着树干说:“樱花是一种很奇特的树,如果和人的灵魂相结合的话生命的波动将变得更加美丽。”
“看来你找到了。”
“我知道你是陈凯,如果我说我是胡雅雯你会吃惊吗?”
胡雅雯?那个传说中的女子?眼前这位是有着干净的短碎发并且还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文静女生,二者之间真是很难划上等号。
见我没有说话,她轻轻的走了上来。我们两的脸靠的很近,虽然她的眼睛看起来似乎很迷离,嘴也是微张着。但是我却想起了当年和军训教官顶着鼻子对吼的情形,忽然很想笑。
“杜若说你快变成烂木头了,果然没错。嗯,这儿真的有块疤呢。”
骇然之下我连忙向旁移开,虽然她手法让人觉得很舒服,但是我不喜欢被人那样触摸后脑的那块伤疤。
“呵呵,别怕,姐姐给你讲个故事。”
“你知道800元贞操的事吗?”
那是前两年学校搞基建时发生的事,当时有个女生在校内的小树林内被民工强奸了。但也有另外一个流传在外的版本,说是某高官子弟作的奸犯的科。这件事最后还是被学校压了下来,据说是私了,赔了那个女生800元钱。
“看来你也知道这件事呢,但是你恐怕不知道当时你也在场呢。知道你后脑上的疤是怎么来的么?告诉你吧,当年那是一起强奸伤人事件。你和潘珂就是受害者。怎么?你记不起来了啊?是了,那年你的脑部重伤在医院里昏睡了3天才醒。据你的好友杜若说呢,你醒后忘记了一些事情。比如忘记了你和潘珂是一对恋人,比如忘记了你正在追求李小璐。”
“呵呵,你认为杜若很花心么?其实你当年也是这样的呢,一边和潘珂花前月下,一边还在猛烈的对李小璐发动攻势。”
“嗯?”有没有见过人退化成猴子的样子?此时的我就是一脸痴呆相。
“嗯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厌恶学校把学生当商品的做法么?没有想到过其实自己也曾深受其害吧。你知道李小璐为什么恨你么?她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她不会轻易承认接受某人,也不会原谅某人突然的冷落。你难道没发觉自己的性格有过很大的转变么?你不相信么?你手上拿得是潘珂给你的信吧?为什么不打开那封信看看呢。饱含真情的信都是有热度的。”
说着她拿过我手里的信贴在我的胸口,轻轻地说:“知道潘珂为什么要把骨灰埋在樱花树下吗?因为樱花园是你们初次相见的地方。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平静得在生活的时候,潘珂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吗?学校不让她张扬这件事情说被人知道了就要退学,她不敢告诉家里人,也不敢再去找你。当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就更加不知所措……那些痛苦你能体会得到吗?在那段日子里我这个同乡是她唯一的述说对象。”
“你们男人都好虚伪,说什么一个有着自然而然相处的美好,一个有着征服的快感。知道杜若为什么和李小璐比那场篮球赛么?那是一个无聊的赌博,内容是李小璐若是在3个小时内能投进一个球杜若就放弃追求她,反之李小璐就得接受他。杜若是不是很无聊?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明知道自己对李小璐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人还和她在一起那么长一段时间。”
你见过女生在自己面前落泪么,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但是我依然要说:“美女,你耍我的吧?”
“讨厌啦,人家演的这么投入你怎么能看出破绽呢。”看来女人的变脸同她心思的善变同样快捷无比。
“我没看出破绽啊,但我也没有相信,是你自己迫不及待的告诉我你在演戏。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啊。”
“因为我也在编一个剧本啊,我的构思如何呢?先锋话剧社的第六大耻辱大人?”
“不敢……妄加评论”其实我本想说不敢恭维,但是我突然觉得还是不要惹她为好。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呢,在我的剧本中,潘珂可不会这么软弱。她会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砍下那个侮辱她的人的头,然后把头扔进紫霞湖,把尸体埋在樱花树下。知道这里的樱花为什么会开得格外的绚烂吗?因为有每棵树下都埋着一个死人呢……”
这个女人……还真的有点可怕。直觉告诉我还是离她远点,连忙指着落在肩头的鸟屎说说:“看,这里从来都不欢迎我。我要先回去了。”
“呵呵,好的,看来我们两个并不适合呢。勉强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她像看穿我的心思般笑了笑:“陈凯,杜若和我说过你后脑的那块疤是你们练灌篮的时候磕的,他说你伤好后确实忘记了一些事情。比如你曾借给他300元钱。”
哎,杜若。
在往回走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了杜若也曾和我提过,那年的800元贞操事件受害者是人文院的女生……
(十一)
很多年以后,我时常在想,要是杜若,李小路没有退学。那么我的生活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呢?
本来我们三人有个计划,在大学毕业后沿途打工去西藏。杜若说,想爬上珠穆朗玛峰嚎叫。李小路说要去雪山上找雪莲花。我想他们两个到了西藏还能继续一起去爬山,而我只想在大草原上睡觉,在帐篷里喝一次盛在银碗里的青稞酒。于是到了西藏我们只好暂时分道扬镳,我将会在山脚下等他们回来。
然而我们三人终究没能够一起去西藏,离开大学以后我和几个高中同学自信满满的要在it界创一番事业。先是以一个工作室的形式瞎闯了一年,竟然小有盈利。高兴之余几个人凑钱注册了一家小公司,然而公司注册没多久就由于分赃不均开始相互算计。心里一阵烦躁,就把股份套了现支身去了厦门。在南下的火车上我突然想起了大学里宿舍的哥们,原来步入社会后是真得再也找不真心待人的兄弟了。
在厦门工作两年后,很意外的竟然在街上遇见了李小璐,当时她还抱着一个小孩。
我们在上岛咖啡要了一个位置。
至此我才知道,当年李小璐退学的原因是怀孕了。
“就是这可爱的小孩么?”
李小璐很随意的笑了笑说:“当年我也以为自己能把孩子生下来独力抚养,但终究还是打掉了。这是我哥哥的孩子,是不是有点像我?”
……
“你说杜若啊,一开始虽然并不喜欢他。但是后来慢慢得也觉得就这样和他过一辈子也不错。两个人在一起嘛就像左手和右手,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对对方有一种习惯性的依赖。突然间失去对方的时候才知道这种依赖感一旦产生了,就很难再习惯没有这种依赖的日子了。”
……
“记得丁宁吗?去年她被发现有白血病,年纪轻轻的头发就掉光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还好那个乡下小子有良心没有离开她。还为她筹建了一个基金,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
几年不见,现在竟然可以面对面的正常相处,这算得上是一个可喜的转变吧。
第二天,我和李小璐一起去看丁宁。在医院里我碰见了胡雅雯,当时胡雅雯正亲切的挽着一个中年男子。看到我以后兴奋的叫了起来:“老公快来看,这就是我说的真人版马里奥。”随后她移民去了美国。
这篇故事快要写完了,想想还有什么人没有作最后交待。对了,前不久我竟然遇见了当年失踪的王大仙王登风。原来这小子当年是去了西藏,他告诉在西藏因缘际会之下得入密宗修炼真言乘。
“你知道我在西藏碰见了谁了吗?”
我喝着可乐摇头表示不知。
“我碰见了我们学校的师兄,就是当年练flg后失踪的那个学生。”
“哦?他在西藏干什么。”
“他在修欢喜禅。”
我一口可乐差点没喷出来。(注:欢喜禅,由愈加术发展出来的一种做爱方式。)
王登风又问起当年学校里的事情,我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一听还有一封信在就十分兴奋,问我还在不在。我说没带在身上,他就非要跟我回去拿那封信。那封信我压在旅行箱底下好几年了,一直没有拆开。当然我也不允许王登风拆,他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笑。随即左手结了一个手印,右手同我的右手把信夹在中间。口里面念了一段在我听起来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告诉我说:“确实和你有关系。”
后 记
今年春节后我回江西老家归宗,那是一个乡下地方。夜里,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叫声。像婴儿的啼哭,又让我想起了“夜半婴啼”。第二天询问李婶,李婶笑着告诉那是夜里猫儿叫春。我侧头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怪不得当年小肥到了女生宿舍后,女生宿舍的怨灵越闹越凶。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