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
一到夏天,就成了昼伏夜出的人。白天尽量蛰居室内,室外的炎热让敏感的鼻子和嗓子几乎无法呼吸。夜晚,不敢早早睡,实在困得不行,才敢把自己扔进沉沉的梦乡,头挨着柔软枕头的一刹,闻着淡淡洗衣粉的清香,合眼的一刻,真是梦的天堂。只是,这样的甜蜜,维持不了多久,夏天的夜晚,一觉到天亮只是一个奢望。
往往夜半时分,嗓子被刺疼蛰醒,躺着,连呼吸都不能顺畅。悄悄起身,在沙发上枯坐,沏一杯水,放几片绿水青山,放两片玉蝴蝶,借着窗外朦胧的光,依稀看见玉蝴蝶在透明的水里缓缓张开玉色的羽翼,蹁跹在夜色里。这样美轮美奂的一杯水,喝出来的却是苦苦的味道。缘何,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是美到极致的心痛;缘何,花自飘零水自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是美到凄绝的心碎;缘何,楼前流水念就的是凝眸处的一段新愁;缘何柔情一寸偏要望断天涯路;缘何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风流在良宵淡月处香消雪减;缘何,绚烂之美如烟花却逝若流星;缘何这青山绿水玉蝴蝶美则美矣,却有如斯的苦味。在空寂无人的夜里,思绪自由的游荡在心灵的紫陌红尘,定格在亲人,手足,至交,知己,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断里。散漫而纷乱。
就这样枯坐,水的润泽,疼痛暂时消弭,呼吸渐渐顺畅,只是心智也空明起来,睡觉是没有可能了,轻悄悄光着脚丫,如猫一般,在地上走几圈,顺手把散乱的东西轻轻整理一下,睡意渐渐袭来,家人轻轻的鼾声,风过树梢的轻吟,偶尔急驶而过的汽车声音,甚至还有细细碎碎的人声,万籁俱寂的夜晚,这些微小的响动是那样清晰,反而更加觉得夜的静谧和空旷了。
打开落地灯,躺在沙发上,让晕黄的灯光微微照亮几行文字,缓缓的,朦胧的,缠绵悱恻了夜半的心情,花笺小字里,红尘万里,关山飞渡,那些破空而来的文字里,为何总有一种心情与今世的我们相洽,秋水尽头,依稀能看得见伊人芳踪,烟波过处,恍然有衡阳雁阵,眼波盈盈处,锦瑟年华悄然逝水,幽幽花阴下,渺渺心痕弄萧横笛,倦了,累了,睡意真的来了,丢下书,在晨曦即将来临的时候,再次把自己送入梦里。
早晨明媚的阳光照进屋里的时候,收拾起昨夜或虚或实的梦境,甩甩头发,跑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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