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许巍
1995年第一次听到许巍的《两天》的时候,阿三正是那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每天听着《黑豹》,又大骂其无聊浅薄。为了不再在无聊的《黑豹》上浪费时间,换上一盘崔健,可不到十分钟,阿三的耳朵就提出强烈的抗议,只好又取下崔健,换上《黑豹》。阿三与朋友们谈起中国的摇滚乐,那就是有个好嗓子的,大都没脑子;有点想法的歌手,又多以折磨大家的听觉神经为乐。在红星一号上听到许巍的《两天》,阿三的第一感想是,摇滚界总算出了个又好看又好吃的东西。我不知道这中间许巍或者说当时的西安三杰有多大的影响,总之来年的夏天阿三进入了西安的一所师范院校。之后的几年我听到了《在别处》、《那一年》,离开学校后又听了《时光.漫步》、《每一刻都是崭新的》。在阿三有限的历史中,看过许多作家的全集,却只认真听过许巍这一个歌手所有的歌。
阿三在听歌上是喜新厌旧的,对那些搞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的所谓fans们,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冷嘲热讽一方。只有许巍,他的歌从随身听到电脑,跟随了阿三长达十年。我想阿三之所以痴迷许巍多年,大概与许巍的几大特点有关。
许巍首先是一个真诚的歌者,天生的诗人。“是人没有不想飞的,老是在这地面上爬着够多厌烦。”徐志摩这话是对一个诗人的最真实的写照。《彼得•潘》曾写道:所有的孩子都是会飞的,只是等他们长大后忘记怎么飞了。事实应该是,所有的孩子没有不想飞的,只是长大后就不再梦想飞翔,甚至遗忘了曾经做过飞翔的梦。诗人就是那些任性的拒绝长大,拒绝遗忘飞翔的梦想的孩子。当他们不得不长大,幻想着飞翔而清楚无法飞翔的时候,只有唱到,“我想飞,还是飞不起来。”诗人就是那些向往着飞向永无乡,那些生活在别处的孩子。现实中还有另一类诗人,后天的诗人,那些因为贫困而愤怒,因愤怒而叫喊的人们。他们并没有飞翔的梦想,他们的愤怒是因为失去了现实的城堡的居住权。前者的梦想是飞离现实的城堡,后者的梦想是在城堡更好的生存。中国的摇滚界大多是愤怒的诗人,他们是以社会的另类叛逆的形象立足,他们批判的锋芒指向社会而非自我,指向物质而非灵魂。摇滚在中国被简单的定义成社会的背叛,这是中国自古只有政治伦理,而没有生命伦理的产物;更是49以来阶级至上的观念的产物。国内摇滚歌手,他们的处女作,常常就是他们的代表作,甚至是唯一的作品,与他们大都是愤怒的歌手有关。他们的喊叫是因为不被社会认同,因为贫困。一旦获得了出版成名的机会,名利双收之后,那些愤怒的因由,贫穷和不认同都消失了,创作的动力和源泉就不再存在。犹如那些为了性而开屏的孔雀,开屏后,得到了性资源的孔雀,往往会纵欲过度,羽毛枯涩脱落。等下次开屏,人们看到他们的原形只能是掉光了毛的麻雀。他们第一张的专辑,不说血淋淋的还是泪淋淋,至少还是赤裸裸的,是粗糙的真实。等功成名就,习惯了在闪光灯下作秀,泡上水灵灵或者湿淋淋的女人之后,新出的专辑那就是精液并唾液齐飞。相反,许巍是那种拥抱着爱人的身体,仍然幻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在进入爱人的身体时候,仍然怀疑“每天幻想的自己,总在另一个地方。”那种歌唱“那理想的彼岸也许不存在,我依然会走在那旅途上,有一些希望和理想,总在心里是最美的旋律。”的行吟诗人。许巍骨子里的东西是非常自恋的,他的视野从来未曾涉及现实的社会,他是一个职业的梦想家。
许巍对自己的音乐风格的坚持,应该是他最大的特点。许多人批评许巍所有的歌都是一个调,所有的歌词都是那几个词语翻来覆去。殊不知,这与其说是批评不如说是最高的赞赏。除了少数的大师,世上大多数诚实而优秀的艺术家,终其一生都是在创作同一件艺术品。一个对自己诚实的艺术家,可能在不断的成熟,但是不可能今天走什么悲情路线,明天又走什么阳光路线的。那种川剧变脸的把戏,只能耍耍猴子,是不可能感动灵魂的。每次我听到一个还不错的歌手说新专辑的内容和形式是全新的时候,就叹息又一个歌手自我毁灭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审美和生命体验都是基本定型了,你要说有所变化,那还正常,要说完全改变,那就只有基因突变了。然而我们都知道基因突变虽然是生物进化的途径,但绝大多数基因突变的产物都是被淘汰的怪物。国内摇滚界,因为追求新奇变异,而被淘汰的优秀歌手太多了,譬如唐朝、郑均、张楚等等。听许巍的歌久了,因为单调的节奏,难免会有些审美疲劳,但只要过上一段日子,你还是会为那些简单而熟悉的节奏打动。
许巍对节奏和力量的把握,是较为完美的。国内的歌手,比许巍更有力的也有,譬如崔健。就歌词而言,崔健要比许巍出色多了。同样描述“远方”,许巍的是,“远方是个什么概念,如今我已不再想。”崔健的是,“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一样是写“流浪”,许巍的是,“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的浪子”,崔健的是,“我要从南走到北,还要从白走到黑。”许巍的歌词还算不错的,但跟崔健一比较,就直白的有些像小学生习作了。把老崔的歌词集放在现当代的任何一位诗人的作品旁边,都不会显得逊色多少。但我实在无法忍受老崔那个大舌头,好像把字吐清了,就是一件多么丢脸幼稚的事,像我这样听力低下的南方人听他的歌就是受罪。还有那个唢呐,不知除了制造噪音,还有什么效果。我一听倒是就联想起农村的红白喜事来,这点应该是受当时流行的“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一阿Q式的名言荼毒的。许巍的旋律的优美是毋庸置疑的,以至于有人将其归为民谣,这只能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了。许巍从来不是什么田园诗人,即使出于宣传的需要硬要戴上这一光环,那也是一个充满欲望和野心的田园诗人。那里的野草疯狂的生长,那里的树结满了欲望的果实,他不是哀而不伤,而是有着致命的疾病的歌者。他居住在城市边缘,即抗拒都市的堕落,也拒绝乡村的平淡,许巍做的还是“仗剑走江湖”的“英雄的梦想”。许巍的歌,在简洁的甚至有些单调的节奏下面隐忍着生命最原本的力量,他是歌唱生命而非田园的,激烈的而非平和的。许巍的歌,适合一个人在深夜独自聆听,但决不是用来催眠的,应该把门窗关上,把音箱调到最大。等听完两首后,站起身来,在屋内踱上几个来回,而后照墙壁打上两拳再踢上三脚,方能舒缓内心涌动的情绪。
很多人说第一次听到《两天》时感到的是浓厚的黑暗和彻骨的痛楚。在黑暗与痛楚之外,《两天》也有闪亮的地方,那时的许巍的绝望也是充满青春活力的,是充满希望的绝望。“我还是飞不起来,依然需要等待”,正如歌词所说的他仍有飞翔的欲望,只不过需要时机。这种飞翔的欲望在《执着》里就是“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就是“对未来的执着”。真正的生活在别处,英雄的梦想在未来。
正是被在别处的梦想的鼓舞,许巍来到北京。然而当别处成为此处,未来成为现在,许巍的生活还是一塌糊涂,那理想依然遥不可及。《在别处》、《那一年》这两张专辑共同的主题是彷徨,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在远方的梦想与现实的爱情之间,在此处的别处与遥远的故乡之间。因为“曾经遥远漫长的幻想,为何它始终不能实现”,“我的明天,是否还将重复昨天”,所以“我已厌倦所有虚幻的梦想 ”。那年为了理想“离开你深爱多年的姑娘”,如今却想“越过遥远的千山万水,来到你寂寞的阳台,温暖你为我疼痛的心”。由于《在别处》中对此处的别处的失望,未来的现在的绝望,许巍在《那一年》开始怀念故乡,故乡的爱人。
尽管很多许巍的老歌迷对许巍后两张专辑耿耿于怀,但我想说的是,《时光•漫步》是《那一年》的合理后续。一个厌倦了幻想的浪子,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到爱人身边过他的完美生活,开始他的崭新的每一天。我们无法强求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还天天做着英雄的梦想;更无法强求一个抑郁症患者,天天以折磨自己为业,想什么忧伤绝望。在精神领域,我们是病人也是医生,而艺术是生活的解药也是毒药。如果说《在别处》,《那一年》是许巍致病的毒药的话,《时光•漫步》则是许巍为自己制造的一方解毒剂。梵.高这样的艺术家或许应该得到大家最高的敬意,但我在看梵.高的书信和传记的时候,总想说,假如艺术需要这样的代价,不要也罢,一个快乐的灵魂胜于一切。
总结许巍的音乐历程,还是大言不惭的套用一下王国维的三种境界说:“‘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许巍的歌一直有一个主题:幸福或者说生活或者说梦想在哪里,在哪里啊,在哪里。在第一张专辑许巍说在别处、在别处;第二张专辑许巍又说不知道、我不知道;现在他告诉你,幸福就在你身边、在你爱人的身边。你相信吗,你真信,那你就傻吧。
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books/1/75912.shtml 我也喜欢许巍。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的歌曲属于我大学生活的一部分。在他还没有离开西安之前,曾经在西安组织过一个“飞”乐队,他担任乐队的主唱兼节奏吉他,乐队演唱的歌曲皆出自他的手笔。他早期的歌已经有了些许迷幻色彩,但也稍带有齐秦的风格。由于乐队主音吉他手高松喜欢金属风格,因此乐队配器大量突出了主音,而许巍所想表达的音乐主旨我认为没有完全表达出来,而这也恰恰成为后来许巍离开西安来到北京的原因。据说,他在北京录制《两天》时几度泣不成声。我认为这首歌的歌词正是他当时心情的最佳写照。他所言的两天实际是以在京发展作为临界点的,也反映出他一度陷入困惑时内心激烈的斗争。任何在当时曾经有过梦想的摇滚青年肯定都存在过这种困惑,幸运的是许巍获得了成功,所以这首歌与他的其他歌曲都有所不同,起伏比较明显激烈。
在我看来,许巍的成功首先是他和李延亮的合作。亮子随心所欲而又不乏煽情的吉他使他原本略显沧桑而又凄美的歌有了另外一种味道,而这也是许巍多年来苦苦追寻的风格,这就是带有浓厚都市防伪的迷幻色彩,与平克~佛罗伊德相比,许巍的歌在迷幻中略带有一股豪气,而这就为他的歌曲赢得了更多fans。我最喜欢的他们合作的歌曲是《旅行》,我将之称为歌坛和乐坛诗人的天作之合,尤其是亮子在第二段结束后突然插入的一段吉他solo,不仅凸显出了歌曲的主题,而且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与梁剑峰的合作是许巍近年来在音乐道路上的又一此创新,《星空》应该是最为成功的一首曲目,虽然在配器上稍显简单,但完整地表达出了歌曲所反映的意境。
希望许巍做得更好! 第一次是听见街头艺人翻唱许巍的歌,就被深深吸引 听许巍的歌久了,因为单调的节奏,难免会有些审美疲劳,但只要过上一段日子,你还是会为那些简单而熟悉的节奏打动。
强烈支持这句。许巍的歌就是每次隔段时间再翻出来听,依然会带给你很多惊喜地那种。每次都有新的感受,主要看你当时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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