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在想什么
江南春在想什么发布日期 2007-05-25
被不确定性带来的恐惧所驱使,被陈天桥刺激,让风投扮演后勤部门……中国第三大传媒公司缔造者所接受的反传统教育.再一次,江南春说他要做的是打一个生活圈媒体群。
他说着那套宣扬了多遍的理念,我们就坐在他对面,好耶的朱海龙在一旁微笑着看他说,几乎不插一句话。
朱海龙早就习惯了听江南春这样反复谈论同一个话题。自从六年前结识以来,他们一直保持这样的组合——江南春说得多、说得快,大他五岁的朱海龙说得少、说得慢,两人长年如此一起工作、一起讨论、一起想事。他们两家公司的办公室甚至五年前就开始共用一个大门和前台,门上装了两把锁,江南春和朱海龙各执一把钥匙,要一起出现才能打开。
江南春在想什么?我们想知道。这个年收入2.13亿美元、以300%以上的速度增长、净利润率高达40%、市值40亿美元的纳斯达克明星公司的创造者,在收购好耶而挺进互联网广告领域后,下一个大想法是什么?
我们愿意听他说,试图从他重复使用的言辞中了解这个人。户外视频这个全新的广告市场得以形成,分众能够在今天成为仅次于央视和上海文广的中国第三大媒体公司,完全来源于他一遍遍的、永远精力旺盛的表达。他爱不断地推销自己的理念,是因为从他选择了做楼宇视频广告业务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得一栋楼一栋楼地去说服物业愿意安装他的液晶屏,一个客户一个客户地告诉他们这是最好的广告投放载体。
玫瑰堵住他燃烧的嘴唇
先等等,我们最好别被江南春3亿美元收购好耶吓着了。的确,好耶现在是中国最大的互联网广告公司,在这个今年有望达到90亿元人民币的市场上一直保持着广告营收第一的位置。但是,这个收购决定并非突发奇想,朱海龙微笑说,3年前我们就考虑过合并了。
“其实分众原本没打算那么快就进入互联网,”江南春立即把话又抢了过去,只是2007年好耶面临着要不就赶紧上市,要不就立马被收购的情势。“有很多公司给好耶offers(收购请求)。”江南春说。
但现在看来,好耶注定会是分众的,因为朱海龙拿到了这些offers后,哪些可以接受,哪些不行,和他一起商量的,就是江南春。江南春一直没想清楚互联网广告市场该自己做还是该收购的,后来索性觉得,“与其思考很久,不如前进,先占领一个桥头堡,然后再往下看有什么路可以走。”
所以,往下还有什么路可以走?打造一个生活圈媒体群,江南春永远是那句话。
打造一个生活圈媒体群,意味着你去哪儿,江南春的广告载体就追你到哪儿。是不是很让人烦?住宅楼和写字楼的电梯内外,道路两边,超市收银处,电影屏幕中,手机里,还有网站上……基本上,从你早上走出家门,到你晚上回到家,这期间你去任何地方,江南春卖的广告都会咄咄逼人地顶到你面前。
分众号称日覆盖上亿人群,每天也就有上亿的人见识到了江南春的咄咄逼人。谈到这个特点,几乎任何认识江南春的人都能举出若干例子。他的竞争对手恨他在追客户时不惜成本(事实上主要是时间成本,这也是江南春惟一愿意多付出的成本),烦他喜欢四处张扬。而他的合作伙伴则发现他把大客户全攒在自己手里,现在身家4亿美元了还冲在一线去拉客户,拜见一个市场总监都会亲自出马。他甚至鼓励下属互相之间抢单子。
所以,不奇怪,有人怀疑他到底会不会管理。他出去见客户的时间似乎比在办公室还多。2006年一年我见了1000个客户,他总爱对人这么说。这个数字的真实性估计江南春自己也无法验证,但直到今天,他给客户和下属留下的最大印象,的确仍只是这家公司的“金牌销售”,而非新一代商界领袖的代表。
见过他、和他交谈过的人对其旺盛的表现欲更有体会。他健谈,语速很快,与人会面时身体总保持前倾,因为基本上就他一个人在不停地说。他讲话时无论在逻辑上和长度上都具有压倒性,见谁都大谈他今日领先的商业理念和当年自费出版的先锋诗集。
他甚至会背出当年写过的某句诗:“用一支玫瑰堵住你燃烧的嘴唇。”他说他在学校写先锋诗歌,是把一些不可以组合在一起的词语组合在一起。在江南春看来,把电视和户外这两样似乎不能组合的东西合在一起,与15年前把燃烧和嘴唇组合是同一道理,新的语言逻辑转世再生为新的商业形态。
生命的长度令人恐惧
把电视和户外结合在一起,远比“燃烧的嘴唇”更被人们视为江南春的创新,即使你有可能不喜欢这种创新的视觉轰炸方式。
但是江南春很多时候并不像一个拥有创新特质的人。他的确聪明过人,总是有巧妙的主意,但和创新力相比,江南春获得成功更多是依靠勤奋——甚至是苦力式的勤奋。他觉得生命的浓度比长度更重要。他把米兰昆德拉的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归纳为两个字——“恐惧”。单向流程的时间,不能不驱使人不断地追求生活的兴趣,使得生命变得更有浓度。
所以,为了免除自己对无法确定的东西的担心,“恐惧感”驱使他可以没日没休地工作。他以每天工作16个小时闻名。他睡觉不拉窗帘,因为他希望天亮即起。《环球企业家》3月20日对他的采访是晚上8点45分开始的,9点半他便离开去和客户开会。“会议”就在我们旁边的一个咖啡桌上进行,仍是他一人高谈阔论,直至夜里11点多才结束。但这对江南春来说还远不是停止工作的时间。一个流传的段子是,他对女友在晚上11点以前回家感到惊讶:你为什么不去见客户?
勤奋和敬业,几乎是所有结识江南春的人的共识,无论是崇拜他的人还是憎恶他的人。
因此,创立分众传媒的决定,几乎是一个自虐之举。江南春当时已在广告行业浸染了十年,创建分众绝非像外人想像那般,是路过写字楼的灵光一现。江南春明确了要做户外视频时,其过程毫无诗意。
2003年的春节假期里,江南春和朱海龙好几天都泡在上海绍兴路上的汉源书屋,退而慎思。此时的江南春已通过IT媒体广告建立了足够多资本,但IT媒体在互联网泡沫破灭后已大失元气,他需要想清楚接下来做什么。在书屋里,二人把可以涉足的广告市场在一张单子上列举出来,然后做排除法:电视、报纸、杂志……似乎都有前人进入,或是国家垄断,或有政策风险,自己都做不了。最后,只剩下了办公楼宇市场还没有被划掉。二人对视了一下,同时觉得,这个市场还没人做,也不会有人做,因为得一栋栋楼去谈。“这活儿太苦,”朱海龙回忆道,“但我们只会这个。”
回头来看,是盛大网络的陈天桥间接地促进了分众的诞生。就在2003年小年夜的晚上,经朋友撮合,江南春在上海衡山路上的香樟花园第一次见到了令他仰慕的陈天桥。与江南春同岁的陈天桥,当时已凭借网络游戏《传奇》成功的点卡模式而日进斗金,风光无二。两人的一席交谈,让江南春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开始更大的“冒险”!
或许说冒险并不准确,更合适的说法应当是,江南春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不再和别人挤独木桥,而是自己重新建一座桥,并且只有自己走。江南春如果不是看到陈天桥公司模式的转型在几个月之内带来的巨大商业价值,可能会顺着广告代理商的道路一直走下去。陈天桥让他看到了商业模式的力量。
但他选择的是一个最苦最累的创新商业模式,他得回到大街上去扫楼,这并不是一个体面活儿。当然了,他从大学二年级开始就擅长苦活。那时他在一家广告公司打工,有时他得骑来回五个小时的自行车,就为了跟客户见上15分钟。晚上回到学校后,他会洗个澡,然后就去舞厅追女孩,给她们写情诗。“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啊。”他常常在毕业后参加大学同学聚会时这样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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