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一篇旧笔记)历史诸误解的影响
以上种种非特一时悟解上的误解,尤为历史观念、人事物理、生活上的根本误解.误于史鉴则不知历史之价值,误于理性则不知历史之缘起,误于现实则不知历史之本真,误于规律则不知历史之理趣.马克思《费尔巴哈提纲》尝云:“先哲但解释世界,可问题是改变世界.” 言下颇轻知而重行,以为知且不足,尤当实践之.尼采《历史之于人生的利弊》云:“只有在历史服务于人生的范围内,我们愿意服务于历史.”又说:“历史永久只是为了人生的目的的,所以它也就要处在人生的统治和最高领导下”.历史学本意在有用于生活,若然,则正知利于生,误解弊于生.轻史鉴则不能知世,谬称理性则不能知人,遑论现实则役于物事,偏囿规律则蔽己而不识大伦.此皆其流害也.或谓尼采论道德首创谱系之学,谱系者追本而溯源也.事物虽每成每革,然其理盖如卷心菜,层层相掩,又如流水,连续不可断绝,故指摘事物须各各分别,所谓独断,而论其理趣则必层层盘剥、终始贯通.言历史之意味,非仅论其词义也,乃论其有以引申之理趣也.故讲历史之概念定义者,必先追述历史之缘起,明晰历史之谱系,然后可指使无碍.追述历史之源,当从生命始.盖历史所要求者,以记忆与经验为首要.而记忆非如俗论所谓必依赖于大脑,且亦非感觉之一部分.以先后论,则生命经验出于最原始之感觉,而记忆犹在感觉之先.如此,则不妨曰:历史最早之源为记忆.此所说记忆,单细胞遗传质是也.一般言之,则遗传之历史实非历史,乃历史之初态也.然此即欲从历史本身论历史,须不先入为主,故此亦得谓历史而无不可.则历史且始于遗传.然后,单细胞形成类神经,如滴虫类,因而猜测其已有感觉.此以为感觉必出于神经也.记忆与感觉既有,及后愈演愈繁,大脑遂得以形成.毋庸细数其演化诸态,已可知历史之源远在理性前,而历史之观念亦不得不因此改变.惟拘于理性之说,则推历史之源但及人而已,故历史之真相难明,而历史观念亦由以谬矣.于是必离生命而说人,必目人为观念抽象之人,仿佛人仅一心脑,乃凭空出世之奇迹,不免为识者笑.
历史之缘起即不明,则历史之本真亦无由知之.于是托词于自为自在之现实,犹无能之辈事败,但诡言事不遂人愿,鲜有度己反省者.盖历史之本真即世界之本真,皆由人而然也.探究历史之本真意在服务于生活,所谓摄生.生之义又可分二:一曰生命;一曰生活.二生虽异举而实只一事,摄生活即摄生命,反之亦然.观古希腊语ΕΙ’ΜΙ 一词义兼本体与生活,盖有深意存.《老子》以道言,道者行也,盖亦有深意存.故先哲未尝不如毕达哥拉斯之以爱智为生活,以生活为爱智,未尝稍离也.所以爱者以其负之生命也.故探究历史之本真必当从生活来,复指向生活.而若汲汲于表象之现实,貌似赅于生活,实拘牵物象而已,貌似摄生,实以物摄生,非我之所摄也,故未尝不我为物所摄. 盖我为物役,即失自在之心.古谚云:“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此其鄙相也.
知历史之渊源与本真,然后方可稍推其秩序之理.盖秩序非一时之秩序,亦非可见可状之实物.特如钢球滚动之轨迹,可觉而不可触,以其本出于位置印象之变化,非实有轨迹一物也.所以能指而论者,以其本出于因果之感觉.因果者先因而后果,先后其时间也;此因而彼果,彼此空间也;是因非果,是果非因,是非判断也.康德以为时间空间皆验前之知觉形式,而叔本华犹补之以因果.以为此三者知觉之形式,故为表象,世界之形式.然时空亦为判断之由,先后左右前后上下,盖判断之基本也.此直观之判断即是非之由.知判断本为感觉之本质特征.如此,则因果出于验前而显于验后,以离相无所谓时空因果,离质无所谓形式也.于是,知秩序之觉亦出乎验前而显乎验后也.故秩序本非由现实中来,实源于人之感觉形式.以故欲知历史秩序者,必从知历史之感觉起源始.知源流则本真亦知,如此历史秩序方可稍推而知也.囿于规律之说则不然.即以为规律在于物事,则历史之渊源在物事,历史之本真在物事,惟乎一人.则以物事论物事,虽曰就事论事,实非实事求是.然后诸臆测之历史规律破,遂失其所归,纷言历史本无不变之常规,特个别之现象、个别之物事耳.故专主记纂与辩驳,纠缠文本,且纠缠故实,而茫无头绪,迷失路径,终徒费气力,无所益于生活.云历史价值者遂不得不自惭而以虚言自解. 现在我知道什么叫阳春白雪,曲高和寡,我也是一楞一楞的,但是苏鲁支先生的名号就是品牌,绝对支持,本人在网上最最敬佩的2人,苏先生就是一个,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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