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淡如菊
早上,将病房花篮里的鲜花打理了一番,发现玫瑰即将枯萎,而各种各样的菊花依然尽情地开放着。将菊花分成非洲菊、雏菊两束,一束放在床边的几上,一束放在靠阳台的窗户上,阳光透过淡绿的玻璃,静谧地照在红的、紫的、金黄的非洲菊上,像一幅久置的油画。
而床边的这束淡黄的雏菊伴着我,似乎凝固在来苏水的空气中嗅到了山野的芬芳。此时拿着一本《瓦尔登湖》默默的读着,有她们我并不寂寞,难得独自一人享受这清闲幽静的时光,是病的神恩赐于我。
第一次,他来过,问道:你喜欢文学?
看着玩吧,反正是闲着。
早上,他来过,问道:这是什么菊花?好熟悉的草香!
我笑着说:没错!这是雏菊,又叫野菊花。漫山遍野的花草香!
他也笑了说:小时候在农村,总要翻过一座山,才能到镇上去上学,每年的秋季都能看到路旁的这些菊花,没想到也可以养在花瓶里!
我说:她生命力旺着呢!
然后,他眼角含着笑离去。
望着花篮里剩下的玫瑰正蔫着,心想: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你太娇贵了,我从不敢对你有任何奢求,大概只是恋爱中女人的专利吧,而我毕竟经过了十年的婚姻,角色发生了质的变化,再也不能象十年前那样地撒着娇,生活磨砺了女人,叫她如何从娇弱变得坚强……就像这菊花,春去秋来,漫山遍野生根、发芽、开花。元稹的诗赞道:不是花中独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是啊,一直要开到生命的尽头,她依然静静悄悄地开放着,涓涓地流出芳香,一如养育她的山区纯朴闲淡。
中午时分,输完液,得到他的许可,可以回家。迈着孱弱的步履,心中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愉悦,十来天了没有下楼,天空澄静清明,阳光灼人撩眼,有些眩晕,花坛里的菊花也竞相开放,黄的、紫的、一朵朵、一丛丛,在秋风中摇曳,不知不觉中有一丝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远处见他推着单车朝这边走了,赶紧抹了抹眼角,对他笑了笑,他又嘱咐道:回家要注意休息,不要让伤口发炎。
恍惚之间听见一声讯问,如果在没有拘绊的岁月里相逢,你会要我么?什么声音都没有。我知道什么也不能带走,什么也不能留下,就像风儿吹过水面的涟漪,散去了。突然觉得人生就象这菊一样,自然顺着天意,花开不喜花落不忧,人生也只能这样了,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走得很慢,隔得很远,却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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