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29 21:48:03

键乱情迷

首发于紫宸殿网络,地址:http://forum.zichen.com/viewthread.php?tid=71931&page=1&extra=#pid312983
我在原帖中加入了转贴本站的说明,在蓝色文字的最后一句。

  (一)被困

我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这是在一堵四面封死的墙里。

  刚才明明是那人将我捉到了朋城监狱,没想到他会从监狱的北墙穿墙而入。

  将我扔在地上后,他又从原来的地方穿出去了。

  可是不管我怎样按键,用Ctrl和Alt 加Shift 互相配合,以至于用上了我所知道的所有的移动秘技,仍然出不去。

  折腾了十多分钟后,我终于累了,随手敲了几个键后,屏幕上的我盘膝坐地,练起功来。

  这也是我所知道的一个秘技:“原地练功”。

  这样练功虽然慢一点,但有个好处,你可以去睡觉,而“侠客游”里的你仍一直在长级。

  可是我这样出不去算什么?

  即使练到天下无敌,出不了这四面墙有什么用?

  而且我身上的干粮也只带了两天的量,因为我原本没打算走远路。

  “我竟碰上高手了。”我嘟囔了一句。

  “什么?”一旁的方程把脑袋凑了过来,我轻轻一句,把他也惊动了。

  刚学BASIC 时,他把X=X+1 称为“方程”,因而得了一个“方程”的绰号。

  “还能有你斗不过的角色?”方程兴冲冲地道,“你可是巫师啊。”

  然后他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叫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个游戏还有我不知道的房间?”方程叹道,“看来还有得玩。”

  “你别啰嗦了,快帮我想办法出去。”我急道。

  我们这些学计算机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解决不了,总希望坐在旁边机子上的人帮你搞定,即使你心知肚明他还不如你。

  “你都不行,我哪能出去?”方程一边假客气,一边接过了鼠标。

  乱点了一气,又搬过键盘双手狂砸了一通之后,方程倒在了椅子上。

  我知道,这是他沮丧之极的表现。

  不一会他又神气起来,“哈,我都忘了不是我自己,是你的角色,大侠何风。”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29 21:48:35

  (二)赴约

没精打彩地回到宿舍,舍长刘康拍拍我的肩膀,我不明其意,推开他的手,倒在了床上。

  “你起不起来?有要事相商。”马远桥笑着说。

  “有什么事吃过晚饭再说。”我估计又是上次剑桥商务英语考过之后请客的事。不谈参考书,光为考试就花了我大好几百,能考几分都不知道,这帮没良心的,就想吃我的。

  “喂,王兴泉不在。对,我会对他讲的¨¨¨”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抢过话筒,“是我,我知道了,马上来。”

  “怎么不早说,差点害惨了我。”我放下话筒后开始向以刘康为首的一帮“大小不良”发难。

  “你快去吧,迟到你才惨呢。”刘康把我推出门,“今天晚上你不用回来了。”

  我真想捂住刘康的臭嘴。上次和刘梅看过一次大夜市,这帮小子就在整个楼层宣传我己经“失身”,真是可恶之极。

  匆匆赶到学校后门旁的花园,刘梅己经在那儿了。

  “怎么了,看你没精神的样子。”刘梅毕竟是女孩儿家,心细如发。

  “没什么,玩游戏遇到了一点麻烦。”

  “你也会遇上麻烦?你可是巫师啊。”

  “你小声点”,我看了一眼四周,“别让别人知道。”

  “有什么事找我?”我急急地问,满脑子仍是“大侠何风”的遭遇。

  “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刘梅拍了我一句马屁,“给你”。

  我接过她递来的纸,一时竟有些糊涂,再仔细一看,是几道离散数学题。

  “你们怎么也学这个”,我埋怨道,“我都学过两年了,不一定记得了,回去还得翻书,你还不如问你同班同学呢。”

  “再过两个星期我们就要考了,你帮帮忙吧。要不,晚饭我请?”

  “哪能呢”,我赶紧陪笑,没忘了自己还没泡牢她,“题目照做,晚饭我请。”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29 21:49:36

(三)流泪

  刘梅根本没把离散数学考试当回事,晚上吃过饭,还让我跟她一起看了场电影。

  走回来的路上,她轻轻倚着我,我小心翼翼地让她感觉不到我也朝她那儿凑,走得挺不自在的。

  上次看大夜市,我们两人虽坐在一张沙发上,可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可以再坐一个人,出场的时候我为了叫醒她,才摇了一下她的肩膀。

  想到这儿,我的感觉怪怪的,那些已经结婚成为夫妇的,是不是都曾像我们这样傻乎乎的,谈了一个多月了,手没拉上十回。

  我和她现在这样,日后可能成为极为亲密的夫妻吗?

  我有点不敢想,不过幸好我还没把她看作终身伴侣。

  刘梅现在在想什么呢?

  我正胡思乱想着,刘梅说话了,感觉真是轻轻柔柔的,“你在‘侠客游’里叫什么名字?”

  我有点犹豫,她又开口了,“你不想告诉我,是不是想娶一个女侠,还是已经有了三妻四妾了?”

  我笑了笑,“我可以保证,我在游戏里尚未娶妻。”

  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校后门口的花园处了。

  “如果你在游戏里遇上了谈得来的女侠,会不会考虑娶她?”

  遇上?我不知能不能出那个朋城监狱了。

  见我不说话,刘梅停了下来,“你真的在考虑啊?”

  我一时没有合适的话说,只好照直说:“我也不知道。”

  “如果那个女孩约你在学校里见一见面,你去不去见她?”刘梅不知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地问起这种无聊问题来了。

  “那只不过是游戏,见面干什么?”我怕再这样一问一答下去,又要不欢而散,小心地避免发生摩擦。

  “口是心非,你一定想去。”刘梅又不讲理了,我还不是她的正式男朋友,她有什么必要吃醋?

  想到这里,我心里“咯登”一下,我们已经谈了一个多月了,我为什么还有“非正式”的感觉呢?

  “如果那个女孩与你见面,给你的印象很好,你会不会就此和她好?”刘梅的问题令我吃惊,难道我现在这样就是和你“好”吗?,看一两次电影,吃一两回饭,你会计较这个?

  “我不会这么游戏人生的。”虽然我对她的问题不感兴趣,可是还要认真回答。

  “你骗人,”刘梅抬起头来,我突然发现她的嘴唇是撅着的,“那些爱玩游戏的女孩子,最崇拜玩的好的男生了,你又是巫师,在里面肯定是一个名满天下的大侠。”

  “这一点倒说得不错,”我没有顾忌她的情绪变化,神气了起来,“我现在的级别,在游戏里是数一数二的。”

  “你告诉我,有人玩的时候约你,你会不会跟她见面?”

  “我不知道。”我话一出口,知道不好,真是太老实了,哪有这样回答女朋友的?!

  “你肯定会喜欢她的,你们谈得来,说不定还正好跟你一个系,要不就正好一届毕业¨¨¨”我竟看见她流下泪来,这可是她第一次因为我流眼泪啊!

  以前她跟我在一起时,也哭过,但不是因为想家了,就是某门考得差了之类的,像这样流泪,真是第一次!

  有女孩子肯为我流泪了!

  这是真的吗?

  还是她只是一时的情绪不稳定,用校园女生的惯用形容词,就是“多愁善感”?

  我不知该怎么办,但我知道要先哄一哄她,于是我说:“你跟我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你觉得我是那样轻浮的一个人吗?”

  说完,我看着她,努力使自己的目光十分坚定。

  过了几秒钟,我才发觉自己的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但我假装很专注地看着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失态。

  我多心了,她没有要挣开我的意思,只是抬起头,含泪地望着我。

  今天我才注意到她真的很美,一时竟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她凝视了我好一会,低低地道,“你不和我一个系,又比我高两届,有时我会胡思乱想,要是没有当初的相识就好了。”

  当初的相识¨¨¨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29 21:51:04

  (四)相识

那是在今年初刚开学时,当时我正在市中心的一家鞋店里挑鞋,却看见一个女孩和店员发生了争执,我于是好奇地走过去看热闹。

  原来女孩看中了一双鞋,价钱是288 元,店员也开好了票,可是女孩和她的女伴翻遍了口袋,钱仍不够。

  不知怎的,本来不好管闲事的我,那天居然插嘴问:“到底差多少?”

  “八块,”她的女伴回答了我,“你说说看,288 的一双鞋,我们就差八块,不能让利给我们吗?我们开始又没跟你们还价。”

  “这鞋是全国统一价格的,哪有还价的,”店员也丝毫不让,“没钱就不要穿名牌。”

  她却成了配角,她女伴大声道,“你说什么,象你们这样的商店,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顾客!名牌,”女伴伸出脚,“我这双是百丽的,你说我穿不穿得起名牌?”

  店员只是冷笑,另一个女店员走过来,象是更高一级的职员,“对不起,我们这里是不还价的,希望您下次仍惠顾我店。”

  她的女伴拉着她就要离开,我不知那天发的什么神经,故作优雅地说:“喂,请等一下。”

  女孩与她的女伴转过身来,看着我,目光中透着迷惑不解。

  我话己出口,只得硬着头皮说:“这八块钱,我先帮你垫上。”

  看她摇头想要拒绝,我突然注意到她的胸口别着我们学校的校庆纪念胸针,于是不等她开口,我又说:“不要紧的,你改天还我就是了,我也是S 大的,校友嘛,借钱容易,还钱方便。”

  “校友?”她的女伴眯缝起眼睛上下扫视着我,似乎想看穿我是不是冒牌的名校大学生。那种挑剔的眼神,简直让我恨不能走上前把那双朝上弯的眉毛给揪下来。

  她却只轻轻地瞥了我一眼,低声地对她的女伴说:“算了,不买了。”而后又以稍高的声音对我说:“谢谢你,不用了。”两人转身准备离开。

  按常理来讲,本人上大学三年半了,从未乱花过钱,也未在女生面前献过殷勤、装过潇洒,那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她们已经走出店门了,我手忙脚乱地付了钱取过那双女鞋,连自己的鞋也顾不上买了,急忙追了出去。

  说真的我是一路百米冲刺追上了她们,倒不是急于表现,而是不追上去那我就得亏288 元,为了一次自以为是的“英雄救美”付出比8 元钱多35倍的开支了。

  当我追上她们的时候刘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的女伴象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说:“你既然买下来了,就送给你女朋友好了。”

  我的心里不由得把“最毒妇人心”这句话骂了200 遍,当时有没有把刘梅一起带上我忘了。

  我要是把这双女鞋带回宿舍被那帮小子知道了事情真相,他们一定会乐疯了并且会跑遍整个5 号楼让大家同喜。我似乎已经看到刘康上蹿下跳的模样。不行!我怎能这么失败!

  但我也不能表示现在还没有女朋友,还指望她们还钱呢,要是知道了我这个大四男生还没有女朋友,一是要瞧不起咱,二来还不知想哪去呢!

  于是我施施然地说,“我女朋友不能穿这个号的。”

  她的女伴还想说什么废话(后来我知道这个可恶的女人叫张萍萍,是刘梅的死党),刘梅倒是红着脸接过鞋,用付给我280 大洋的实际动作堵住了张萍萍的嘴。

  刘梅问了我的系和宿舍,当她俩听我自报家门后我终于在她们的眼神中找到了一点自我满足。S 大计算机专业4 年级的学生,是公认的计算机高手,这年头计算机吃香,于是我们似乎也自然而然地比其他系的人智商略高一筹。

  我本来还想顺便问她们地址的,后来觉得这样太小家子气,好象生怕她们不还那8 元钱似的,刚说了两个字就打住了。在路口我借口要到别的店去,同她俩打招呼告别,又是那个张萍萍在我身后喊:“我们是力学系的,她叫刘梅。”

  当时我是逃一样跑开的,不知这个张萍萍中了什么邪,认定我要追她们俩,我都说过有女朋友了!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1:57:41

  (五)电话

没过几天我就把借钱给刘梅的事儿给忘了。倒不是因为自己有钱,说实在的头两天我实在心疼了几回,去食堂打菜时忍不住算8 元可以买2 份小炒之类的,后来我对自己说:就当肉包子打狗了。

  五天后的周末,刚刚吃过饭。

  朱振华正抓紧时间看几分钟卡通片,祁兵在收拾书包准备去实验室,马远桥正在对着小镜子梳头要到舞会上去露一小脸,刘康斜躺在床上抽着烟,周福林已经在对面的5309室打起了八十分。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了一下实习阶段小结,构思这一个月的评语该怎么写。

  我们的实习老师很懒,象评语这么严肃的事情,他居然要我们自己写,他签字就行了。

  当然,此举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没琢磨一会,我就神游到了“侠客游”的世界里,考虑今晚该到哪个地方去查有没有犯规作弊的。那时的图形MUD 还很原始,作弊的人很少。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没一个兄弟去接。

  刘康悠悠地朝电话机上吐了个烟圈,说:“别是学生会通知我去帮忙,哈哈,我可不去。”

  因为我们是光棍宿舍,没人有女朋友,因此大家接电话都不积极。

  响到第五声时,我受不了了,从上铺翻身起来,一脚踩在桌上,拿起了电话:“喂,找哪个?”

  “请问是5310室吗,计算机系93级的?”

  我答了个“是”,赶紧捂住话筒,对众兄弟们说:“是个女的耶”,他们也一下子兴奋了起来,都围了过来。刘康还想抢电话,被我一脚给挡回了下铺。

  “老子今天要采阴补阳,看看是哪一位大娘?”朱振华捞起袖子,恶狠狠地说。我们班上只有6 个女生,还都被他归入了“大妈”、“大娘”一类。

  我没来得及向他瞪眼,就听见听筒里柔柔的女声在问:“请问王兴泉在吗?”

  我一下子懵了,女生找我的很少,听不出来是谁这更是第一回。旁边的兄弟们都急了,“找谁的,你快让出来啊。”

  我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圈,不紧不慢地对着话筒说:“我就是。”

  “那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你是谁?是电脑坏了吗?”我很警惕地问。

  电话那端的女孩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但紧接着换了另一个女的口音,好象挺厉害的:“你下来不就知道了?”

  我在一帮兄弟们怀疑的目光中走出了宿舍,只听得身后大叫:“叛徒!”

  “明天的早饭你起来包了!”

  “这岂非太便宜他了?”

  “明天中午让他请吃盒饭!”

  “我这么优秀怎么会给他拔了头筹?”

  “……”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00:54

(六)还钱
到5号楼宿舍区门口前我又向楼上看了一眼,果然我们宿舍窗户那儿挤着5颗脑袋。

我心里暗自好笑,哪里能有什么好事,我又没追过女孩子,多半是什么麻烦事。

大栅栏外站着两个女生,我又犯了迷糊,这两个女生明明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一个身材挺高的,可能将近1米68,穿着一袭淡紫的连衣裙,还好不算俗气;另一个略为清削一些的,上身白色真丝衬衫,下身浅蓝色的裙子,挺长的,看起来很传统。我反复打量着她们,“是你们找我吗?我是王兴泉。”

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脸红。一个快毕业的老生,见了女生还脸红,那多丢份。可是我只觉得脸发热,不知红了没有。

紫裙女生一下子笑了起来,“我们是来还你钱的,你忘了更好。”

蓝裙女生微微地笑,比她的女伴文雅多了,递来她手里攥着的几张纸币,“谢谢你,不好意思过好几天才还你。”

我这才想起来蓝裙女生就是刘梅,但整个人仍处于迷糊状态,木然地伸过手去,触到钱时才猛醒,忙缩回手,“这么客气干什么,都是校友,无所谓的。”

两个女生执意要给,我可不想在那5个家伙的眼皮底下与她们推推搡搡的,于是提出:“不如你们请我喝饮料好了。”

那个张萍萍可真精明,把我们带到了校史陈列馆旁的自动饮料机前面。刘梅摇了摇头,“这哪是我们请,这不还是花他的钱吗,不如咱们出去喝茶吧。”不知为什么,张萍萍多看了我几眼,低声对刘梅说了一句什么,刘梅轻轻地在她臂上捶了一下。

我从未在茶馆喝过茶,以为“喝茶”8元钱也能搞定,还认为是很雅的事情,于是叫好,张萍萍的神色更加怪异。

走出校门,跟着她们穿过马路,又进入一条巷子,刘梅站住了,指着不远处的霓虹灯说;“那家怎么样?”

那是一家叫“PIANO”的音乐茶座,我顿时犹豫起来。喝茶要花多少钱我不知道,但这个茶座的档次我是能看出来的。深色的玻璃后似乎是白色的窗帘,根本看不出它的深浅。根据舍友们 “男女生在一起时总是男生掏钱” 这一著名论断,看来我今天的下场会比较惨。

侍者已拉开了门,将张萍萍迎了进去。我咬了咬牙,跟在刘梅的身后。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02:34

(七)喝茶
茶水的确很贵,还好不象传说中的“帝豪夜总会”那样高不可攀,我暗中进行了一次加法运算,三个人的饮料总值为76元,我的钱包还够,只是祈祷张萍萍别再点了。

闲坐着等侍者送茶来时,我观察了一下周围,茶座里的灯光比窗外看起来的明亮多了,有十余张桌位,最远端摆了一架钢琴,一个年轻女子正在弹奏,她的身上衣料明显较为节约,好象是那种参加国际标准舞比赛用的服装。

我一向以为钢琴师都是男人,见到这个女子弹琴,不免多看了两眼,张萍萍诡诡地对我笑,促使我收回了目光。

刘梅的碧螺春、张萍萍的蓝山咖啡、我的柠檬汁很快就送了上来,张萍萍呷了一口咖啡,忽然问我,“你怎么不点茶或咖啡的?”

其实老实点说我不喜欢喝茶和咖啡,而且我看到柠檬汁的价钱是比较便宜的,所以点了这个,但我当然不会这样说。

“和两位美女在一起,我怕喝茶和咖啡回去会睡不着。”我自己都诧异能很顺溜地说出这句陈词滥调。

可能是没听过这样的恶捧,刘梅垂下了头,张萍萍却笑了,“其实你们俩可以只叫一壶茶,喝完让侍者添水就行了,”她从刘梅面前取过一只杯子推给我,“你要不也尝尝碧螺春?”

我心里大骂张萍萍你怎么不早说,要不三个人一壶茶也行啊。但我还得挤出笑脸:“碧螺春我喝过的,用不着尝。”

漫无边际地说着废话,聊着聊着,知道了她俩都是力学系95级的,于是我说:“1995年,我喜欢。“

“为什么?”问这句话,张萍萍用的是嘴,刘梅用的是眼睛。

“因为这一年Intel公司推出了Pentium处理器,与以前的386、486相比,它更具里程碑意义,它使得video软解压成为可能;Microsoft公司推出了Windows95,与以前的windows3.X相比,它也具里程碑意义,Windows成为了真正能够启动计算机的操作系统。”

两个女生相视一笑,张萍萍道:“你无须卖弄,反正我们也不太懂。”

“那好,不谈计算机,1995年是我国国民经济走向良性运行和发展的重要一年,在这一年,90年代初开始的连续几年的高通胀率得到了遏制,生活日用品价格开始回落。”

张嘴的总是张萍萍:“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是95年下半年入校的小师妹,当然不知道啦,关系可大着了,”我故作深沉地吸了一口柠檬汁,“93年我刚入校时吃一个月食堂要多少钱?100元都太多。可是到了你们进校时,得多少?200元也撑不下来吧?”

张萍萍忽然冒了一句:“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这一句险些将我的冷汗问了出来,好在已经交谈了一个小时了,刚进来时我肯定打死不承认,但现在我的心情已经很放松,于是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不明摆的嘛,一个大四的男生,如果有女朋友,怎么会一个人到鞋店去挑鞋,怎么会在周末和别的女生出去喝茶?”

“那你们二位有男朋友了没有?”

“这就要考考你的眼光喽。”有意思的是这次居然是刘梅先开口的,糟糕的是张萍萍接了上来,“你听清楚了,是刘梅要考你的眼光噢。”

刘梅的脸明显红了,只顾低头用手指磨蹭着杯口。

张萍萍的嘴巴可真够呛,凭直觉我想她不会有男朋友,可是我很快冷静了下来,并进行了分析。显然我是不能照搬她们的分析办法的,男女有别嘛。常听兄弟们说男女生们初次相处时,女方会带一个死党去,明明是个大灯泡,但通常本人还以为自己是国际维和部队呢。张萍萍应该是属于这样的人。

我不敢说刘梅有,也不愿说,于是指着张萍萍:“你有男朋友。”

这下倒是张萍萍大感惊奇,急急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有而刘梅没有的?”

听到刘梅没有男朋友,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搜肠刮肚地编着:“其实嘛……这也很简单。你对男生有一种颐指气使的气势,如果不是天性太狂,那就是支使男朋友支使惯了。你对这个茶座以及喝茶的规矩比较熟悉,通常女生们不会自己没事跑来消费的,多半是你男友请过的。”

“那他怎么这个周末没陪着我?”

“因为他这个周末有事啦,比如说,我们计算机系学生会要办舞会。”

张萍萍张口结舌地看着我,刘梅也把头抬了起来,我听得出她不是在讽刺:“你可真厉害。”

我忽然明白了,张萍萍的男朋友就是我们系学生会的。难怪她那么肯定地说我没有女朋友,这哪是她自己分析的!

结帐时我还准备抢着付钱,结果得知刘梅已经把钱给付了。于是我只有下定决心过几天回请她一次。

后来我才知道,张萍萍向她的男朋友了解了我的情况后,拼命地把我推荐给刘梅,刘梅没松口,在宿舍门口再次见到我后,她的态度却出乎了张萍萍的意料。

就这样,我和刘梅开始了交往。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03:51

(八)初吻

……

从往日的追忆中回到现实,我发现自己的双手仍握在刘梅的肩头。

黯弱的路灯光下,她的刘海淡淡地覆在额头,一双蛾眉微微地蹙着,玲珑的鼻翼两侧,是潮湿的泪痕,而此刻,我向她注视时,却又迎上了她正抬起的盈盈泪眼。

一刹那间我情难自抑,伸颈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在我的嘴唇靠上她的肌肤的瞬间,我突然清醒地意识到,这就是我的初吻。

以前从未设想过自己第一次吻女孩子,竟然吻的不是她的双唇。

这一吻的时间0.5秒都没有,我看了一眼刘梅,她似乎呆了,什么反应也没有,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拥在了怀里,使劲地抱住了她的腰。

从前只在书中看过“软玉温香抱满怀”,此刻身处其中,只觉得双脚如在云端,世界在我的身旁旋转。

这一刻,即便是天地崩裂、日月沉沦,我也顾不上了。

我闭上双眼,只想用全部的身心,体味这一瞬间。

可是几秒钟之后刘梅开始朝反方向用力,我没敢勉强,松开了手。

刘梅吁出了一口气,分别向路两端看了两眼,我知道她是在看有没有人。然后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我紧紧地跟在她身旁,只见她面孔是板着的,无法知道她是喜是怒。

走了几步,我觉得应说些什么打破僵局,于是道:“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呢。”

只听她“嗤”地轻笑了一声,我心下大宽,说;“我送你回去。”

走到女生宿舍7号楼下,她转过身来,我知道,是该告辞了。与以住不同的是,她忽然伸过手来,轻轻地握了一握我的左手,道:“我……我没有……你早点休息呗。”

往回走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想,她到底说的是什么呢?没有,没有什么?
快走到5号楼下时,我脑中灵光一现,解开了这个迷团:她在认真地回应那句我随口所说的话,她要说的是“我没有生你的气”。

想通了这个,我心中狂喜,禁不住跳了起来,接着又蹦了好几下。

今天是几月几号?我一定要记下这个日子,我二十二岁了,今天第一次吻了一位美丽的女孩,还且还拥抱了她!

她不但没有生气,而且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好象表示她还挺乐意的呢!

我又原地转了两个360度的圈,看到一双双在宿舍区门口站立的身影,竟觉得比往日顺眼了许多。

目睹一对情侣拥抱后告别,我第一次心里没有涌出“狗男女”这样的字眼,而是祝愿他们真心地相爱,终成眷属。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爱情真的可以让世界变得美好,人们变得友善?

我越发觉得爱情的不可思议,同时我也知道,现在回宿舍我是睡不着的了。

怎么办?到机房去!我的“大侠何风”还在朋城监狱困着呢!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04:48

(九)机房

到了计算机系中心机房外时,那儿已经是黑灯瞎火了。

我摸出钥匙,打开了机房大门。


通过积极争取加上技术实力,我获得了协助管理中心机房的权力,这个权力全系也只有3个同学有,学校还给我们每人每月开出300元的工资,算是我们“勤工俭学”的。

我们的任务就是维护“侠客游”系统的正常运行,虽然它很简单,可是在校领导和我们系老师眼里它可是一个了不得的游戏。

用校长的话说,通过校园网运行这个游戏,让每个学生都有机会玩它,是学校非常开明的举动,是他们能够容忍和接纳现代文明事物的一个最佳例证,“放眼全国,除了S大,没有第二个学校能这样做的。”

实际上每个同学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学校可以从里面赚到钱!

想玩的学生需要购买小时卡,所谓的“小时卡”,就是现在的网游点卡的前身。

全校所有校区加起来大约有3000多人玩这个游戏,一个月能为学校带来10万元的毛收入,一年是120万。去掉假期,还有100万。这里还没算上因此增加的上机费!

我们系的老师讲过,计算机系的电脑更新速度太快,不得而已他们用了这个“以机养机”的高招,就这样挣的钱还不够每年新购机的。

他们又从“技术”的角度来高度评价这个游戏,给它加了很多辉煌的王冠,比如说“全球第一款图形MUD游戏”等等。说什么把游戏地图和人像、场景数据放在终端硬盘上,而只通过网络来传递动作参数,是神来之笔的一大创举。

当时我听了之后只是嗤之以鼻。这一招在我二年级时就已经想到了,只是那时我还没有机会和实力把程序上的美好创意付诸实践。

刚开始时学校不允许学生在宿舍玩这个游戏,主要是怕影响学习,可是他们后来发现学生们在宿舍不玩这个游戏还有别的游戏玩,包括一些被称为H-GAME的游戏;有个系又出现了一个学生私拆机房硬盘带回宿舍拷贝的事情,挨了一个警告处分。学校最后痛下决心,让各班统计需要的光盘份数,每份交50元,请校外的一家电脑公司把“侠客游”终端程序批量压成光盘。

最后“侠客游”终端光盘压了有1000多张,我算过全校大概2个宿舍一张,不排除有老师买的。那一阵子楼层里机器上有光驱的可就成了宝贝,常在楼道里撞见小心翼翼举着借来的光驱的同学。

全校能免费玩到这个游戏的学生,大概就只有我们几个“勤工俭学”的了。


机房大房间里的灯已经全部关掉了,小房间的门虚掩着,传来含混的笑声。

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往门里一看,“方程”正抱着他女朋友乱啃。

这臭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敢在这儿做这种事情,系里多少老师都有门上的钥匙!

我故意又把锁拧了一下,又把门推了撞到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然后说:“咦,还有人在啊?”

3秒钟后,我推开小门,“方程”和他女友各自端坐在一台电脑前,一本正经地敲着键盘。“方程”夸张地咧大了嘴巴,说:“这么晚了,你还来,发的什么神经啊?”

我冷笑一声,说:“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径直走到他女友身后,他女友赶紧起来让我,我假意客气,“你再玩一会好了。”

“不了,马上要熄灯了。”她是哲学系94级的,“方程”叫她“小敏”,不愧是学社会科学的,很识相。

小敏一走,“方程”就气乎乎地道:“你这个家伙,就会坏人好事!”

我笑:“你难道还想跟她在这过夜?”

“方程”说:“这倒也不是,不过你想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了后半夜,会是个什么结果?”

“那你还不谢我的救命之恩?搞出事来,弄不好就是开除,要不留校察看。”

“方程”误会了我所说的“搞出事来”,还自鸣得意地掏出一盒东西向我一亮:“咱哥们是什么智商,早有准备。”

虽然他没把那东西给我看,但我也知道那是什么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大学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有大学生买这个。

我的心里生出一丝鄙夷:“你们是不是已经有过苟且之事了?”

“你看你说的多难听,这个可以说是爱情发展到最高峰的必由之路,没有性爱的爱情是不可想象的。古人有那么多美好的词汇形容男女之事:什么合欢啦,周公之礼啦,鱼水之欢啦,龙凤交颈啦,鸳梦同眠啦,巫山云雨啦。现代人也要客气地称为做爱,这么多美好的词你不用,偏用那听了不入耳的。难道你跟刘梅还没有一手?”

这小子竟然把我和刘梅看成了他们一路货色!我气得真想狠狠抽他一巴掌:“混帐东西,别扯到我身上。”

“方程”扭头看了看我的脸色,对我吐出了舌头:“好了,大情圣,你们的爱情是纯洁无瑕的。不过刘梅还有2年多才毕业,你能熬得过来?”

瞧他说的!我22年没做那种事也活过来了,“熬”,犯得着用这个字吗?!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06:27

(十)高手
我无奈地看着屏幕上的何风,到底要怎样才能出去?

非得自杀一次吗?可是死后会降1级,还会随机掉身上4件装备中的2件。

我往后一仰,双手交叉到胸前,碰到了口袋里的纸,才想起来刘梅交给我的作业。

随手掏出来看了两眼,心想,做这几题考试就能过了?女孩子真奇怪。

我忽然想起“方程”是个数学爱好者,递给他看,他拒绝了,说:“你费这个劲干什么,把这几题贴到BBS上不就结了嘛。”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脑筋确实很灵活,但我从未去过数学BBS站,还得求助于他。在“方程”的指点下,我打开了一个据说是英国的数学BBS站,把题目发了上去。

想不到心血来潮到机房来还是有收获的,至少明天我就不用自己翻书或求爷爷告奶奶地解决这几道题了。

平时我自视水平比“方程”高,这件事让我大大改变了看法,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啊。于是我又在“大侠何风”的问题上向他请教:“你看我怎样才能出去,如果不自杀,有没有其它的好办法?”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你退出后修改一下数据库里的人物地址就可以了。”

我点头:“你说的是不错,可是我们没有打开游戏数据库文件的操作权限。”系里让我们维护“侠客游”服务器端程序,只是要求我们定期作备份,并给我们免费账号用于登录巫师人物,在游戏中巡游惩戒胆敢越规的玩家。

“我们不是可以进入数据库目录,列出文件名吗?那个叫editdbs.com的文件,就是数库据文件编辑器。”

“我以前就运行过,这是个加密文件。”

“方程”象不认识我似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哈哈笑道:“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王老大不会解密,S大就没人会解密了。”

“我只是觉得老师不愿意让我们用它,”我苦笑了一下,“我又何必去犯他们的禁忌呢?”

“拿巫师免费账号登录大侠何风的事你也做了,这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我含糊地哼了一声,心里不以为然。在我看来,用免费账号玩普通角色跟修改游戏数据库根本就不是同一性质的事情。况且我还是看到“方程”和另一个巫师张涛这样玩才跟着学的。

“方程”见我不说话,知道我的倔劲又上来了,说:“那我教你另一个变通的办法吧。你明天去把这事跟徐老师讲一下,就说发现有人利用这个穿墙的BUG,请他帮助修改数据库或者给我们修改权限,不就行了吗?”

我默然。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明天向负责中心机房管理工作的徐老师汇报一下,不过既然有这个BUG,我们拿学校300元一个月,应该替他们做事。我为什么想到的总比“方程”慢一拍呢?以前我很瞧不起他的,认为他软硬件样样都只能马马虎虎哄哄女生算了。

第二天到了机房,上BBS看时,几道离散数学题的答案已经有人给出来了,当然有不少人不客气地说“stupid”、“such easy”、“idiot”的,还有写着中文“笨蛋”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中国哪个数学家或者外国哪个中文爱好者的回贴,一看ID我想起是“方程”常用的那个英文名,气得我差点忘了拿笔把答案抄下来。

徐老师来了以后,我向徐老师汇报了“何风”受困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我原来很担心徐老师会问我怎么除了巫师角色之外还玩别的,但徐老师似乎根本没想起来问。

“这事我也还解决不了,”徐老师道,“不过我可以介绍一个高手给你认识,他一定能修正这个BUG。”

徐老师把我带到了在学校图书馆4楼的校计算机中心。偌大的房间里有一些木板隔开的小工作间,有一间吸引了我的目光,它的桌子上摆放的主机箱好特别,从上到下排列着8个光驱。在此以前我只在校外的电脑公司里看到过4个光驱的光盘塔。

一会儿这个工作间的主人回来了,身上还背着个笔记本包,我刚要迎上前和他打招呼,徐老师已经先开了口:“杨同,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没等徐老师介绍,我和杨同已经亲热地握手,还互相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我说:“杨老大,你现在在计算机中心上班?”

“我可听说你现在是系里的老大,‘电脑有麻烦,快找王兴泉’,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们两个原来认识啊,”徐老师说,“对了,你们都是计算机系的,杨同比你高好几届吧?”

“我进校的时候他已经4年级了,”我说,“不过我们照样成了好朋友,因为我们都是系篮球队的,又都是校队的。”

说起篮球我的心里又泛起了一丝苦涩。说起来我和杨同都是校队的,可他是主力中锋,我是替补后卫,在系队里他走了以后我2年级时才打上主力。身高的差距是明显的,他1米86,而我只有1米78,就因为如此,校队一直不让我首发上场,去美国和日本的友谊学校交流时因名额限制我也没去成,杨同都去过了。

“我现在研究生还没念完,”杨同说,“我先出去工作了一年,现在只是在计算机中心帮帮忙。你现在应该是大四了吧,我听人说你在学校里名气很大,是个小红人呢。”

“都是同学开玩笑说的,不能当真的,”我笑着说,“要论名气,谁能盖过当年杨老大的风头,人长得玉树临风不说,又是校电脑fans中的老大和校篮球队队长,不知迷倒了多少美少女。”

“你小子混的也不错啊,就是在我们校计算机中心也把你传成了神话级人物,据说你软硬件皆通,简直无所不能。对了,听说你女朋友很漂亮,是力学还是哪个系的系花呢。”

徐老师可能实在看不下去我们的互相吹捧了,打断了我们的话题,说:“王兴泉,你和杨同慢慢聊吧,他是‘侠客游’程序的主要设计者,我有事要先走了。”

“你是因为‘侠客游’来找我的?”杨同讶道,“这个程序不是说一直运行得很好吗,学校正在研究把它放到校中心的服务器上试运行。”

我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杨同很认真地听着,听完了他发问道:“捉‘大侠何风’进监狱的那个神秘人物的ID号你看清了没有?”

“是一个男的力士,ID号好象是shark。”

听到“shark”之后,杨同的目光似乎亮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常:“这件事有点奇怪,现在还不好说是不是BUG,四面封闭的房间是有可能存在的,因为我们设计迷宫地图时使用了随机生成器。至于这个会穿墙的神秘人物,我们可以用Idhunter和Iplist两个程序找出他来。要解决“大侠何风”出去的问题,我想用editdbs就行了,这几个程序服务器端上面都有。”

接下来杨同很认真地给我讲解了这几个辅助程序的使用方法,把密码也都告诉了我。

我们谈结束的时候已经11点50了,再去食堂有点迟了。我准备回宿舍拿点钱出去吃,路上遇到了朱振华,他朝我大声喊:“王老大你快去,你老婆在食堂门口等你呢。”

刘梅在等我一起吃饭?不可能吧,她从未说过要和我一起吃饭。我将信将疑地问:“不会吧,她是不是在等别人?”我想她说不定是在等张萍萍。

“要是等别人你更该去看看了,”朱振华说,“快去快去!”

我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琢磨着朱振华说假话的可能性。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07:11

(十一)吃饭
到了食堂门口,刘梅真的站在那儿,她见了我埋怨道:“你们现在不是没课了吗,怎么还来这么迟。”

“有点事情晚了一会,你是等我吃饭的?”我说着话,才发现她和平时有点不同,“啊呀!”我故意提高了嗓门。

“什么事情一惊一乍的?”刘梅嗔道。

“你今天是不是化过妆了?”

没什么菜好买了,我们干脆到小炒窗口炒了两份小炒。我回到桌边时,刘梅已经打好了一盆小炒部免费提供的菜汤。

坐下来我又盯着刘梅化过妆的脸庞发呆。老实说她虽然妆比较淡,但还是比没施粉黛时更漂亮了一些,平时看惯了她素净的瓜子脸,这时才发觉她的淡扫蛾眉、绛唇皓齿都排列得恰到好处。

“看什么呀,不认得了?”刘梅轻轻地在桌下用她的膝盖顶了我的膝盖一下。

我心中微微一荡,笑道:“我觉得你化妆以后,面部的对比度提高了好多。”

“听不出来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刘梅的嗓音低了下去,“傻子。”

“要说我是傻子,那么全校的傻子就太多了。”

“你不就电脑好一点么,有必要这么狂吗?”

“噢,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笑着,“我是说,象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快两年了S大都没人发现,让我有机会做你的男朋友。”

刘梅看了看旁边,浅笑道:“发现的人是不少,只不过我给了你机会罢了。”

“这么说有不少人追求你喽?”我趁机挖掘她的过去,“就没给别人一点机会?”

刘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消失了,她低低地道:“我是个感情上很固执的人,如果以前接受了别的男生的表示,那么现在你就会一点机会没有。”

我不敢再多话,怕说错了把她惹恼。我暗自分析,她今天化妆以及等我吃饭,说不定都和我昨晚吻她抱她有关。看来我们班上男生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有点道理,如果我昨晚不莽然行动,那么我和她的关系就不会再进一步。那么我是不是该以后天天吻她呢?再占点便宜吃点豆腐是不是会让她对我更好?

我胡思乱想着吃完了饭,刘梅抢过去把两人的盆都洗了。我正要把我的一份给分出来,刘梅说:“别分了,都锁到我的柜子里呗。”

“那我们以后吃饭都等对方?”我挠着头问。

“你不想和我一起吃也可以,”刘梅说,“那我就把钥匙多配一把给你,谁先来谁先吃。”

本想说“我去配”,忽然发现刘梅面色不对,忙陪笑道:“不管谁早来不就早吃那几分种嘛,我尽量早来等你。”

想想也是,她要是想早来早吃的话,何必配钥匙,还和原来一样分开用柜子不就行了吗?我好笨啊,差点又说错话。

唉,我是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吃饭时间原来很不固定,以后都要到食堂来等人一起吃,岂不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绑住了?原来谈恋爱和世上所有的事一样,都是有得必有失啊。

晚上吃过饭后刘梅又要求一起出去逛街,我想揽住她的腰,她不肯,我正欲强来,她提出到校园外再由着我,原来她怕被“校风纠察队”抓到。我们学校正在创建“211工程”,学校成立了“校风纠察队”,别说搂搂抱抱,就连牵手也不许。但是成立以来根本没抓过学生,大家我行我素,看来是吓唬人的。我也根本不在乎“校风纠察队”,因为队长是校学生会的李部长,他的那台486电脑就是我给他摆弄好的。

刚出校门我就搂住了刘梅的腰,她一开始说痒,过了两回也就适应了。于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拥着美人上街乱逛,心中那个得意无法形容,可惜的是没遇见认识的同学。

从街上回来才9点多,刘梅说她有点累了,要回宿舍。我把她送回宿舍,转身去了机房。我和电脑的恋爱,往往这时才开始呢!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08:05

(十二)惊艳

到了机房,今晚“方程”居然不在,另一名巫师张涛坐在服务器前敲着键盘。

我伸头看了一下,他上的是一个考研站点,于是问道:“怎么,分数要出来了么?”

“嗯,据说这两天就出来,你看这个上海的考生已经知道分数了。”

“你考得不错吧,还用查分数,肯定上的。”我和张涛不是太熟,但有机会小拍他一下没有坏处。

“不行,没把握,我一直琢磨着是不是该先去找份工作再想考研的事,”张涛说,“我考的Q大计算机专业太热门了,只怕会被别人挤下来,我不愿意调校,调回本校又不可能。对了,你考得怎么样,大家都看好你王老大。不过好象你考的那个专业挺偏的。”

“我考的是本校的计算机,方向是电子计算机的医学应用。”我心里暗骂,本来不想考这个研究方向的,系办的陈老师非说这个是边缘学科,是热门,结果报了以后才知道这是学校把S医大并入后才设的一个硕士招生研究方向。

我的目光很快被自己面前的屏幕吸引住了。“shark”已经出现了!也许他已经登录了很长时间了,只不过我来机房晚了。

封他的ID?还是IP?如果他是在机房上的校园网,那么显然不能封IP。算了,杨同告诉我的几个程序就这么点用处吗?我要查出这个人是谁,问问他到底怎么知道这个BUG的!

不知何时“方程”来了,站我的身后看,说:“你想查出他的具体地址啊?”

我应了一声,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很快搜出了“shark”的IP,然后用Iplist,奇了,服务器上的IP地址库里查不出这个IP来自何处!

“你可以打电话去学校计算机中心问。”“方程”在一旁建议。

不知道这么晚了那儿还有没有人,我心里犯着嘀咕,说:“哪有电话?”

“给。”“方程”递给我一把钥匙,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看了一眼张涛,低声说:“对面老师办公室的。”

这小子竟然偷配了老师办公室的钥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开门进了老师办公室打电话。

杨同还没走。他说学校计算机中心的IP地址库也需要更新了,查不出这个IP是哪的。

我有点沮丧,看来只有先封了“shark”的ID再说了,不知会不会有人因为ID被封来找我们。

“学校计算机中心里没有这个IP地址?”“方程”表示怀疑,他盯着屏幕上的IP地址看了半天,“王兴泉,你记不记得我们刚被学校聘用的时候,到医学院的机房去装‘侠客游’的事了?”

我当然记得。因为共同创建“211工程”的需要,S医大被我们兼并了,成为我校的医学院,他们的机房也接入了我们的校园网。就在一个多月前,我们刚去帮他们的机房里的机器安装“侠客游”的终端程序。机房里的机器真破,大部分是386,只有几台486,服务器也不过是奔腾75的,而“侠客游”必须安在486以上的机器里。就这样也累得不轻,那时网络很慢,只有靠一台光驱拆来拆去,还要每台都测试一下。

“你是说这个是医学院的IP?”我不笨,很快知道“方程”的意思了。不错,当时我们帮医学院机房调试的时候,他们的IP地址段确实和这个IP很象!医学院的机房刚接入我们的校园网,当然我们服务器上的IP地址库里查不到。

“我去医学院看看。”我转身就走。

“都快10点了,你还去?”“方程”在我身后大喊,见我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说,“你悠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别打起来。”

这小子还怕我吃亏,我心头一热。不过,能让我在拳脚上吃亏的学生可不太多,何况是医学院的那帮小子。

我骑着自己的那辆破自行车,大概不到10分钟就到了医学院机房楼下。其实医学院的机房设在他们的办公楼里面,只占了一间大概60平米的房间,里面的机器也只有30多台。

机房外面是一排鞋柜,给学生换鞋用的。医学院的机器虽破,却很当宝,学生上机都得换鞋,还有详细的登记。我正准备换鞋,忽然注意到了另一个正在换鞋的女生。

她应该是上机结束了准备离开,我无法形容她动作的优雅,在我的眼中看来她并不是换鞋,而好象是在弯腰给广场上的鸽子喂食,身段轻灵得似乎不带一点人间烟火的气息,长长的黑发从肩上垂下,如远景中的流瀑,又如暮色中的杨柳。淡青的衬衣,黑色的长裤,干净利落又散发着青春女性的魅力,就连那白色的皮鞋,也是非常的整洁雅致,与那纤秀的双足轻巧地合为了一体。

我正观察着她,她似乎感觉到了,站起身时,脸转向我微微一笑。

我的心忽地一下子飞远了,消失在那一张灿烂的笑容里。我只听见一个声音对我说:要稳住,别失态,别斯文扫地,别……

她有着一副完美无瑕的面庞,细密而清晰的弯弯双眉,清澈有如远古美玉般空灵的眼睛,娇小的鼻梁似乎有些傲然地微向前耸,嫣红的嘴唇薄薄的,微露出晶莹的光泽,那自然是她的洁白的牙齿了。白晰的肌肤,连一点点稍暗的色斑也找不出来,上面的五官形状又是如此的剔透,让人疑心这不是活人,而是艺术家精工细琢出的一件珍品;可是世上又有谁能塑出这样的作品,除了大自然的造化,除了神秘的物种遗传的鬼斧神工!

我的脑海中纷乱地涌现了自古以来形容美女的句子:“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肌如白雪,腰若束素,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可是都不能形容此刻在我胸中激涌澎湃的美感,不足以表其万一。

然而就是这样的极美芳容,竟然对我回顾一笑!

我的心如是死潭,此刻已经投下了巨石;我的心如是古钟,此刻已被巨棰撞击;我的心如是标靶,此刻已被炮火轰得粉碎!

我伸出手,按到鞋柜上才稳住了身形。

这个女子是谁?我寻思着,想起舍友们给美女打分的几大“评分要点”,有相貌、皮肤、身高、体形、头发、衣着、举止、声音等八大方面,除了声音我未听到外,她的其余七项均可得满分!可是有了前面的七项满分已经足矣,即使她是个哑巴,我也毫不怀疑有人会疯狂地爱上她!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不论是哪一个同学告诉我,我也不会相信世上有如此完美的人存在!

而且她只是给人以纯净的美感,丝毫不能引起邪念,也就是不能简单地用“性感”这样粗鄙的字眼来描述。

或许“谪仙”这样的词应用于她的身上吧。

在我发愣的这一会,她已经走远了,消失在楼道里。我想要追上去,却怎么也没有勇气。

差点把正事忘了。我自责着,走入了机房,和门口的“蔡老师”简单地说了一下来意。

“蔡老师”实际上不是老师,他只是医学院的一名硕士研究生,帮着看看机房挣点钱,再加上一个月两百多的补贴和导师做课题时给他的额外补助,使他还能给家里寄一点钱。据他说,他已有一个5岁的儿子,妻子下岗了,没什么收入,他看机房不但一个月有几百块,还能有机会用上好机器,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因为他年龄大我们许多,来上机的学生都叫他“蔡老师”,我来了两回,跟他也熟了。

蔡老师同意后,我在机房里走了两圈。就这么些台机器,能用“侠客游”的又不超过10台,加上已经有不少人走了,我很快看了个遍,没发现有人用“shark”这个ID玩的,实际上正在运行“侠客游”的只有2台。

我提出查看蔡老师的服务器上的各终端访问校园网的.log即日志文件。最后能与我所找到的IP地址对上号的机器找到了:28号机!

28号机是谁用的?要是在我们主校区一定查不出来,但医学院的学生上机都要交学生证插在门口的机位袋上的,在他们上机时,蔡老师要负责一一登记。

28号机,生物工程系93级,谭雪莹。

蔡老师指着“谭雪莹”三个字问我:“你不会不认识她吧?”

我摇摇头。奇怪,医学院的学生,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

“她是我们学院的院花,以前也是你们的校花。”

“你说错了吧,应该以前是你们医大的校花,现在是我们的医学院院花才对。”

蔡老师笑了:“我没说错,她前三年在S大上的,生物工程系是七年制双学位专业,一开始是S大和我们合办的一个专业,她和你是同一级的S大学生。”

蔡老师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刚进校时我们班上同学还争论过上生物工程双学位划不划得来,同样是七年时间,别人硕士都毕业了,他们只不过拿两个学士文凭。

“对了,刚才你进来之前她刚走,你没看到?一个挺漂亮的女生。”

啊,是她?刚才那个美女就是谭雪莹?那个在“侠客游”里捉弄我的“shark”?打死我也想不到!

我禁不住脱口说道:“好端端一个漂亮女孩子,为什么要用什么shark作ID号,让人想起大鲨鱼奥尼尔。”

“说不定就是和大鲨鱼奥尼尔有关,”蔡老师说,“她男朋友是你们校篮球队的,可能两个人都喜欢看NBA。”

医学院的人到现在还没融入S大,开口闭口“你们校”,我顾不上计较这些,追问道:“校篮球队的谁?我也是S大校队的。”

“可能现在已经不是S大校队的了,好像以前是S大篮球队的队长,在前几届全市大学生篮球联赛时是个呼风唤雨的灵魂人物,”蔡老师顿了一下,“我也是听别人讲的,好象是姓杨,叫杨什么的……”

“杨同!”

“对对对,是叫杨同,别人说起来的时候,都对他羡慕得不得了,都说他将来一定是中国的比尔盖茨。”

杨同!这小子是不是有天神暗中眷顾着他,怎么什么好事都给他摊上了?
校队队长、出国、有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设计“侠客游”、身高1米86……

别的我还都能接受,可是没想到他的女朋友竟然是这样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孩!

他的那句“听说你女朋友很漂亮”现在我回想起来,只觉得象是隐约的骄傲与嘲讽!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09:09

(十三)夜话

垂头丧气地告别了蔡老师,不过临别我还记得叮嘱他别告诉谭雪莹我来查找的事情。

麻木地骑上车,我感到自己的灵魂不在躯壳里,象是飘荡在另一个世界,而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茫然地骑着车回到了S大,也不想去机房了,直奔宿舍而去。

不平和愤懑充斥着我的心胸,也许,是嫉妒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谭雪莹,谭雪莹,谭雪莹!

若在一小时前,别人用惊为天人的口吻对我说起这个名字,我只会轻蔑地一笑。

可是现在,我的脑海里满是她的影子,不停地重复着她弯腰穿鞋的动作,不停地回放她对我的那一笑。

她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要让我陷入这个旋涡?为什么要把她的模样刻在我的大脑中啊?

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种不能自拔的感觉,而与刘梅交往时,没有过这种感觉。

刘梅的一切都是那么平淡而自然,比起谭雪莹来,少了许多味道,那种让男人心跳急剧加速、心醉神驰的女人味道。

难道谭雪莹这个超然脱俗的绝世美女,这辈子注定就是属于杨同的?难道我王兴泉,这一生注定要和刘梅平平淡淡地相伴?

刘梅没什么不对的,我没有嫌弃她的理由;杨同是那样的优秀,我根本没有和他争夺谭雪莹芳心的资本。可是我不甘心啊!

木然地上了楼,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能一亲谭雪莹的芳泽,即便明日就死了,也不枉此生了。

刘康已经打着赤膊躺在床上了,见我回来,讶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一肚子闷气,就势倒在他床上,枕着他的腿。

“怎么啦,受了女人气啦?我的腿可没有刘梅的腿舒服,别压着,我不习惯。”

我猛然坐起,从床下摸出篮球,向门外走去。

刘康吓得不敢吭声,马远桥大叫:“老大,这么晚了你拿球干什么?”

我没理他们,在走廊里快速跑过,穿过一束束讶异的目光,我胸中一腔闷气无处发泄,我非要打几下篮球不可!

来到篮球场上,没投几下篮,宿舍区的灯光熄灭了。

我丝毫没有睡意,借着月光继续投篮。可是今晚的手风特别不顺,十投九不中。我不知疲倦地往返捡球。

又一次投出了一个“三不靠”。我正欲去捡,球滚到了一个女生的脚边,她将球捡了起来。

接住抛来的球,我仔细一看,竟然是张萍萍!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在这儿?

“你发的什么神经,这么晚了,还在打篮球?”张萍萍说。

“那你发的什么神经,女生宿舍都关门上锁了,你还在外面游荡?”我没好气地回敬她。

张萍萍不答,长出了一口气,我托着篮球走到她身边,说:“恋爱中的人,发神经只有一种原因。是不是李玉斌给你气受了?明儿我帮你点醒点醒他。”李玉斌是张萍萍的男友,我们系学生会主席,比我低一级。

张萍萍在场边的水泥阶上坐了下来,说:“那你呢?刘梅那样和气的人,也会给人气受?”

我坐在篮球上,说:“哪能啊,我这是因为写程序不顺,有点烦心呢。”说这谎时我的脸一定红了,张萍萍哪能想到我是为了另一个女生发神经,幸而淡淡的月光下看不清彼此的脸色。

张萍萍轻叹:“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写程序有什么好烦恼的?你和刘梅两个人在一起时那么快乐,我们都很羡慕你们。”

我的心灵轻轻地触动了一下。我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么?还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快乐?除了最近这两天,以前我和刘梅交往的一个多月,并没觉着多少快乐。

但是谭雪莹呢?她除了美感之外,非但没给我一丝一毫的快乐,且让我现在这般痛苦。

如果谭雪莹做了我的女朋友,她真能带给我更多的快乐吗?我不敢肯定。

但是想起杨同意气风发的模样,我觉得她似乎给予了杨同不少骄傲和快乐。

坐在篮球上挺累的,我干脆坐到了张萍萍的身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原来她今晚和李玉斌吵了两句,生着闷气,在外面一直转没回宿舍。

“你爱李玉斌吗?”我问她。

“爱,非常爱。但有时忍不住想帮他改那些坏毛病,”清清的月光下,张萍萍的神色挺认真的,“你呢,你爱刘梅吗?”

张萍萍的话说得并不经意,可是却象子弹一样击中了我的心房。

“爱”,一个多月来,无论是刘梅,还是我,都没有向对方说过这个字。我有几次想对她说,可是缺乏气氛,始终没能说出口来,同时也因为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她。那刘梅为什么没对我说?是因为要等我先说,还是同样的不能确定爱或不爱?

“我不知道。”我的天,我竟然对刘梅的死党张萍萍,说了这句大实话!

“也许不知道才是真的爱,真爱不需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也不需要说出口来。”张萍萍幽幽地说。

不知为什么,我竟然觉得张萍萍比以前看时顺眼了许多,虽然看她什么都不好,脸比刘梅长,个子比刘梅高,嘴比刘梅大,但说实在的,也还算个美女。1米68也不算过高,好象谭雪莹也差不多这么高。可是要与谭雪莹比,她就差远去了。

在深夜里和张萍萍聊天,我竟聊得很愉快,以前从来没敢想过。也许恋人们之间,不会发神经在夜晚的篮球场上促膝谈心,至少刘梅不会和我这样做。

大概也是因为有刘梅和谭雪莹作比较,所以在空旷无人的深夜,和张萍萍这样一个长得还行的女孩单独相处,我竟一点邪念都没有。

张萍萍叹道:“你真是个很不错的男生,我把你推荐给刘梅一点也没错,”她凝视着我,“希望我们从今后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当然,我们不可能成为男女朋友。”

我笑笑,心里的烦闷也已经基本消散。能多一个朋友当然是好事,男女之间的纯友谊应该是很正常的,而且这时我已经不讨厌张萍萍做我的朋友。我甚至理解了刘梅为什么和她成为死党。

本来这样的聊天还要继续下去,可是很扫兴地,一束手电筒光朝我们俩人照了过来:“你们两个,都什么时候了,还坐在这儿!”

本想朝那个巡视的老头大声表明我们不是谈恋爱的,后来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于是乖乖地和张萍萍一起往回走。张萍萍说:“你别送我了,自己回去吧。”

“时间太晚了,”我很有绅士风度地说,“你又是一个女生,我应该送送你。”

到了大栅栏外张萍萍就往上爬,看样子很可能不是第一回了。我不禁想到了刘梅,我想她怎么也不会肯爬这排铁栅栏的。

可是张萍萍才爬了一下就停住了,似乎脚无法够到上面,她转脸说:“你就不知道帮我一下?”

我忍住笑,走上前去抱住她的腿往上送,臂中搂着她的腿,嗅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道,我今晚第一次对她有了异样的感觉。

我不敢多想,朝上看去,很不凑巧,这时她正跨过栏杆,在裙子扬起时,我看见了她的白色内裤!平生第一次看见女孩子穿在身上的内裤,竟然是张萍萍的!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血往上冲,忙垂下头,接连往后退了两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有意要看张萍萍的,幸亏她不知道,李玉斌不知道,刘梅不知道,不然我就死定了!

张萍萍跳了下来,没发觉我的异样,笑着说:“你也快回去吧,今晚和你聊天,很愉快。对了,你去爬栅栏的时候,不用我帮忙吧?”

我忙笑着说:“不用不用。”赶紧往回走,现在不知几点钟了!

可恨的是,从医学院回来时我满脑子都是谭雪莹,现在没有了,但又有一些白色的东西在眼前乱晃!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09:50

(十四)庆祝

昨晚实在是睡得太晚了,回到宿舍时都没敢看时间,结果到了早上头疼得象裂开了一样。

偏偏刘康不知道好歹,还一个劲地摇我的肩膀,叫我起床!

但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好迷迷糊糊地说:“你帮我和老师说一下……”

“说什么啊,”刘康还在摇我,“你老婆都打了几遍电话来了,让你赶紧到研究生处去,真是的,怎么叫也不醒,昨晚不知道你发的什么疯!”

“到研究生处去干什么?”我清醒了一大半,问道。

“他们几人都去了,看分数啊,分数出来了!”

分数出来了?什么分数?

我忽然醒悟过来,急忙跳下床,一边套衣服一边问:“是不是研究生考试的分数?我多少分?”

“你自己去看啊,老大,”刘康一边向外走一边没好气地说,“我要不是为了叫你,早跟他们一起走了。”

我环视了一下室内,真的没人了,祁兵是保送的,应该是去实验室了,别人恐怕都去看分数了。

到了研究生处门外,刘梅正在那儿等我,焦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见我来,立刻跑过来拽我的手,说:“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急什么,分数看迟了又不会少了的,”我说,“你帮我看了没有?”

“你还有心思说这话,我可是逃课出来的,”刘梅说,“我没敢进去看。”

我感到好笑:“这有什么敢不敢的,不就是看个分数吗。”

又揉了脑门两下,头不是太疼的了,我举步走进了研究生处,里面挤了不少人,但散得也快,很快我到了桌边,手里拿着几张成绩单的老师看了我一眼,说:“考什么的,叫什么?”

“计算机,王兴泉。”

这位老师瞥了我一眼,嘴里说:“你就是王兴泉啊。”他的手指在纸上移动了一下:“喏,在这儿。”

我一看,总分373!再看了一下单科,最高的综合考了90,最低的英语考了62。又伸手翻了一下别人的成绩,先看到一个385的,又找到了一个390的……
“别找了,你的总分是全校第三,准备复试吧。”老师把成绩单从我的手里抽了出去,对刘梅说:“你考什么的?叫什么?”

“不不不,我没考。”刘梅赶紧牵着我的手从门里溜了出来,一出门她就兴奋地说:“太好了!”

我看到她的眼睛闪着亮光,脸蛋红扑扑的,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么兴奋,好象她自己考上了似的。我说:“有什么太好的?”

她指着研究生处门口的橱窗给我看。那里面贴着一张纸:“本校分数线321分,单科分数线另行通知。”

“看来我是真的考上了,”我喃喃地说,“还考了个全校第三。从小就和第一有仇啊。”

“行了行了,别不知足了,我心里真为你高兴,也为自己高兴。”

“你为自己高兴什么?是不是想着自己将来要做硕士夫人了?”

刘梅开不得玩笑,脸更红了:“呸,谁稀罕一个硕士头衔了,你没听人说:学士满街走,硕士多如狗,只有博士还能抖一抖。”

“那你怎么这么兴奋,真的比我自己还高兴呢。”

刘梅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可以清晰地看出她眼中流露的情意:“我是想,你要念三年研究生,那么一直到我毕业时,你还能在学校陪我。”

我被她感动了,张开双臂要去抱她,她一闪身躲开了:“傻子,不看看在什么地方。”

回到宿舍,除了保送的祁兵不动声色外,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朱振华和周福林直接没达分数线,一个作势要砸电视被大家喝住了,另一个赌咒发誓从今后不再打牌;马远桥平时很好玩,但这次考试也不含糊,不论总分还是单科都肯定够了;刘康的总分够了,英语考了54,尚在担心英语不够线。

但刚过中午大家又全都神气起来了,朱振华和周福林叫着嚷着要让我们4人请客,祁兵等人是没意见,我说不行,因为晚上刘梅要和我出去请她的朋友吃饭。

“叛徒!”这个帽子我已经戴习惯了。

刘康制止住几个兄弟的喝闹,说:“让他另外单独请一顿,顺便给大家介绍介绍经验也好。考上的兄弟要在读研时把老婆骗到手,没考上的兄弟要抓紧结了婚再考回来!”5310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到94级的宿舍叫了李玉斌,来到学校后门旁的花园,刘梅、张萍萍已经在那儿等我们了。我说:“走,上哪儿吃你们说!”

张萍萍拍手叫好,我注意到她今天穿了条裤子,禁不住想你要是昨天穿裤子多好。

刘梅说:“还是我和王兴泉一起请吧,我们俩人请你们俩人。”

李玉斌对张萍萍说:“你也学学人家,多亲密友善。”

张萍萍说:“怎么啦,我对你还不够亲密吗?”说着她上去搂着李玉斌的脖子就亲了他一下。

我和刘梅相顾骇然,想不到张萍萍和李玉斌这么大胆,在白天、校园里的公众地带做这样的举动。李玉斌还是个学生干部呢!

显然李玉斌已经习以为常,牵着张萍萍的手在前面走着,我看了刘梅一眼,她要是有张萍萍这么开放就好了。刘梅看看我的神色,抿嘴一笑,也牵住了我的手。

到了校门外李玉斌和张萍萍已经搂作一团了,我伸手去揽刘梅,刘梅只是让,我知道她不习惯在熟人面前这样,只好仍抓住她的手,只要别甩开就是给我面子了。

走在路上不时看两眼刘梅,心里只感叹象她这样的美女,要稍微亲近都很费劲,那谭雪莹就不知道该如何接近了。却不知杨同是如何消受的?

到了餐厅里李、张二位就更不象话了,刚开头还一本正经地说了两句祝贺我考上了的话,再后来是祝我和刘梅白头到老,接着就是他们两人的亲热表演,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手脚推着挡着,言语也开始肉麻起来。

我和刘梅面面相觑,没想到请这两位活宝吃饭会见到这样的场面。

吃完饭出来,李玉斌挥手让我和刘梅先走,他俩已迫不急待地在路旁亲吻了起来。

眼看就要走到学校了,在一棵树下,我停住了脚步,转身挽住了刘梅的腰。

刘梅面色绯红,也伸手搂住了我的脖子,我知道她受到了李、张二人的感染。

我俯下头去,刘梅闭上了眼睛。

不时地有汽车从我们的身旁驶过,车灯照亮了我们的身形,但我们已全然不顾。

我贪婪地在她的樱唇中搜寻着她的舌尖,她也用力地舔舐着我的舌头,阵阵兰麝之气呼到我的脸上,我把她在怀中搂得更紧,用我的胸膛挤压着她的柔软的胸部,一只臂膀环绕着她的蜂腰,另一只手抚摩着她的臀部。刘梅的气息粗重起来,她将樱唇移开,又将我的面、颈吻了个遍。我在讶异的同时,也尽可能地回吻她。

我们俩的相互热吻持续了可能有十几分钟,然后静静地抱着对方,耳鬓厮磨着,看路人从我们的身边走过。

以前从未感受过刘梅的热情,今天也许要感谢那对活宝的促成,若不是他们那样瞎闹,不知刘梅什么时候才能将她的激情释放出来。

我看着刘梅,觉得精神和肉体的欲望在一起升腾。刘梅可能也感觉到了异样,松开了手,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

于是我们牵着手,慢慢地走回了校园。

两人都意犹未尽,在学校后门花园中的石椅上又坐了一个钟头,互相倚着,握着对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其间有两次我偷偷打量刘梅,觉得昨晚看谭雪莹那么漂亮,是不是看错了。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难道我真的爱上刘梅了?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10:40

(十五)室聊

今天一天都没精打采。

早上起来忽然特别想利用白天看一看,看清楚谭雪莹到底是什么模样。上午跟老师撒了个谎,骑车到医学院去转了半天。先是去机房,蔡老师不在,另一个老师看的机房,没好意思多聊,也没看见谭雪莹在机房里。在医学院校园里转了几圈,奇迹没出现。

靠近中午的时候到他们的餐厅门口,直到11点半也没看见谭,后来听说他们有两个餐厅,我还以为他们人少就一个餐厅呢。回到主校区刘梅已经等得脸色都变了,当然中饭不会有多愉快。

下午上机,修改了地址把“大侠何风”给解救了出来,愣是没等到“shark”登录。想想这一天魂不守舍,只为了那一个根本不认识我的人,真是了无趣味。

晚上请舍友们吃饭,避免了短时间内与刘梅直面交锋。我以为他们真的想听我介绍泡刘梅的经验,哪知他们心里根本只有一个“吃”字,顶多再加上一个“喝”,这帮小子,就冲这点还想早点结婚?

大概是因为我一个人出的钱,弟兄们如狼似虎,比以往的聚餐狠多了。到后来刘康实在是不行了,大家才作罢让我结账。一算,竟然吃了三百多块!我们就6个人啊!

回到宿舍已经十点了,我也没劲去机房了。快毕业了,还是再和大家多聊聊吧。我们把晚上的聊天称为“午夜性桥”,起源于S市音乐台晚间电话节目“午夜心桥”。

今天我们都喝了酒,那当然更离不开敏感话题了。舍长刘康一向假正经,好在这回他喝醉了,已经打起了呼噜。祁兵虽然不大参与我们的话题,但有时会突然“嘿嘿”地笑几声,也颇助我们的谈兴。

周福林说:“老大你该给我们介绍介绍了,怎么把老刘—怎么这么别扭啊,我还是叫她小梅吧,老大你不介意吧,怎么把她泡到手的?”

我还没张口呢,马远桥说了:“你小子不想混了,你只能说嫂夫人,什么老刘小梅的,是你叫的吗?”

朱振华道:“老大,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其实嫂夫人长得在我眼里也就一般般啦,老子早就瞧中了一位大美女,眼睁睁地瞧了四年还是被别人泡走了。”

我接道:“哦,你从来没透露过嘛。是哪一位?”因为我对女生方面的信息量一向不如他们几位,因此在本节目中总是担当着转接话题、相当于主持人的角色。

马远桥说:“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是不是S大十大美女里面的?”

朱振华说:“你就知道十大美女,十大美女是前几届评的,有很多不公正的地方。”

“好歹给点提示嘛。”

“此女一入校即被列入美女猎杀令名单,曾有一个月不是我们本校学生,但现在又是了,大家说说,猜对的有奖。”

“奖什么?”我们另外几人同时问,连祁兵也说话了。

“本人搞到了这个女生的一张照片,猜对者可以借给他看看。”

马远桥沉吟:“这个问题有点难度,虽然S大丑女众多,用排除法做起来容易,但你小子的审美眼光十分怪异,不能用常理分析。”

朱振华说:“瞎说,这个女的漂亮是得到了全校公认的,这张照片就是我在生物系的同学偷偷拍下来的,还只是个侧脸。”

周福林立刻猜道:“生物系的?是不是沈刚的马子唐亚男?”

朱振华不屑道:“胡扯,唐亚男哪里漂亮了,我的审美水平就和沈刚一样?我刚才都说过了,她有一个月不在我们学校上学。”

这其实说的已经很明显了,不就说的是谭雪莹吗!生物工程系93级到S医大上课的第二个月S医大就并入了S大,那岂不是有一个月不在我们学校上学?见马远桥和周福林还在那儿瞎猜,我实在忍不住了,说:“是不是生物工程系的谭雪莹?”

“咦,”朱振华说,“老大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到我床上翻过东西了。不对,照片上没写名字啊。”

马远桥和周福林都叫了起来:“谭雪莹谁不知道,我们刚才想说的。”

这帮小子心思都用在什么地方了,我前几年根本不知道谭雪莹何许人也!

周福林说:“光听人家说漂亮,我从没见到过。”

朱振华神气地说:“你肯定见过的,我们刚进校时军训,最后阅兵式的时候被教官选了当护旗手的两个女的就有一个是她。”朱振华说着还向我床上爬了过来,示意我朝他身前去。他拿出一张照片,用手电筒照给我看。真的是一张谭雪莹的侧身照,可惜拍的效果很差,从这张照片上来看连真人十分之一的美都没展现出来。但是看照片的同时我也想起来,入校军训时教官确实挑了两个高个女生作护旗手,其中有一个是挺漂亮的。

我顿时也起了吞没这张照片的念头,可是朱振华很机灵地快速收回了照片,没让我有机会抢夺。

周福林说:“也给我看看。”马远桥也要看,朱振华开始不答应,后来还是拿了出来,攥在手里展示,连祁兵也给看了。

我想着这小子也挺可怜的,只有拿着美女照片炫耀的份,想那杨同,还不是想亲就亲、想摸就摸?我突然打了个寒颤:杨同和她有没有到“方程”和他女朋友那种程度?但细想起来,怎么也不能相信谭雪莹是那样的女孩子。

马远桥说:“谭雪莹三个字是怎么写的?”

朱振华说:“谭就是天方夜谭的谭,雪是下雪的雪,莹嘛,不知道,是唐伯虎唐寅的寅还是金银珠宝的银。”

周福林接道:“是不是淫荡的淫?”

几个人哈哈地笑,不知为什么,我心里面很不高兴,喝了一声:“笑什么?都是笨蛋,这都不知道,是晶莹剔透的莹。”

朱振华讶道:“老大毕竟是老大,什么都知道嘛。虽然理论上咱们老大也配得上谭雪莹妹子,但可惜的是老大你已经有老婆了,她也名花有主了。”

“哈哈,按照本宿舍的定律,即使已经结过婚了咱们也不是没有希望的嘛,”马远桥说,“老大现在无力分身,就交给我好了。她男朋友是谁?我去搞定。”

以前我们的“午夜性桥”曾经下过结论:只要自己看中的女人,哪怕她结婚了,咱们也一定要使劲地去追,让她离婚嫁给自己,只要没死,就不代表爱情没有希望!这也恐怕是我们光棍宿舍急色急疯了才有的古怪论断。现在我有女朋友了,知道女人难对付得很,哪能象嘴上说的那一套去做?

朱振华说:“算了,谁都没戏,她老公是谁,你们要是知道了就会死了这条心。”

周福林说:“是谁?我就不相信他比我多长一条腿,不然就是多长了一条‘小腿’。”

马远桥也说:“还能比我帅?马远桥,男,22岁,1米75标准身高,英俊潇洒,S大计算机专业高材生,即将读硕士,和数家大公司有业务往来,现已日进斗金,预计毕业后月薪至少达……”

朱振华没等他说完,冷哼了一声说:“她的现任男朋友是杨同!我们系90届的杨同!”

马远桥和周福林的嘴一下子象贴上了封条似的,不出声了。祁兵只是发出了一声“噢!”

朱振华因为是今晚室聊的主角,神气得似乎他是杨同:“你们想追谭雪莹?等下辈子吧!下辈子恐怕也未必有机会!”

不知为什么,见到这帮小子对杨同如此胆怯,已经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凭什么?!他杨同只不过是几年前的老大,而我,现在全校公认的计算机老大,显然没有他那么威风。我不就比他矮了8公分吗?他杨同在学校时象我这样热心帮助过那么多同学吗?他杨同那时学的还是dos3.0和basic,连Delphi 和Borland C都没见过。他那时连386都没几台,而我现在都用上俗称586的pentium90了。除了身高我哪样不如他?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要比他差?他本人是全校女生关注的焦点也罢了,为什么他女朋友也要成为我们室聊的主题?

我是不是真的不如杨同?

难道我真的没有办法证明给大家看?

难道我要让几年以后的小师弟小师妹们仍然只知道杨同?

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我被酒精薰得发昏的脑袋里,给自己下了一条死命令:不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证明自己有比杨同强的一面,要让大伙都记住我王老大的威风!

其实在我的潜意识里,也许并不是真的想要强过杨同,只是想得到谭雪莹罢了。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12:58

(十六)游戏
奇怪的是,一连好多天,我都没有再在“侠客游”里见到“shark”。

我照旧陪刘梅逛街、吃饭,可是“shark”好象病毒一般,深深地植入了我的脑中,我不得不挤出一切可能的时间,到机房去登录游戏,或者查看日志文件。有几次“方程”问我去医学院查找的结果,我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但终究没说。

我说不出口,我不想在别人眼里成为一个得陇望蜀、三心二意的花心大罗卜。

令人失望的是,从那晚上见过谭雪莹本人后,shark的游戏记录就再也没有更新过。

知道不容易找到谭雪莹本人,可我连在游戏里见一下“shark”的想法,似乎也不能得以实现了。

shark到底为什么这些天都不登录?我有时会打开数据库,找到shark的资料发愣。

盯着shark的那些数据和物品、装备,我似乎想从中看出谭雪莹的性格、兴趣、爱好出来。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我甚至有一种修改密码、让自己操纵着“shark”在游戏里奔跑的渴望。可是我硬生生地忍住了。我是巫师,不能做自己不该做的事情。

有时见到别人登录的力士,我会突然一愣神,眼中的那个力士角色幻化成一位绝世的美女,好似又看见了谭雪莹的绰约风姿。可是我又明明知道那是别的男生操纵的游戏角色,这种感觉十分别扭。

自从游戏里少了“shark”,我觉得“侠客游”这个游戏没有什么玩头了。玩得渐渐少了,以至于游戏里的人物见到我都说上一句:“何大侠,怎么几天都不来啦?”

我只是一言不发地从他们身旁走过,到朋城监狱的旁边走上一遭,看看会不会再有人将我捉进去。

可是没有。似乎谭雪莹也没有玩这个游戏的兴趣了,并没有用别的ID登录。

于是我去机房也少了,有时张涛和“方程”特别对我提我才会去。

这天在操场上打篮球,同学对我说有人找。我到了场边,却根本不认识这个戴眼镜的家伙。我疑惑地问:“你找我修电脑吗?我们班会修的多了,不一定要找我的。”

这个瘦瘦的男孩扶一扶眼镜,把我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他要从我手里买“侠客游”的账号,给我50元,只要让他能玩到这个学期底就行了,没人会知道的。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拒绝了。我很冷酷地对他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是学校处于实验运行阶段的一个游戏,我手里根本没有账号。男孩又缠了我一会,直到我生气了,要问他的班级和姓名,他才悻悻地走了。

我估计他是一个低年级的学生,玩“侠客游”上瘾了,真可怜。看他走远了我才突然想起,我不是可以修改数据库吗?要生成一个并非老师们输入的账号简直太简单了,而且也不易查找。我还可以自由设置该账号的游戏时间。如果全校有百分之一的游戏者从我手里买,那么按刚才那个男生出的价,我一学期可以赚到外快1500元;如果有十分之一,那么就是15000元!而且老师们不会那么容易地发觉。如果我修改了登录程序,使得登录数据库指向我自设的,再手脚勤快一点,在每个星期一、三(老师们出售账号的时间)及时把校方登录数据导入到我的自设数据文件中,那么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想着想着我的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我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构成犯罪,但如果学校知道了后果将十分严重,这一点我十分肯定。

然后我庆幸自己刚才没想到这个办法,不然自己就要堕入深渊了。

“侠客游”有这么好玩吗?我禁不住又来到了机房。

“方程”正在机房里。我们三个人之中,他看机房的时间最多,我有时觉得,学校应该给他500元/月,而只给我和张涛200元/月。

“方程”抬头对我笑笑,又埋头操作起来。他不但是“侠客游”的玩家,也是BBS上的灌水大王。想到他来得多也只是为了免费上网,我觉得他和我们的报酬一样也并不太冤枉。

我来到了游戏之中,“shark”仍不在。叹了口气,大侠何风在地图上蹒跚地行着。

出乎意料地,一个9级的叫“pinklady”的女剑客主动和我打招呼:

“大侠你好。”

出于礼貌,我回道:“你好。”

“你就是逍遥游中鼎鼎大名的何风何大侠?”

“如假包换,名字不在头上顶着吗?”

“小女子初到这里,何大侠能不能带着我练功?”

我沉吟了一下,对她的组队请求有些犹豫。

“何大侠有什么难处?嫌我的级别太低么?”

这倒不是。只是练到一定级别以后,我已经拒绝了太多女生的组队请求,一直独来独往惯了。现在我突然与她组队,就算不怕别人PK我,也怕她挂了。

其实我更担心刘梅会知道。

“岂敢岂敢,只是在下粗人一个,只恐照顾不周。”我终于回道。

“放心好了,小女子可以照顾你啊。”她倒一点都不谦虚。

我只得把鼠标点向了“OK”,心道:你练到20级就离开我吧。

在游戏里带pinklady练了几天功,发现她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子,也很机灵。

同时在这几天我发觉shark一直没有再登录。

我查了一下pinklady的IP,也是来自医学院的,有时候禁不住会胡思乱想:pinklady是不是就是shark?

要不然怎么会pinklady来了之后shark就一直没有出现?

可是会有人放弃一个极高级别的人物从头练过吗?没理由啊。又查了pinklady的首次登录时间,很早了,还是“侠客游”刚开始运行的时候就用的ID号,只不过登录次数很少而已。

要不就是谭雪莹这几天一直忙没有空上机?

不甘心之下,我想查出pinklady上机时间与shark是不是相重合,可是三个月前的登录资料都已被删除了。只是从现有的记录看出,pinklady的登录时间与shark是不重合的,可是pinklady的登录次数实在太少,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但愿pinklady就是谭雪莹。再后来我上侠客游的时候,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手心出汗。

刘梅终于不再和我一起逛街,老老实实地看书准备考试了。

于是我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帮助pinklady练功。

和pinklady熟了以后,我们有时会借着各自的性别角色,互相打情骂俏几句。想来谭雪莹不会这样做的吧。

别的玩家在走过我们身旁时,偶尔也会开句玩笑,说什么“好一对神仙美眷”、“哇!江湖侠侣”之类的话。

pinklady很快已经升到21级,我却不愿把她从身边赶走了。

有时我玩着玩着会犯迷糊:我这是游戏GAME呢,还是游戏人生?

周四吃过晚饭来到机房,张涛已经在那儿了。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王兴泉,怎么这两天‘方程’没来?”

嗯,对啊,我只顾在生活中陪刘梅、在网上陪pinklady了,还真没注意到“方程”来得少了。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14:16

(十七)处分
剑桥商务英语的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没能考过去,但听力成绩显示很不错。不知为何,我对这个结果很无所谓,可能是因为考上了研究生吧,再者弟兄们想借此让我请客的企图也彻底破灭了。

接到校篮球队通知,我上午去参加了训练,都2个月没参加校队的集训了。听说这次集训是因为将有一个外国友谊学校的球队来我校访问。

反正我又不能作为主力上场,对此我也无所谓,玩得很尽兴。刘梅下课后就在场边和一群女生看我们打球,一起拍手叫着。看到平时文文静静的刘梅挤在女生堆里跳啊笑啊,感觉真有点怪,但因为我是她的男友,又不能不卖力,别让她在女伴面前觉得颜面无光。

一上午都很高兴,下午我照旧去机房上机与pinklady相会。

pinklady实在是乖巧,不论怎么玩,她的话总是能说到我的心坎里。

不知不觉地我对pinklady打出了这样一行字:“我准备向你求婚,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Pinklady:“别傻了,我不会答应你的。”

我傻了眼:“为什么?”玩了这几天,我以为只要我开口,她一定会答应呢。我根本就没有设想过pinklady的态度!

幸亏没有按下过"求婚"按钮,否则传回来一个大大的“X”,我一定会非常难堪。

Pinklady的回答十分简单:“我有男朋友了,他知道了会打死…”

后面的字不知怎么少了,我说:“打死你?不怕,告诉我,我去保护你。”

“不是的,我怕他知道了会打死你。”

啊?天哪。我立刻说道:“我身体很棒的,身高也有1米78。”要说和杨同比是矮了点,但走在学校食堂里时,还是能看出一部分男女生对我身高的仰慕。

“才1米78?我同学的男朋友有1米86。”

杨同,一定说的是杨同!

我恨恨地打出一行字:“你是生物工程系的?”

“???!!!你怎么会知道的?”

“谁不知道1米86的杨同,谁不知道他的女朋友是你们系的?”

Pinklady有好一阵没说话,我还以为是死机了或网络故障,半晌见到一行字:“真的么?那他们都是S大的名人喽?”

“他的女朋友,谭雪莹真的很漂亮吗?”我犹豫了一会,打出了这几个字。

我心里仍不能排除掉她就是谭雪莹的可能性,有必要试探试探。

“谭雪莹,你们男生除了知道谭雪莹还知道谁?”

我长出了一口气,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但我没有懈怠自己的手指:“我还知道pinklady啊。”

过了一会,屏幕上接连现出了两行字:

“谭雪莹她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好。”

“pinklady也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可亲。”

我对着电脑发了一会愣,正要琢磨出一句合适的言辞来回复pinklady,忽然听到外面大房间里一阵骚动的声音。

我立起身,走到大房间里,说:“大家安静一点。注意上机秩序。”

李玉斌出现在门口,我向他走了过去,低声问他有什么事。他朝大家看了看,摇了摇头,用更低的声音对我说:“‘方程’挨处分了,你自己去看呗。”

“什么?”我一听就懵了,追问道:“什么处分?”

“开除留校察看”,李玉斌说,“布告贴在学生工作处的门口,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急忙回到电脑前准备关闭游戏程序,却见屏幕上现着pinklady的两句话:“要不我们见一下面吧,有了感性认识,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接着又是“怎么不说话?怕女朋友知道不敢赴约吗?”

“非也非也,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我一边想着“方程”的事,一面回道。同时自己暗骂真是重色轻友,但想想“方程”既已被处分,急也无济于事。

“医学院往西,中医药大学对面的肯德基餐厅门口,晚上6点半。”

“一言为定。我还有事,再见。”

“不见不散。yours pinklady.”

pinklady啊pinklady,你怎么会想起来说yours?也许对一些西方人或者英文好的人来说这是很普通的落款,可是我们这些土包子却受不了这种诱惑。

虽然刘梅最近复习很认真,但今天是周五,难保她不要放松一下。我下了决心,就算被刘梅臭骂一顿我也要找个理由单独行动,去会会这个pinklady。何况我知道刘梅的脾气,她根本不会骂人,只会生闷气。

和张涛打了个招呼,我关上显示器就直奔学生工作处而去。因为张涛不是我们班的,我没和他说“方程”的事。

学生工作处的小楼位于同学们上下课的必经之路上。我去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大群人在那里,远远地看见一个人从人堆里挤出来,捂着脸跑了。

我看那个背影是个女生,挺眼熟的,一时没明白过来,再想想好象是“方程”的女朋友小敏,难道是她和“方程”两人因为那种事被学校逮了个现行?

可这种事情从来没处分这么重过啊。带着满腹狐疑,我加入了观看布告的行列。

这份布告事实上是大字报版的一份学校处分文件:S校学第5号,“关于方鹏程等三名同学的处分决定。”

方鹏程是“方程”的本名。文件里列举的他的罪状是私卖“侠客游”帐号,非法获利一千余元,因本人认错态度较好,且把所有非法所得退还给了学校,学校本着拯救和教育本人的原则,决定不将其移交司法机关处理,而给予其开除留校察看的处分。另两人的事情和“方程”没有关系,一个是因为在食堂里打架,把对方打成轻伤而受记过处分;另一个是考试作弊受了警告处分。

如果不是看到告示,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方程”会和打架、作弊的同学相提并论,而且处分还比他们重!

仔细地想起来,“方程”一向胆大妄为,打架、作弊那些低智商的错误行为他是不屑去做的,但他有可能早就把服务器上那几个工具文件给解密了,而且忍不住以此来赚钱了。

回想起来,那天找我买帐号的那个男同学,说不定不是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听说了可以从我们几个人手里买到帐号!

不过私下卖了一千多元而已,可是“方程”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钱都退出来不说,这个处分将导致他不能够拿到学士证书,因此也直接宣告了他本次考研作废(他已经考上了本校的计算机硕士研究生)。即使要拿本科毕业证书,也要等到一年后留校察看期满,学校研究认为可以颁发才行。

下午后来一直没见到“方程”本人,闷闷不乐地,我早早地到食堂门口去等刘梅。刘梅见我这次来得比她早,显得挺高兴的。

吃饭时,刘梅还问我:“那个被处分的方鹏程是和你一个班的,你以前就没听说过这事吗?你没有做过吧?”

我心里十分恼怒,把饭盆拿起又重重地往桌上一顿,说:“方鹏程就是方程!我常对你说的方程!是不是我也挨一个处分,你就高兴了!”

刘梅愣住了,她还没见过我对她发脾气。晶莹的泪珠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我心里有些不忍,但又不肯放下脸面来向她赔不是,于是闷头吃饭。同时我也问自己:怎么会突然向刘梅大发雷霆呢?我和她的恋爱其实才刚刚开始,我怎么会对她不耐烦起来了呢?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15:19

(十八)爽约
吃完饭我抢过盆来去龙头上洗了。刘梅倒没和我争抢,只是冷眼在一旁候着。

一言不发地锁好柜子,刘梅转身就走。我本想找个借口今晚不陪她的,但现在却不敢说出口了,只好在她身后跟着。

原本按惯例,刘梅晚饭后就会说一个地方,然后我们一起去逛。她都看了好几天书了,今天又是周末,我想她应该要逛街的,可是她并没开口说去哪。

走了几步我觉得不对劲,她是在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

又走了两步,我忍不住了,上前捉住她的手,说:“你要去哪儿?回宿舍吗?”

她挣了一下,没能甩开我的手,于是回过头来:“不回宿舍去哪?我晚上还要看书。”口气非常冷淡。

今天晚上她还要看书?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趁我愣神的当儿,她把手抽了回去,我才想起:是不是因为生我的气不想出去了?

我脱口说道:“亲爱的,对不起。”话一出口,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从来没这样称呼过她,自小到大,我一直觉得“亲爱的”这种称呼实在是肉麻,在以前拍的以资本主义社会为背景的电视剧中,才会使用这样的词汇,现在的国产片中也逐渐多见了,可是我却没能想到自己会在一种极自然的状态下说出口。

我是真的爱上了她,还是只不过想更深层次地欺骗她?我问自己,可是连我自己也无法给出正确的答案。

刘梅也是愣了一愣,虽然我没看到她面色有明显的改善,但是觉得她的目光灵动了起来。

她背过身去,抬脚要走,却停了一停,道:“后天就考试了,我今天晚上还是看书呗。”

说完她就走了,没再回头。

我向她说了对不起,甚至对她说了“亲爱的”,可是她都决定不改变主意,今晚上让我单独行动了。虽然这正是我原本所期望的,但是这其间的过程让我始料未及。也因如此,我高兴不起来。

神气什么?你有什么了不起?我王兴泉难道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女人?我心里恨恨地想道。

可是我同时隐隐觉得,刘梅对我的影响越来越深,如果我真的上本校研究生并再和她相处两三年,也许她会成为我生命中极重要的一部分,也许会成为我的妻。

但我对她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更没有象看到谭雪莹那样一箭穿心的感觉。如果刻骨铭心才是爱,那我对刘梅就没有爱;如果一见钟情才是爱,那我就是爱上了谭雪莹。

可是谭雪莹,谭雪莹距离我有多远?一千米?一百年?还是永远?

我不敢想象,就如同我不敢想象她与杨同有多么亲密一样。

我明白,这一生不管是如何地选择,也都将是我的一生,我的全部。

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我只有这一生。

如果pinklady就是谭雪莹,如果谭雪莹会属于我,那么刘梅她又属于谁?谁又将拥有她的一生?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起这近两个月来,她的低眉浅笑,她的每一句轻轻的话语,几乎都令我不能自持。

也许她没有谭雪莹美丽,可是你不能否认,她有与谭雪莹一样的高傲、纯洁、尊贵的灵魂。

这颗高傲的灵魂最终需要寻找一个伟岸的肩膀来寄托,如果不是我,会将是谁?

我能够想象刘梅扑在别人的怀中啜泣么?

呆立了一会儿,我抬足循着刘梅的背影而去。

实际上,我要回男生宿舍,也必经这条路。

眼看着刘梅旋身进了女生宿舍区,我举起手臂,喉咙却喑哑着,发不出一声。

事已至此,难道我再说什么,她就能和我一起上街么?

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正欲离去,忽然注意到了两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是“方程”和他的女友小敏!

我想从一旁悄悄地绕开,可是小敏的尖声叫喊让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你这个变态,快放开我!"

三十米内的同学们都愕然地站住了,看着他们。我肯定其中有认识“方程”或小敏的。

“方程”的表情极其痛苦,应该无人能够模仿,他好象要捂住自己的脸,但却只是和我一样,徒劳地向小敏的背影伸出了手。

小敏匆匆地一挥衣袖,闪身走进了女生宿舍区。

他那模样实在是不雅,我飞身跃上前去,把他拽到一旁,大喝一声:“方程!”

方鹏程似已麻木,任由我拖拽,我也没有其它办法可想,就把他硬拉进了学校后门旁的花园中。

方鹏程坐在石椅上半晌,就如死了一般,好不容易听他喘了一口气。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问道:“方程,你不要紧吧?”

“同学们都不和我说话了,你还理我干什么?”方鹏程道,“就连小敏,她也不要我了。”

我真想抽他一记耳光,可是我又不能:“同学们不和你说话,是怕一不小心说错话伤害了你;至于小敏,她一个女孩子家,男朋友挨了个处分,她也抬不起头,不和你闹别扭,她还能想什么点子出气?”

“只要小敏还喜欢我就行,”方鹏程在我面前毫不顾忌了,“其他人我管他干什么?”

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枉我陪他半天。我一看表,都6点了,再准备一下提前几分钟到肯德基时间正好,于是我站起来说:“我有事要先走了。”

超级恐怖地,方鹏程扑过来抓着我的手:“王老大,你别走,再说一会话,王老大,你也瞧不起我吗?”

我最怕的就是别人求我,只要听到别人口气一软,我的心肠就软了。有两次上街购物刘梅就笑话我,说只要售货员多说两句好话,就能把我的口袋掏光。

我又重新坐了下来,和方鹏程坐在一起。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又是好朋友,这时他这么难过,我怎么能撇下他一人去赴网友的约会?

舍友们常说,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何况是一个不知是何面目的网友,那更是连衣服都不如了。

看着憔悴的方鹏程,想起我们一起在机房的那些日日夜夜,想起一起出游、一起偷用电炉、一起熬夜备考,想起这些年肝胆相照的历程,这份友谊,S大里又有几人可比?

纵使pinklady就是谭雪莹,今晚我也不能去赴约了。

听着方鹏程低低地、断断续续地诉说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只觉得憋得慌。

从前那个嘻嘻哈哈的“方程”哪去了?从前那个在侠客游中笑傲江湖的剑客“阿方”哪去了?从前那个上机考试玩花样戏弄教授的编程高手哪去了?

我只想拉上他一起到校外的小馆中再醉一场,但我知道,他是不会去的了。

“别灰心,”我说,“你有几本高级证书在身,就算连本科毕业证也拿不到,难道那些电脑公司还不抢着要你?何况你的头脑一向灵活,就算不进大公司,我想你将来也一定会挣到大钱的。如果我们班有人第一个买车,应该就是你。”

“我哪有什么本事,我只会投机取巧,钻别人的空子。”方鹏程叹道。

“这也是本事,同学里就属你胆大,现在这社会,胆大的才能挣到钱,会钻空子的才能成为暴发户。”

“这倒也是,”方鹏程抬起了头,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丝光芒闪过,“不瞒你说,学校的处分上说我私卖账号非法获利1000多元,那是我自己交待的,实际上有多少,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啊?我的心里吃了一惊。“方程”这小子,我好象永远都只会低估他。

“你疯了,”我脱口道,“你现在还这样说,不怕别人听见了。”

“只要你王老大不说,别人听去我怕他什么?再怎么我也不会承认的了。实话告诉你,我没交出去的钱,足够我们俩去帝豪夜总会潇洒一晚上的。”

帝豪夜总会潇洒一晚上是什么意思,我似乎明白,但总不敢相信,因为听别人说过那里还有我们S大的女生,真假就无从考证了。再者那儿的消费,到底会花销多大,也只在传说中听过。每次从那里门口路过时,只要是晚上,必定会看见停着一辆辆高级小轿车,而且连上海大众之类的车都没有,似乎档次不够。无法想象那样奢华的场所,会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方鹏程提这个干什么?难道他的追求就是去帝豪花天酒地?我想不是的,他只是用一种无法猜测的方法来告诉我,这个数字的不可想象性。

又坐了一会,看方鹏程已经恢复神气了,我说:“你早点回宿舍吧,大家都很关心你,迟了5308的兄弟们会着急的。”

“好的,你也早点去找刘梅吧,还能看一场电影。”方程起身向我告辞。
我再一看表,6点50分!距pinklady约定的时间都过去了20分钟!天哪,我陪"方程"在这儿坐了有一个多小时了!

我只犹豫了一分钟左右,就决定骑车到肯德基去。骑快一点只要10多分钟,如果pinklady愿意等的话,说不定还在那儿。

出了一身大汗,我在7点零2分到达了中医药大学对面的肯德基门口。

但是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只是不停地有人从里面推门出来,又有人推门进去,透过玻璃看到座位基本上都有人,生意真好啊。

是已经走了,还是她有事也会晚来?我胡思乱想着,找了个地方停好自行车,走到了肯德基的廊下。

这时我后悔了起来,一是后悔没把约会时间推后一些,哪怕7点也好;二是后悔没有约定见面如何相识,没规定好会认错人的。

在门口站了一会,又来回走了几趟,抬表看才过去5分钟。我实在没有勇气再等下去,心想恐怕早已走了,等一晚上也是白等。

就在我准备离去时,肯德基里有人出来,好象有第六感觉一样,我不由自主地回过身去看。

是谭雪莹和另一个女生正推门出来!明亮的灯光照射在她的发上,朦胧之中我就象看见一层隐约的光环笼罩在她的头顶,柔和极了。

她的眼帘低垂着,浅浅地笑着,每一个神情都是那样的婉转合宜,上身的薄毛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娇人的曲线,洁白的色泽又与她的名字巧妙地相合。她的下身穿的是一条米色的褶裙,与上衣的颜色过渡十分自然,且露出了一小截浑圆的小腿,丝光的长袜在灯下有些许的光泽,实在是过于诱惑了,我只瞧了一眼便赶紧将视线下移,于是又见到那晚见到的白皮鞋,仍象是一对在轻灵地舞着的白鸽。

她与女伴手里拿着外带的食袋和百事可乐,笑语着离去。这次我听到了她的声音,有如云雀在湖畔的巢中欢快的鸣叫,有如风铃在窗下的风里细密的私语,如有艺人在清幽的台上拨动的弦琴。

我象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半转着身子,目送着她渐渐远去。

虽然她没有瞧我一眼,但我仍觉如沐春风。

与pinklady的约会虽以我的迟到告终,但竟见到了谭雪莹,岂不是意外的收获?

再一次见到她,给我的震撼程度并不亚于上次的相见,而且这两次,每次我都觉得是心灵上的洗礼与升华。

Pinklady是谁已不再重要,不论是谁,又怎能及得上谭雪莹?

怀着微醺的心意骑车往回走,我甚至想,没必要再去网上向pinklady费力解释。

只是自惭形秽的念头忽地涌了上来,曾经的要得到谭雪莹的妄想,再细想起来是那样的可笑。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16:27

(十九)受邀

我以为pinklady没有等到我,会迫不急待地进入“侠客游”找我算账,或是在校园网上发贴子骂人。

可是我错了。

我回去后见时间还早,就去了机房,心想,即使不解释,道一声“对不起”应该是我能做到的起码礼貌吧。

但是“侠客游”中没有她。校园网上也没见到和约会爽约有关的贴子。

心生一丝惆怅,也许,在别人的眼里,网友爽约很正常,没当一回事呢。

网上的我,在别人的眼里又到底能有多少份量呢?

说不定pinklady根本就是个男生,只是想开个玩笑罢了,没想过我会真去。

可是想起这么多天来她的嘻笑言辞,分明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女生。

想到这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在校园网上也转悠近两年了,什么样的事情都听说过,为什么轮到自己时,就一定认准了pinklady是女生呢?可能就是医学院的同学,自己得不到她,就上网冒充她的同班女同学,哄骗外系的同学寻开心。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砍翻了几个强盗,抬头恰好看见徐老师在向我招手。

我连忙退出游戏,跟在徐老师身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原来徐老师要和我说的是“方程”的事,刚才张涛来得早,已经和他谈过了。他说了半天我才明白,那次找我买账号的瘦小男生是个刚来的老师,根据学校的安排去试探我们的。我和张涛经受住了考验,但是“方程”卖了一个账号给那个老师,还主动少收了10元,说是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我一直听得漫不经心,但听过这段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一直怀有崇高敬意的S大为了对付自己的学生,竟然会使出这样的手段!

徐老师接着讲到了系里为我和张涛的勤工俭学机会费了多少力气,给校领导做了多少工作。他说得是很好,可是我一点也不感动。一个月300元,我们班上的同学随便帮某个超市开发的收银系统赚的钱都是这个数字的十倍以上。如果不是校园网绊住了我,我也会象其他同学一样帮外面的电脑公司做系统。班上外快收入最少的可能就算我了,细算一下上大学以来我自己挣的钱只有4000元,而三年级时我和马远桥凑钱买电脑,我就出了4000多。

徐老师终于唠叨完了,我也累了,和张涛打了个招呼,径直回宿舍了。

翌日是周六,吃早饭时已经看不出刘梅有什么不好情绪了。吃完饭她去看书,我去机房。

Pinklady还不在。我突然害怕她和shark一样不再出现,自己也弄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Pinklady对我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只上了1个小时的机,就闷闷不乐地回了宿舍。一进屋就看见桌上有几封信,都拆开了,再一看还有我的,S大的信封。从撕得破破烂烂的信口里掏出张纸来,原来是硕士入学考试成绩单和复试通知。

原本萎靡不振的我,受了这一激灵,总算找到了一个兴奋点,但是看到刘康的模样,又忍住没叫起来。

刘康自从知道英语分数线是55分之后,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哀声叹气有许多天了。

将扔在桌上的他的成绩单轻轻拿起,看到了那个我早就知道的54分时,我也不禁替他难过起来。

中午对刘梅说了复试通知的事,她的脸上没有笑容,但我分明看到她的眼睛在笑,她的脚还在饭桌下踩了一下我的脚。

人真是容易高兴的动物,她踩这一下之后,我情绪明显好转,下午也不去机房了,管他pinklady在不在,找不找我。

于是躺在床上,鼻中嗅着刘康抽烟的呛人味道,耳中听着马远桥打魔兽争霸2时的砍木头声音,眼瞅着斑驳的天花板,想懒懒地睡上一下午,却睡不着。

“王兴泉!”嗯?谁的声音这么熟悉?

我把脸侧过去,看到了教育系的沈家恒。这个家伙和我的交情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了,当年我们在初中时还是同桌。不过话也说回来,因为我不是个安份分子,初中同桌过的同学有十几个。当然能和我一起考入S大的却只有沈家恒。

“你小子还记得我啊?不是说出去实习的吗?”我仰起身,半坐在床上。

“早回来了,正在弄毕业设计。不过我打算出国,”沈家恒递给我一支烟,“来,抽烟。”

“去去,”我把烟挡了回去,“你是无事不登我这个三宝殿的,说吧,什么事找我?”

“嘿嘿,是有事,”沈家恒怪怪地笑,将烟在宿舍里四面扔了一圈,“不过是好事,王老大,你今晚有空吗?”

“好事?”我疑惑着,问晚上有没有空,难道是要请我吃饭?看电影?还是别的什么?不对啊,哪有送上门的好事,而且还这么殷勤的?

“晚上时间倒是有,什么事,你快点放。”我琢磨了一下,明天上午刘梅要考试,今晚上是肯定看书的了。

“是这样的,我老婆她们班同学,一个叫胡晓芸的,今天过生日,”沈家恒说,“想多请几个同学一起热闹热闹,她们让我帮着请几个帅哥,我第一个想到了你。”

“别肉麻了,谁是帅哥?”我笑道,“这个马屁拍得我痒痒的,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胡晓芸?”另外几个兄弟却叫了起来,“是不是医学院护理系的胡晓芸?”

嗯?这帮小子怎么知道?沈家恒的女朋友王玲,不就是医学院护理系的么?

“对,对,”沈家恒面有得色,好象胡晓芸是他女朋友似的,“正是闻名全校的四大玉女之一的胡晓芸。”

天哪,原来是寝室同学常说起的“四大欲女”,沈家恒大概不知道这一字之差吧。当然,谭雪莹不在此列,早被舍友们“计划单列”了。

刘康似乎复活过来了,在下铺探出头来:“喂,我能不能去的?”他不知道沈家恒叫什么,只好以“喂”代替,但没忘了讨好地拍沈家恒的腿。

“嗯,我不能随便增加人数,”沈家恒说,“因为她们是在外面包舞厅的,不过你们可以打电话问我老婆王玲。但是医学院电话还不是内线,电话费可要自己掏了。”

“电话号码是多少?”几个家伙份份地问。好嘛,我这个“正主儿”却被晾在一边了。

于是沈家恒说了个电话号码,这一帮小子都把通讯录掏出来记。唉,都大四了,还和刚进校时一样,急吼吼地要参加各种与女生交往的联谊活动。

“对了,参加今晚的活动,从礼貌起见,最好买个生日礼物什么的给女主角。”沈家恒道。

“小意思。”

“应该的啦,大哥你看买什么合适?”

我老大还没发话呢,这些“大小不良”起的什么劲?

“也不需要太好,如果她们愿意让你们参加的话,可以出20块钱,因为今晚的开销会不小,她们也有收费的计划。钱就交给王玲好了。”

“啊?收费?”刚才还表示爽快的弟兄们纷纷叫了起来,“收过费是不是会有胡晓芸的脱衣舞表演?”

“不要瞎说。”我看他们越说越不象话,怕沈家恒不高兴,连忙出声制止。

“你是肯定要去的,先拿20块钱给我吧。”沈家恒对我说。

“弄了半天你是来收费的,”我说,“就20块钱,你也好意思跟我要。再说了,我说要去了吗?”

沈家恒显得很为难,过了一会,他凑在我耳边悄悄地说:“王兴泉,你是胡晓芸点名要请的客人,我打了包票一定请到。你不去,我在老婆面前就很没面子了。”

胡晓芸点名请我?我非常意外。我的面子有这么大?胡晓芸是怎么知道我的?

尽管我很好奇,真的想去会一会这个闻名全校的“四大欲女”之中的人物,但为了争取免掉那20元的入场费,我还是得拿架子。

“弟兄们刚才都说了,20块钱有没有脱衣舞?租一盘A片才1块钱。”

“这个政策是她们制定的,我有什么办法?”沈家恒犹豫了一会,套着我耳朵说,“要不然你买个便宜的小礼品算了。”

“我可不想借寒碜别人来寒碜自己,”我说,“我宁可不去。”

沈家恒可傻了眼了。其实我就是抓住了他的弱点:一定要请到我。谁让他自己先说了出来?

“算了,”最后他只好缴枪,“算你王老大狠,我帮你送一份生日礼物,你只要人去就行了。不过,今晚上如果有什么收获的话,别忘了请我吃饭。晚上美女很多的哟。”

收获?说的真是莫名其妙。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过听到他说“美女很多”我还是砰然心动。

晚上到食堂门口,刘梅笑盈盈地站在那儿,手里拿着饭盆等我。我暗自庆幸,看来阴雨天总算过去了。

吃饭时我想找话题和她谈,却没有合适的,只好说了沈家恒邀请我参加胡晓芸生日party的事。刘梅一听不乐意了,说:“那个胡晓芸是个什么东西,我也听说过的。”

我一看情形不妙,可不能再惹她生气。但是已经答应了沈家恒又怎么办呢?

刘梅见我不说话,却笑了,说:“我不是要禁止你去,你沉着脸干吗?”

我只好说:“我也不想去,但没办法,沈家恒跟我是多年的弟兄,他还帮我出了生日礼物。”

“别急嘛,我批准你去了,”刘梅笑道,“你就这么想见胡晓芸?”

“胡晓芸虽然名气不小,但也只是经常参加社会活动的缘故,”我说,“想见她?我想她连你的一半也不如。”

“可别这么说,”刘梅笑道,“别人听了,还以为我的男朋友比她还多呢。”

和刘梅一起笑着,我忽地想起,“晚上美女很多”,胡晓芸可是医学院的,谭雪莹会不会也去?

这么一想我笑得就不那么自在了,不想见胡晓芸是真,可是我还想再见谭雪莹。

不论我是否爱上了谭雪莹,但她的魅力已牢牢抓住了我的心。

吃完饭,刘梅锁盆时从柜里拿出一本词典给我。我一看,是一本《计算机专业英汉-汉英双解辞典》!

心猛地一震:我只不过是吃午饭时对她说,复试通知上提到需要一本这样的词典,没想到她下午就去买了回来!

刘梅明天上午就要考试了,可她仍然肯花时间上街去买这本词典送给我!

抬起头来,我满心羞愧,只觉得刚才有许多念头都对不起她。

刘梅笑着说:“怎么了?不会以为是我变出来的吧。”

“谢谢你。”我没有恰当的语句可以表达此刻的心情,只好说了非常普通的这句话。

“谢?”刘梅低声说,“我们俩人之间还用得着说谢吗?”

我情难自抑,牵起她的手向食堂门外走去。刘梅的脸皮可真薄,面上泛起了红霞。

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刘梅的这次举动,我该如何报答?

yardshine 发表于 2007-4-30 12:17:43

(二十)Party
才五点三刻,沈家恒就打电话让我早点去。我说:“不是晚上七点正式开始吗?”

“早点去比较好,我今晚还要当主持。你稍微打扮一下,不要衣冠不整。对了,你们班的刘康也参加,你和他6点钟到后门口,我们一起走。”

啊?刘康也去?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刘康,发现他掩饰不住面上的得意之情,在嘿嘿地笑。

这小子,平时假正经,我们每次“午夜性桥”聊过火了一些就要装腔作势地干涉,也不止一次地表示过对“四大欲女”的鄙夷,但是胡晓芸的生日party,他这么积极地要去!

取出我久已不穿的休闲西服,与刘康互相帮助整好了领带,我俩走出宿舍,只听马远桥在身后叹道:“我这个舞林高手今晚是没处发挥了。”

朱振华正在电脑上玩一个日本pc98游戏,只听他嘴里狠狠地说:“脱,你还不脱!”

周福林从5309室探出头来,手里依旧拿着扑克:“你们两个要洁身自好,晚上早点回来!”

“别被四大欲女给吃了!”

“四大欲女晚上有几个去?”

邻近几个宿舍的兄弟们看来也很关注今晚的盛事,这个胡晓芸,过生日折腾得可真厉害,是不是全校都知道了?

改天我过生日,一定也要大大地闹一场;可惜的是,我的生日在暑假期间,我苦……

我们七拐八弯地进了一处小巷。一路上三三两两的有不少象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看来胡晓芸的生日真的惊动了许多人。

原来不过是在小巷子里很不起眼的一家歌舞厅,我还以为会有多大的排场呢。但据沈家恒说,今晚的包夜花了2000大洋,还是因为胡的熟人关系才这么便宜。

我管她花了多少钱呢,我反正一分钱没出,只是来凑热闹瞎玩的。刘康这小子我想肯定是掏了钱还费了心思才能来的,哼,真是可怜加愚蠢。

没过多长时间我发现自己也不聪明。沈家恒让我们这么早来只不过是利用我们帮他的忙。

我负责站在门口苦口婆心地向试图进入舞厅的顾客解释,这活还算轻松的,刘康被沈家恒支得团团转,又是搬桌椅,又是试灯光,又是帮着贴“胡晓芸小姐生日快乐”这些花里胡骚的东西,一会儿又在抄写着什么。看来这次包得够彻底的,舞厅连个灯光师或服务员都没派。

看到纸笔我才想起来,赶紧先夺过来写了个大大的告示贴在舞厅门口,总算减轻了自己的工作量。可是沈家恒又来挑刺,说什么用白纸写胡晓芸看到要不高兴,我把脸一板表示要甩手不干,沈家恒才让步。呸,这小子,为了讨好自己女朋友的朋友,竟然不把老弟兄们放眼里了!

十分意外地,我竟然看到了杨同。我走上前去两步,说:“杨老大,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杨同哈哈一笑,确实很有风度,难怪能追到谭雪莹。他说:“还不是和你一样。怎么,胡晓芸什么时候和你接上头的?”

“接上头?”我听着不是那么舒服,胡晓芸的名声并不好,没想到杨同好象还与她挺熟的。

杨同见我不答,没追问,换了句话:“你女朋友呢?在哪?”他望向先来的那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

“她没来,明天她有一门考察科目要考了,”趁机我也问他,“你呢,怎么没见把嫂夫人带来?”

杨同笑了笑,我竟觉得他笑得有些不自然。他道:“她也有事。实际上她才该来呢,她和胡晓芸曾在一个大班上过课,比较熟悉。”

“那你是代谭雪莹来的喽?”话已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杨同从未在我面前说过他女友的名字。

“也不全是。胡晓芸的哥哥和我哥哥是好朋友。咦,你怎么会知道雪莹?”

听到他轻松而自然地将谭雪莹呼作“雪莹”,我心里的妒意有如夏日的杂草一般疯长。可是我还得强作镇定,尽力不让话中透出酸味来:“啊哈,我又不是外星人,杨老大和谭姑娘神仙美眷,学校里不知道的人不多吧。”总算将之轻轻掩饰了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7点过了,已吃过晚饭的我竟有了腹中饥饿的感觉。这个胡晓芸摆的什么谱?她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还不现身?

不知是谁带头先鼓起了掌,我抬头一看,一个身穿露背礼服的女子款款走上了舞厅前端的领舞台。乍一看真是美丽出众,再一瞅,天哪,不就是最先进入舞厅的、沈家恒亲自领进去的那个女生吗?当时我看她画了眼影,打盼得妖里妖气的,很不顺眼,不过她回头看我的那一眼很媚,颇有些勾魂的味道,我的心当时猛颤了一下,过后自己都好笑:这样一个庸俗脂粉,遑论谭雪莹,就是刘梅比她也高雅多了,我怎么会被她吸住了3秒种的目光。原来她就是今晚的女主角,“四大欲女”,确实不一般啊。

胡晓芸尖着嗓子对大家来参加她的生日Party表示感谢。我猜想她用了假声,如果她用正常的语声说不定我对她的印象还能再好点。不过想来她也不会在乎我对她的印象的。站在台上时,她的眼睛一直灼灼地朝杨同那儿射过去。

然后胡晓芸把自己的好朋友和她请来帮忙的沈家恒等男生介绍了一下,接着沈家恒正式发挥他主持人的作用,神气活现地向胡晓芸介绍来贺的同学。不是他认识的人少,就是今晚来参加的人太杂,他刚介绍了2个人就有点卡壳,不过这小子够机灵,他说还是大家作自我介绍好了,免得他的介绍有不公正和不到位的情况。

来的人真不少,可能在100人左右。听了各人的介绍我才知道今晚真是精英荟萃,S大稍有名气的学生中的“红人”几乎都来了。

到了我时,虽然不太情愿,我也只好报出了自己的系和名字。够糗的是,我居然还结巴了一下。沈家恒在我说完后连忙帮我补充:“他就是王老大,计算机系的王老大,大家总该知道的吧!”

他的这一补充起到了作用,本来漠然听着的人群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不少女生闪着好奇的目光对我进行再次观察。我望向胡晓芸,她似乎双目中尽是媚意,朝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心里腾地升起一股热流,紧接着就觉得十分丢份,“四大欲女”是什么东西,我竟为了她的关注感到激动,甚至一开始我就向她看,试图寻找她对我的肯定和认同。也许在她看来,我只不过接近她想品尝的男性人选条件罢了。

很快我就一点激动感也没有了。这倒不是因为我冷静了下来。而是因为杨同的自我介绍。

他的介绍也没什么特别:“大家好,我叫杨同,计算机专业在读研究生。”可是他无需沈家恒的特别介绍,众女生就纷纷发出了惊叹声,我倒宁愿是被他站起来时显出的身高吓到了。

我注意到胡晓芸已经从台上走了下来,站在离杨同不远的地方。杨同坐下时,胡晓芸也在朝他点头,还笑了一笑。杨同对她回以笑容,我看了极不舒服,后来才想起自己并不是在吃醋,而是因为杨同的笑有些暧昧。可是这笑容现在他的脸上,那些女生非但不讨厌,还有些陶醉的样子呢!

闹哄哄的自我介绍过后,沈家恒出人意料地宣布,让大家选出今晚的“舞会公主”和“舞会王子”。他并不等大家来选,就自作主张地说:“公主嘛,自然是我们的胡大小姐了,大家没什么意见吧!”那帮男生一条声地起哄,我冷笑着,看见了一些女生在不屑地撇嘴,但没出声反对。

然后沈家恒请胡晓芸作为女生代表来选出“王子”来,只见胡晓芸扭捏作态,故作羞涩,哼哼哈哈地拖了半天,在嘴里挤出了“杨同”两个字。虽然早已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仍有一些女生发出赞同的尖叫。

有人开始起哄:“让王子和公主亲一个!”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起来,最后越来越响,我也不自主地鼓起掌来。

杨同被簇拥到了台上。他自如地笑着,转脸望向胡晓芸。胡晓芸装模作样地不肯上来,但还是半推半就地来到了台上。大家在台下拼命地叫着,杨同向前一探,装出要吻胡晓芸的样子,胡晓芸往后一缩,杨同笑笑转过身来,取过话筒,大声道:“好了,下面大家尽兴地跳吧!”

音乐声起,一众同学也不继续追究了,男女互相捉对跳起舞来。我顺应大势,起身邀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学跳舞,但她的动作笨拙了一些,这倒也罢了,可是她一个劲地将自己的蜂腰凸胸凑近我,弄得我很不自在,于是一曲终了我匆匆告退。

不知演奏了多少支舞曲,我一直未进入舞池,看着一双双旋转的身影,多少有些聊奈。不经意地回身,看到不远处的座位上,还有一个女同学独自坐在那儿。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了她的旁边,打了声招呼,坐了下来。我自认为自己的表现还算优雅,不失风度。

她望了我一眼,立刻又将目光转向场中。我打量着她,只见她额前覆着整齐的流海,显得比较传统旧式,现在这样的女孩子很少了。

很自然地多了一些好感,我起身邀她跳一曲。她随着我步入舞池,整支曲子的时间都显得很轻盈。讶异于她纯熟的舞技时,我产生了好奇,于是与她到一旁的座位坐下,攀谈了起来。

她告诉我她叫夏何美,中医药大学的学生。胡晓芸的生日Party还有外校的同学参加,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快到九点钟时,音乐停住了,全场灯光忽然熄灭。大家正不知所措时,一团光亮从内里推了出来,是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有人带头唱起了生日快乐,大家都跟着唱了起来:“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happy birthday,happy birthday to you.”

不知何时胡晓芸换了一套婚纱式的礼服在身上,笑意盈盈地为大家分蛋糕。每人都拿到了一小块。胡晓芸将最后一块递给她身边的杨同,杨同轻轻接过,忽地飞快用手指抹了一块奶油涂在胡晓芸的脸上。场面顿时乱了,胡晓芸追着要抹杨同,男女生们也互相抹起来。我正呵呵笑着,右脸颊忽地一凉,却是夏何美偷袭了我一下。我赶忙追着她去了,在人堆里捉到了她,要将蛋糕扣在她脸上,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告饶,我一时心软,手放下时,夏何美却将别人手里的一块蛋糕砸在了我脸上。

我去盥洗间清洗,正好看见夏何美从里面出来。我作势扑向她,她一下子退后贴在了墙壁上。我举着双手逼近她身边,等到她喘息的热气呼到我脸上时,我才觉出不合适,讪讪地退到一旁。

再后来的好长时间我都坐在夏何美的身边,陪着她看舞池时同学们使劲地蹦。

频闪灯亮起时,场中女生们不时发出一两声尖叫,在光明与黑暗交替的瞬间,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样的张牙舞爪。

我朝夏何美看去,她似乎很有兴味的样子,盯着舞池中的众人。刹那的灯光,使得明暗的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使得夏何美一时间在我眼中变得那样的美艳。同时,她高耸隆起的胸部,好象在对我发出神秘的暗示。

我闭上眼睛,试图拒绝血液的加速流动。可是我明白了自己的徒劳,干脆从座位上跃起,说:“我们也跳吧!”一把抓住夏何美的手,将她拽入了场中。

夏何美和我面对面乱蹦了起来。看到她舒展双臂、转首扭臀的各种火辣动作,我也是热血沸腾,竭力施展出自己创作的即兴花样。这真是一个燃情之夜,我想刘梅即使和我一起来,她也不会和我一起在舞池里疯狂地扭动,永远不会。

音乐戛然而止。全场灯光大亮。我看到夏何美的刘海已湿透,纷乱地贴在额顶,伸手想帮她理一下,刚抬起臂觉出不太好,于是掩饰性地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我就愣住了。

我看见又换过装的胡晓芸,刚刚从杨同的怀里离开!

她刚刚还趴在杨同的肩上!

我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我有点替谭雪莹感到不值。很快我又自嘲,你不会是又在嫉妒杨同吧,你凭什么替人家的女朋友操心?刚才我在盥洗间的举动如果被刘梅看到了,恐怕不比杨同的行为好到哪里去。

一支又一支舞曲响了起来,我有些兴味索然,坐在身边的夏何美却好象意犹未尽,按捺不住的她主动邀请我跳一曲。我们跳到杨同和胡晓芸旁边时,正好“change partner”,于是夏何美旋到了杨同的臂中,我有些不自在地揽住胡晓芸。

胡晓芸不知今晚带了几套衣服过来,很可能都是租的。现在她身上着的是一件金色的礼服,前面低得好象能看见她胸罩的颜色。我尽力平视她,发觉她的个子挺高,不知穿的鞋跟有多高,宽大的礼服遮住了脚,根本看不到。我小心翼翼地挪步,生怕踩上她的裙摆。

胡晓芸贴近了我的脸,在我耳边道:“王兴泉,你能来我真高兴,你和杨同可都是电脑高手,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女人,我想如果她不在帝豪夜总会干那种事情那也没别的女生会去干了。

可是我王兴泉是什么人,岂能和她一般见识?为了维持基本的礼貌,我答道:“谢谢。你和杨同认识很久了?”

“坏小子,”胡晓芸笑道,“是啊,你不是在吃他的醋吧?”

证实了这一点我又莫名地替谭雪莹难过了一下,但又想,可能谭雪莹知道,她和胡晓芸既然一个大班上过课,应该彼此知根知底。胡晓芸若有自知之明,也就不会去和谭雪莹争夺杨同。

有点不屑地,我对胡晓芸说:“吃他的醋?有必要吗?”说完时我心里想,这些天来我哪天不是在吃他的醋?只不过不是因为你罢了。

胡晓芸没听出我是在讽刺她,竟说:“你和杨同一样,自信又高傲。你本事不小啊,才一小会儿就把何美小姐勾上手了。你那个力学系的女朋友没来吧?你可要小心了,别传到她的耳朵里。”

胡晓芸竟然知道我女朋友是力学系的!她的本事才是真不小,我要对她刮目相看了。她该不会把来参加晚会的人都调查过了吧?我不高兴起来,偏偏此时胡晓芸不识相,将另一只手从我的手中抽出,双手环搂着我的脖子。我抓住她的两只手往下一放,说:“胡大小姐,我的事不用你多操心。”

胡晓芸变了脸色,站在那里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我也觉得不太好收场,幸好此时老天帮忙,一曲终了音乐停了。胡晓芸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刚坐下夏何美也兴冲冲地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了。我看到她脸上红扑扑的,不禁脱口道:“怎么啦,和杨同跳了几下就这么兴奋啊?”

我的口气挺冲的,夏何美却没在意,说:“那个大个子叫杨同?他的舞跳得可真好,我差点跟不上。”

我看看表都已经过了11点半了,这一晚闹的,真是没劲。如果是玩电脑再晚一点也没事,可是现在我却止不住想打瞌睡。

刚才和东道主既然闹了点不愉快,我还是走吧。正要向夏何美说出辞行的话,全场灯光又亮了,沈家恒和他的女朋友王玲跳到了台上。沈家恒大声宣布,下面要把整个晚会推向高潮,就是举行“现场激吻大赛”!

我真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人群的哄笑和四起的嘘声,证实我并没有听错。如果学校的老师们看到这一幕,我保证他们中至少三分之一的人会气得大病一场。这一帮全校的精英学生今晚济济一堂,却上演了荒唐的生日庆祝活动。

看来王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公布了比赛规则,就是十分钟以后的11点50分,如果还有没找到接吻对象的“孤家寡人”,就必须接受惩罚。惩罚措施十分有趣,除了表演一个节目之外,还必须和胡晓芸指定的1名异性接吻5秒钟以上。接吻时间最长的一对为大赛冠军,将获得胡晓芸返赠的特别礼物。

之后,沈家恒和王玲宣布开始,率先为大家作示范。他俩吻了一下就分开,表示要做好比赛的裁判工作,监督大家。我真受不了这种拙劣的表演,目光向四周游走,意外发现来的男女生人数竟然大致相等,好象每一位男生身边都有一位女生。

5分钟之后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原来是杨同和胡晓芸相拥到了一起。这时全场已经有近一半的人开始亲吻了。

我也要参加这个荒唐的活动吗?可是我找哪个女生去揩这个油?

不由自主地向夏何美看去,恰好她也向我看来,目光与我一触赶紧分开,却撩得我心里一动。她的脸已经一直红到了脖子,莫不是她想的合作人选是我?

我想向她伸出手去,可是一点点勇气也没有。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个馊主意到底是谁想起来的,是不是沈家恒?他和女朋友是一起来的,可是我呢?

就算刘梅和我一起来,她也没有这个脸皮和我在大庭广众之中亲吻。真是疯了,这一帮人都疯了!

可是你又不能不承认这项活动确实把party推向了高潮。通过并没有强制约束力的规则,一些男生尽可以释放他们内心的丑陋欲望,向那些陌生的女生发出接吻的邀约。

闲在原地不动的人越来越少,只剩20人左右了。肯定尚无女朋友的刘康也和另一个女孩参加了“比赛”的行列。眼看11点50分越来越近,沈家恒和王玲不仅眼睛到处逡巡着,而且还煽动性地鼓励早点采取行动。

我可怎么办?难道真要和夏何美这个才认识了两、三个小时的女生在一起接吻吗?要是她拒绝了我怎么办?岂不是比一头撞死更难堪?

只剩下2分钟了,还在犹豫的只剩下了我和夏何美在内的6对男女生。我一咬牙关,看着夏何美,夏何美羞答答地注视着我。可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下定决心,抓住了夏何美的手。

夏何美娇羞无限地哼了一声,可是她会错意了,我只是拉着她向外面跑去。

另外几个人也才想起来,赶紧跟在我的身后涌向外面。

不顾沈家恒和王玲的大叫,我和夏何美手拉着手跑出了舞厅大门,两人在街头狂奔。我们兴奋地大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我为自己的定力感到无比的自豪,一路上拉着夏何美的手没松开,这可比两人接吻好多了。夏何美也任由我牵着,跑了200米远我们才停了下来。

我们松开了手,相视着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我和刘梅谈了十几天后才开始牵手,而这个夏何美,才几个小时,我就差点要吻她了。

与夏何美漫步在午夜的街头,我心里感慨万千,与刘梅在一起散步的镜头一幕幕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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