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山城生死恋
山城生死恋——杨琳和付易斌把每一次旅游都当作最后一次来珍惜。
文/邓萍 蒋亚男
见杨琳之前,记者在想她天天照顾一个癌症病人,一定已经憔悴不堪。但没想到的是,她满脸微笑,精神抖擞。她办公室的同事对我认为的这种“反差”都习以为常,杨琳朗声一笑,说她和生病的丈夫有一个共同的约定:那就是把每一天都过好。
“每一天”于我们来讲,似乎无穷无尽。但对于杨琳和她的丈夫付易斌来讲,却是那么弥足珍贵,那么屈指可数。
爱让我们走到一起
我听说付易斌是中学同学,高三时还曾经同桌。中学毕业后,我读了两年中专后便开始工作,而他则在成都体育学院体育系读本科,之后分配到重庆市的一所中学教体育。因为各自的生活轨迹不同,我们很少再见面,只是偶尔听说对方的情况。
2000年8月的一天,我在大街上突然碰见一个高中同学。他问我:“你去看付易斌了吗?”“怎么了?”同学的问话让我觉得很唐突。“得肝癌,没多少日子了。”同学的回答吓了我一大跳,天啊,他才29岁。站在太阳底下,我却觉得发冷,连汗毛都立起来了。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马上去看他。到他学校门口时,我联系上他,他说他出来接我。我在想一个马上就要离去的癌症病人会是怎样的状况,他一定面色蜡黄,行走艰难。
正在想时,付易斌站在了我面前,他穿着T恤,短裤,笑盈盈地看着我。他依旧像10多年前那样高大俊朗,充满阳光。
我们在一家酒吧坐定。我这才知道,2000年的5月,付易斌因上课时腹部剧痛入院诊治,随即被确诊为肝癌晚期,在亲属的强烈要求下,第三军医大学西南医院肝胆外科医院的专家冒着极大风险为他做了肝部肿瘤切除手术,医生当时推测手术只能延长他的生命几个月,甚至更短。
得知自己的状况后,付易斌第一件事就是和热恋中的女朋友分手,他不想拖累别人。
我们见面后,独身、乐观的我自然成了他倾诉的最好对象,我们的联系便渐渐多了起来。经常约在学校附近的小青蛙酒吧喝茶、聊天;一起回忆当年上学的时光,谈自己现在的境况;一起看电影、听音乐;春天来临时一起到平顶山上放风筝;一起迎接新年……
我一次一次去看他,一次一次都被这个不屈的生命所打动。
那时身体刚恢复,作为中学体育教师的他在没有复课的情况下,一个人跑遍了附近的小学,在小学生中发掘和培养了一批田径新苗。复课后,在体育科目不被重视的情况下,他尽力激发学生对体育课的兴趣,让学生发现体育蕴含的力量和美,因为深知健康的可贵,他告诉自己的学生“让运动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保持健康的生活方式”……在他身上,我看到生命的价值和尊严。看到他即使被癌魔宣判了死刑也依然不放弃,这使我懂得生活除了活着还有更多。
我在这种感动中对他有了一种依恋,虽然我清楚地知道同情不等于爱情,也明白同斌成为恋人未来是多么的不可知,日后的生离死别对相爱的人而言会有多么残忍,但是,因为对生活共同的执着,因为都有一颗率真的心,我仍然被他深深地吸引。同斌在一起,我体会到的爱和快乐,是其他人所不能给予的,我不能抗拒自己对他越来越多的爱和依恋。
我对他说了我的想法。他考虑了很久说:“你跟我没有未来。我很在乎你,我怕以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能够把握自己的感情,我觉得其他都不是问题。”
斌不同意,但我看见他的眼里涌动着泪花,我哭了,我知道他在压抑自己的情感,他是怕拖累我。
斌对我的执著也很感动,终于,他答应,等他三年。因为癌症病人有个‘三年之约’,‘五年之约’,如果手术后三年没有复发就算成功了一大半,如果过了五年都没事那复发的几率就比较小了。
共同完成“三年计划”
从此,“活过三年”成了我们共同的生活目标。我们都喜欢旅游,闲暇时,我们都尽量外出。于是,我们在错过了花期后仍然看到了贵州百里杜鹃林的美丽;在秋天的神农架林区冒险穿越一段无人区时欣赏到独特景致;暑期的烈日下畅快地暴走漓江;在北海的涠州岛游泳遇到台风“伊布都”时共同挽救一个落水年轻人……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不是我用短短几句话就可以描述的,在这些精彩的背后,我们也有每三个月就要到医院复查,等待一个个或好或坏结果的无奈;也有定期去医院陪着他忍受化疗痛苦时的艰辛;还有他在逛街时看见自己喜欢的物品说:“不想买太贵的东西,因为不知道自己可以拥有多久”时的黯然;以及旁人对于我和一个肝癌病人恋爱的诸多揣测和非议,但因为我们在一起,因为我们是共同面对,我想,我们一路走来,始终是欢笑多过泪水、甜多过苦。
彼此的爱恋战胜了癌魔。近4年里,斌的病情相当平稳。
我们度过一道坎了。我鼓起勇气把这事告诉父母。原以为他们要反对,但没想到,他们对我说:“你已经长大了,自己作决定。”听父母这么一说,我就哭了,能够得到他们的理解,我感觉自己很幸福。
今年3月10日,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和斌到民政部门办理了结婚登记。在他肝癌术后近四年,复查结果一直比较稳定的情况下,我们期待着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婚姻生活,希望能像别的夫妻一样结婚、生子。
我想有个孩子,我想让斌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于是,我去咨询了给斌作手术的医生。医生很谨慎,把妇产科的医生也叫来,最后,他们告诉我,没有问题,可以要小孩。
灾难于新婚时降临
生活的阳光似乎越来越亮。但是,一场灾难降临了。
4月22日,我们结婚才42天,在例行复查中,斌被查出肝癌复发,并于次日再度入院接受治疗。刚刚新婚一个月的我们,甚至还来不及举行婚礼,就要面对死亡的挑战,甚至医院的医生、护士听说我们刚刚新婚,也不禁为我们嗟叹。
4月27日,斌作了第二次肝癌切除手术。从早上8点他插上胃管后无助地被推进手术室,一直到下午3点,经过近7个小时的等待和煎熬,终于在手术室外再度见到爱人。当我对躺在推车上的他说“笑一笑”,全身麻醉的他微微地咧了一下嘴以示回应时,欣喜的泪水顿时从我的眼眶涌出来:他听得到我,我们的心灵早已相通,纵然是生与死的考验,我们携手就不会退却。
此后,我被获准第一个进入重症监护室探视他。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他、喃喃地呼唤他的名字时,他微微地睁开了眼,轻轻地说了声:“妹妹,我爱你!”此刻,我知道,我或许被旁人所不解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同身患肝癌而被医生宣判死刑的他共同走过的这四年和今后的岁月,将是我一生中最灿烂的经历,因为我们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爱,而这也许是一些人穷其一生也无法明白的。
从4月29日斌离开重症监护室回到普通病房,一直到5月28日,这一个月里,医院———单位———回家成了我生活的唯一轨迹。这一个月里,我看着他一天天的好起来:医生陆续为他拔掉尿管、氧气管、胃管、腹腔引流管、胆汁管;他的伤口渐渐愈合、拆线;从只能躺着,到能够坐起来,再到下地行走;从不能进食,到吃流质食物,再到正常用餐……我欣慰,我能够切实地感受到生命和爱的奇迹。
有爱就有奇迹
斌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入院治疗一个多月的时间,只是人生命中短短的一瞬,转眼就都过去了,对于我们却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幸运的是我们终于携手闯了过来。当我晚上下班后匆匆赶回家,见到正在家中怡然看着电视的他,心里觉得暖暖的,其实,这对于常人来讲那么普通、那么平静的生活,于我们都是要好好珍惜的一种幸福。
我把我颈间佩戴了一个月的玉观音取下来,这块玉他从第一次术后便一直佩戴,因为手术才取下来,术后,颈部静脉有输液留置针,我便一直为他戴了一个月,现在,终于可以再亲手为他戴上了。
在他出院后的这些日子,每天晚饭后,我们手牵手地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吮吸着初夏时节黄桷兰和栀子花的清香;周末时跟来访的朋友聊天,一起去超市购物;大雨来临时倚在窗台听雨,夜晚在灯下看书……我们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说:“生活真好!”真的,正因为我能够体会到病中的斌的一些感受,我才明白健康人不经意挥霍的每一天,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难能可贵,我们才会发现生活中被忽略的那么多美,并由衷地感谢生活给予我们的美好。
我们约定,今日视今生,过好每一天。我期待着能够陪他过1岁、2岁、3岁、4岁、5岁……面对无法预期的未来,我知道我们会牵手前行,一直到老,因为我们始终相信:有爱就会有奇迹。 但愿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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