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夏志清谈《文学的前途》想起
(原创首发)终于买到夏志清的《文学的前途》,找了很久的书。
自看到某书后的丛书目录知道夏氏《文学的前途》有简体字版,就一直留意,见到此书马上买下。《文学的前途》初版在一九七四年,由纯文学出版,之前夏氏在纯文学出有《爱情•社会•小说》,之后有《人的文学》,后二者我都买到了,而且不止一本,只有《文学的前途》怎么找都没见到,现在终于如愿了。不过看陈子善的《编后记》说:“(本版)抽出初版原有的《一九五八年来中国大陆文学》和《姜贵的《重阳》》两篇,个别字句也略有删节”云云,让我觉得有些缺憾。
《文学的前途》中就有篇《文学的前途》,夏氏以篇名为书名,可想而知他重视此篇程度,开篇第一句就说:“我对文学的前途,不抱太大的乐观。”看到这句话,真让人不敢读下去。夏氏写这篇文章时已年逾知命,有这样的慨叹是平日观察美国社会、文化现象有感而发的。夏志清的文风是属于梁锡华所说的“学者的散文”一派,他的文笔流𣈱,文章感性与知性兼备,读这样的文章实在是享受。《文学的前途》这篇文章从西方通儒Jacques Barzun开始谈起,谈到英诗,也谈到电影,最后他认为以中国长远的文学传统而言,如果今人能有传统文学的精神创作,我国文学的前途是乐观的。看來《文学的前途》并不悲观,不过还也满布荆棘的。夏氏这篇文章写于一九七四年,至今三十馀年过去了,夏氏现在对文学的前途是否改观了呢?
《文学的前途》还有论及沈从文、於梨华、白先勇、陈世骧等华人作家、学者的文章。
由夏氏这篇《文学的前途》,让我想到也要有人写《历史学的前途》才是。在某天聚会的场合,不知何故有人起头谈到“历史”,当时我离的较远,只隐约听到一些意见,用引号的原因是当时那些人谈的包括历史事件、历史记录、历史学三者,其中有人说历史是人写的,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不一定真实,他这说法当场很多人附和,那天聊天的人没有一个是搞史学研究的。其实极端的后现代主义观史学家就把历史著作和小说(fiction)相提并论,几乎划上等号,如果真是这样,历史学的专业就岌岌可危,前途暗淡了,史学家可改行写小说了。而历史学的知识论近年来早就讵讼纷纷,莫衷一是。每门学科或多或少都必须说服大众它有必须存在的理由,否则只有淘汰一途,而历史学可能是目前最尴尬的学科。当然这个问题在西方早就引起广泛的争论,出来捍卫历史学的客观性也大有人在,也有许多后现代史学家展示不同的史学成绩,而埋首历史研究而不理会两造争论的史学家更多。不管谈不谈历史哲学,历史研究还是都会面对历史研究有什么“意义”的问题,因为总有人会这么问搞历史研究的人,所以我觉得有洞见的中国大史家写《历史学的前途》是当务之急。
夏氏书中还提到余光中,说他是“当代最有独创性,最多彩多姿的散文家,将来再撰文论之。”我不记得夏氏有专门谈余光中的文章,然而我同意夏氏的判断。我很早给余氏的文采迷住了,心想怎么有人可以把中文驾驭地如此纯熟,看他信手拈来,似乎不费气力,就在我脑海呈现一幅幅或瑰丽、或朴实的图象,而余氏散文的另一吸引人地方是:他十分注意音韵,念起来有时铿镪有力,有时婉约低回,形音结合,天衣无缝,只能说是神乎其技了。自己一辈子也没法练到像余氏这样的功力吧。 本人也买了,最大的企图是想看他介绍的国外文艺批评大家,倒是很失望,国内很难买原著实体书,网上的免费版也少. 呵呵,Dasha对夏志清是却无法有好感的,其人无力收集资料,却要凭仅见的片纸来评论1949年后中国大陆的作家,焉能可信呢?对不知道的事情,草率下断言,是不可取的学风吧
一直帮助Dasha进入西方文学的大兄,其人云与余光中比邻而居,时时提起。后来,Dasha因此看到余光中的《含英咀华》,终于五体投地——梁任公、马建忠之后迄今,翻译理论乃至践行,恐怕无人能够超越余光中了。
台湾新诗人中,Dasha最喜洛夫,余光中的看得也不少,不是他写的不好,但不合Dasha之趣味而已。 gidiok兄手邊若有夏氏《中國現代小說史》一書,不管是台灣或香港的版本,都收有《文學的前途》大陸版所刪去的二篇文章,可以補此缺憾。復旦大學出版社新出的《中國現代小說史》,是否收有上述二文,便不清楚了。至於個別字句的刪節,便無可奈何了!記得以前買到岳麓書社出版的《蔣廷黻回憶錄》一書,頗為欣喜,因我喜歡讀近代學者的回憶錄。原書由台灣傳記文學出版社出版,我沒刻意搜求,也不知道是否尚有再版。在書店看到薄薄一本小書,訂價也不貴,便很高興地買下了。回去翻閱,發現也對書中文字做了刪節....當下便沒勇氣讀下去了。這也許是近代學者的一部分宿命吧!同情出版社與編輯者的苦衷,但要我花時間去看被動了手腳的書,實在沒什麼興趣.... 3楼的yn兄,内地出版社只删不改,就算不错的了。起码让你知道哪段删除了,呵呵。最近gidok连发好文。佩服一下。欢迎兄来加入学士,也诚邀yn先生加入。 引用第4楼天人合一于2006-12-11 00:11发表的“”:
3楼的yn兄,内地出版社只删不改,就算不错的了。起码让你知道哪段删除了,呵呵。最近gidok连发好文。佩服一下。欢迎兄来加入学士,也诚邀yn先生加入。
天人兄所言甚是。讀古人書,要講究版本,也要注意各版本關鍵字句的差異,本是常事。但連讀近代學者的書,都要注意此等事,實在讓人叫苦不迭。尤其只是隨性閱讀,並非為了專門研究。這不知算不算新的文字獄,嗯,這麼說不知道有無觸犯版規。一笑!記得以前為了寫論文,曾細心讀胡適《章實齋年譜》,在乾隆五十九年條中,胡適對實齋批評汪中的文字有所駁議,且認為「實齋對當時負重名的人頗多偏見,幾近於忌嫉,故他對於他們的批評,往往有意吹毛求庛,甚至於故入人罪。」如實齋謂汪中論女子未婚守志,「斥之為愚,為無恥,比之為狂易」,又論未婚殉夫,「指為狂惑喪心」,胡適指出「實則汪中原文只用『愚』字,其他字樣皆原文所無。」當初覺得,姑不論實齋與汪容甫的意見是非,然實齋應不是搬弄文字,故意入人於罪的人,且容甫文集已出,人所共見,若實齋玩弄此等伎倆,難道不引人非議?後來對汪中《述學》版本稍做研究,才發現各版中有些文字異同,近人劉咸炘已校勘出,在胡適指責實齋處,其實原文如是,胡適所見當為後來版本的改動。至於是容朝友人劉台拱或其子汪喜孫所改,便無從得知了。當初對此一小發現,私心竊喜,也對實齋死後要吃這等悶虧感到無奈。只是,研究古代文史有此等趣味,現代書籍出版印刷如此便利,還要對非作者,而由出版社或編輯者所做改動下功夫,實在是浪費生命。
謝謝天人兄的抬愛。我是偶然在別的網站看到本站的訊息,故來閒逛。雖喜讀文史類書籍,但閱讀面頗窄,也不能如gidok兄真有心得,並能以好的文筆形諸文字,只是興趣相近,故常附驥尾,發抒些感想。如上文所論,實與gidok兄的鴻文無關。剛來版上,不知學士的資格為何,自知學殖荒落,實不敢妄求。但gidok兄應是當之無愧的。 引用第2楼Gossudar于2006-12-10 18:42发表的“”:
Dasha因此看到余光中的《含英咀华》,终于五体投地——梁任公、马建忠之后迄今,翻译理论乃至践行,恐怕无人能够超越余光中了。
我也觉得余光中的文学功力实在深厚。余书的书名也别致,像Dasha君提到的《含英咀华》是他任翻译比赛评审的评论文,另有《井然有序》是他替别人的书写的序文结集,有些散文集的书名也有诗意,如《听听那冷雨》,无一不佳。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