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uyunshan 发表于 2006-11-14 16:43:10

偷窥

小咪在街上打了鸭子粥去看阿伦,特地吩咐多放鸭肠子,热腾腾的又撒了姜丝。

  阿伦的爸爸、两位妈妈,弟弟、妹妹和好朋友汪汪都来了,另外还有一位是当地的名巫杨梅姑。客厅就是阿伦的工作室,壁上悬着整具的盘羊头骨、布依族摊戏脸具,以及他的涂鸦作品。茶几是一个从旧村落挖出的马槽上了光油,搁了块镂花玻璃,放着一套紫砂壶茶具和棋枰。很不经意的布置,却又显得妥妥当当。没有沙发,大家坐的是一排汽车座子。

  杨梅姑翘着二郎腿抽烟,说:“这房子很邪门……”她刚让阿伦喝了狗血,接着在开镇宅的符咒。——在一张黄裱纸上用朱砂笔写得龙飞凤舞,又钤了“太上无极”的印鉴。

  三妈说:“我早说不要让阿伦搬到这来住的。”

  这是一幢五层楼的大房子,以前是家里开歌舞厅的场所,县城南拓后,“环球夜总会”迁到更繁华的地带。除了底层让阿伦辟为工作室,上面几层都空置着。

  二妈与三妈向来不和,她说:“你什么时候说过?——你还不是那个意思:把这楼卖了,再买溪南路的独立别墅,好去逍遥自在。”阿伦爸爸骂了:“吵什么吵,不让里面的病人有个清静?”

  妹妹阿美见小咪来了,便领着她去看哥哥。

  阿伦在里间躺着,除了脖子上还有道浅浅的勒痕,哪像个病人,神志很清醒,能抽烟了。好多人上吊没死成,都要昏迷一两个月,甚至变成植物人,阿伦是吉人天相。

  那天夜里,他用军用皮带将自己吊在壁灯上,手机响了,——一个打错的午夜骚扰电话,他挣扎着掉了下来,就在地板上睡着,直到第二天早晨,汪汪带着人来让他画车身,才急忙送到医院。医院观查了两天,心跳、呼吸、体温、思维能力,都很正常,便让出院好生歇养了。

  阿伦就着保暖瓶啜粥,有些烫,吹得满脸烟气。小妹让他慢点喝,他问妹妹说:“你真的要走吗?”阿美回答说:“嗯。”

  妹妹是个文学青年,曾经让一资深(其实肤浅)老诗人骗过。那老不死把她骗到花前月下,说是领她进文学殿堂,最后把她领到医院打了一回胎。小弟和汪汪纠集一帮人马,把他两只耳朵割下了,弄得那家伙每次文联开会总要套个直筒帽,有人问了,他说:承袭顾城的遗风。——顾城的“思维之帽”还留两只耳朵在外,听八面来风之声,有全部套进去的么?妹妹却休学在家了,她天天上网,在QQ游戏里斗地主,竟和吉林省的养牛专业户一见钟情了。

  她准备北上吉林,去找他。

  “东三省很冷,要注意保暖。”

  妹妹虽然是三妈所生,和阿伦同父异母,但他还是很关心她的。

  “没事,他说冬天就给牛放足饲料,人都躲进被窝里睡觉,到吃饭时间,他起来烧给我吃。”

  妹妹说着,满脸的幸福。阿伦便放心了,接着喝粥,他和小咪没有话说。一直是这样的,阿咪不以为怪。像他们这样的男女朋友只要做那事默契了,——好像就行了。那一次,阿伦、她、汪汪,汪汪女朋友赵扬,还有一大帮男男女女,全都喝醉了。汪汪提议来个摸黑派对吧,阿伦一下子就能抱着她;汪汪却抱错了另一女孩子,赵扬让另一男的抱走了,他们也将错就错,从此改写鸳鸯谱。

  汪汪早就想一脚踢开赵扬,他巴望能抱着小咪。小咪和他是初中同学,一不留神黄毛丫头出落得如此妖娆,饱满的胸脯,软软的腰肢,浑圆的屁股,还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汪汪无奈,只得做个顺水人情,说:小咪和阿伦在单位的宿舍是隔壁,阿伦又是一偷窥症患者,——难保不早就被窥个千疮百孔,你们在一起是理所当然,哈哈哈。

  阿伦是个严重偷窥症患者,——小咪知道,汪汪知道,好多人都知道。

  他的偷窥行为被记录在案的(圈子里的口头记录),至少有三次。一次是小学二年级,趴在女澡堂的窗子,偷看班主任老师洗澡,回家后向他老爸说:“我想吃奶。”一次是初一年级时,躲在女生宿舍的床底下,一天两夜,不吃不喝,也不知做了些什么,最后被女孩子们轰老鼠似的轰出来。好在,他读书不行,却特有女人缘,那帮女生们竟没有一人向老师举报的,只是走廊里不巧遇着,势必将他笑个恨不得寻洞钻了。还有一次,也是他一直向人津津乐道:美!真美呀!而到底如何美法,他又讳莫如深了。

  汪汪进来了,叫她们出去,好让阿伦多休息。

  出来时,听见杨梅姑神出鬼没地说:“吊死鬼手里拿着美丽的光圈,骗着衰运的人往里头钻……”

  阿伦是在三天前的夜里悬梁自尽的,未遂。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方式寻死。前些时间,县城里有另外两个自杀身亡的。一个是写诗的年轻人,在铁路上卧轨;另一个是赌净了身家的中年人,在“孔雀酒店”开了房间,用人头马搀了矿泉水洗净身子,爬到最顶层,对着满城灯火,一跃而下,顺便砸扁了楼下一台出租车。——正所谓生得伟大,死得光棍。——按常人的想象,像阿伦这么有才华的人,要死也得开着他的QQ轿车,在钻石海岸上找一个最佳角度,猛踩油门飞驰地冲出去。

  阿伦妈妈一生下他就死了,开歌舞厅的爸爸天天把他带在身边,甚至连保姆都不雇了,就让小姐们哄他玩。好朋友汪汪曾开玩笑说:阿伦从小没玩过什么玩具,就玩女人长大的。

  其实更多的时候,他一个人跟自己玩。记得有一次,老爸给了一支铅笔头,他便在账本上写“字”,写了满满一册。那时候他还没进学校,以为“字”是自己想怎么写便怎么写。直到通家的伯父汪少奎带着大他一岁的汪汪来,他献宝似的捧出来,请汪汪“检查”,——汪汪已经读小学一年级了——汪汪反剪着双手,看了一遍,说:“只有一个‘啊,喔,饿’的‘O’字写对,还没画圆呢。”(这事一直被当作笑话,在朋友中流传)。从此,他的兴趣转向画画,无师自通地画什么像什么了。以至,最后成为全县第一等的车绘能手。

  他也到学校读过书,读到十八岁才初中毕业。毕业后正好到了应征服役的年龄,参军了三年。退伍后,由汪少奎在□□局(此处作者隐去两个字)当一把手的关系,弄进一家不错的企业。上班两年零三个月惟一收获是挎着大他两岁的女朋友小咪回家。接下来的日子,就开着那台车身画得五彩斑斓的QQ,满城里乱窜,弄得街上行人眼花缭乱。小地方的人对于“惊艳”,一开始全都理解成“刺激”了。

  尔后,全县各大汽车美容店都争抢着请他去挂牌绘画,他不屑一顾。有玩车族的年轻人通过汪汪的介绍,才让直接开到工作室给随便涂两笔。他在一次由某名牌汽车厂牵头举办的车绘比赛得了二等奖,——名声在外。阿伦有一头艺术家的长发,俽长的身材和不可一世的神情。依然不能纠正他是一个偷窥症患者的身份。

  另外的人全都回去了,只留下弟弟小开看护阿伦。阿伦的家人们住在东门外的大宅里,他本也和他们住一起,夜总会搬迁后,图着这里清静才独自搬来搞了工作室。

  小开是二妈所生,也有二十出头了。油头粉面的,一身皮尔卡丹的行头,却挂着个藏银耳环,不伦又不类,——都让二妈宠坏了。二妈是老爸创业时的得力助手,惯见大风大浪的大堂妈咪,从良后掌握着百万家产,在公司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惟独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

  这自以为很酷的小家伙从烟盒抽取两支“万宝路”,同时含在嘴上引着了,递给阿伦一支。

  阿伦抽不惯厚烟,咳嗽了好一阵,说:“你千万别染上K粉,听说‘孔雀酒店’有人吸那玩意。”

  自己家开的夜总会,小开是不敢上去玩的,便时不时跑到汪汪的“孔雀酒店”找汪汪的弟弟汪明玩。谁不知“孔雀酒店”是个乌烟瘴气的销金窝、温柔乡?他很为小开担心。

  “K粉虽然被称为‘强奸粉’,却是医学上的处方药物,政府都不来管制的。”

  小开说得头头是道,其实他并没有吸,这一来,倒让阿伦觉得他吸了。

  阿伦摇头叹气,他说:“像汪明那种人也不能太多在一起玩的。”汪明为人比他哥凶狠十倍百倍,只在电影院跟人争一个紧挨女孩子的座位,他便能拨出马刀砍人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用汪汪的话说:江湖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归根到底还是你们的。——但也没必要这么狠砸哟!

  小开没有回应阿伦的告诫,接着滔滔不绝:“他们的场子确实比咱家办得有声有色,——表演的小姐都是光溜溜的,还能叫到房间做全套服务,——哪像‘环球’里的死死裹着三点式的遮羞布。老爸若能放手由我来经营,到时也这么做。”

  小开像真吸了K粉似的,飘飘然地忘乎所以。老爸倒有退居二线的意思,但须是阿伦接手他才肯放心。阿伦不愿意,他无意沾染这一行。二妈也不同意,让老头子再捱两年,小开有能力了,让他接手。

  小开神秘地附在阿伦耳边,说:“你知‘孔雀酒店’还有什么吗?——鸭,鸭子!嘻,全都在大厅里坐着,翘起二郎腿露出裤筒底下红色的袜子,面前摆着盒“红万宝”,一看便知道是做鸭的。烟盒上头横搁打火机的,不过夜;竖放着,陪过夜。——把邻近几个县的富婆全引了过来,要知道如今的富婆一抛千金,比大款们更为豪气。”

  阿伦忽然对这同父异母的弟弟有说不尽的厌烦,他一声不吭,呆呆地望着墙上一幅圣母玛丽亚的画像。

  阿伦爸爸江瞎子回到家后,让两个老婆吵得半死。

  江瞎子是当地最早一批经营歌舞厅的人,赚得满盆满钵,原配(阿伦妈妈)死后,他陆续又娶了两个老婆,——只要有钱谁管你娶多少个老婆,虽然中国法律实行一夫一妻制。

  江瞎子曾在一次酒后说大话:伟人的雕像站广场上伸出一只手,在暗示着什么?一巴掌,五个手指头啊!——每个成功的男人都要娶五个老婆。

  然而,现在他才有两个老婆就受不了。

  二老婆张玉娇是个四川妹子,精明能干。十九岁独自出来闯荡,二十六岁那年被他看中,提拨为大堂经理,三十岁嫁给他,——正式给了名份,但没有到民政部门扯结婚证。三老婆赵香妮是本地女子,替父还债(赵父是个赌徒)跑到“环球歌舞厅”坐台接客,被她老公发现了,当场揪着头发打个遍体鳞伤,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江瞎子看不下去,给挡住了。——老婆出来做这个,说明男人定有其失败之处,不管她为了是什么。有本事你替你岳父还了赌债啊!“叭”,江瞎子摔下一大撂人民币,说:这是五万块,三万替老头还债,两万给你,这女人归我了。赵香妮离婚跟了他,也给了名份,也不到民政部门办结婚记登。——江瞎子在户籍本上,配偶一栏的名字还是阿伦妈妈,注着,已故。

  现在他生气了,说两个老婆都不是东西。张玉娇贪财,一门心思想着独揽公司大权,然后把总裁的位置传给亲生儿子小开,她从老板娘荣升为老板的娘。赵香妮好吃懒做,公司的事推三托四,整天往外跑,——哪个大商场到了巴黎的套裙,又哪个美容中心在办优惠的金卡。把司机小王使唤得就像她的贴身护卫,外面还风传她和小王到“孔雀酒店”开了房间……

  “你儿子在‘孔雀酒店’吸K粉,和做鸭子的混在一堆,你做娘的不去管教,管到我头上来!”她暴怒如雷,不依不饶地反击将谣言传进家门的张玉娇。

  张玉娇说:“哦,在外头搞小白脸,还有理哩。小开可是我派去‘孔雀酒店’学人家经营模式的,到时好掌管咱家场子。”

  “长幼有序,——掌管咱家场子的应该是阿伦,好像还轮不到小开呢。”赵香妮自己生的是女儿,年岁又小,就拖出阿伦作挡箭牌。

  两个女人吵得不可开交。江瞎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坐在太师椅上,落地窗照进来的夕光爬在他渐老的脸上。

  老了,——他心里暗自叹息。小开是绝对不适宜接管生意,他还嫩着;阿伦这孩子实在,又有才华,他适合,却有些怪毛病,无端端弄得又上吊了,——好在没死成。让他真怕啊……巫医杨梅姑说这孩子犯了邪。杨梅姑是阿伦妈妈的姊妹,当时,他续娶两个老婆,她就转来阿伦妈妈从泉下托来的话:不得跟两个女人办理结婚登记,不然死去的人不再保佑他开门纳福,关门数钱!

  江瞎子做生意就靠两个人的庇佑,其一是阴间的阿伦妈妈;其二是当官的汪少奎,汪少奎当□□局局长时,就由着他做出格的生意,从不来查检,私下才来抽取了“红利”,顺便找找漂亮的妞喝两杯“鸡尾酒”。——汪局长喜欢胸脯高耸的女人,让她们用奶子夹住酒杯,他伸长嘴巴去啜。——他俩是喝鸡血、底短互换穿的契兄弟;一个地官场上混的,一个社会上混的,却有战友般的情谊。儿子汪汪就放着跟江叔叔学生意,如今汪少奎退休了,不怕议论和影响,汪汪自己开了“孔雀酒店”,——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孔雀酒店”比他“环球歌舞厅”换汤不换药的“环球夜总会”生意好得不知哪去了。

  汪汪只大阿伦一岁,平日里吊儿浪当,成天就往女人堆里扎,却是做生意的料;阿伦也是在歌舞厅长大的,一定不比他差。只是……

  杨梅姑说,她在办法。找个时间她和阴间的阿伦妈妈商量商量。

  阿伦盯着墙上的圣母玛丽亚画像傻看,他知道底下有个小孔,小孔通向隔壁的房间。

  这是他七岁那年发现的,那时候这里还是歌舞厅堆积杂物的地方。一天傍晚,小姐们都上班了,他一个人没事做,追着一只奇怪的“蝴蝶”(蛾子)跟到这房间,无意中看到透过来的光线。

  隔壁是一个卧室,满屋子糊着白纸,很亮堂,墙上贴着“三好学生”的奖状和写着钢笔楷书的红格子纸。房间正中央垂下一个淡绿色灯罩,半边圆形的灯泡露出来,静静地吐着光。

  灯泡底下,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穿着白裙子,衬花的衣领下系着红领巾。

  女孩子用白晰得隐约得见青蓝血管的手,抚摸一只绒毛布熊。绒毛布熊安睡在她怀抱。

  (阿伦认为小女孩是妈妈,绒毛布熊就是他……)

  从那时起,他养成偷窥的习惯,天天跑到这里来看小女孩。

  有一天,小女孩不见了。她们搬家了,奖状掀走了,写着钢笔楷书的红格子纸也掀走了,只剩下四壁白花花的墙纸,和孤独垂下的灯盏,一只蜘蛛爬上爬下。

  他满世界里寻找女孩,只要是娇柔声音传出,他便忍不住趴上去看一下。

  只有在部队的三年,他是安宁的,部队里只有阳刚的男声和打靶的枪声。

  夜总会搬走后,他按捺不住期待奇迹的内心蠢动,便在这里弄了个工作室,日夜守候。

  三天前的夜里,他又看见小女孩了……不觉走进隔壁的房间,变成她怀抱的绒毛布熊,醒来却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所以,有人说他上吊自杀,他感觉没那一回事。

  杨梅姑登门江家大宅子。

  她说,和阿伦妈妈商量好,——有挽救阿伦的方案了,一:给阿伦订一门亲事,就那天送粥的女孩了;二:在阿伦工作室隔壁的空宅子挂个镇妖的八卦,妖异从那边遁过来的。

  这天去安装八卦的人是阿伦的好朋友汪汪,就趁着阿伦到医院作复检,江瞎子把这事和他交了底,让他从速去做了。大家都替阿伦着急,指望着他快快好起来。在场的人中也有阿伦的未婚妻小咪,她说,隔壁的宅子她熟,便和汪汪一起去。

  进入空宅子,满屋子都是灰尘和蜘蛛网,他们把八卦挂在邻近阿伦工作室的墙上。

  阿伦从往医院的路上拐了回来,他接到妹妹阿美的电话,阿美离家出走,已经到了吉林的牧场。她给哥哥打来电话说:男人对她很好,真的让她天天呆在被窝里睡觉,做饭给她吃,他做的饭真好吃,他人长得真丑啊。咯咯咯……妹妹说着,话语里充满幸福,哪有半丁点嫌弃男人丑陋的意思。——他便回来找一找礼物给她邮过去,祝福一下。

  找着找着,忍不住又掀起圣母玛丽亚的画像,趴在小孔上望了一眼。

  他看见隔壁房间里的好朋友和未婚妻。

  汪汪问:“哎,小咪你怎有这屋子的钥匙?”小咪笑了,说:“还不知道吧,这是我家的旧居,搬走十几年了,一直空着。”汪汪说:“是个好地方,挺好。”说着便走过去抱住小咪,小咪没有推开,把长腿挎在他的腰间,她说:“小心,阿伦就在隔壁……”汪汪说:“没事,他不是去医院了嘛。再说八卦都挂上了,他什么也看不着。”

  是啊,八卦挂上去了,阿伦什么也看不着。

  一个月过后,阿伦和小咪结婚了。喜事办得非常摆场,婚宴上江瞎子宣布将“环球夜总会”的经营权移交给他。接手“环球夜总会”后做的第一件事,他让表演的小姐们扯掉遮遮掩掩的三点式。

江南生 发表于 2006-11-14 16:51:33

肯定不是首发,但不知是否原创?楼主要按格式注明啊:)
http://post.baidu.com/f?kz=146470326

风云007 发表于 2009-3-24 10:13:46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47bd4e0100069w.html

偷窥(2006-11-08 21:50:26)

还有这篇,也感谢江南兄。
请楼主尽快解释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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