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
悬崖一，发现有一种境界只能看，不能达到，人的境界提高，犹如爬山，在山下你觉得山上高，到了山上，你就忘记脚下的海拔，看小说也如此，那些世界名著就是这种高原似的山的高度，看完了你就到了那种境界，巴尔扎克，雨果只是一座高原，而有的却是悬崖，看了就知道高，而且不能攀爬，博尔赫斯的小说，怀斯，蒙克的画就是这样，也许这样的高度，普通人看看就可以了，最难受的是中间那样的人，不高不低，就像玛格利说的，这样的人看一幅画，总要煞费苦心找出一种意义来使自己摆脱迷茫，这是因为他们不明白对一幅画时应该思考什么，他们需要抓住一个东西，借以支撑自己而感到踏实，他们急切寻找一种象征意义，因为他们不想让自己感觉和一般人一样的无知，从中而表现出来的一种希望，希望能够把握住内在的意象和神秘的诗意，希望每个东西都可以理解。然而真的境界的人，应该放弃这种希望，不要拒绝神秘，也许会有不同的反应，而追求的是另外的东西；悬崖二，有一种文字，具有悬崖边的彻底性，洁尘说于坚的诗句里非洲人的黑，就是这样，这样的黑，你不要更多的形容词，你也在非洲的文化里找不到，而说到中国的红，红楼梦的红，李煜的词里的红，政治的红，总能在先前的文化里找到一种蕴义，所以中国人的文章，后退的余地太大，总能遮遮掩掩，我很极端，我喜欢把文字一直推到悬崖边，没有回旋余地，只有这样的文字才能达到那种孤寂，奇异，难以接近的美，这种美向下俯冲式的，向着边缘，那么锋利。昨天路过两个挨着的小食品店，两个男老板，互相指着对方骂，你垃圾。你才垃圾。你垃圾。你才垃圾。今天路过，他们还在骂，你垃圾。我就垃圾，你连垃圾都不是。你个垃圾阿。你个垃圾都不如。垃圾这两个字在他们想法里，也许就是悬崖上了的字，比垃圾还垃圾的词已经没有了。我也只能说两个垃圾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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