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永远消逝了的风景
我曾经自以为我对唐诗最有研究,我自以为闭了眼也能看见诗中的风景,也能感受到唐诗在我血管里流动时汩汩的声响,我遂固执的认为唐诗是永恒的,唐诗的意境是永不消逝的,但当我试图闯入那五彩眩目的意境,试图真实的触摸诗中律动的脉搏,这时我才发现,那风景已成了坚硬的化石。一千年的岁月,一千年的风霜,一千年的挣扎,唐诗,在这漫长的尘世的时空中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抚慰欣赏着,缓缓地向下流传。是这些目光促成了唐诗的石化,还是岁月的寂寞、风霜的凛冽使得唐诗不得不石化,不管哪种原因,我触摸到的唐诗如此坚硬冰冷、刺骨生寒,这样冷而硬的化石中,春江花月夜的意境似乎仍在其中氤氲流转,天街上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景致仍在其中铺展开来,呈现出想象中的那种春色无边,只不过这些图画看起来那么遥远,图画中的意境翻卷着变化着,就像无数幻化的色彩织成的云烟,那云烟里能看见灞河桥头送行时折柳相赠的画面,远行者欲行未行,长吁短叹、啼泣连连;那云烟里能看见玄都观的桃花开得火一样明艳,探花的人络绎在路,喜眉笑眼,只有刘郎桀骜如故、翻着白眼;那云烟里能看见李白床前的月光如霜,杜甫遥望的玉臂生寒。唐诗的世界在化石内一会儿逼真如镜,一会儿缥缈如烟,一会儿含糊不明、似隐似现。对着这块化石,只能远视只能欣赏只能赞叹的化石,我不知道我是一种什么感觉,我明白,试图闯入唐诗的意境之中,那是今生绝无可能的事了,我能做的,就是对化石保持敬畏。
印象中火一样返着活力的唐诗、灿烂如霞的唐诗,或许在我看到最早的诗句时,她已经就是一块化石,如果是这样,那么,过去对唐诗意境的感触就全是错觉了;或许在我从头至尾一首诗一首诗的欣赏膜拜过程中,唐诗才因一种我不知的原因变为化石,如果是这样,那我感触到的意境就是真的了。真真假假,那种感觉难以捉摸,我也不清楚我希望那感觉真还是希望它假。不管真假,这感觉曾让我曾无数次的梦游过唐诗的时空,在那个奇幻的时空里我陶醉过、嬉戏过、流连过、兴奋过,我曾把这个时空当作心灵的故乡,当作远行迷途时回望的目标。
绮丽莫测的唐诗,绵延近三百年的唐诗,曾照耀过荣耀与衰季,历经过冬天、春天和夏天的唐诗,在秋天来临时,她和万物一样将所有的美丽所有的活力收敛起来,凝结成一块石头。冬季的白雪皑皑,那是初唐四杰的世界,王杨卢骆正天真的雪地里跋涉,想象着“天涯若比邻”的诗意,想象着天降快风,吹送才子直上滕王阁的快意。冬去春来,是王维孟浩然悠闲写意的世界,这两个人一边谈着白首卧松云的舒适,一边遥望辋川的风景,希冀着有一天于竹林内弹琴长啸,回目间,能瞥见崖上悄悄开放的芙蓉。夏天是李白杜甫盘庚逍遥的世界,绚烂之极却为秋风的来临埋下了伏笔,李白仰天狂笑,满脑子装着功名富贵的妄想,背着宝剑,从蓬蒿里向长安城把双手乱招。杜甫在日暮里远远看着渭北的树木,满眼沧桑,或许他早知道了狂风卷尽屋上茅的结局。随即夏天就在安禄山的頻鼓里结束了,司马的青衫就湿了,于是,秋风无可挽回的来了。
秋风中瘦得没有人形的李贺骑驴而行,将要远行。没有人挽留他,没有人为他折一枝柳条送别,他低着头弯着腰,一声不吭意兴阑珊的走了。随后不久,李商隐伤感无奈的唱道:“来时空言去无踪,月斜楼上五更风。”到了这儿,唐诗也就该结束了,但唐诗似乎多少有些不愿结束的意思,又出来了一个才子温庭筠,漫无目标的在江湖流浪,为唐诗拖出一条袅袅不尽的余音。
三百年就这么过去了,三百年的岁月凝结的化石或许会永存下去,只不过,一切色彩一切意境一切感觉都被封闭在这块化石之中,无法鲜活的在真实的时空中流光溢彩了。我为唐诗痛哭的同时,自己也心如刀绞,但是我知道唐诗的结局只能如此,春江花月夜永远只能是梦中的风景了。 唐诗的消逝,其实是人类美梦的幻灭. 如果再出现那样的大唐盛世,那样的文化气氛,刚学说话的孩童就学的是诗,连平民也会吟诗,诗人的地位也高到及至的话,会怎样呢? 能变成化石的东西不多,唐诗如此也是唐诗的辉煌,感伤吗?无论多么辉煌的过去都会随着时代的迁移,或改变或消失。 不朽的东西怎会消失? 呵呵,何以心如刀绞,化石不也是在心中凝固了的美吗?更是永恒~~ 消失的只是大唐气象吧~~~ 唐诗死了,石兄把它写活了,文采偶是真的十分佩服 变成化石是一种永恒,正像石兄不也是一块不风化的石头吗?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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