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赋精彩片段集锦
黄花赋虽好,但70万字太长了,好多人没有时间看完。雪融想可否弄个精彩片段集锦呢?另外,书中的某一段看的时候觉得好,但是段段相连,那种气氛让人无法静下心来细细品味其中的好处,必得把精彩之处摘出细细玩赏,这才见的好处。另外出于对外宣传的需要,整理出这些精彩片段也方便大家介绍给更多的朋友。然后将反映比较好的放到黄花赋吧,以方便对外宣传的同好随时取用。
欢迎朋友们把你认为精彩的片段也放到这个帖子里来~~~短小精悍的为上。
无论看没看过黄花赋的朋友,欢迎大家对这里贴出的片段随意点评。 片段一:
黄花冈英雄就义
广州城内,清兵一边四出搜捕党人,一边将激战中死亡的多处清兵尸骸移走,却将党人的尸骸尽行肢解,胡乱抛掷于街上,说要曝尸示众十日,以警世人。选锋们的遗体虽然支离不全,但惨烈狰狞之状仍在:弹孔满身的躯体血肉模糊;离开身体的头颅,脸上仍然保留着咬牙切齿的表情;孤零零的一条胳膊,手中还握着未能投掷出去的炸弹。
张鸣岐将情况电禀清廷,满洲亲贵接电后人人惊惧,震骇莫名,摄政王载沣连日夜做恶梦,醒来后冷汗满身,遂电令张鸣岐严查余党,对于捉获的党人审明身份,立刻就地处决。
张鸣岐在水师行台升堂,命李准主审,自己与刑名师爷等督衙的幕僚、属官坐堂相陪。李准当下传令,将被俘的选锋们一个接一个带上来接受讯问。
第一个被带上堂的是福建官侯人陈更新。陈更新被五花大绑着押上堂来,直立不跪。李准问:“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陈更新答:“陈铸三,中国人。”
一旁的张鸣岐嘟囔说:“好一个美少年,名字却叫得奇怪。”
陈更新哈哈大笑,说:“没有学问的狗官!铸三尺剑,提之以取天下,你明白了没有?”
李准大怒,拍案而起,手指陈更新斥道:“你年纪轻轻,为何与乱党为伍,自罗杀身之祸?”
陈更新扬头笑道:“杀狗官,反满情,是我毕生的心愿,此役我杀贼兵数十,又纵火焚烧总督署衙,纵死也大快心怀了。我与同志失散,孤身奋战一昼夜,不眠不食,而精力弥增,若非我枪弹用尽,你等鼠辈能抓住我吗?”
李准怒极,下令将陈更新推出门外斩首。陈更新大笑转身,走出门外。
接着南洋华侨李雁南被押了上来,李雁南上堂,即大骂不止。李准喝道:“如再口出恶言,便将你凌迟处死!”
李雁南圆睁双目,跌足骂道:“满情胯下的贼子,忘了祖宗的佞人,孽种无良,助纣为虐,我纵入阴曹地府,也要骂遍你等狗官的祖宗三代!你们朝我口中开枪吧,口烂舌断,或许我能饶了你们这些畜牲!”说找自行走出门外,张口待杀。
李准大怒下令清兵对李雁南口中连开十枪,李雁南口中血浆泉涌而出,倒地身亡。
第三个被抬上堂来的是林觉民,他的双腿全被打断了,无法站立,只好坐在地上。张鸣岐见此人风神俊朗,满脸书生气象,叹息道:“又一个美少年,却为何都思想错乱,跟着革命党胡闹呢!”
林觉民坐在地上,侃侃而谈,纵论世界大势,分析中国积弱的原因,从满清亲贵的愚顽说到中国民智的不开,从专制的横暴说到人民的懦弱,分析精辟独到,语言慷慨激昂,最后说欲救中国,必须以革命来振奋民心,激励起整个汉人的胆略与良知,他说:“你们这些汉官,若真能彻悟革命之意,洗心革面以救国之危亡,他日共和建成之日,中华巍然屹立于世界,你等作为汉人,也当体会到做共和之民的骄傲。”
张鸣岐以下各官听得目瞪口呆,悚然动容,几个幕僚师爷更是听得如痴如醉,暗暗赞叹不已。张鸣岐便令去掉林觉民的绑缚,提供纸笔,请林觉民将自己的言论写了下来。林觉民也不推辞,铺纸于地,振笔疾书,顷刻间便是五千余言,写到激动悲愤之处,林觉民双手猛捶胸膛,嚎啕痛哭。
林觉民每写好一张,李准便将之呈给张鸣岐细看。张鸣岐看了一张又一张,边看边惋惜长叹,看完第八张时,不见下一张呈来,愕然前看,却见林觉民侧头似欲吐痰之状,但大堂上一片光洁,因此犹豫寻找痰具。张鸣岐此刻浑然忘了自己身为总督,忙起身取了痰盂送去,待转身入座时,忽感此举大失总督威仪,遂长叹一声,掩饰说:“此人面貌如玉,而志坚似铁,心明如雪,真奇男子也。可惜如此人才,却入了革命党!”
众幕僚忙说:“大帅既有怜才之意,可否法外开恩,饶了此人一命?”
张鸣岐点了点头,即问林觉民:“本官如饶你一命,你可愿脱离乱党,为我大清效命?”
林觉民怒目圆睁,以手指堂上诸人,大声叫道:“我既知满清将亡,共和将兴,恨不得早一日推翻满清专制皇权,你要我降清,那是万万不能!”
张鸣岐摇头叹气,说:“杀了吧,如此人才怎能留给乱党,那将更助其恶。”
这样连杀了十多人,没有一个党人服软怯畏的,水师行台门前尸横血流,但后继上堂的党人凛然如故,只求速死。张鸣岐、李准等心惊不已,骇然而生惧意,便命刑名师爷到监晓谕选锋:“若于堂上不承认是党人,就可保得性命。”
监中被押的选锋们满身血污,却一齐大笑,说:“我等此刻只求死,不愿生。若能以我等的赤血,换来同胞的醒悟,我等于九泉之下,也当欣慰殊甚,更无遗憾!”
数日之后,广州党人潘达微联络多处善堂以防疫情传播为由,经当局同意,收敛了死于街头及被杀于水师行台门外的选锋尸骸七十二具,葬于广州城外东北五里的黄花岗,此后党人即称此次广州之役为“黄花岗起义” 片段二:国旗之争
黄兴此时起身,拿了自己画的“井”字旗给孙文看。孙文笑道:“画得不错,黄兄多才多艺。不过中华民国的国旗只能是青天白日旗。”
黄兴大笑,说:“井字旗象征我会平均地权的宗旨,还有隐喻人人平等的思想,我看最适合做民国的国旗。”孙文摇头,不高兴的说:“建立共和,乃是开天辟地的盛事,那井字旗有复古的意味,不可以用。”
黄兴说:“可青天白日旗和日本的太阳旗何其相似,让人看着就不舒服,怎可用它做共和国的国旗,可速速毁掉。”
不料孙文大怒起来,逼视着黄兴,嗔目叫道:“你可知道,这是陆浩东的血染过的旗帜,我在华南起义,上万的人为此旗而流血牺牲,你要毁掉它,那就先除去我,只要我在,民国的国旗就是青天白日旗,谁也不能改变。”
孙文疾言厉色,怒不可竭。刘揆一、胡汉民、焦达峰一脸愕然,不知所措。
黄兴“忽”的站了起来,须发戟张,怒道:“我哪有本事除去总理,总理事事高明,永远正确,我自己辞去庶务职务,退出同盟会便是!”
孙文傲然说道:“来去自由,你自己选择吧,孙某人从不勉强别人。”说完起身,也不给胡汉民等打招呼,独自昂然就出了黄兴的寓所。
黄兴大叫道:“我黄克强再也不是同盟会的人了,同盟会以后的兴衰荣辱,从此一概与我无关。”说着挥拳在墙上乱打。
胡汉民、焦达峰、刘揆一很同情黄兴,但不知道该如何说,因为他们都不愿意看到同盟会分裂。孙文刚才的态度他们也感到难以接受,不过,他毕竟是总理。
大家正面面相觑,想着该怎样劝黄兴的时候,脚步声响,一个小伙子走了进来。刘揆一抬头一看,却是《民报》的前任主编张继,他从南洋回来了。
张继穿得很单薄,瘦瘦小小的。不过精神十足,他一进来就笑嘻嘻向大家问好,看屋里的人都脸色不对,他便问:“好奇怪,你们几个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焦达峰,你怎么也不吭声?”
焦达峰就把刚才发生的一幕讲给张继听,口气中对孙文明显不满。
张继一听,暴跳如雷,嚷道:“这不是欺负黄大哥吗?他的总理也是黄大哥一力保举的,这人强横霸道,想这样镇住华兴会的弟兄,他没走远,我去揪他回来,”
刘揆一胡汉民忙起身拦住,说:“别冲动,此事还要从长考虑。”
张继挥舞着拳头,说:“同盟会要兴旺,总理就必须讲民主,不然,咱们就和他闹。焦达锋,对不对?刘揆一,你也说句话。”
刘揆一胡汉民一齐摇头,脸有忧色。焦达峰也不置可否。
张继就跑到黄兴旁边,说:“同盟会成立的时候,你就该当总理,可你说孙文德高望重,硬是提议孙文来干,现在吃到苦头了吧,怎么办?你发句话,弟兄们还是拥护你的。”
黄兴回转身子,眼中滴下泪来,茫然看一眼张继,又看了看刘揆一、胡汉民,然后摇了摇头。
张继看黄兴流泪,不耐烦起来,说:“婆婆妈妈的,这是干革命的样子?振作起来,别装个女人样子。”
黄兴脸色剧变,大吼一声,冲前来抓住张继的肩膀,右臂一用力,已将张继提在空中。黄兴脸色铁青,左手握拳,瞪眼问:“你刚才说什么?”
刘揆一等惊叫一声,围拢过来。
张继被抓在空中,两只拳头乱舞,口中嚷道:“你的左拳为什么不打下来,你刚才就应该用拳头教训孙文,我宁愿你打得我躺上一年,也不愿见你像女人一样流泪。”
宋教仁刘揆一等齐声喝骂张继。
黄兴咬着牙,左拳举了起来。
刘揆一胡汉民等齐声喊:“黄兄不可!”
黄兴的拳头越举越高,眼中喷出怒火。张继恍动着腿,说:“要打快打,别这样老提着,让人难受。”
黄兴的拳头又慢慢收了回去,当收到胸前时,他右臂一振,将张继扔了出去。张继在二米开外的地上打了个滚,又灵活无比的跳了起来。
黄兴回转右拳,一拳砸在桌上,“嘭”的一声,几只茶杯和杂物弹了起来,掉在地上,茶杯片片碎裂。黄兴仰头长啸。
张继眨着眼问:“为什么又不打了?”
焦达峰上去,一脚踢在张继屁股上。
黄兴看着众人,脸色沉痛无比,说:“我的拳头是打敌人的。我愤怒,我委屈,但为了大局,我认了。满清的皇权还在中国巍巍未动,可被通缉流亡国外的革命党,自己在窝里逞强争胜,为了民主共和,黄克强不逞血气之勇!”
众人默默无语。张继却一个劲摇头,很不赞成黄兴的话。黄兴又说:“你们照样好好革命,同盟会少了黄克强一人,那也没有什么!” 黄马交结
刘揆一刘道一莞尔而笑。当下便将黄兴组织华兴会、“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等事讲了。
马富益当下问:“黄会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揆一说:“黄会长胸襟博大,见识高远,文武全才,意志如铁,更难得的是极重义气,宽厚待人,凡正直尚义之人见了他,莫不钦敬佩服,情愿随他赴汤蹈火。”
马富益静静地听着,沉思不语。片刻之后马富益抬起头来,说:“我必须见黄会长,有些事情我要向他当面请教清楚,造反是件大事,我要用我的眼看过黄会长后,方能最后下定决心。你俩可否安排我见他?”
刘揆一当即点头应允,当下与马富益商定,十日之后的黄昏时间,马富益在湘潭茶园铺山中等候,到时由刘揆一陪黄兴亲来山中相会。
马富益大声说:“我在茶园铺安排好一切,下午时分便派马车在湘潭码头迎候你们。车前挂一盏灯笼的便是接你们的车。”
刘氏兄弟别了马富益,急急乘船返长沙回报黄兴,黄兴大喜。此时刚过年不久,明德中学还放着寒假,时间不成问题。哪知临近约期,天气却忽然阴了下来,寒风凛冽吹过,天空就飘飘荡荡下起雪来,雪越下越大,不久便漫天遍野全都白茫茫一片。张继、周振麟见天寒地冻,风利如刀,就劝黄兴天晴后再走。黄兴笑道:“如此大雪,正好壮我行色。况且与人相约,守信第一,岂能因一场大雪便失信于人。”于是带了刘揆一径直下船,溯流而上湘潭。
一路上雪如鹅毛,湘江两岸皆白。水激风旋,船行艰难。大雪遮天,天气也黑得早了。船到湘潭码头时,天就全黑了。码头上孤零零一辆马车挂着灯笼在等他们。两人问过话,上车即行,急急赶往茶园铺。从茶园铺进山,却因山路雪滑,无法坐车了。随车接应的两个会众便领了他们跋涉山路。山路上不时见到放哨巡逻的会众,看来马富益对这次见面布置得极是严密。
原来送走刘揆一兄弟后,马富益就抽调会众往茶园铺山中,命其第十日一早即行封路,不需闲杂之人闯山。第十日一早,马富益便备了酒肉柴碳等物,命人担往山中,自己也换了靴子出发。当时积雪盈尺,山路难行。龚春台谢寿琪齐道:“大哥,如此大雪,黄兴想着不会来了,与其白等一场,不如你在总坛烤火取暖。”
马富益飞快地摇头,说:“你不见刘揆一刘道一皆是人中龙凤,才学识见出众,可是甘为黄兴奔走,奉他为长。以此来看,黄兴绝非常人,这点雪挡不住他的。”于是披了大氅,早早进山。
黄兴刘揆一于夜幕中上山,越向前走,山路越窄,最后在小路的尽处,显出一个山洞。洞中烧了一堆大火,因而洞口熠熠生亮。马富益拱手肃客入洞,刘揆一忙将黄兴马富益两个相互作了介绍。黄兴抢前作礼,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马总统领,黄兴三生有幸!”
马富益见黄兴竟是凛然一条汉子,气度俨然,威猛如斯,慌忙还礼说:“草莽之人,识见浅陋,正要向黄会长讨教做人做事的道理。”于是肃让黄刘二人入内。
洞内的会众全部撤到外边把守去了。洞内的地面倒很干爽,却无可坐之处。黄兴刘揆一于是在火堆旁席地而坐,却见火堆的另一边放着几大坛酒,酒坛旁横七竖八扔着些野味。马富益挥拳砸开一个摊子的泥封,持碗倒酒。先捧了一碗递给黄兴,说:“会党之人交结、义气为先,先结义气,后谋大事。黄会长如果看得起在下,不以下愚之人而鄙视,就请饮了这碗薄酒,然后再容马某请教你一些问题。”
黄兴捧碗昂然说道:“黄某与人交结,讲究肝胆相照、祸福共享,马总统领,这碗酒便是见证!”说着仰头,将一大碗烈酒一饮而尽。
马富益大喜,仰起头来,将自己那碗酒也咕咚咕咚喝光了,然后提了酒坛过来,给黄兴及自己将碗斟满,说:“黄会长真是豪侠爽快,在下心中佩服仰慕,这碗酒算是我个人敬你的。”
黄兴说:“不敢,先干为敬。”将酒又仰脖喝完。
两碗烈酒下肚,黄兴脸色红得发亮,豪情勃发,见马富益也喝完了碗中之酒。便起身接了他的碗,回身一手将五十多斤的酒坛提了起来,沥酒入碗。然后双手捧碗递向马富益,大声说:“黄兴曾派人遍屡三湘四水,想交结有志反清的奇男子真英雄,以助我驱除胡虏,复我大汉河山。如今总统领麾下的热血男儿遍布三湘、雄视长沙,若愿助我革命、颠覆满清,就请饮了这碗酒,若害怕造反有危险、革命要杀头,黄兴我也决不勉强!”
马富益哈哈大笑,伸双手接了碗,说:“黄会长言辞慷慨、侠气逼人,马某打心眼里佩服,这碗酒我喝了。”于是仰头,将一碗酒一倾而尽,又伸手擦擦嘴角下巴上的余沥,笑道:“我这大老粗不爱钱,不好色,只喜欢交结豪杰之士,仰慕有识见的英伟人物。唉,粗鄙下愚却心喜有文化的先生,身处草莽偏要心怀忠义。黄会长莫要笑我。”
此时刘揆一已在火上烤熟了一只野兔,就撕成两块分给黄兴与马富益。黄兴笑道:“还真饿了。”接过兔肉,风卷残云,片刻间就将半只兔子吃下了肚,连声说香。刘揆一又捡了一只野鸡挑在火上烤。
马富益笑道:“兄弟,野鸡若埋起来烤,味道更香。”
刘揆一不解,说:“埋起来怎么烤?”
马富益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来,在火堆边上迅速挖成一个浅浅的圆坑,然后扔了二三只野鸡进去,又用土将野鸡盖好,然后手持一根粗木,将火堆移到野鸡的上方,架柴猛烧。果然不大工夫,肉香就透土而出,弥漫开来,又等了一会,移开火堆,挖开覆土,一缕浓香直冲鼻子。提起野鸡,鸡毛鸡皮一撕就掉,鸡肉热气腾腾,鲜美香嫩。黄兴刘揆一大喜,连声赞叹。
三个人吃着鸡肉,马富益就问黄兴:“长沙城内清兵不少,黄会长却准备如何取长沙,取了之后又怎么办,可有一套打算?”
黄兴说:“长沙城中有新旧军各两万,新军士兵倾向革命,我已派人运动,力促他们反正。旧军则懒散成性,战斗力不强,不足为虑。如今我打算在十月十日慈禧祝寿之日起事,那时候合城的官员将到玉皇阁为慈禧遥贺寿辰,我却于寿桌下预放炸弹数枚,到时炸弹一响,满城官员非死即伤,新军兵士听到响声,大开城门,你带湘潭的会党人马蜂拥进城,会同新军合攻旧军,如此长沙城覆掌间可以抵定。”
当时各地学北洋,皆练有新军,而绿营、八旗兵等便被称为旧军,旧军虽属裁汰之军,却未能一下子全部裁完,因此新旧两军同存。
马富益听了黄兴的话,大是兴奋,说:“好。长沙的官员或死或伤,湖南各地的官府慌急恐惧,我的会党便可乘机攻占各县道府衙,如此湖南全省一个月内便可彻底拿下。”
黄兴说:“我还安排了人手在武汉运动湖北的新军,在江西运动清兵的防营,另有人联络江浙四川的豪杰。长沙举事成功,武汉立即响应,两湖粗定之后,传檄东南各省,兵沿长江而下,安徽、浙江、江苏、江西等省的会党趁机举旗响应,则东南半壁可连成一片,那时候,牧马练兵,北向驱虏,江山将复归于我汉人之手。”
马富益听得两眼放光,兴奋欲狂,握着拳头在空中挥舞,说:“果真能这样?果真能这样?真能如此,便是立刻死了,也是男儿的荣耀!为了驱除鞑虏,马富益纵然死上一百次,也甘心情愿,绝不后悔。”
天色将亮的时候,黄兴与马富益一切谈妥,各饮三碗结盟之酒。马富益恭送黄兴刘揆一出洞下山。此时雪已停了,山风一吹,满山雪色在黑暗里泛着寒光。黄兴踏雪而行,酒意上涌,忽大声吟诗道:“结义凭杯酒,驱胡等割鸡,湘中一夜雪,天外乱云飞。”
刘揆一笑道:“黄兄失态了,一夜纵饮豪谈,让你激动如此。” 呵呵,谢谢cxbed20~~~黄兴和马富益这一段看起来痛快之极~~~
只可惜马富益最后受尽折磨惨死~~~8过,马富益不愧是黄兴的朋友~~~他是站着死的英雄~~~ 在俺看来,几乎回回都有精彩的篇章,如果都贴上来,就变成《黄花赋》连载第二了 是啊,细细看来都精彩~~~~~ 引用第5楼再见阿郎于2006-07-28 08:36发表的“”:
在俺看来,几乎回回都有精彩的篇章,如果都贴上来,就变成《黄花赋》连载第二了
呵呵,晕了~~~
或者可以推选黄花赋中最妩媚的篇章?最悲壮的篇章?最大气的篇章?最具豪气的篇章? ^_- ...短小精悍的为上...
俺的理解此贴是阅读索引. 或者叫...品位快餐. 有吃不过瘾的朋友自会去读原书. 引用第8楼草民一丁于2006-07-28 22:35发表的“”:
俺的理解此贴是阅读索引. 或者叫...品位快餐. 有吃不过瘾的朋友自会去读原书.
呵呵~~~一丁聪明过人~~~雪融的意思就是希望更多的人了解黄花赋~~~
一本好书就象一位渊博的好朋友~~总希望有更多的人,从他那里得到益处~~~ 牢中言志
将众人关了三四天了,却还没轮到提审。狱卒每天提进来两桶稀粥之类的饭食,又给每人发一个冰铁盂盛饭,那盂斑驳锈蚀如百年古物,颜色已变作灰黑色,郭人漳、章士钊、张继等一众人手捧空盂作呕,说:“如此器具盛饭,怎能下噎!”于是皱眉不食。
黄兴却持盂大嚼,旁若无人,一盂吃完,见大家脸色古怪,都不肯吃,因问:“你们都不吃?”众人摇头,说:“不吃。”黄兴因连吃三盂,擦着额头的汗珠,笑道:“即便坐牢杀头,也不能做饿死鬼呀!”众人皆笑,说:“黄兄历险如夷、饭量不减,我等自愧不如。”
几日下来,除黄兴外,其他人都饿得连连骂娘。白天还好熬,晚上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跳蚤之类东西又在身上爬来爬去、狠叮乱咬,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刘师培就大发牢骚,批评巡捕房不注意房中卫生、又克扣大家伙食。
张继起哄说:“出去之后,我等一定要将这儿的卫生伙食诸情况披露出来,让可恶的巡捕房丢脸。”黄兴虽不饿,跳蚤却爬了满身,一边用手抓着,一边与饥肠辘辘的郭人漳说话,交换对时局的看法,希望能争取他合作。黄兴希望郭人漳到任之后,能领兵反清,不过,此话无法直接说出来,但看郭谈起清廷的腐败也甚是激昂,就用言语试探。郭说:“大清看来维持不了多久了,早晚必有英雄起来推翻它。”
黄兴就说:“郭兄难道不想当这样的英雄?”郭人漳奋然说道:“逢此乱世,谁人不想做一回英雄,但局势复杂难料,国人麻木不醒,英雄无用武之处,只能到时见机行事罢了。”郭人漳也察觉黄兴有覆满之志,就劝黄兴不能心急,黄兴说:“外患日迫,内政又败坏日甚,满清不早亡,可真害苦我中华之民了。”两人相与叹息。
连着三个晚上没睡好觉,到了第四天晚上,大家都很累了,歪倒头想快快入睡,跳蚤臭虫却大肆施虐,在衣服里钻来钻去,东叮西咬。章士钊、刘师培边抓边咒骂。郭人漳、徐佛苏虽然没骂,却也是心烦意乱,又气又恼。
这时张继忽然悠悠然唱起了直隶的小调,唱道:“跳蚤跳蚤进了门,跳上绣楼乱咬人,咬的小姐睡不稳,急叫我张三上楼抓恶贼。跳蚤跳蚤吓得跑,被我一把抓住了。跳蚤的皮、做皮袄,跳蚤的尾巴拧鞭梢,跳蚤的眼珠当泡踩,跳蚤的心肺拌凉菜。从此跳蚤绝了根,绣房的小姐睡得稳。”
一曲唱完,张继哈哈大笑。其他人也忍不住哄笑起来。
郭人漳就说:“这一唱,我感觉解恨不少,心情也好了许多。”章士钊、徐拂苏说:“要真有跳蚤心肺拌的凉菜,不管多贵,出去之后,也得设法吃它一回。”
张继打躬作揖,说:“献丑献丑,被这跳蚤臭虫咬得恨了,没奈何想起这个小调来,也算是苦中作乐。”刘师培长声叹息,说:“这儿要是小姐的绣楼就好了,别说是三四天,三四个月我也不嫌烦闷。”黄兴抱头窝在破被里,嘿嘿而笑。
这时到了熄灯时间了,牢中黑暗一片,大家蒙头又睡。也只片刻安静,就翻身声、抓挠声、怨恨声、叹气声四起。张继一骨碌从卧铺上爬了起来,说:“各位听了,难得有这几天闲暇日子,也难得这么多兄弟同处一室,千年难遇啊,我来提个建议,大家各自说说自己的志向,既增加兄弟们之间的了解,抒发豪情壮志,也可以借此抵御跳蚤臭虫的疯狂进攻,如何?”
刘师培首先鼓起掌来,表示赞成,接着其他人都坐了起来,兴致勃勃,大声赞同,却公推张继先说。
张继就说:“我的志向很简单,我希望痛痛快快地活一生。如今这一坐牢,才发现牢外的生活美丽迷人,是个精彩的舞台。我要在这个舞台上无拘无束、淋漓尽致、尽情尽意的表演一生,扮英雄也罢,扮小丑也罢,都无所谓。大家给我鲜花掌声我也表演,给我鸡蛋石头我也表演,没有观众我也表演,自己演给自己看。一句话,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手之舞之,口舌不闲。”
刚刚说完,众人便一齐鼓掌哄笑,说:“讲得好!志向不大但实实在在,能如此痛快活一生,也不枉了。”
刘师培却双手乱舞,笑道:“想法不错,品位太低,竟连小丑都愿意扮,未免太失尊严,不是豪杰的行径。”张继就于黑暗里朝刘师培拱起手,笑道:“愿闻刘兄的大志。”
刘师培盘膝而坐,庄严说道:“李太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又说‘我辈岂是蓬蒿人’,这两句诗,正是我志向的写照,只作乔木,不做荒草,只作栋梁,不做窗框。我出了这牢门,定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并且以惊世骇俗为目标,让万万千千的人侧目诧异,在他们侧目诧异之时、目瞪口呆之际,我其乐无穷,其心甚慰。”
刘师培说完,静场了一会儿。接着章士钊问:“刘兄,你的事万人侧目,千人瞪眼,那事情就极难成功,要干的惊天动地,就更难了,刘兄靠什么使事情成功呢?”
刘师培呵呵笑道:“要干惊天事情,必得有豪杰手段。靠手段,靠智慧,天下岂有干不成的事情!”众人齐说:“佩服,佩服。”
郭人漳说:“这位兄台其志不小,一定是位出类拔萃的英杰,兄弟有空了一定要向你多多请教。”刘师培喜道:“请教可不敢当,能与郭兄做个朋友,相互切磋,兄弟那是十分愿意的。”郭人漳说:“好。我就交了刘兄这个朋友。”
张继却吆喝道:“下来谁说,快说快说,机会难得呀,不要浪费时间了,郭兄就说说。”郭人漳让黄兴先说,黄兴说:“郭兄别客气,都是自己兄弟,你就大胆直言吧。”
郭人漳便说:“好吧。不过我的志向不大。我出去之后,首先要带好兵 力所能及的做些好事。勤勤恳恳,争取将官儿做得更大一些。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多多的结交英雄豪杰和有才能的人,帮助他们达成自己的愿望。”
刘师培问:“如果没有机会呢?你难道自己不愿意做个英雄豪杰?”郭人漳说:“没有机会我就等待机会,英雄豪杰我自然想做,但我这人比较保守,要一步步踏稳了才朝前走。大英雄大豪杰必须有横空出世的气魄,有天马行空的自信和风度,兄弟我目前的修养的确还达不到这个境界,只好下来多多努力了。”
黄兴笑道:“郭兄谦虚了。依我看,郭兄心中一定有更大的抱负,只是没有实现抱负之前,郭兄不愿意轻易地说出来。”郭人漳忙说:“哪里哪里,我说的是实话。难得和各位在牢中言志,刘兄、张兄的志向我是很羡慕的,今后要向他们多多学习。”张继便推了推章士钊,请他说话。
章士钊的声音低沉舒缓,慢腾腾说:“坐了这几天牢,我也想了许多问题,感觉我过去的很多想法不切实际,所以我现在的心态和郭兄似乎非常接近。出牢之后,我想要实实在在做些事情,做些对我中华的长远利益有益的事情。英雄没有大小,只要尽心尽力做好该做的事情,不怕艰难险阻道路漫长,没有荣辱得失的念头,这样的人,我想都应该是英雄。我的志向,便是做一个这样的人。”
章士钊说完,幽幽叹了口气,似乎有许多感慨没有说出来,却又不便再说。
黑暗中又静场了一会儿,各人可能让章士钊的话触发了不同的思绪,因此没有一个人接口。铁窗外忽然传来几声恶犬的叫声,或许是巡捕们牵着警犬巡逻。张继骂道:“恶犬当道,我等的志向要实现太难了。老子出去之后,杀光这些犬类,给弟兄们下酒吃。”
郭人漳、刘师培笑了起来,说:“那时吃着狗肉、喝着美酒,再聚而言志,想来是另一番风光了。”
黄兴的铺位上却传来怒斥声,接着黄兴站了起来,又粗又大一个黑影子,看来煞是威武。刘师培就问:“黄兄要立而抒怀?”黄兴恨道:“可恶的跳蚤在身上到处乱钻,我要抖一抖,弄跑他们。”说着抖擞衣服,双手伸进怀里乱拨乱打。
躺在角落的徐拂苏笑了起来,说:“牢中的跳蚤还是很有灵性的,懂得挑肥捡廋。树大狂风吹,身胖跳蚤咬。黄兄,你虽然武艺高强,对这小小的跳蚤却毫无办法。”
黄兴咬牙说:“跳蚤实在比恶犬还要可恨,恶犬可以用拳打,用脚踢,用砖块砸,可这跳蚤,抓不住,摸不着,偏又数量奇多,教人恨得要死,却是无可奈何。”
徐拂苏说:“我受了这几天的叮咬,很有所悟。我想,恶犬、跳蚤均为害中华,这恶犬可以比作专制残暴的统治,而跳蚤则是万马齐喑的忍耐;恶犬是在上的凶残,跳蚤是在下的浑噩,两害相得益彰,并行而施虐。中华欲强,便必须先灭跳蚤,跳蚤不灭,恶犬难除。我想了,或许我以后会将灭跳蚤作为志向。”
黄兴说:“喝完了我的血,跳蚤就该绝种了吧?”徐拂苏摇头说:“未必,未必,跳蚤的生命力比恶犬还强得多。”
郭人漳就说:“黄兄,该说说你的志向了吧,兄弟很想听听你的妙论。”黄兴笑道:“说志向,太正规古板了些,我有三个心愿,想说给大家。这一辈子能实现这三个心愿,我就感觉没白活这一回了。”众人忙说:“愿闻其详,请讲清讲。”
黄兴说:“第一个心愿,愿我汉人不受外族的起欺辱,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汉族的人民能永远享受自由与和平。”
众人说:“这是大家共同的心愿,不能算作你自己的心愿。”
黄兴说:“第二个心愿,愿我中华能像日本那样强。第三个心愿,愿我同胞都能团结友爱,有高贵纯良的品性,并因此而受到世人的尊重和赞美。”
张继跳了起来,说:“你这三个心愿,要个个实现太难了,这仅仅是个心愿而已,我们要听的不是这个,简单点说,你出了牢门,打算干什么?”
黄兴说:“能干什么,当然是为实现这些心愿奔波了。”张继不满意,说:“那样你就累死了,活不出一点趣味来。”
章士钊说:“换个问法,假如你这三个心愿都实现了,那时你最想干的事是什么?”
黄兴呵呵而笑,说:“那时候,我就约三、五知己,在春天的桃杏树下,秋天的菊花圃畔,喝喝酒,写写诗;或者和大家登山临水,一揽胜景。呵呵,我人缘不错,朋友应该会常来看我,家里边高朋满座,谈笑风生,也很不错呀!”
张继大笑,说:“你就不想有几个红颜知己,夜半斟茶陪你读书,阳春三月出外陪你踏青,或者雪夜拥炉,与你唱和阳春白雪?”
这一说,众人全笑了起来,刘师培、徐拂苏带头起哄,说:“黄兄不要回避这个问题,快快回答,大家都想知道答案。”
黄兴嘿嘿直笑,说:“张继说的这些倒的确让我怦然心动,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我形貌太狼伉,女人见了我就吓跑了,我哪会有这个福分呀。”
刘师培说:“黑暗中我看不见黄兄的表情,我猜想黄兄这会儿一定是又扭捏、又喜欢,心中也是痒痒的。”
徐拂苏、郭人漳等笑得东倒西歪,张继章士钊趁机也发表了一通看法。乱闹了一阵,
黄兴吼道:“都闭嘴,不许再纠缠这个问题!全部睡觉。”
这一晚,大家睡得比平时晚多了,第二天早上也醒得晚。睡梦中牢门“哗啦”一声打开,众人这才惊醒。狱卒喊道:“你们几个好舒服,竟能呼呼大睡,都给我起来!”
张继一个打挺,跳了起来,瞪眼说:“小小一个狱卒,神气什么,你可知这牢房里关着大官,哼,如此没有礼貌。”狱卒一愣,正要发火,身后却闪出两个巡捕,大声说:“都别吵。你,你,还有你,出来过堂。”他顺手点了张继、黄兴、郭人漳三个,带了出去。
刘师培急得跑到门口喊道:“为什么六个人不一块过堂?故意拆散我们兄弟,岂有此理!”
狱卒一把将刘师培推了进去, “咣当”一声又锁上铁门,指着刘师培说:“再呆几天吧。你们都走了,牢里的跳蚤臭虫谁来喂?真是异想天开!” 谢谢cxbed20~~~这一段不止精彩,我竟然没看过呢~~~
问石头:为什么我没看过~~
石头说:你当然没看过~~~
因为出版时删掉了~~~
晕了~~~这么精彩的也删?? 章太炎行美人计
章太炎去过多次说不动章士钊,大怒起来,便纠合三弟张继将章士钊锁于空屋之中,扬言说:“弟兄三人,大哥三弟都入会革命,你不革命,就不认你这兄弟,饿死你算了!”
章士钊倔强异常,在空屋内饿了一整天,就是不答应入会。章太炎无法可施,只得放他出来,自己心中颇感遗憾,因而闷闷不乐。
张继却诡笑道:“大哥,我有一计,可使二哥入会。”章太炎忙问:“有何好计,快快说来。”
张继说:“我这计叫做美人计。二哥是个文章才子,又正是宜室宜家的年龄,见了美女自然动心,大哥若寻一个绝色美女动员二哥入会,二哥一见,魂魄俱失,自然乖乖的就范。”
章太炎一脸诧异,不屑的说:“你说得容易,哪儿去找美女!”张继眨着眼说:“大哥,会中现有个美女叫吴若男,是同盟会第一美女,能演说能写文章,只是骄傲异常,眼高心高。你若能求得她去说服二哥,二哥还能把持得住?”
章太炎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说:“很对,很对。我就去找吴若男帮忙。”
章太炎还没来得及去找吴若男,吴若南却因要请教国学问题,主动到民报社来找章太炎了。章太炎听她报了姓名,一愣之下,忙站了起来,逼近吴若南细看。吴若南吓了一跳,向后急退,心想:“人多说章先生是章疯子,难道他真有点发疯?”
章太炎却摇头叹息,说:“人家说吴若南十分美貌,绰约如仙,可惜我是近视眼,看不清楚。罢了,罢了,请问你找鄙人有何见教?”
吴若南恭恭敬敬说了自己的问题,章太炎也不思索,口惹悬河就大讲了一通。吴若南弄明白后,道谢欲走。章太炎却忙拦住,笑嘻嘻说:“且慢,且慢,我需求你帮个忙?”
吴若南忽闪着大眼睛,有点不信的问:“章先生要我帮忙?”
章太炎说:“是啊,我二弟怎也不肯入同盟会,我费尽口舌也无效果,女士可肯屈尊去说服他,能说得他回心转意,也是我同盟会之福。”
章太炎絮絮叨叨还要说,吴若南皱着眉头打断了他,说:“章先生爽快一点,你二弟是谁?”
章太炎呵呵一笑,摊手说:“就是章士钊呀,你早就认识的。”
吴若男攸的脸上一红,忙低头掩饰。可惜章太炎是近视眼看不清楚,还弯着脖子凑近问:“说服他入我同盟会,小姐你答应不答应?”
吴若男红着脸点了点头,扭身便走。
原来章士钊负有才名,人又如玉树临风,潇洒风流,吴若男对他早有好感,只是无缘无故不好接近,如今受了章太炎的委托,便以此为借口频频找章士钊谈心。章士钊见吴若男才高貌美,也自倾心,但却坚决不入同盟会,说自己已修习好了英语,当赴欧洲留学,学成之后,就归国振兴教育。吴若男当即表示愿陪同他一起前往欧洲。
章太炎不知就里,以为美人计将要奏效,心中偷笑,想:“英雄难过美人关,二第你招架不住了,就快快投降吧!”按耐不住得意,就向黄兴等人夸耀。哪知几天之后,章士钊要远赴欧洲,吴若男也宣布随章士钊同往。章太炎大跌眼镜,气得跺脚。
黄兴揶揄说:“章兄这出三国戏演得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恼得章太炎乱跳乱嚷,无奈章士钊铁了心,带同吴若男硬是走了。
章士钊一走,章太炎心情郁郁,叹道:“痛失才子,痛失才子!” 少年大师刘师培
这时却忽传来一个令章太炎欣喜若狂的消息,国学大师刘师培携母带妻,与同盟会员苏曼殊一起,渡海来日本了。
章太炎手舞足蹈,呵呵而笑,说:“申叔来了,吾道不孤矣!”
汪精卫问:“申叔是何人,使你欣喜如此?”
章太炎说:“兆铭呀,你不知道,此人是真正的绝世之才,国学界的凤凰,革命派中的狂人,更难得的是,他的年龄只有二十二岁。”
汪精卫诧异道:“二十二岁?那他的学问能有多高,竟可称其为国学界的凤凰?”章太炎微笑不答,一副陶醉至极的样子,瞑目吟诗道:“刘生今健在,东亚一卢骚。赤手锄非种,黄魂赋大招;人权光旧物,佛力怖群妖;倒挽天瓢水,回倾学海潮。”吟完了诗,章太炎大睁双眼,说:“这是别人赞他的诗,将他比作东亚的的卢骚,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卢骚,如今译作卢梭,乃是法国伟大的启蒙思想家,当时中国的维新人士,莫不知他的大名。汪精卫听竟有人以卢骚来比这个申叔,咂舌不已,但心中究竟不大信服。
申叔是刘师培的字,章太炎对这个人太看重、太喜爱了,所以称呼他一直用字而不用名,不然,汪精卫不可能不知道此人,因为杀王之春一案后,刘师培在党人之中就广为人知了。
刘师培,江苏仪征人,乃是饮誉学林的经史世家的传人,其家藏书如海。刘师培十七岁即全部读完了家中的藏书,然后论史谈经,著书立说,笔生五彩,有如神助,在国学界被誉为少年大师,几与年近不惑的章太炎齐名。可惜他弱冠丧父,祖母将他如珍宝一样禁锢于家,怕他出外吃亏,所以当时他的名声只限于国学界内,外人并不知刘师培为何人。
《苏报》在上海正锋芒毕露之时,陈独秀由日本归国,寓居于上海,与张继、章士钊、邹容等相往还,一日闲暇,陈独秀到章士钊寓所的院中谈天,忽一满身污脏,蓬头垢面的少年叩门而入,章、陈惊问:“什么人?”
那少年说:“我叫刘师培,从扬州家里逃出来的。”原来刘师培不甘心被禁锢在家,逃出家门后,一路辗转、忍饥挨饿,方到上海,听说章士钊他们办《苏报》,就来投奔。
陈独秀、章士钊都是饱学之士,自然听过刘师培的大名,但他俩无论如何无法把眼前的赃污少年和国学大师联系起来。刘师培可怜巴巴站在两人面前,满脸乞求之色,摇摇晃晃,似乎身体疲累的站都站不住了。章士钊就给了他一个凳子,刘师培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
陈独秀章士钊交换了一下目光,便开口问刘师培《左传》上的学问,要检查这个少年是否真的便是国学大师刘师培。刘师培家三代相传精研《左传》,若他不懂《左传》上的学问,那自然是假冒无疑了。
哪知一谈起学问,本来疲惫不堪的刘师培忽如换了一个人般,精神大振,两眼放光,口中滔滔不绝,许多章、陈二人闻所未闻的见解,以及关于《左传》幽僻细微之处的引发阐述,只听得陈独秀、章士钊目瞪口呆,矫舌不下。到了此际,他两个那还能不信,就忙安排饭食让刘师培先填饱肚子。
章士钊接着将刘师培引荐给章太炎。章太炎大喜,就与刘师培谈起了学问,这一谈,只把章太炎惊得几欲跳起。刘师培得享大名,学问自然不错,章太炎惊的是对方的记忆力。刘师培读过的书,何止千册万册,但几乎每册典籍的原话,甚至某处某人的注解,他都能毫不思索的便背了出来。章太炎只喜得抓耳挠腮,把这个少年如珍宝一样看待,就要帮他在上海安顿下来。刘师培的家庭是仪征的世家,别看他衣服脏污,口袋里装的银子却是不少,但他似乎不怎么会用。章太炎知道他常被禁锢家里,外面的事情自然就知道得少,于是吩咐章士钊、张继等好好关照,不要让他吃亏。
刘师培刚来没几天,《苏报》案便发生了,章太炎邹容等被捕。不久章士钊陈独秀他们又办起了一个《警钟日报》,约刘师培为该报写反满文章。刘师培极是高兴,振笔如飞,文章篇篇精彩绝伦。和上海的革命人士如蔡元培、杨笃生以及陈独秀章士钊等的交往中,刘师培的反满情绪越来越亢进,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胆大包天,无所顾忌,自称是“激烈第一人”。为报纸写文章的同时,他又以极快的速度写了一本反满专著《攘书》。激烈的反满情绪配以深厚的学问根基,使得这本书一出版便被誉为倡导反满的伟著,书一上市便被抢购一空。接着“黄帝纪念说”“中国民约精义序”等文章横空出世,篇篇引起轰动,将刘师培推向了反满革命宣传的最前沿。正在苏州读书的学生钱玄同费尽周折买到了一本《攘书》,刚读到一半,便激动得难以自抑,马上就找剃头匠剪了辫子,以示“义不帝秦”。 胡瑛狱中遇红颜
胡瑛被羁押于武昌监狱。狱卒们一听谭人凤等是看胡瑛的,登时肃然起敬,鞠躬如也殷勤请他们入内。谭人凤心中大为奇怪,随着狱卒走过弯弯曲曲的走廊,进了胡瑛窗明几净、陈设雅致的单人牢房,见胡瑛斜躺床上,捧着一本书,正抑扬顿挫的吟诗,谭人凤更是惊讶,当下叫着他的字问:“经武,你怎么坐牢还这么舒服?”
胡瑛放下书,一看来人是谭人凤蒋翔武等,忙起身对谭人凤打躬,笑道:“老哥哥啊,你来看兄弟了,至感盛情,至感盛情!”
说着便命站在屋外的狱卒:“快去打酒买肉,菜肴需得丰盛。”
那狱卒应一声,飞快去了。胡瑛招呼谭人凤、蒋翔武等就坐,房中桌凳俱全,大家坐了下来。谭人凤当下问道:“兄弟有何招法让这些狱卒如此听命?”
胡瑛笑道:“雕虫小技,怎敢在老兄面前提起。老哥哥何时到的汉口?”
原来胡瑛被捕入狱后,屡受酷刑而决不招供,后见狱卒窃窃私议,以为将被杀头,乃作绝命诗付同狱的张难先。诗曰:
“昆仑紫气郁青苍,种祸无端竟白黄。
仗剑十年悲祖国,横刀一笑即仙乡。
河山寂寂人何在?岁月悠悠恨更长。
我自乘风归去也,众生前途苦茫茫。
诗成,托狱卒送张难先。狱卒不识字,虑有串供情节,便先以诗示典狱官谈某,谈某见诗惊道:“人言胡瑛诗、书、画三绝,不料其诗精警如此!”
谈某之女谈素贞见诗亦大为倾倒,赞不绝口,自此胡瑛的才名在狱中传开,众狱卒肃然起敬,不敢再以囚犯殴辱轻视。
由于胡瑛坚不招供,当局又找不到胡瑛参与革命党的证据,只好胡乱判他终生监禁,胡瑛无奈打点起精神长期坐牢。不过,他的手腕极端敏捷,人又聪明有才气,便瞅机会招狱卒而教诲,说:“如今天下大乱,朝廷无能制止,不日便将天翻地覆,生大变异,你等知之乎?”
众狱卒频频点头,然后问:“先生可知天翻地覆的变化,与我等有碍吗?”
胡瑛正色道:“当然有碍!到时革命党得势,大举报仇,你等俱是替清廷看押折磨党人的人,到了那时,党人能饶过你们吗?”
众狱卒大惊,惶恐之下向胡瑛求策,胡瑛微笑不语,大家一再哀求,胡瑛方喟然叹息,说:“看来你等别无门路,那么到时只能由我出手保护你们了。”
狱卒们感激之余,猜想胡瑛在革命党中一定是个大人物,便尽心尽意的巴结起他来,甘以僮仆自居,为之奔走效劳。胡瑛大是得意,悠哉游哉,将监狱当作了乐园,就这么慢慢的住了下来,不久典狱官的女儿谈素贞又频频来找他谈心,见胡瑛风流倜傥,不由得私心暗许,爱上了他,就怂恿典狱官为他准备了单间牢房,在生活诸方面加以照顾。胡瑛顺其自然,一方面和谈素贞山盟海誓,一方面派狱卒通知自己过去在新军中结识的党人狱中相会,指导大家联络新军,蒋翔武等就是这样和胡瑛联系上的。
文学社的骨干都是土生土长的两湖志士,不但未去日本留过学,本身文化程度也不是很高。胡瑛却既是才子,又是同盟会的骨干,在日本和孙文、黄兴、宋教仁等往来,革命道理讲起来、一套一套,蒋翔武等除过拜服,就是钦佩,一来二去,胡瑛便在牢房指导起文学社的事来了。 秋瑾吟诗
秋瑾家住绍兴塔山南麓的和畅堂。每日一早,秋瑾坐船从家里赶到大通桥下,上岸后进大通学堂处理完校务,然后牵出一匹白马,策马扬鞭赶往热诚小学堂或浔溪女校讲学。
她乘的船是家中的仆人阿金摇橹,阿金小心翼翼在晨雾里摇船顺运河而来,秋瑾穿横排一字襟男装,有时也穿西装,戴着鸭舌帽,稳稳坐于小舟之上,膝上横放着在日本时买来的倭刀,面前放一壶酒、一碗虾。晨风习习,鸟语清脆,船头激起细浪,波波而响,秋瑾就喝一口酒,吟一句诗。到了大通桥下上岸时,岸上往往聚拢着一群小孩子,小孩子对秋瑾的男装既惊奇又羡慕,眼睛骨碌碌转动,围着秋瑾上下细看,却怯生生不敢说话。秋瑾就笑一笑,伸出手来摸摸离她最近的孩子的脸蛋,被她摸过的孩子受宠若惊,其它孩子则又是嫉妒又是渴慕。有时聚拢的孩子太多,秋瑾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性急的王金发便从学堂大门冲出来,一声大吼,将众孩童吓得四散奔逃。
致过早操后的训示,处理完该她决定的一些事务,学堂的杂役就将马牵出来了。秋瑾手持紫红色马鞭,昂然上马,扬鞭驰骋,或往热诚、浔溪去讲课,或往杭州、海宁一带去联络新军。不长时间、浔溪女校的校长徐自华及部分教员学生、浙江新军的管带朱瑞等人都在秋瑾的联络引介下,加入了同盟会。 孙文巧遇财神
客轮越过地中海,汽笛长鸣声中,驶入了苏伊士运河。孙文站在甲板上,极目处可以看见西奈半岛上贝都因人的骆驼。贝都因人世世代代在这片干枯、酷热的地方游牧,居无定所,四处漂流。从圣经时代开始,世世代代就是这样,不肯作任何改变。孙文摇摇头,长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不过追求的东西要实现,是多么难啊!”
站得久了,孙文感觉有点累,就走下甲板,进了舱房,想静静地坐一会,想些问题。从广州起义至今,十个年头了,但革命似乎越来越艰难,革命的骨干一个一个牺牲了,革命的经费也严重不足,留欧学生又劝他坚决不能重用会党,这些问题孙文都需要好好的考虑。但这时有人敲门,极有礼貌的轻敲了三下。
孙文忙从床上站了起来,同时说道:“请进。”
门开处,一辆轮椅推了进来,推轮椅的人放好轮椅,又迅速退了出去,并小心的掩好舱门。坐轮椅的人是位三十岁左右的神秘男人,这人双腿明显残废了,他的脸以及身子都很瘦,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但他的精神状态很好,十分自信的微笑着,向孙文问好。孙文按礼节也向来人致意,心中却在纳闷,脑子里飞快的分析来人的身份,以及来人的用意,但这个人实在面生,残疾的双腿与豪奢的衣着也让人感觉神秘莫测,孙文一时竟揣摸不出一点头绪。
那神秘人物笑吟吟的,说:“孙先生,你不用想在哪儿见过我,你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是慕名来拜访你的。来得冒昧,但我知道你需要我,所以我就来了。”
孙文试探着问:“请问先生你是?”神秘人说:“这个我自然会告诉你,但我先要和你说说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确实需要我,那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如果你不需要我这样的人,那我立刻就扭头走开,不再烦你,你看如何?”
孙文从容坐下,说:“先生你很坦率,那么你请讲吧。”
那神秘人说:“哈哈,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孙先生,表现得如此从容不迫,不慌不忙,我有点服你了。”
孙文说:“先生客气了。你请讲吧,孙文洗耳恭听。”
神秘人收敛了笑容,很认真严肃地说:“据我的观察和推测,你目前欠缺两样东西,第一你缺钱,第二你缺人,所以你的革命越来越艰难,如今是你最困苦无奈的时候。”
孙中山周身一震,目光如电射向那人。那人迎着孙文的目光,平静如恒,仍然以刚才的语调,继续说道:“缺钱,是说你募捐的钱不够维持你的活动所需,常常捉襟见肘;缺人,是说你还没有把革命者都收归旗下,以你现在的力量,要推翻朝廷,那简直毫无可能。”
孙中山警觉起来,沉声问:“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秘人板着脸说:“你先回答我,我说得对不对?”
孙中山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你在暗地里观察我许久了,但我孙文也不是受人愚弄的人,不弄清你的身份和来意,我是不会轻易相信你的。”
神秘人物开始微笑了,他笑眯眯点着头,慢条斯理的说:“我来,就是要看你孙先生在盛名之下,眼光到底如何?我是什么人,孙先生你自己判断便是。”
孙中山慢慢冷静下来,他仔细观察着来人。见那人虽很瘦削,但脸上的笑容是舒展的,很开心,那笑意甚至有点甜甜的味道,而在微笑的掩饰下,隐隐有一层睿智的光芒浮现出来,孙中山凌厉的目光射向他的笑脸,力图剥开他那层笑意掩饰的表象,但那人不为所动,依旧含笑不语。
孙中山凌厉的目光维持了几秒钟,脸色慢慢缓和下来,他迈步在小舱房内绕了一个小圈子,然后回转身来,对着神秘人说:“你是一个奇人,来头不小,但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你来,是想帮助我的,对不对?”
神秘人呵呵而笑,点着头说:“不愧是孙文呀,眼光很老到,也很辣,刚才看得我心中冷簌簌的,真有点招架不住了。”
孙中山笑了起来,然后关切地问:“先生你准备如何帮助我呢?我要听听你的想法。”
神秘人说:“你缺钱和人,我帮助你,当然是想办法给你筹钱,并告诉你那儿有人。”
孙中山半信半疑的看着这个人,又问:“你如何给我筹钱,人上面你又有什么好的办法?”
神秘人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孙文。那纸条上写着一串阿拉伯数字,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文字。孙文抬起头,疑惑不解的看着神秘人物,问:“这是何意?”
那人说:“这是我在巴黎的通信密码,你缺钱的时候,通过这个密码给我发电,电报上不要任何汉字,只要一个西洋的字母就行。”
孙中山说:“一个字母能说明什么问题?”
神秘人说:“当然可以,你发一个‘A’,表示你需要一万大洋,‘B’表示你需要两万大洋,其他以此类推,当然,电报上还要写上你的账号。”
孙文大喜,同时笑问:“我需要的钱可是不少,你难道不怕破产?”
神秘人也笑道:“如果你的革命早早成功,我想我还不致破产,不过,只要革命成功了,就是破了产,我也心甘情愿。”
孙文赞道:“奇人方能做出奇事,孙某钦佩高义,拜服之至。”
神秘人却问:“孙先生完全相信我的话吗?”
孙文笑道:“说真话,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不过我此刻却是信疑参半,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神秘人说:“我很佩服你,你说的是真话,没有骗我。”
孙文又问:“人的方面,先生却有什么高见呢?”
神秘人闭上眼睛,想了想,又睁开眼,说:“孙先生对联络学界一直重视不够。”
孙文说:“留学生的数量太少,欧洲的学生不足百人,日本的学生多一些,也就三四千人,其中却又多纨绔子弟,真心革命的不多。”
神秘人说:“形势已经变了,留日的学生如今几达万人之众,先生到了日本就会知道,大批的革命者如今也都聚集在日本了。”
孙文大惊,说:“留日学生竟会增加得这么快?”
神秘人说:“日俄之战快要结束了,日本胜了,中国人认为小小的日本能胜,教育上一定有独到之处,所以青年学生络绎不绝,东渡日本,同时官府也大量派遣官费生前往,使得那儿的学生剧增。”
日俄之战孙文一直是关注着的,却不知战争的影响如此之大,连留日学生也被战争的结果刺激得剧增。日俄战争此时还没有完全结束,但已在方方面面对中国的人心产生影响了。
神秘人物接着说起日本留学生界轰轰烈烈的闹革命思潮,革命者在国内难以立足时,又多逃亡日本,混迹于留学生之间,推波助澜,使得革命一说在留学生中十分流行。孙文听了悠然神往,心想:“联络学界,是时候了!” 黎元洪剃头(时间:武昌起义胜利后)
武汉的党人将黎元洪软禁于咨议局内,逼他做都督,黎元洪坚决不从。汉口汉阳光复之后,党人大为兴奋,吴兆麟就约汤化龙、张振武等往见黎元洪,要再次说服他出任都督。张振武对黎元洪不大看得起,就说:“要去你们去,我要带人去四处巡查。”
汤化龙、吴兆麟进了黎元洪被禁的房间,黎元洪正在烦恼,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一见到汤化龙,便大声喊道:“化龙救我。”
汤化龙大笑,说:“宋卿,你还是想不开,大家推重你的才望,这才坚请你出任都督重任,我却如何救你,放了你再让你去做满清的官儿?”
黎元洪苦笑道:“我不做革命党的官,也不做清朝的官,我只要回家去,做个百姓。”
这时看守黎元洪的党人甘熙绩怒道:“黎元洪,你太不识抬举了,太对不起我等党人了。做了都督,革命成功你便是华盛顿,革命不成功你也是拿破仑,这样的都督你不做,你想干什么,想吃枪子?”
黎元洪生气了,说:“年轻人,说话不要这么激烈。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们?”
甘绩熙说:“武汉三镇光复了,大家都欢天喜地,唯有你苦着脸、皱着眉,你难道对得起大家?”
汤化龙在一旁捻须微笑,黎元洪就对他诉苦说:“化龙你看看,如今朝廷将我当作叛徒,革命党将我当作囚犯,我里外不是人,能乐得起来吗?”
汤化龙笑道:“你不当革命党的都督,他们自然就将你当囚犯,可是如果你当了呢?你想想,那时你就是大家的上司,首义的元勋,谁敢对你不敬呢?”
黎元洪低头想了想,颇似意动。吴兆麟急忙说:“武汉三镇光复,所有的人都剪了辫子,恢复我汉家旧容,但你身为都督,却还拖个满清的辫子,成何体统?”说着便让甘绩熙去街上请个理发师来。
黎元洪忙说:“这个,这个。。。。。。”
吴兆麟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不剪辫子就是满清奴才,理应杀头,你是要头还是要辫子?”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黎元洪红着脸也笑了,以手摸头,说:“好吧,干脆将头发都剃了,既然给革命党瞅上了,就只能无法无天,一起造反了。”
一时理发匠请到,片刻功夫将黎元洪一颗硕大的脑袋剃得干干净净,光亮如镜。黎元洪对着镜子,用手在光头上摸了摸,苦笑道:“头发没了,不当都督也不行了,只盼老婆孩子别错把我认作了和尚。”
众人大笑声中,拉了黎元洪起身。 黄兴打虎
地租下了,搭了十多间大葵棚为起居食宿之所,又买来四头水牛用于耕作。大家就分了工,各司其职:黄兴负责水牛的饲养和放牧,赵声自告奋勇给田间挑粪,其他人或种菜、或种粮、或挑水,虽然工作辛苦,大家倒也干得热火朝天。只是生活过得清苦,一日三餐均是青菜豆腐伴着糙米饭,这倒罢了,大家咬咬牙就忍了下来,却不料这沙港乃是极偏僻的山乡,竟然还有老虎出没,时间不久,四头水牛竟被老虎吃掉了三头,只把众人心疼得唏嘘不已。负责照料水牛的黄兴心生内疚,晚上就把这唯一的水牛拉进自己与赵声等合住的葵棚,当千里驹一样侍候。
一晚睡梦之中,忽听一声巨响,似乎葵棚塌了一样,接着老虎的怒吼在头顶响起。黄兴,赵声等惊得一骨碌爬了起来,点火上看,全都骇得张大了口。
只见一只斑斓猛虎正趴在棚上,四只虎爪将棚顶弄穿了洞,四条腿悬空吊着乱摇乱拨,将葵草拨得纷纷下落,身子却被木梁架着,既掉不下来,又无力逃走,,因而才猛摇虎尾,发声怒吼。
众人又是惊恐又感好笑,急得说:“怎么办?怎么办?”
黄兴大笑道:“老天有眼,我等有老虎肉吃了!”
赵声喊道:“快取枪来,快去抢来,待我射死这只老虎!”
他们决定在此种地时,为防野兽糟蹋庄稼,曾买了两枝土枪,不料这时真派上了用场。土枪迅速被取来了,装上了药弹,黄兴、赵声各持一枝,对准老虎同时一放,“轰”然一声,硝烟弥漫。那虎中枪吃痛,巨雷般吼了一声,竟然一跃而起,跳下了葵棚,发疯般向远处逃去。
谭人凤拿着扫帚粘了菜油点燃,当作火把,吆喝着出门去看,众人一齐跟出,看见一条斑斑血迹通向山上。黄、赵两人提枪紧随着谭人凤的火把,顺血迹小心前行,有七八个人跟了他们。行得三、四里路光景,只见那只猛虎倒卧在一片乱草丛中,满身血污,已然毙命。
众人欢呼起来,折些树枝抬了老虎,欢声笑语朝回赶路。 辜鸿铭才惊列强大使
中方席位上一个黑瘦矮小的中年人便举了一下手,表示有话要讲。盛宣怀就介绍说:“这位先生是张之洞张总督的全权代表辜鸿铭先生。”
各列强领事看见辜鸿铭其貌不扬,又穿着中国老式的长袍短褂,一副土老帽的样子,便意甚鄙夷。华仑用怪腔怪调的英语笑道:“辜先生不可以说土语方言,不然我的译员可译不出来。”其他领事一听,一齐大笑起来。
辜鸿铭大怒,忽然张口,一串流利的英语顺口而出。他说:“英国的男人向以绅士自称,莎士比亚的故乡,雪莱拜伦的故乡,培根与弥尔顿思想沐浴的英国绅士,都是这么无知狂妄吗?”
华伦大吃一惊,他不但吃惊辜鸿铭犀利的言辞,吃惊于他对英国文化的了如指掌,更让他吃惊的是辜鸿铭的口音,那是最最纯正的牛津英语,不含一丝外来口音的痕迹,比领事本人的英语还要标准得多,法、德、日、俄的领事也都粗通英语,美国领事就更不用说了,大家一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辜鸿铭。
辜鸿铭侃侃而谈,说:“洋人在中国传教经商,却处处自认为高中国人一头,傲慢蛮横,欺辱中国百姓,视中国人为劣等民族,这是义和团仇洋恨教的直接原因。”辜鸿铭说着,将头转向美国领事古纳,说:“富兰克林喊出了‘人人生而平等’的口号,可贵使凭良心说,你等在华何时将中国的百姓与你们本国的公民同等看待过,洋人的生命财产需要保护,可中国百姓的生命财产呢?在你们的眼中中国人一条命有你们的宠物值钱吗?仇洋恨教,难道仅仅是中国愚民的过错吗?”
英、美两使对看一眼,想了想,赧然点头,说:“辜先生的话大有道理,列邦人员在华行事,确有不当之处。”
辜鸿铭翻了翻怪眼,说:“好,这就行了,两位领事先生既然有此表态,那么协商便可以正式开始。”
德国领事却心中不服,呼地站了起来,冷笑说:“辜先生,优胜劣汰的世界需要实力,中国人只会大言虚文,不务正业,与列邦开战,次次败北,难为你还想着与各国公民平等,劣等民族败于强盛民族,这是世界的真理,辜先生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译员还没来得及译出德使的话,辜鸿铭便冷笑着用德语还击了,他说:“当中华屹立东方,傲视亚洲的时候,日耳曼的条顿人被罗马击败,之后辗转了几个世纪,西支的日耳曼人被法兰克王国统治。近世当拿破仑提兵东进,大破德国之时,德意志人举国哭泣,心意不平。德意志民族是强盛民族还是弱等民族,本人学识浅陋,难以下这个结论,要请贵使指教!”
德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辜鸿铭双臂张开,伸向上方,瞑目背诵歌德的诗歌:“愿高贵的人类,友爱而善良!愿人类不倦的做着有益的事业,成为正直灵感的神祗。”他以德语将诗朗诵得抑扬顿挫,满脸都是悲天悯人的表情。
美欧各领使一齐悚然动容,心想:“野蛮落后的中国,与世隔绝的中国,何时竟出了这样一位对美欧文化历史如数家珍的人,其学识水平足可跻身美欧第一流学者之列,偏偏在中国又名不见经传,默默无闻!”当时中国系统研究美欧的人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偶有涉及,也仅仅限于极窄的领域,极浅的表层,大多数人对洋人是鄙夷的、厌恶的,根本不愿意研究了解他们,只把他们看作一种奇怪可恨的化外之人而加以排斥仇视,因此辜鸿铭的这一番言辞议论使得各领事大为吃惊。
静场了一小会,法国领事好奇地问:“请问辜先生,如何对欧洲如此了解,可否一释众人之疑?”
辜鸿铭满脸哀怨,用法语说道:“鄙人虽是中国人,却生于南洋,长于欧洲。对欧洲各国的人文历史均喜研究,却发现各国的有识之士,在本国时诚为彬彬有礼的绅士,但一到中国,便傲慢蛮横起来,视我国民如无物,因此满腔义愤,要为中华古国伸张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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