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路青山外
客路青山外署名:陈晓涛
他又到江南了!一千三百年前。
江南的风景如诗如画,可一千三百年前的江南哪有洛阳的半点繁华!多少次,背井离乡;多少次,漂泊流浪!蛮夷之地的山再青,蛮夷之地的水再绿,都比不上他的故乡!
春潮涨涌,江面开阔,放眼望去,却是前途渺茫;风起云涌,一叶孤舟,在他的感觉里,就是无限的凄凉!
踏出了京城,他又要远行了!若是一位游客,应该会心旷神怡:骑马在山中漫步,泛舟在绿水中游玩,何尝不是人生的一大快事!然而,他不是游客!
本来,他寒窗十年,高中进士,有的应该是加官进爵的荣耀,马蹄疾风的风流。然而,他有的只是仕途的坎坷!
在每个忧伤的漫漫长夜,他都难以入眠!多少次,他在倾听自己的心滴血的声音;多少次,他睁睁地看风中的残灯,在摇曳、在抗拒、在熄灭!油尽灯枯,夜残人亦残,点滴到天明!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之后,红日的出现驱散了残夜的黑暗,但也带来新的一天的苦痛!
背井离乡的每一个夜都是那么漫长、那么忧伤!在这风景秀丽的江南,转眼已是年复一年!
少年的旖旎换来的却是中年的奔波,熬过了严寒的冬天,新的春日又会带来什么?新旧交替,而我王湾还得继续流浪!
蓦然抬头,残夜已去,一群北归的鸿雁飞过头顶,他们是自由的鸟儿,可以飞向洛阳,飞向家乡!然而,他们又是绝情的鸟儿,怎么也不肯替这位游子捎一封平安的家书。
心情久久难以平静的王湾挥笔写下了“次北固山下”这四个字,然后就把其他40个字默写出来。我说“默写”,是因为那40个字在他心底已像宣纸上的黑字一样分明突显: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于是,《全唐诗》里,便有了作为诗人最高的荣耀:“湾词翰早著,其‘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之句,当时称最……”。
诗人王湾在群星灿烂的唐代,和李白、杜甫等诗人比起来也许根本算不了什么。仕途的坎坷、生活的奔波流离、史书上的生卒年不详并没有影响王湾足以传世的诗句:“当时称最”!更是印证了曹丕的“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 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
感谢上苍,如果没有漂泊流离的王湾,辉煌的唐诗历史上便少了一首绝妙的好诗,我们的那颗漂泊流浪的心就没有人来为我们如此绝妙的描述。 有时候,读诗的时候给人一种做中国人的自豪。
这种自豪并非只是汉字对比其他文字而存在的独一无二,而更是我们的祖先创造了这么多脍炙人口的佳句美词,
同时我们是瑰丽文化的继承者和发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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