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生活
一个小说家为什么而写小说?在我的理解是为了生存。不是说为了金钱,而是这样的境界:“写作即生活,生活即写作。”我的生活就像是一部小说,我只是在其中转悠,构想我的生活。也可以说,我是固执地把自己的生活抽象成小说来过活;我就是主角,主角又是我构想出来的东西,即我也是小说家。唐婷不一定理解我,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的乳房才是完美的。她是疯狂地迷恋自己的乳房,娇小的蓓蕾。我却不认为这样,不是我对于美学没有深刻理解。也许是自己太独特了点。自己的意识来决定我的想法。这是完全符合我的人生观的。对于我,我是正确的。对于唐婷,她又是正确的。在自身认可的条件,我们都是正确的。
我在想如果让我构想一个完美的故事,我会构想成什么样子。不能触及内核的本质,一切都是白搭,我们要构造自己的完美世界,问题在于什么是完美的。我们不知道什么叫完美。所以我们先构造的不是故事,也不是生活,而是什么叫完美。我们要确定我们的完美。这是内核。
也许吧。谁又知道?
我妈说我小时侯很是可爱,只是长大后竟丑了,看起来很沧桑。但我让人畏惧的不是我的丑却是从初中时候就患上了癔病,经常无故地幻想、幻视起来。第一次发病是幻视出一条大蛇来了,吓地自己躲到了床底。我妈发现时,还是一直在颤抖着。现在,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样的。
我告诉唐婷,如果我结婚,我会让我的妻子穿上美丽的唐装。以古代的风俗来完成我们生命中的这个令人激动的时刻。她侧着脸,没说什么话。我觉得我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了。在生活中,还是在小说中?
小时侯一直是中规中矩的,那时侯是生活在农村,一到春天,漫野的花儿开得欢快。没有压力的生活,现在只能怀念一下。那时没想很多年后的今天我在这里缅怀,缅怀是另一种形式的祭奠……
现在也是春天了,不过现在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了。窗子外也有些树之类的,只是在也见不到开得欢快的花了。
小时侯生活的地方是苏北的一个农村。故乡虽是破败了些,但还是有其独特的地方。那个年代对什么都怀有极高的兴趣,并且爱着那时泥土的芬芳与水的清澈。如今的故乡已不是这样了,一条东西的街上满是灰尘。孩子的脸上黑乎乎的,还是照样不去理会这个世界的看法。水里多是粪便了,是用来喂鱼的。放学的孩子成群结对的,升上了初中的男生则是霸气十足,就像当年的我们。他们还是那样的唐突。 我没跟唐婷说过这些,因为这些似乎成了一种标记。我会怀念,眼前扑朔迷离——一会儿是幼时的我,一会儿是如今的我。
在没遇见唐婷之前,我一直是这样想的:遇见一个美女,我喜欢上了她。我走上去,告诉她:“我很……喜欢你……”我希望的结局是这样的:她低下头来,红着脸“嗯”了一声。我很欢快。可是事实上我的想象力让故事的发展却并非这样。他会让她这样发展,她低下头又抬起头。望了望我。然后转过头去,望向远方。就这样一直地望着,永远地没有结局……
我说服不了自己去构想另一个场景。为什么她会望向远方,没有结局?如果我试着去改变这结局,我就会觉得自己在欺骗自己。我觉得恶心,脑袋一片空白,头跟着就痛,然后我看见了我妈,她在望着我笑,还说了一些话,但我什么也听不见……
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是我所见,还是是我所想?
但是现实中唐婷与我的相识却并非如此。我的故事还是没能实现。与她的邂逅总会让我想起这样的问题:邂逅的真相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我们的心思都能像写在白纸上的黑字一样写在脸上。比如:“某某某,我在想着你!”,“某某某,我在寻找你。”他们在找寻他们爱的人。他们知道他们要爱一个人。而有些人则写着“李稀,…………?”那省略号不知道是一段什么样的故事?为什么有的人却是这样写:“某某某,…………?”
为什么?
我在球场打球,那时候是夏的夜,风一点点的吹来。我累了躺在地上,旁边有人“恩”一声。我不想睁眼。是一个女孩,她开口说话:“我认得你……”然后是一阵寂静。风柔软地吹来,我觉得自己离这个世界好远……。
“即使你不想承认,事实也是如此,你为什么不去真实地面对呢?”
……
“你希望故事应该怎么样去发展?”她还是一个人说着。
我闭上眼,觉得好累……然后就是沉寂了。自己安静地像个孩子。
“这样吧,我知道你不想说的。你摸一下我的乳房吧!她很美的?怎么样?”
这是不是梦呀,我在想。是否就像那时侯的幻视?“你也不要误会了。我之所以让你摸,没有别的原由的,只是觉得应该让你摸一下。”
有人托起了我的手,那是一双柔软的手,但感觉起来冷冷的。用恰到好处的力托起来,就像是一股意志力在托着-------好象是自己在告诉自己:你应该伸手。突然我触到了一个东西-------确实是少女的乳房?
我睁开眼,定定看着那个女孩。她笑吟吟地看着我。突然她低下头去,又抬起了头。转过身子,望向远方……
我自己在想不会有人再认得我了。而那个女孩却说:“我认得你……”我以前是年轻的。在没有爱上某个人之前,我才十八岁。有一天,我在路上走着,我低着头,我在想拜伦是不是有恋母情结。她笑了一声,我抬头看了看她。我觉得爱情就是这样的,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该恋爱了。你拼命地去反抗有没有用处,就是这一瞥,还有她那一声脆甜的笑声,我便爱上了她。我想对她说:“其实……我是爱你的……?”她会低下头来,然后又抬起头来吗?夕阳的光照出她的样子,在地上我会看见她那突起的胸脯的影子?……
在爱上了那个某人之后,我就八十岁了。
如今,待在了这个城市,本想忘记一切的。火车一路上飞快地跑,过了泰山,过了黄河,过了山海关,过了松花江。下车后的阳光还是觉得耀眼。刚上高中时候,那时天天一个人安静地待在教室的最后面。喜欢一个人到离学校不远的运河边上眺望,很是怀念初中的生活。境况一年一年的更换着,又到了怀念高中的时候了。平时安静地很,没什么事就待在床上,或者去打篮球,或者出去转转。
有一天,我去上高数课,坐在最后一排。刚坐下,就有一个女孩过来了。我打开书,她坐在我旁边。我看着书,她看着我。
我高二那年,个子和现在没多的落差。思想和现在也没什么变化。不过那时我是极为爽朗的,不似现在这般病态。班主任姓刘,我们那里是N和L是不分的,所以一直叫他牛老师来着。他为人到是不错,高一时候他就是教我的,俩人私交很好。但到了高二时,他突然做了班导,却让我厌恶了。语文老师一直也是对我不薄的,只是每次作文大赛,她总回在班里先表扬我一番,夸我的手法似大作家,词句应用极为熟练。然后话锋一转:“只是格调太低了。”似乎含着可惜之意?
有时候也觉得生活就像是在重复。初中时,每次考试总是排在年级第十一名,与前面的也就是几分的差距。那时的班导说:“其实也一样了。”是呀,其实,也一样了。
高二那年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自己在这一年爱上了那个女孩,C。我站在回忆的十字路口,前面是过去,后面是未来,左面是天堂,右面是地狱。我若去了天堂,回到现在,我就会痛苦不堪。若我去了地狱,就好象回到了现在。向前走,遇到熟悉的人,打着招呼,欢快地挥手。天气暖暖的,校门旁飘着极为诱人的饭香。放学时,乱哄哄的人群从校门口涌出来。等他们都走完了。我才会和C慢慢地下楼来。
C有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我是个近视。她头发束成马尾,我头发很密,但发质很好。
我打完球回来,C让我张开嘴巴,她拿出一块糖,放我嘴里。她自己就在旁边和别人说起笑来了,一边说,一边还偷偷地看我。
“想什么?”我转过头来,那个女孩还在望着我。我急忙又转过头去。C还在偷偷地看我,只是离我愈来愈远了。我拼命地喊叫,可是喊不出来……
“恩”那个女孩说道。然后伸出手来说:“我叫唐婷。”
一个小说家是应该怎样表达这个世界?作为现在的我而存在的我应该怎样去理解这个世界?我想让我的小说永远没有伤悲,我徜徉在我的小说中,我告诉自己我应该怎么办。我要去理解的不是数学,也不是哲学问题,而是生活中那些琐屑的小事。比如我妈的头发白了几根?今天和C一起吃什么好?
高中时候,是在离家很远的县城读书的,我妈经常来看我。她很疼我,每次回家都说我瘦了好多。每次来看我必带的东西是鸡蛋,一带就是几十个。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吃,我一边吃一边想:多吃一个,我就多爱了我妈一次……
生活中的琐屑小事,会成为你的幸福。
就这样我和唐婷认识了。然后两人也许爱上了对方。在到了这个城市的几个月后,我就遇到了她。她说:“我可能爱上了你?”我们沉默。然后她又说:“我们……相爱吧?”我微笑,托起她的下巴 “恩”了一声。我们就相爱了。
“你也许可以向我讲一下她的故事?”唐婷问道。我看她的脸,似乎是凝重的。
“怎么?你也想了解她?”
“也许,恩,不是,应该是想了解你。”
“难道你不了解我?”
“难道我了解你?怎么说呢,就是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你自己以为怎么样,不过是你自己以为怎么样而已。乱地来着。”我点了枝烟。抽了一半,唐婷伸手来把烟拿下,扔在地上。用脚踩熄了,我伸出手握住她手,外面阳光好刺眼。
生活在大多数时候的状态是什么样子的?安静,还是嘈嚷?你待在铺着地毯的家里,喝着咖啡,你静下了心来。我在深的夜里,拎着酒瓶一个人游荡在陌生的城市。你期待着一个有理由的爱情,比如要有下雨的天气,要你没有带伞,要他带来伞,你才觉得这是爱情。可是却不想别的。不想你是否爱他,不想那些本质的东西。你在谋划着你的爱情。而我想的是有一个女孩,她对我说:“我也许爱你,我们相爱吧!”
在我的小说中,我不希望有那么多的偶然。我希望生活真的就像小说一样,只是我也不知道下一个情节是什么。但在发生了每一件事情之后,我都对自己说,这是必然的。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承受的呢。我平静地去面对每一次的疼痛与欢喜。这一切事态只是很平淡地发展着。仍然有期待,仍然期待着。
C还是经常给我来信,一般也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有一次她又来了一封信。她说她梦见自己又回到高中时候,遇到熟悉的人,打着招呼,欢快地挥着手。天气暖暖的。校门旁飘着极为诱人的饭香。放学时候,乱哄哄的,大家都在笑着。等他们走光了。我和她才下来。我穿着很大的T恤,手在下面晃着,似乎想去握她的手,却始终没有。
还梦见我打球回来,她拿糖给我吃。然后就和旁边的人说话,回头看我时,我却不见了。她就拼命地找……然后就醒了。还是凌晨时分。远处的汽笛声一阵一阵的。长江江水的味道也依稀可以闻地到。
第二天,她去上课,碰到了一个男生,样子很委琐,头一直低着。他走到她面前说:“我认得你的……。”然后他们便约会了。
下文没有了,C说下次再告诉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唐婷会恋上自己的乳房。她说小时侯在女浴室中,她的个子很小。她就常常仰望着大人的乳房,从乳沟之间,看到的总不止于那么两点。那些年轻的女子的,浑圆白皙。而那些老的女人,则是下垂地厉害。她低下头来看自己的,觉得羞愧。她家是在湘西,有苍翠的山,有清澈的河流。当余辉只有那么一点时。她就会坐在河边,呆呆地看着河水流过。她脱地光光的,下到水里去。用手护着自己的乳房,河水轻轻地抚着她。
“感觉自己好象融化掉了……”她笑道,“就是那种感觉。”又用手比画了一下。
“生活就是一种感觉,你不必去深究个中缘由。你去找寻也找不到什么。等你以为自己找到了,故事就结束了。”她还是说着,“明白?”
我“恩”了一声。
“想不想摸摸?”
“不知道。”想了想我又补充说,“其实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选择。”
“恩”唐婷说,“那你过来。”我走了过去。她脱去外衣露出粉色的内衣来,骄傲地看着我。我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她。
在我很小的时候,其实我是很烦人的,天天缠着大人。到了农忙时,我妈是最急了,因为不可能天天抱着我下田干活的。她就把我放在地头,我一哭,她就放下活过来哄我“乖呀,不哭了啊。”我不哭了,她又回去继续做事。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来对我笑。可是有一次,一只大牛虻叮在我后脑勺上,我就一个劲地哭。我妈看怎么哄我也不行,一气之下,就回去了,我还在哭着。
旧的时光不复存在,而新的时光总是不断重复着过去,好象在不断地暗示:这很重要,你应当记住它们!
它们在暗示什么?
“我说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因为它是不可避免的。”唐婷褪去了内衣,把头埋进我胸前,我抱住她,轻抚她光洁的背,然后前移握住她的乳房。我好像听见自己在说:你不应该!唐婷双腿跨在我身上接着说:“我说不可避免,是因为你必须要清醒,你要明白什么叫生活?即使你把一切都意向化了,即使你在也没有了外界的搅扰,可是你还是要去找那个你真正爱的人,我只是虚的,你应该明白……”
我抱住她的腰,使劲地进入她的身体。唐婷很快就把持不住了,止住了说话,换成了呻吟。“事实就是这样的,对不起……”
我醒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雨,唐婷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头很疼,下床倒了一杯水,然后在窗前发着呆。我到底在哪里?我是在读一本小说,还是在过一种真实的生活?什么是小说家?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什么都像是在梦中,过往的事不断地浮现,现在的事好象只是过往的背影。就这样,它们混在一起,我不知道什么是现在,什么是过去,什么是现在,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小说?唐婷呢?我也不知道。
下午收到了C的来信,一张大大的纸上只写着几行字:“他和我约会,他一直地喝酒,我不知道做什么,他说故事还没有完,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了,在我们相处的年代,你是不是曾想对我说什么来着?如果你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不知说什么了……
我去了南京,见了C,她还是那样漂亮。见了我,很高兴,她带我见了一个很帅的男孩,说是她男朋友……
我没有说什么。回来时候心情很好。似乎很好?
我想忘记过往的一些事情,因为它悲伤而又悲哀。只有我在苦苦的追寻着过往的足迹。甚至忘记现在。我爱过的人终究成了我过了时的人了。不论我如何的悲伤,那些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们也不会回来。
不能忘记又能怎么样?记忆中的妈妈又能怎样?
C也再没有来信了。而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安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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