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rhes 发表于 2006-5-18 11:12:54

你的来信

一定有什么原因促使你不再给我写信了。而我却把这些信当作生活中一件重要的事情来看待。在我和过去的岁月之间,你的信是唯一的联系,就象两座峭壁间唯一的藤蔓。现在与过去虽然隔绝了——那么漫长的生活能够改变一切——但没有人会完全拒绝过去。当我眺望远方的阴影时,心情十分平静,这是因为岁月已经造就了我。但我丝毫也不知道现在的你是什么样子。实际上,我恐怕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你。我所知道的仅仅是我想象中的你,而我也乐于按我的逻辑去想象一个人。正如你所说的,也许在街上与你面对面相遇时,我恐怕得费点劲才能认出你。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可能也不会面对面地站在一起,尤其是你不会。我们所赖以维系的仅仅是脆弱的通信。脆弱的、无足轻重的、小心翼翼的、厌倦的、虚假的、忧伤的、无所谓的、幻觉般的通信。而现在,这样虚幻的通信也没有了。要打听你的消息很容易,但我从不打听。我为什么要打听呢?那不过是居住在异地的一个人罢了,而我离开那儿已经这么多年了。那时候,我是带着疑问离开的,并且我总在寻找谜底。而如今,尽管我从未得到过答案,但我乐于保存这些疑问,把它们象岁月的一朵枯萎之花那样夹在书里,并且不再翻开。我不再去探寻什么。甚至,连我一直视为弥足珍贵的通信,也日渐不能让我重新激动起来。我很好地控制着自己,尽管我始终不知道这样的自控有什么意义: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疯狂不是更好些吗?我想着疯狂,同时我也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疯狂。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过分的人,这使我蔑视自己,也使我蔑视这些漫长而不过分的通信。通信有什么必要呢?我会想,也许行动更重要些。而行动是不可能的,它在多年前就已被取消,至今也没有得到新的“命令”。于是,只剩下这样不可靠的通信。我知道,通信是有作用的,而这作用却始终没有出现的时机。如今,我已不愿意再等待了。恰好,你也不再给我来信了。这样,在我们中间,一种新的默契达成了:你我同时放弃了什么,虽然谁也没有明说。

kgbg 发表于 2006-5-18 12:22:35

时间是最好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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