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er 发表于 2006-5-13 10:19:42

中篇武侠 梅花

最吸引人的意让是武侠
梅花
                              一
                           驿外断桥边,
                           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
                           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
                           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
                           只有香如故。
   放翁的这阙《卜算子》千百年来传唱不息。在他眼里,梅是注定凄凄惨惨的。然而他爱梅,为这一份高洁,也为这一份凄惨。这爱里,有痛苦,也有自傲。也许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梅还是陆游了。比他早些时候的林逋也是个喜欢梅的人。他隐居二十年,以梅为妻,以鹤为子,远避官场与市嚣。他的爱与陆游不同。他是那样的优雅,传世的句子从嘴角轻轻唱出。可是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座万梅山,不然西湖边上那么一座小山他是无论如何也呆不住的。
   这是万梅山的悲哀,但她似乎并不在意,甚而有些轻蔑。我至今搞不清楚她究竟在哪儿,虽然不止一次地梦到她那迷梦一般的情致。也许她是在秦岭的太白山附近,也许她躺在巍巍昆仑的脚下,也许她就在西南的崇山之中,又或者,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座山。我只知道她终年严寒,山顶的积雪亘古不化。隆冬的时候,你站在望梅峰头,极目四望,触处都是梅花。倘有山风吹过,一片片花瓣飘落枝头,叫人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情。我想,只这些瓣儿就可以把孤山埋了。
   但奇怪的是,这么座万梅山,怎么看都会觉得孤单。
   也许是因为山下那座奇奇怪怪的孤梅山庄吧!
   孤梅山庄是够怪的,光名字就透着邪门。庄子并不很大,却自然有一种逼人的威严。十几年前,这儿可是武林的圣地,因为庄主就是名震天下的神剑梅笑雪。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天下第一神剑死于十二年前,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是一个谜,年轻时仗剑走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却突然心灰意懒,隐居山林,又终于不明不白地死掉,只留下一座孤梅山庄。
不过也有人不相信他死了,并且一直在找他。
   打那以后万梅山一直沉默着,孤梅山庄也无人问津了。退思阁的朱红大柱油漆斑驳,华美的家具虽然还是纤尘不染,屋角檐下却早已是蛛网丛生了。夜里,庄门前昏黄的烛火在疾风暴雪中飘摇不定,灯笼上斗大的“梅”字也日渐模糊。不过,如今山庄似乎又渐渐苏醒过来,因为那可怜的寡妇已将儿子含辛茹苦地抚养成人。你看,那边,通向山庄的蜿蜒的山径上,积雪被踩得稀烂了。
梅花
                              二
   小花就坐在庄门前。
   小花当然不是女的,更不是条狗。他时常坐在这儿,望着一山的梅花,一坐就是一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是梅笑雪在甘肃道上捡来的孤儿,庄主收他做了义子。没人知道他的名字,而他自己则总说他叫小花。日子久了,别人也都这么叫他了,甚至连最端方的夫人也这么叫:“小花,过来。”
   小花很得意,他觉得这是个好名字,只有天才才想得出。别人都说,他对着梅花出神的时候,忧愁得象朵小花。
   关于义父的死,他知道得很少。那个时候他实在太小了,还是像初生的鸟刚正开眼睛的年纪。在他的记忆上,那年只是一地梅花。
   其实他现在也还小,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因为他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像今天,坐在这里,这是他的愿望么?他能明白甘甜如一朵花,凄凉亦如一朵花么?也许他的忧愁本来就像无根的花木。他只在一个人的时候来到这里,那些时候易寒不能陪他玩了。易寒是这里的少主人。他们一起长大。这庄子里没有别的孩子,所以两人总在一块儿,一块儿念书,一块儿玩,很要好的。只有在易寒练剑或见客的时候两个人不能在一起。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样的时候在渐渐加长。偶尔易寒也会偷偷地传他几手功夫,但小花从不认真学。他想,既然夫人死守着剑法不外传的祖训,他就不能厚着脸皮去偷——他觉得这就是偷。除了易寒之外,小花对于别的人总是沉默寡言。底下人对他都很恭敬,但他不喜欢。在那一双双眼睛中,他觉出了两样。
   所以他情愿来这儿。庄子里人不多,庄外更是幽静。他喜欢这静,也喜欢看花。虽然这些花的脸也是冷冰冰的,但至少不是对他一个人才这样。他有时也想,这么多花,为什么偏叫孤梅山庄呢?
小花笑了,寒冷的星子落在泉水里。他从腰间取出一管笛子,拿在手中把玩。笛子是用苗疆的翡翠玉竹做的,玲珑剔透,易寒从一位古怪的老头处求来的,小花很喜欢。他喜欢吹笛就如他喜欢梅花一样。他常常站在庄门口忘情地吹,山风过时,满山的梅花便都纷纷落下,漫天飞舞,像可爱的飞天。他有时候忘记自己是谁,痴痴地想,那一朵朵,哪一朵是小花呢?
   小花要的就是这个,虽然他的听众只有一个人。
   现在就有山风来了。这是在正月里,晴朗的天空挂着一弯新月,旁边点缀着几颗小星。小花呵了口气,搓搓冻得通红的双手。他想吹笛了,但忽地又想起了管家朱绿。刚才,他说:“呵呵,小花少爷啊,今晚上就别吹了。”
   今天易寒结婚,新娘子是天山派掌门的千金。
   小花望着通向山庄的小径,不由出了神。
   “怎么不进去呀!”是易寒。他今天穿了一身新郎服,很漂亮,只是一张俊脸上还带这些稚气。
   小花低着头,没说话。
   “小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易寒装出一幅大人的样子。
   你也大不到哪里去,小花想。
   屋子里闹哄哄的,嚷着要找新郎倌。易寒转身要走。
   “易寒,”小花抓住他,“我想问……”
   “明天再说,好么?”他笑着飞进了屋。他今天很快活。


                                    三
   小花是进去了,可是很快又跑了出来。
   他不喜欢里面的喧闹。冲天的酒气,喧哗的人声,他觉得整个人都快融化了。小花跑了出来,再次闻到梅花的清香时,才觉得舒服多了。他拄着剑倚在庄门前,仰望天穹。
   他又开始傻想了。
   新月如一柄弯刀。他想起了瓦剌人。在无垠的大漠上,尘土飞扬。瓦剌人骑着烈马,手执弯刀,苍鹰盘旋在头顶。到处都是血。血花溅在刀锋上,仿佛瓣瓣梅花,温柔地抚慰了它的贪婪。但是瓦剌人不敢到雪山那边去,因为那里是天山派的势力。
   掌门叫王浩天。
   小花见过他。他是义父的生死之交。小花就是在义父去天山的路上捡的。距今十几年了吧?小花不记得他的容貌了,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非常和蔼。他送了小花一身衣裳。义父死的时候,他来过一回,之后就再没有见了。小花以为再不会有什么瓜葛了,没想到十几年后,他把自己女儿送了过来。
   小花有些不是味了。新娘子在洞房里,他见过的。那个时候她可真骄傲啊,可也真漂亮呢,就像是天山上的雪捏就的。这么些年,她一定是更漂亮了吧?他回头望了望,喧闹的屋子里灯火辉煌。小花闭了眼睛,他倒希望新娘子丑一点。昨晚上,易寒睡不着,他也睡不着。到了半夜,他终于熬不住了:“易寒,你娶了新娘子,还会和我玩么?”
   易寒笑了笑。他是说“是”还是说“不是”呢?
   小花更忧愁了。
   忽然一条黑影从庄中窜出,在梅林中晃动几下就消失了。小花擦了擦眼睛,知道没有看错。庄丁们都喝酒去了,他稍一犹豫,追了上去。
   那人轻功了得,而且对这一带的了解似乎不下于他。小花有些气喘吁吁了。刚才的一阵狂奔耗尽了他的体力,可是尽管如此,小花和那人的距离却没有缩短分毫。再这样下去,他可真要像朵小花一样碎了。
前面是一道五六丈高的崖壁,黑衣人绕小道而逃,小花却笔直冲过去,像雪球一样滚了下去,正挡在迎面赶来的黑衣人面前。那人一惊,不由退了一步。
   “这么厚这么软,可真舒服呢!”小花躺在雪地里,懒洋洋地伸开四肢。
   一道寒光。黑衣人出剑了。小花惊出一身冷汗。他撒出一把雪,同时一个懒驴打滚,总算没被刺中。然而他也撞在了一棵老梅树上。他摸了摸脑袋,起了个包。
   六合剑!
   黑衣人一招不中,剑招又如暴风骤雨般递了过来。小花适才一心只想着不能让人搅了易寒的喜事,这会儿不由叫苦不迭。他开始后悔不该不好好学剑,这下可好,虽有长剑在手,却不见半分威力。他只得东打一拳,西出一剑,毫无章法地乱来一通。
   黑衣人不耐烦了。很明显对手差他一大截,但奇怪的是,无论他出剑多么快,都刺不中,至多擦破一点皮肉。他不由起了杀心,使出了绝招“回天三式”。登时剑光暴涨,小花只觉得左肋一阵剧痛,身子就飞出了两丈开外。
   流血了。
   身边的雪地在渐渐融化,变成红色,又慢慢扩张。梅花落了,无数的女子坠楼而下,悲哀的眼神覆盖了血腥。
   黑衣人冷笑。
   小花挣扎着爬了起来。在月亮地里,黑衣人像株枯树般站着,鬼魅般的影子撕裂了雪地。也许生命只能到此为止。然而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他蓦地抓起了剑,使出浑身的劲儿直刺过去。
   这是他的最后一击。
   可是剑招简单得近乎幼稚。
   黑衣人轻蔑地笑着,长剑轻轻挥出。
   然而他竟没能成功!
   小花清楚地看到了黑衣人瞪大的双眼,那里面满是惊恐。他到死都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事实。也许轻敌本就是剑客的大忌。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鲜血,鲜血喷涌而出,一如瓦剌人弯刀上的花朵。小花仿佛又回到了戈壁荒漠……
   小花揭下了黑衣脸上的黑布。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看清了那是一张蜡黄的脸,唇上几根稀疏的胡子。他不由惊叫起来:“朱绿!”
   月亮依旧弯弯,梅花依旧芬芳,可小花觉得一切都变了。莫名的恐惧笼罩着他的心。他只觉得奇寒彻骨,仿佛整个人都被埋在了千年不化的雪山中。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跑回山庄。
   快到庄门时,小花听到一声厉叫:
   “啊——”


                              四
   小花回来的时候,大厅里一片狼藉,却没有人。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到问梅轩的洞房里。
   人很多,却没有声息,只有一个女人的抽泣声。小花觉得像是到了一片光秃秃的林子,一棵棵树的枝丫全去光了,只剩下树干还立着,说不出的好笑。他拨开人丛,钻了进去。
   地上躺着个漂亮的女人。大概就是舞语了吧,穿着大红的喜服呢。她的嘴角挂着血迹,脸色却比外面的雪地还要白。摇曳的烛火下,她手上的一枚红宝石戒指异常璀璨。那是她新婚的陪嫁。
   丫鬟小梅跪在一旁,轻声地抽泣着。
   小花抬头找易寒,见他就站在床边,怔怔地望着轻红的纱帐,看不见他的脸。小花觉得他的心被锤子击了一下,快碎了。
   “我……我一进门,就……看见少奶奶……”小梅有些说不出话了。
   小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有没有看见凶手?”
   小梅抬起头,正要回答,忽然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睛。“啊,血!”一声尖叫,晕了过去。众人不由把目光集中到小花身上,连易寒也转过头来。他的脸惨白如一方素绢。
   “小花——”朱长云拉开了腔。他是河南朱家堡的少堡主,易寒的表兄。“哪儿弄得这一身血呀?”
   小花没理睬他。他打小就讨厌这人,只要他一来,小花就得吹笛子去。
   “小杂种,还不快说!”姓朱的讨了个没趣,脸涨得跟猪肝似的,勃然大怒。
   小花还以为耳朵被震聋了,好一会才知道没有。这傻蛋是想让舞语也听见么?“我去追一个可疑的黑衣人了。”小花说。
   “那人呢?”
   “这是在审讯么?”小花冷冷地道。
   “你找死!”朱长云霍地拔出长剑,正要动手,却被一把拂尘牢牢缠住了。朱长云便要发作,待到看清来人,尴尬地一笑,道:“原来是清虚道长。”
   老道士也不还礼,径直问小花:“敢问小施主,可曾追上那黑衣之人?”
   朱长云连忙说:“武当掌门问你话呢!”
   小花看了那人一眼,肥头大耳,一张脸猪头似的,只怕呆在观里也不大清虚:“被我杀了。”
   “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听得小花都颤抖起来了。他想起他趴在地上,抬头看见那鬼魅般的黑衣人,觉得还是那时好受一些。他看了看地上的新娘,又觉得她比自己还可怜,死了也不得清静。
   小花正自出神,脸颊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倒在地上。震耳的笑声更响了。小花擦了擦嘴角,全是血。这回可是他自己的。
   “你是怎么杀死我妹妹的!”出拳那人怒吼道。是王子鸣。小花挣扎着站起身来:“不是我!”
   狂笑。
   小花有些莫名其妙了,他看不出这有什么可笑的。况且死了新娘,他想,即便想笑也该忍着呀。
   “阿弥陀佛!”肆无忌惮的狂笑应声而止。只见一个老和尚带了数名弟子走了进来。他先请王子鸣息怒,然后——小花以为该盘问自己了吧,谁知老和尚竟和在场其他和尚道士,强盗头头们寒暄起来,一会儿问这个好,一会儿问那个好,跟乡下老太太似的。小花糊涂了,不知道这些人今天怎么了。不过他很快就原谅了,因为他发现两件事:一他很少下山,也许外面向来如此;二老和尚也确实到了老太婆的年纪。
   小花觉得这是天才的发现。
   过了许久,老和尚被哄得红光满面,这才走到小花跟前来:“老纳可否问这位小施主几个问题?”
   “了因大师问你话呢!”又是朱长云。他有好一会儿没插上嘴了,这会儿显得洋洋得意。
   “原来是达摩院首座啊!”
   小花故作惊讶地道。其实他并没有回答了因的问题,老和尚却很高兴,觉得小家伙抬出少林寺的名头,自己大有面子,说话也越来越客气:“小施主适才去了何处啊?”
   “追黑衣人去了。”
   “哈哈哈……”又是那可怕的声音。了因皱起了眉头,摆一摆手,声音低下去了。
   “那可曾追上?”
   小花绝望了。本以为老和尚会高明些,到头来却是半斤八两。“我杀了他。”他说,并且准备着迎接另一次雷鸣的洗礼。然而没有响动。他不由痛恨起自己的失算。
   “各位施主,容老衲一言。”了因道,“老衲觉得事出蹊跷,适才听了这位小施主的话,发现有十处疑点。这一是……”小花奇怪了,他总共不过讲了十来个字,却被逮到十处疑点!他静静地听,发现象了因那么无耻的话,就找二十处疑点也不难。有时候他想反驳一下,周围的人就对他怒目相向。索性当听故事解闷吧。他望着了因,觉得他像个许久不曾饮血的吸血鬼,干枯的脸上现着贪婪的神色,仿佛见了血一般。你看你看,他兴奋得胡子都跳起舞来了!
   “哎,”小花叹了口气,“何必呢?”
   眼前皆是武林大豪,什么少林武当,什么峨嵋崆峒,还有什么“一点点的苍蝇”“昆虫的轮子”,什么什么寨的什么什么寨主,小花都记不住。这些人平日里杀人越货,此时一个个却都成佛了——也难怪,老佛在此,小的还能不成佛么?小花并不害怕,只冷冷地看着,他被一个个脸上丰富的表情吸引住了——一会儿义愤填膺,一会儿悲痛欲绝,这里有人世间最精彩的舞台剧。
   了因话多,说完正题,老毛病发作,又开始布道。看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只怕在寺里开坛讲经也不过如此。小花听着听着就把前面的给忘了。小花抬起头,看见易寒也在听了。他的脸色渐渐由惨白变得发青,肌肉也抽搐了。“你也不相信我么?”小花想。
   可是易寒的脸又变白了。
   “大师,您说完了么?”
   “还没呢,小施主。”小花以为了因肯定要不高兴,谁想老和尚因为小花没猜出他的心意,反而更快活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望各位施主从宽发落。阿弥陀佛!”
   “我说过不是我!”小花愤怒了。
   什么也没看见,脸上又是一拳,小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还要抵赖!凭你这点三脚猫的把式,杀得了谁?”王子鸣说着,“唰”的一声长剑出鞘。
   “住手!”
   声音有点颤。小花看去,是易寒。
   “梅易寒,你想包庇这小畜牲不成?”
   “易寒,杀了这小子!他打小就是个坏种。”朱长云道。
   “呵呵,”小花苦笑道,“你们不相信我,为什么不去看看尸首?知道到那是谁么?”
   “哦,是谁?”了因又开腔了。
   “两面狐朱绿。”
   “是他?”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了因又问:“小施主没看错?”
   “没有。”小花实在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了,他只想一个人好好哭上一顿。
   易寒起先也吃了一惊,渐渐地脸色红润起来了。
   “当真?”
   “当真。”
   “不假?”
   “不假。”
   了因笑吟吟地点头。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人群后面传了出来:“小花少爷,您没认错人吧?这弥天大罪小人可担不起呀!”小花循声望去,是朱绿!他正恭敬地朝小花点头呢。
   小花仿佛一下子落入了千年不化的冰山,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将他裹得不能呼吸。他有些发抖了,像轩外的小梅花一样在腊月的寒风中摇摇欲坠。易寒惨白的脸色,了因慈祥的微笑,朱绿恭敬的惶恐,众人无情的冷笑,把小花弄得头晕目眩。他瘫倒在地上。过了许久,他才站起来,奋力拨开人丛,飞奔出去:“你们冤枉我!”
   “哈哈哈……”又是一阵可怕的狂笑。
   “你们冤枉我——”小花的声音在清夜的万梅山回荡着,显得格外的寂寞,仿佛那无边的梅海也都跟着颤抖了。直到次日天明,易寒似乎仍能听到这碎心的声音:
   “你们冤枉我——”

后续待出

kgbg 发表于 2006-5-13 11:14:43

暴力成分居多,后续能不能加一点儿女私情柔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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