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秋水 发表于 2006-5-7 06:29:02

连载:爱情是一种宗教(9)

          爱情是一种宗教

第九集

[17]然而,好景不长在,变故接踵而来。
  朋友,不知你是否记得裴多菲的这首诗:
  
  幸福是一位轻薄的姑娘,
  不会老呆在一个地方。
  她抚摸着你额上的头发,
  慌忙地吻你,就逃得不知去向。
  
  我不知诗人是否有什么事实根据,但我却深有体会。过了几天,我去上班时,
刚进车间大门就被老史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小倪,我问你一件事,”他的语气中明显地带着一股怒气,“你是不是又在
与莹莹谈恋爱,嗯?”
  直觉告诉我,这是形势不妙的先兆。我无言地点点头。
  “乱谈恋爱!”他砰地一拍桌子,目光冷峻地盯着我,“要不是胡聿伟向我汇
报,我还蒙在鼓里。我的话你不听,全当耳边风!我早就叫你不要急于恋爱,要争
取入党,争取进步,要注意影响。你倒好,丢了一个又谈一个。你你,你心目中还
有没有领导?”
  他立起身,反剪双手,在房间里迅速地来回度步,又缓和了口气说:“你怎么
搞的嘛,一个团支书,带头乱谈恋爱,难道你就是这样为青年作出表率?人人都去
谈情说爱,革命事业还干不干?月下花丛草间,唧唧我我,成何体统?我们这是工
厂,不是情场;是社会主义的阵地,不是资本主义的夜总会!”
  我看他的话说得越来越激烈,心里很不服气,分辩道:
  “史主任,在怎样对待爱情的问题上,我是有错,而且现在还很痛苦。但是,
我是个年轻人,到了这个年龄,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为什么不能谈恋爱?”他冷笑一声,“问得好,理直气壮,真不愧是个有文
化的读书人。奉莹莹是个什么样的妹子?风流、水性杨花!你看她整日那个笑,我
半点也看不惯!你不找别的妹子,却偏偏与她鬼混,是何道理?你要谈,我给你介
绍一个,也是党员、干部,岂不比奉莹莹强几倍?我,我看错人了,你辜负了我的
期望……唉,真没想到。”
  我一时作声不得。老史对莹莹如此评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凭着我的社会经
验,深知这“领导印象”四个字的厉害。一个人表现的好坏,不是看其工作中的成
绩,而是看领导对其印象的好坏;一个人能否进步,不是靠自己的争取,而是靠领
导的赏识。领导的话就是准则,就是金科玉律,顺者褒,逆者贬,这是人所共知的
事实。眼前的老史,在很大程度上说,我的命运是由他决定的。我能说什么呢?我
唯有委屈求全,小声地说:
  “史主任,宪法不是规定婚姻自由么?”
  没想到这句话激怒了他,四方脸顿时拉成了长马脸,大金牙一露无遗地吼了起
来:
  “自由自由,你就知道自由!难道是我限制了你的自由?俗话说‘良药苦口利
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的好话你听不进,还强词夺理,为自己百般开脱——
好嘛,我看你这个团支部书记也不想当了吧!”
  我一听这话也恼了。他开口闭口就用“进步”啊、“入党”啊、“团支书”啊
来训我,好象要进步要入党和当了团支书的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不能有五
情六欲似的。好象他就是“光荣伟大正确”的化身似的。我真想揭他的老底:“你
只知道训别人,自己是党支部书记还兼车间主任,为什么要与农村老婆离婚,在厂
里找漂亮的女工?这是什么思想?”还好,我竭力控制了自己,平静地说:
  “团支书是大家选的,大家信任我,又不是我争着要当的。”
  他被我的平静弄得暴跳如雷,大声说:“什么,大家选的?倪志贤,我对你苦
口婆心地帮助,你反而有抵触情绪,说不定以后入了党还要爬到我头上撒尿呢!这
个团支书你不能当了,撤,一定要撤!叫你看看,你的团支书是谁选的!”他挥挥
手,“你走吧,明天写个检讨来。要是写得不深刻,就停职反省!”
  在这样的领导面前,我再说什么呢?我抬腿就走。
  回到车间,我默默地干活,心里却烦恼得要命。几次经过莹莹的车床边,我也
没与她打招呼。当我把一个大齿轮挂到天车吊钩上的时候,忽听得莹莹喊了一声“
糟了”,抬眼一看,原来她没按规定戴防护眼镜,铁屑飞到眼睛里去了,正掏出手
帕擦眼,而床子没关电门,失去控制的车床“呜呜”地响着,眼看正在车的一根大
轴就要车坏。我急了,想去关电门,不料脚被钢丝索一绊,膝盖碰在齿轮上,痛得
我眼冒金花。但我顾不上疼痛,急忙跑过去。这时左右的车工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都急忙关了床子跑过来。我最先跑到,一伸手就去扳开关,却扳错了一个,那车床
发狂似地吼叫起来,反而加速进刀。只听得一阵“嘎嘎嘎”的怪响,说时迟那时快
,一位名叫张健的作业班长一个箭步窜上来,扳下电门开关,床子终于停了。
  大家都围拢来,一检查,车刀损坏了,零件已经报废。按规定,这要算事故的
。张健皱着眉没开腔,叹了口气转身就去找老史。莹莹这时把眼中铁屑清除了,睁
眼看此情况,也急得直跳。我站在那儿头皮发麻,心里象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
上八下的。
  没说的,老史大发雷霆地停止了我的工作。


[18]中餐后,我一直呆在宿舍里写检讨。大概是头一次写这玩意儿吧,总是写
不好,总觉得不深刻。造成事故,影响了生产,我责无旁贷决不推卸。
  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
  莹莹来了。她叫我陪她去散步。
  “全怪我,害得你受委屈,”在灯光暗淡的马路上,她边走边说,“我明天去
承认错误……”
  “不不,事故是我造成的,不怪你。”我拉着她的手说。
  她站住了,望了我一会,默默地扑倒在我怀里。我轻轻地抚摩着她的云发。
  突然,身后的树丛里“哗哗”地响了几声,我警觉地推开莹莹,仔细一看,一
个黑影闪了一下,钻出树丛不见了。
  “这是谁?鬼鬼祟祟的。”我不在意地想道。
  回到宿舍看了一会书,胡聿伟进来了,喊着:“喂,倪志贤,史主任叫你去一
下。”
  我到了老史的办公室,见莹莹已在,我们交换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色。
  老史咳了一声,开言道:
  “好嘛,一个团支书,一个团小组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吧,刚才你俩
干得什么好事?”
  “刚才?”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怎么,有胆做没胆认?”老史阴沉着脸,用鄙夷的目光盯着我和莹莹,“已
经有人揭发你们刚才干的无耻活动了!”
  “谁说的?诬蔑造谣!”平时天真活泼的莹莹这时却变得异常倔强,她气愤地
叫道:“难道你身为车间主任,只听信一面之词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老史的脸色豁然变得铁青,面颊的肌肉不住地抽动:“好,我造谣我诬蔑!说
得好。你们白天出事故,晚上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接受批评,谩骂领导……我
宣布从现在起,撤销倪志贤团支书的职务……”
  “啊?!”莹莹叫了一声,呆住了,她可能没料到老史会来这一招。我拉着她
出了办公室,她还怔怔地说:“撤了你的职,你不就是普通工人了么?”
  “普通工人有什么不好?”我故作悠闲地说,“无官一身轻哦。”
  她默不作声,似乎在思索什么。
  第二天,厂里就流传着种种风言风语,尤其像“倪志贤与奉莹莹如何如何”之
类,被当作爆炸性的新闻。无聊的人添枝加叶,津津乐道,最后竟演变成“西厢记
”式的风流韵事,活灵活现有根有梢。不论我走到厂里哪个地方,总会有一些人停
下正在做的事情,互相挤眉弄眼,朝我后背指指点点。要是没有坚强的自信心的话
,是抵挡不住这样的形势的。
  张弋知道了我的情况,替我抱不平:“志贤,你怎么能让这些污言秽语放任自
流呢?你应该发表一个声明!”
  “谣言止于智者,”我说,“谣言不能代替事实,记得但丁的话么:‘走自己
的路,让人们说去!”
  张弋苦笑,摇摇头:“众口烁金,人言可畏。”
  那段时期是我有生以来最心灰意懒的时期。什么前途、理想,对我来说都显得
暗淡无光。而胡聿伟却“高升”了——老史指派他任临时团支书。他得意洋洋,再
不叫我“大哥”,对我也爱理不理的。我已经知道,向老史告密和厂里出现的谣言
都是他的杰作。我感叹人世间的冷暖凉热竟至于斯,我亲自介绍入团的人竟是个“
犹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也惊叹,中国竟有老史这样的干部,我任劳任
怨为车间做了那样多的工作,到头来一笔抹消。尽管后来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老史
却仍然固执己见,不肯听从张健等人的建议,撤销对我的不当处理。
  呵呵,这就是人情世故,这就是人生的真谛么?
  在那段时期,唯有莹莹的是我精神上最坚强的支柱。为了避免诽谤,我有一个
多星期没有与她讲话,见了面只象个一般熟人似地问声好,可是我对她的爱却与日
俱增。一场风雨,不但没有动摇和减弱我对她的爱,反而使我的心更加贴紧她的心
,就象原子弹里的铀块被炸药的爆炸紧紧地压在一起。

ggggvfhpapsu 发表于 2006-5-7 08:27:46

写的不错,但是为什么不放在一个贴子里面,看完了还得拼命的找下一贴或是上一贴。

kgbg 发表于 2006-5-8 13:04:15

引用第1楼ggggvfhpapsu于2006-05-07 08:27发表的“”:
写的不错,但是为什么不放在一个贴子里面,看完了还得拼命的找下一贴或是上一贴。


防在一个帖子里面不可能加这么多分啊,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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