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enhower 发表于 2006-4-28 15:31:21

【原创首发】南极登峰记

电影《南极大冒险》正在热映中,偶写的这篇东东也发出来了:)

有科普的内容,但更多的是讲有趣的故事,大家不妨读读看(涉及杂志社版权问题,有删减)


   在地球这个美丽的星球上,人类尚未涉足的土地已屈指可数。而就在2001年,一只由世界级登山高手组成的8人小队又选择了一条从未有人尝试的道路向南极洲的最高峰——温森峰——攀登……

南极登峰记


                                       

   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南极洲是世界七大洲中最寒冷、最干燥、平均海拔最高的洲。那是不毛之地,是生命禁区,是地球上最后一片净土。攀登南极冰峰生死仅在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跨越整个南极大陆的是蜿蜒2,000英里横贯山脉,海拔从海平面到12,000英尺不等。横贯山脉西北800英里是海拔16,000英尺的爱尔史维司山脉,其中的温森山岳顶峰就是今天卡拉考尔等8人要问鼎的地方。
   攀登这样的险峰,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稍一失足,便会坠入万丈深渊,还会连累跟自己栓在一起的伙伴。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登山老手,在这里有时也难免会陷入困境,甚至丢掉性命。“鬼晓得我们到底来这儿干什么!”登山高手兼作家的卡拉考尔如是感慨,“但我们确实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找罪受!”
   我们不能理解这种感受。只有经历过并且真正喜爱这类极限运动的人才能享受其中的乐趣。
卡拉考尔曾经从南极登山史上一次最惨烈的灾难中死里逃生。那次共有9名同伴在同一天罹难。而现在,卡拉考尔第二次来到这里,并将和另一位世界顶级登山高手安克尔和向导德伍共同带领其余3名登山健将、1名摄影师、1名制片人共同由东坡攀登南极最高冰山温森山岳的顶峰。前人都是从西面登上温峰,这次他们要从东面开辟一条新路。只有技艺高超且能经受酷寒者才有胆量作这样的冒险尝试。即使是装备有精良仪器和攀缘工具的现代登山队,在攀登冰山时所承受的风险也并不比他们的先辈少多少。
“这条路,的的确确是前无古人。”卡拉考尔说,“南极的美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美得诡异,美得让人窒息。我们没可能去月球,去火星,但我们能来这里。比起月球、火星,这里离我们要近得多;然而与我们喧嚣的城市,忙碌的日常生活相比,这里又显得如此遥远,如此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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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年前。两位著名的冒险家率领各自的小队为谁先到达南极极点进行过一场惊心动魄的角逐。今天卡拉考尔等人却要从东面开辟一条新路。这种改写历史的感觉令他们兴奋不已。


   时光倒回90年前。也是在这里,两位著名的冒险家率领各自的小队为谁先到达南极极点进行过一场惊心动魄的角逐。挪威的极地探险家阿曼德森选择的是一条不为人知,通过横贯山脉的新路;英国海军船长斯科特则是走的先前有人曾走过的穿越本莫冰河的老路。
   作为南极最高峰,温森峰一直是登山爱好者热衷的地方。自1966年有人首次登上顶峰开始,数十年来已有500余人先后登上了温峰。然而所有人都是从西面上山,今天卡拉考尔等人却要从东面开辟一条新路。这种改写历史的感觉令他们兴奋不已。
   当C-130直升机将他们送到距南极点600英里的爱国者山脉时,队员们的心中无不泛起波澜。就在不到一个世纪前,斯科特他们也是从这里开始跋涉的吧。他们的身影似乎还历历在目。90年的光阴,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不过一瞬。
   来此之前,卡拉考尔曾仔细阅读过关于阿曼德森和斯科特竞赛的记载,试图从中找出下面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何两位伟大的冒险家,一个顺利的完成征途,另一个却长埋冰冢?
   斯科特船长是很有抱负的人,他想通过征服南极为自己博得英雄的美誉,并巩固自己在英国上流社会中的地位。他是位才华横溢的作家,他的书中记载了那个时代最富浪漫色彩的冒险史;而挪威人阿曼德森则是位实干家。他从小就喜欢在荒野中旅行,并进行了刻苦的训练,他从心底里热爱冒险,从心底里热爱南极。
   爱国者山脉是通往南极的必经之路。被寒风擦拭得闪闪发亮的蓝冰跑道上人们正用镜子的反光引导飞机降落。卡拉考尔等人就要从这里进入地球上最后一块不毛之地——一个除冰、风、岩外,再无他物的地方。
   90多年前,年轻的阿曼德森也是这样开始的吧。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需要训练,于是遍访名家,苦练滑雪。他史无前例的滑雪横跨了挪威的一座高原。当他来到南极时,并不觉得多么困难,只是比起挪威高原路程长了一些,天气更冷一些。
斯科特是时代的产物。他当时是英国皇家海军的军官。他有一种观念,认为绅士不应该进行刻苦的练习。在到南极之前,他从未试过滑雪或是狗拉车。他们在南极学会了滑雪,但并未深入研究怎样能绑得最牢,该穿哪种靴子。由于他不会使用这类工具,便断言它们都是毫无用处的。因此在大部分旅程中,他们都是靠人力拖着笨重的雪橇走。
   1911年1月4日,旅程开始的头一天,斯科特写道:“尽管有诸多不顺,但我们现在的运气不错,整整24小时都是风和日历,天气近乎完美的让人满意。和煦的阳光和冰冷的寒风参合在一起,叫人心旷神怡。”
   
   1902年,斯科特乘坐“发现号”到达南极。刚到不久,他们就经历了第一场南极风暴。其中一人形容这风暴是“雪尘飓风”。就在过去的几天,卡拉考尔等人也经历了从极地高原刮来的强劲旋风,风速达每小时70英里。风中夹着的雪花稠稠的,有点像糖。
   1912年1月17日,斯科特等人到达目的地,但已经比阿曼德森晚了34天。看到阿曼德森留下的营帐,他们犹如挨了当头一棒。斯科特写道:“真是难受的一天。零下22℃的气温,寒风凛冽,我和同伴冻得手脚僵硬,历经艰辛才来到这鬼地方,可伟大的主却为何不赐予我们先到的奖赏?”
而返回海船后的阿曼德森却是这样宣布的:“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不是占领,不是争斗,于我来说,它就像一场梦。”
   3月29日,在回程中的斯科特和他的同伴已经一个星期颗粒未进,已有两人殒命。斯科特写道“帐篷外,旋风卷起雪花纷飞。我已彻底绝望。我们本应坚持,但身体越来越虚弱。终点就在不远的前方,多么可惜的是我想我已再难提笔……”
   伟大的冒险家斯科特和他剩下的两名同伴饿死在营帐里,距下一个补给点仅11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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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要行进的线路从未被人准确测绘过。目前仅有的地图是1959年美国海军根据战斗机的一系列飞行测绘的。他们有这些原始照片,但由于从未有人亲临此地,手头的数据缺乏可靠的实地检验。
装载着重达1,200磅食物、燃料、仪器、工具的飞机南极大地飞行了220英里,最后他们被抛在一处无人到过的平地,身处一片冰海之中,并将孤立无援的度过未来的17个昼夜——也许称昼夜并不合适,因为此时的南极洲一直都是白昼。太阳沿着地平线游走,却永不坠落。夕阳晚照与雪花冰镜交相辉映,真乃人间奇景。
   耐以生存的资源极为有限,与外界的联系也近乎中断。一切都只有靠自己。如果不幸在旅途中受伤,比如严重的骨折或出血,则很可能等不到救援者赶来的那天。
   冰川学家一直关注着南极洲覆盖冰层的波动情况,它们将影响着未来的海平面升降。南极洲的冰层反射了大量的太阳光,保持了地球的低温。

   今天,冰川学家一直在留意南极洲覆盖冰层的波动情况,因为南极储有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淡水,评价其总量能帮助科学家预测未来的海平面升降。而且南极洲的冰层反射了大量的太阳光,保持了地球的低温;一旦冰层缩小,便会加速全球变暖的进程。这里冰量的一丝微小变化对气象学家来说都是一记警钟。
   为保证此行的成功,他们专门请了一位名叫德伍的极地探险家作向导。德伍是世界上登顶温峰次数最多的人——共19次——当然,都是从西面的老路。他拉着上百磅的物品,凭借丰富的经验,带领大家躲过一个个暗藏杀机的冰隙。在德伍的建议下,大伙儿系上了绳子。“系上绳子掉进冰隙,也难免会受伤;但如果不系绳子掉进冰隙,”德伍吸了口气,“没有几个人活着回来告诉我他的感受。”
有人形容身处南极像在乒乓球内,也有人说像在牛奶瓶中。他们在这里看到的是没有边际,没有任何对照的一片雪白。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幸好,与阿曼德森相同,队员们来此之前早已在其它类似地方经受了严格的训练。
   阿曼德森曾不辞辛劳的前往北极向爱斯基摩人学习如何驭犬。后来的经历证明了他的英明。狗拉着雪橇跑在前头,他和队员们滑雪紧随其后,整个队伍行进得像欢快的乐章。
当年,斯科特等人在勉强学会滑雪后,因其对犬的鄙视,而改为尝试使用机动雪橇、雪猫,最后选择了小马驹。在他们的最后一匹马驹冷死,或是被他们当作食物枪杀后,就只得靠人拉雪橇。
尽管旅途辛劳,但大伙儿坐下来进餐时仍欢声笑语不断。别人还在吃东西时,专门负责测量积雪的旦思通又开始挖他的坑。这次,在8000英尺的高处,测出的积雪量是出发点的两倍——每年18英寸。旦思通丝毫不感到惊奇,因为这正在他意料之中。雪花飘落在他的手套上,立刻化作蒸气(这一过程称为升华),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克尔的小队也已经靠人力拉雪橇1周了,就在此时,面前出现的景象让每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是一面高约3000英尺的峭壁,不知何处藏有致命的冰隙,不知何时会有冰塔从天而降。
作为登山者,他们并不清楚究竟什么会触发冰瀑。他们只知道,此时大地的一个轻摇便可能让他们葬身冰底。这种不知何时降临的危险尤其让人恐惧。
   片刻后,卡拉考尔和德伍各自找到了一条攀登的路,两条路各有利弊。卡拉考尔的路没有冰瀑威胁,但攀登难度极大,经验不足的摄影师和制片人难以胜任,而且必须放弃笨重的高分辨率摄象机;德伍选择的路是迂回而上,路程长了许多,但攀登难度不大,摄影师、制片人和高分辨率摄象机都能上,只是有遭遇冰瀑的危险。
   “你们要相信我,”德伍说,“几乎每次登山我都是向导,我有办法将这些经验不足的人也带上山顶。”
   “我可不想去碰运气,”卡拉考尔有些生气了,“与其相信该死的冰瀑会对我手下留情,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攀登技术!”
   两人争论不休,几乎要吵了起来。
对于领队安克尔来说,这是他们出发以来最艰难的时刻。食物不多了,可温峰的影子都还没瞧见,走卡拉考尔的路,可以尽快到达峰顶,但这样一来即使最后安全返回,由于少了高分辨率摄象机,胜利也得打个折扣。可走德伍那条路呢,时间和冰瀑都是问题。久经考验的他面临一个于决定全队生死的重大选择。
   安克尔最终选择了德伍。
卡拉考尔仍坚持己见。他和旦思通两人离开大部队携带着小巧的DV(数码摄象机),径直从峭壁攀缘而上。为防止意外的互相拉扯,他们没有拴在一起。对卡拉考尔来说,这种高难度的攀登才是他向往的。
   他们成功了!登上了这峭壁的顶端,来到了12,200英尺的高处。不仅如此,为了带走剩下的物品,艺高人胆大的他俩又重返营地,并再次攀上了这一峭壁!
另一方面,由于天气骤变,安克尔和德伍等人前进的步伐受阻了。卡拉考尔和旦司通无奈而焦躁的等待着,咒骂着那该死的摄象机,认定它是这次行动失败的罪魁祸首。同时卡拉考尔对安克尔采纳德伍的建议而不是自己的极为懊恼。
“这是我一生中头一回请向导,”卡拉考尔抱怨说,“可我发现那是个巨大的错误!”
然而当德伍等人微笑着出现在他面前时,卡拉考尔喜出望外的神情溢于颜表。他开始相信德伍是对的,而且向他表示了歉意和由衷的敬佩。他知道德伍完成了一项多么了不起的工作,那是一场以6条性命作赌注的豪赌。路上安克尔曾踩进冰隙,制片人克拉克曾丢失冰斧。但他们最终有惊无险的上来了,德伍赢了。
   他们在峭壁上的一块平地扎营,欣赏着冰瀑从不远处落下的奇景。 旦思通凿了个最深的坑。由于这里冰层更硬,他足足凿了好几个钟头。这里测出的年积雪量是15英寸,比上一处略少,原因是高原的大风将表面柔软的雪片都卷走了。
   一切准备停当,队员打起精神,在零下12℃的气温下开始最后4000英尺的攀登。可这时克拉克出现了高原反应,早餐全给吐了出来。为了不拖慢大伙儿的速度,安克尔决定让德伍陪着克拉克走在后头。可想而知,对克拉克来说那是多么艰难的攀登。他一边爬一边干呕着,而且还小心翼翼的尽力不让德伍发现。后来克拉克说“那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天。”
   与累积的疲劳叠加在一起,最后4000英尺的攀登快令他们撑不住了。最让人不安的是温森山岳层峦叠嶂,在没有看到倒数第二座高峰前,谁也不知道最高峰在哪里。
越往高处,严寒和稀薄的空气越成为巨大的威胁。如果说登山者们像几只小蚂蚁,严寒就像个捕蚁者,随时准备给出致命一击。
   当年斯科特等人在接近终点的时候,也已经精疲力竭。他们被饥饿侵蚀,有人已得了坏血病。斯科特写道“我们注意到了严寒,但这是关键时刻,我们决定坚持前进。目标看起来已很近了,只要几天就到了……”
   在同样的地方,阿曼德森却写道“零下28℃,前进时脸微微发痛,但这不成问题,雪橇和雪仗照样跑得很欢快。”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温森峰就像魔术般猛的出现在他们眼前!那是一座小巧玲珑的山峰,就像温森山岳的缩影。只剩最后四分之一英里路了,对于费尽千辛万苦爬到大象背上的这几只小蚂蚁来说,这样的顶峰是让人愉快的。沿着刀锋般锐利的山脊往上爬,最后一段路上每一次冰斧插入都是悦耳的音符。
将GPS放在峰顶最高一块岩石上,旦思通第一次读出了温森峰的精确高度——16,077英尺——比早先测定的高了10英尺。
尽管气温是零下34℃,冷风达到了零下70℃,摄影师的手都被冻得不太灵活了,但大伙儿心里却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有时觉得我们正在做的事非常荒唐。”卡拉考尔后来写道,“我们刻意去寻求冒险,但又不希望碰上太巨大的危险。”
   人们来极地冒险,或有商业目的,或为科学需要,但同时他们内心深处都有一种渴望,渴望被惊吓,渴望陷入绝境,渴望感受无助和悲哀。除非你跟他们是同一类型的人,否则你永远无法理解。
经过十来天的辛苦跋涉,安克尔他们现在就像没油的坦克,背上的包也突然重如泰山。然而他们终于回家了,回到了最初的营地,温暖舒适的“家”。一天之后,飞机赶来接走了这8位凯旋的英雄。
在别人眼中,他们是英雄,但他们自己并不这么想。
“我们从东面登上温森峰,是人类第一次涉足这里。然而遗憾的是,从此以后,这里便留下了人类征服的痕迹,世界上又少了一片本已所剩无几的处女地。”

zhaolz1983 发表于 2006-5-5 12:56:30

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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