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秋水 发表于 2006-4-25 07:28:56

连载:爱情是一种宗教(5)

          爱情是一种宗教

第五集

[09]过了几天,果真改选团支部了。结果是所有的人都不曾料到的,我居然被
老史提名并经全体团员通过,担任了团支部书记。这事来得太突然了,要知道,我
来厂还不到半年!后来我才知道,是老史看中了我,他说我工作积极,大会小会也
能滔滔不绝引经据典地讲上半个钟头,又听话,是棵“好苗子”。而那激烈竞争的
两派也都同意让我这个中间派“执政”。
  那时,我真有点诚惶诚恐。我担心别人讲我当了团干部就退步,所以干活异常
卖力。而且正处在上升阶段的我,精力特别充沛,简直不知道什么是疲劳。朋友,
当一个人处在顺境,他的才能才会脱颖而出,更会在实践中大大提高。我正是这样
。车间里一切动笔的事,什么墙报、专刋,什么总结、经验介绍等等,全是出自我
的手笔。各种会议也使我应接不暇。我成了一个大忙人,成了车间人人称道的“状
元”,成了厂里的知名人物。而荣誉也接蹱而来,什么“青年突击手”啦,“优秀
团干”啦,“先进工作者”啦,令人眼花了乱。我觉得人生的路上充滿了阳光和鲜
花,多少年来埋藏在我心底的要干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激励着我。进厂后的第二年
三月,我便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交给车间党支部,老史拿着那迭厚厚的申请书非常
高兴,拍着我的肩膀,连声鼓励我“再接再励,好好干,努力干!”
  “五一”前夕,市歌舞团来我厂慰问演出。这消息使全厂职工欢喜若狂。一下
班,人们匆匆地洗了澡吃了饭,就三五成群地向大礼堂走去。我是一个狂热的音乐
爱好者,凡有演出必场场要看。可是老史却临时给我一个政治任务:搞一个“五一
”专刋,后天就是五一节,今夜必须要完成一半任务。看来节目是看不成了。我叹
了口气。有什么法子呢。实践使我知道,一个专刋能否吸引人,重要的因素是有一
个好刋头,再加上新颖的版面设计。
  “大哥,你在干什么?”大门外一声喊叫,我回头一看,胡聿伟来了。
  “出五一专刋,先画个刋头。”我说。
  “那,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搞?”想不到他竟自告奋勇了。
  “你去看节目吧,”我摇摇头,“这节目可好看呢。”
  “不,大哥,你不看我也不看,”他颇为恳切地说,“我对画画也会两下子呢
。不相信?”
  我想起来,他正在争取入团,已经写了几份申请书了,好,让他锻炼锻炼。我
这样想着便同意了。他高兴极了,便和我一起构思草图。
  草图刚刚完成,大门外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袅袅的皮鞋声,那轻盈的步伐告诉
我:莹莹来了。果然她兴奋地叫道:
  “倪志贤,胡聿伟,你们忘了吧,节目快开演了!我到处找人不着,还以为你
们失踪了,原来在这里!”
  “嗬,大姐,”胡聿伟嘻嘻一笑,“你真关心大哥啊。”
  “你胡说什么,”她佯怒道,“我们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嘛——这可是伟人说
的哦。”
  “对对,所以你特别爱……爱护大哥。”
  莹莹不理他,径直走到我跟前:“你真的不看节目吗?”
  我双手一摊:“你没看见我在出专刋吗?”
  “哟,明天不行么?”她嚷起来,“稿子呢?这不是无米之炊么?你们这两个
傻瓜!”
  我与胡聿伟对视一眼:真的没有稿子,怎么办呢?莹莹见状,格格一笑:
  “你们应该发动大家搞呀,不要孤军奋战。这样吧,明天我们团小组交几篇稿
来,你再去收集几篇,晚上我们三人再来一起搞,好不好?”
  我没想到她竟有这么细致的考虎。我动摇了,望望胡聿伟。
  “大哥,你去吧,不要叫大姐着急哦,”胡聿伟调皮地朝我扮个鬼脸,“这刋
头由我今晚画好,明天的速度就可以快些哦。你放心吧,保证画好!”
  我仍然没动弹,怎么能扔下他一个人呢?
  “瞧你这人,真不相信群众。”莹莹鼓着嘴说。胡聿伟又说:
  “大哥,我不喜欢看这些节目,真的。”
  这样,我的防线彻底崩溃。我嘱咐了他几句,便与莹莹一道走了。
  节目已经开始了。老远就听到礼堂里优美的女声独唱。今夜看节日的人特别多
,连窗台上也挤滿了穿开裆裤的小把戏。我在宿舍里拿了一张方凳,挤进礼堂门,
在人丛中好不容易找到一小块空档放下凳子。
  “莹莹,给你坐。”我对跟在后面挤进来的莹莹说。她不客气地坐下了,又拉
着我的手说:
  “别封建了,一人坐一半吧,你站着也影响后面的人呀。”
  无奈,我只好与她挤在一张方凳上。立刻,我就闻到了她身上传来一阵阵淡淡
的香味,这种香味我以前在莲莲身上也闻到过,它激发了我一种本能的冲动,身体
某一部分起了变化,但我拼命克制着,这可是在广庭大众之中!直到这时,我才发
觉她在我的心灵中已经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可惜没有带望远镜来。”她愉快地说,“记得吗,那天我们用望远镜一起看
杂技,真有意思。”
  “记……记得,”我不知怎地,全身有些打抖,我尽全力抑制,使自己的话象
平时一样恢谐,“那次,你,你象小把戏一样,对……对所有的节目都,感到新奇
……”
  “谁是小把戏?”她争辩道,忽然拉住我的手,“哎,你看,那个高个子妹子
跳得真好,长得也漂亮。”
  “那是化装出来的,”我心里呯呯地跳,但仍然平静地说,“其实她的化装技
巧还不太高明,脸上油彩擦得过多,太红了,而脖子是白的,那条界线太分明。”
  “真不愧是宣传队的台柱,高见高见。我是一窍不通。”她对我妩媚地一笑,
同时轻轻地抚摩着我的手。
  一股热流传遍我的全身。正当丰硕的青春时代,心中蕴藏的激情象关不住闸的
水库,狂奔不已。她的身体,带着女性的一种神秘感,强烈地诱惑着我。她的摩抚
,每一下都给我的身体输入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兴奋,我开始想入非非了……但是,
理智告诉我,不能越雷池一步!
  我小心地抽出手,极力不使她察觉我的内心感受。要抵抗这种异性的魅力是非
常困难的,但是我想起了莲莲,想起了她的纯真坚贞的爱,我终于战胜了自己,我
成功了。


[10]朋友,你研究过少女们愿意把自己的爱情献给什么人吗?这是个耐人寻味
的问题呢。有时候,你拼命去追求一个姑娘,结果是一无所获,甚至反遭奚落;有
时候,你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而姑娘却主动找上门来了,而且是“非君不嫁”。这
大约便是我国古话说的“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吧。
  我进厂一年,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得到了很多姑娘的青睐。当然啰,我身材不
高不矮,相貎也还算堂堂,能写会画,也会纵声大笑。到底她们看中了我哪一点呢
?她们对我格外关心,例如,我的衣服刚一换下来,立刻就有人抢去洗了;有什么
好吃的,她们总要邀请我去共同享受;厂休日那天如果市里有什么好电影,必有人
送票来。她们有的故意在我面前唱外国情歌或是电影里的情歌,有的对我脉脉含情
暗送秋波,更有大胆者,写了情书偷偷塞在帮我洗好的衣服口袋里……凡此种种,
倒使我无所措置了。我明白,自己稍不留意,就会墮入无数情网而不能自拔。我想
起贾宝玉的一句话:任你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只爱莲莲,对于其他姑娘的
殷勤,我只一笑了之。每当我快要经不住她们的诱惑时,我就拿出莲莲的照片来看
,于是又获得了对抗的信心和力量。但时间一久,这方法便渐渐地不太灵了,尤其
是当我遇到莹莹时。
  莹莹已是厂里小伙子们公认的一枝花,小伙子们私下里给她的评分是4分。确
实,无论从她的体态还是从她的相貌还是从她的性情来看,都是出类拔萃的。我观
察到,她有成打的追求者,蜂拥蝶狂一般。可她对他们都不屑一顾,高傲得象个公
主,弄得小伙子们心神不定,恨恨不已。唯独在我面前,她热情奔放,真情毕露。
我越来越觉得,一天不听到她的银铃般的笑声,不见到她窈窕的身姿,就会象失去
了什么宝贝似的心里感到空虚、惆怅。她是一团火,一见到她,我的心便燃烧起来
,血液在血管里沸腾。我酷爱她那少女的活泼烂漫,孩童般的专注和天真。这难道
是爱情吗?我不敢承认。我感到惶惑,觉得对不起莲莲。可恨的丘比特,你搞的什
么鬼呢?但是,一件意外的事,打破了爱情天平的平衡。
  八月初,我找老史汇报团支部的工作。由于前段的团支部工作开展得很顺利很
活跃,得到了厂团委的嘉奖,并被评为区里的先进团支部。老史对此很滿意。他对
我说:
  “好,你总算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今后嘛,要更加积极地向党组织靠拢。注意
一点,现在不要谈恋爱,以免影响自己的进步。”
  接着,老史作了以下指示:
  “胡聿伟的入团申请支部一定要通过,你要多作说服工作,这是一个不错的小
伙子,经常向我请示汇报工作,青年中出现的一些问题,他都能及时地与我谈。这
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必须要完成,明白么?再就是,团支部活动每月要开展一次,
要利用厂休,不能误工。除了讨论、学习外,还可以组织另外的活动,要体现青年
的特色嘛。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啊?!”
  我唯唯喏喏地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朋友,我是一贯反对盲从的,可是对于老史的一切指示,我却必须绝对从命,
这不是因为他总是正确的,而是因为他容不得别人对他指示提出异议。比如说,在
胡聿伟入团的问题上,他指示我发给一张《入团申请书》,让胡聿伟填好后即送厂
团委批。我说这事按程序要经过团支部大会通过,他便勃然大怒,说一个微不足道
的团支部通不通过都没关系,有的党员入党也没经党支部通过,他又责问我眼中还
有没有他这个领导?这一来,我倒弄了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多年
的社会经验告诉我,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服从吧,否则便会倒楣。可是我又不愿
当个唯命是从的奴才,所以有时也瞞着他搞一些我想搞的活动。就是这个胡聿伟入
团的事,我还是召开了支部大会来讨论,走走过场也是好的。不知后来老史为什么
没有反应,今天竟默许了要召开团支部大会,只是“一定要通过”未免太横蛮太专
制。
  我一边走一边思考,对今后团的工作又有了新的打算,不知不觉来到了莹莹的
宿舍。正好,我要找她商量一下,便一步跨了进去。
  莹莹坐在床沿织毛衣,见我进来,惊喜地嚷道:
  “哟,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你这是给谁织的?”我找条凳子坐下,一眼看出这毛衣是男式的。
  “你猜?”她偏着脑袋睥眤着我。
  “给……你的达令——最亲爱的!”我故意逗她。
  她微微一红脸:
  “傻瓜,这是给你织的呀!”
  “啊,”我吃了一惊,“给我?”
  “你的毛衣不是破了吗?”
  这一来我倒不好意思了。
  我忙把话题转移到工作上来。我说胡聿伟的团籍问题最好能在这个月解决,不
能求全责备。我又说准备组织一次青年野餐,作为本月的支部活动。
  她好奇地问:“野餐也能算作团支部活动?”
  “当然可以。”我说。她欣喜地叫了起来:
  “哎,野餐,真有趣!真好玩!”
  “我还有话哦,”我笑着说,接着又讲了自己的打算:准备在野餐时搞一次爬
山竞赛、一次小型的诗歌朗诵会和小型的文艺演出,最后我说,还要把车间那台唯
一的照相机带去。
  “哇,照相!太有意思了!”她快活地叫道,“我有两大本影集呢。你看不看
?”

whiteman 发表于 2006-4-25 07:42:11

一江秋水的写作也是一种宗教吧

再见阿郎 发表于 2006-4-25 12:44:02

引用第0楼一江秋水于2006-04-25 07:28发表的“连载:爱情是一种宗教(5)”:
  我进厂一年,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得到了很多姑娘的青睐。当然啰,我身材不
高不矮,相貎也还算堂堂,能写会画,也会纵声大笑。到底她们看中了我哪一点呢
?她们对我格外关心,例如,我的衣服刚一换下来,立刻就有人抢去洗了;有什么
好吃的,她们总要邀请我去共同享受;厂休日那天如果市里有什么好电影,必有人
送票来。她们有的故意在我面前唱外国情歌或是电影里的情歌,有的对我脉脉含情
暗送秋波,更有大胆者,写了情书偷偷塞在帮我洗好的衣服口袋里…….......

韦小宝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吧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连载:爱情是一种宗教(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