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haya副刊第一号
卷首语总编辑按—凡研究近现代植物科学在中国的发生发展,无不以现代科学意义上的植物采集为发端。因此,辑录植物采集史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本刊在中国虚拟植物标本馆项目资助下成立栏目编辑组,拟对中国植物采集史进行文献搜集、编译和整理,介绍中、外采集家。期望能够对近代中国植物采集史给予资料性回顾。
发刊词
胡先骕
华莱士编改
吾国地处温带,北接朔漠,南邻炎荒,东至海滢,西抵雪古,名山大川,宇内鲜敌,地形气候,变易万千,故植物品汇特多,二禹域有花国之号也,国人复秉先儒格物致知。利用厚生之教,争以多识鸟兽草木之名为尚,故本草之学特为发达,神农假托,固不足信,然自陶弘景至李时珍,治斯学之人,虽屈指数。至吴其濬,则勃勃有纯粹科学研究之楷模矣。他如欧公之洛阳牡丹谱,范成大之南方草木状,以及吴菌谱、苔谱等作,尤见昔人研讨之精,已有欧西学者之科学精神矣。
至真正效法欧西之植物学研究,在吾国尚为民国纪元以后之事。至近年则国内斯学之研究甚为发达,专研植物分类学之研究所有四,此外尚有各大学之植物标本室,遂使斯学之进步,有一日千里之势,分类学专家已有多人,皆能独立研究,不徒赖国外专家之臂助。关于中国蕨类植物之研究,且驾多数欧美学者而上之。即在具普遍性之形态学、生理学、细胞学诸学科,亦有卓越之贡献。此种长足之进步,殆非二十年前所能梦见者也。
职是之故,同人不揣陋劣,乃有植物学月刊之组织,期以半通俗之文字,介绍斯学之新知。内中拟定植物采集游记一项。
同人以为月刊内容如此,对于会员会友以及一般爱好斯学者,必有切磋之益,惟兹事重大,尚赖同好有以群策群力,以襄成盛举焉。
(原载《中国植物学杂志》1934)
东北亚地区(中国部分)植物考察、采集史第一辑
满洲植物调查的回顾
野田光藏
编译:华莱士
编译者按——在近代的中国东北,强邻环伺,西面的俄国和东面的日本都对这片富饶的白山黑水觊觎已久,这篇文章(野田光蔵,1971,中国東北区(満洲)の植物誌, 風間書房。1992,満州植物誌の思い出, chap.9: 満州植物調査の回顾。風間書房)即从植物考察、采集这个线索回顾那个时间、那个地方所发生的故事。
关于满洲地区的植物资源,在《吉林通志》、《盛京通志》《辽东志》《黑龙江志》有少量记载,主要是对物产的说明,但是这些志书选著者是否亲身调查过所写内容,不是很清楚,所以对某些书中错字、地方俗语不能够确认。
最初对这里的植被状况进行考察的是1698年来中国的法国传教士巴多明(Dominicus Parrenin),曾伴随康熙皇帝在南蒙地区及东北地区多次旅行,在致友人的书信中,他描述了Prunus humilis(Koniwa-zakura), Wistaria sinensis Sweet(Shina-fuji)等植物 。
1701年,法国传教士杜德美(Petrus Jartoux)考察了人参(Panax Ginseng)的产地(耶稣会士中国书简集:中国回忆录 大象出 版社 2001。1711年4月12 发自北京, 杜德美神甫致印度和中国传教区总巡阅使: 关于这种植物生长的地方,在看到鞑靼地图上标明它们以前,我们大致可以说它位于北纬39度与47度之间、东经10度与20度(以北京子午线为基准)之间。这里有绵延不绝的山脉,山上和四周的密林使人难以进入。人参就长在山坡上和密林中;溪涧旁、峭壁边、树下和杂草丛中皆可见其踪影。在平原、河谷、沼泽、溪涧底部及过于空旷的开阔地却见不到它。如果森林着火被烧毁,这种植物要在火灾后三四年才能重新生长,这说明它怕热,因此它尽量避开日光。这一切使我认为,若世界上还有某个国家生长此种植物,这个国家恐怕主要是加拿大,因为据在那里生活过的人们所述,那里的森林、山脉与此地的颇为相似。 矢沢俊彦編訳『中国の医学と技術ーイェズス会士書簡集』東洋文庫,平凡社1977)
1724年,德国博物学家Messerschmidt D. G .考察了蒙古地区,到达了西新巴尔虎旗的达赖湖(地方别名,即呼伦湖),第一次采集到了Messerschmidia sibirica L.
1797年(原文如此,此为斯当东爵士,《英使谒见乾隆记实》出版年份,使团到达北京时间应为1793年),英国国王特使乔治•马葛尔尼勋爵率领军事、测量、绘图、航海等各方面人员百余人,到达北京。在使团从北京往承德离宫谒见乾隆皇帝路程中,对沿途植被状况进行了考察,采集植物标本若干(Staunton, Sir George Leonard,1797,An Authentic Account of an Embassy from the King of Great Britain to the Emperor of China,vol.2: plants collected in the journey between Pekin and Zhehol in Tartary)。但是,这份植物采集目录中,并未清楚标明采集地点。(Sir.G.斯当东著 叶笃义译. 商务印书馆, 1963,英使谒见乾隆纪实,第12章:使团中有一位是植物园工作者,他曾收集了许多北直隶省主要植物标本,共计106种。第14章:在前往热河路途中,采集植物标本67种。第16章:在山东和江南两省采集植物标本126种。第17章:在江西和广东两省采集植物标本97种。)
1859年,东亚植物学权威Maximowicz G. J. (1829-1891)出版了《黑龙洲地方植物志》(Primitae Flora Amurensis,阿穆尔地区植物初志) 1866—1876年,《彼得堡科学院纪要》连载了Maximowicz的“Diagnoses breves Plantarum Novarum Japoniae et Mandshuriae”,是研究阿穆尔、乌苏里、日本、中国东北植物区系的一篇重要基础文献,文中所称“满洲”是指与现今中国东北毗邻的俄属远东地区。
1855—1869年,Maack R.K., Schmidt F.B., Glehn P., Radde G.J., Przewalskii N.M.等俄国学者相继来到远东地区从事植物调查研究。Maack R.K.在黑龙洲(俄属阿穆尔地区)沿岸采集的标本交由Maximowicz和Ruprecht进行研究。其1859年第二次考察所采集的618种植物送给了Regel M., 研究结果由后者以“Tentamen florae Ussuriensis”为题目发表。
1860年,驻台湾的英国领事Swinhoe R. 在大连采集了若干植物标本。同年Daniell W.医生随同英国军队在大连湾登陆,采集植物标本(包括Evodia damellii(Bennett) Hemsley, 其中4种Quercus属植物由Carruthers C. 研究后发表在journal of the Linnaean Society, vol.6, 1861)。同年,传教士Birnie C. 也与英国军队一同在大连登陆,采集植物标本。
1843—1868年,英国领事Meadows T. T.在关于牛庄(营口)和中国东北的报告中,记述了“Vegetation of south Manchuria”。法国传教士David A.于1863—1864年在承德附近采集植物标本300种,送交巴黎博物馆东亚植物学家Franchet A.进行研究,1883年在巴黎博物馆报发表了“Plantae Davidianae ex Sinarum Imperio Vol.1”
苏格兰传教士Ross J.在1872-1877 年间,在辽东各地旅行,采集了很多植物标本,交由伦敦邱园的Baker J.G.和Moore S.L.进行研究,1879年发表在林耐学会会报中:“A Contribution to the Flora of Northern China”。Ross J.的标本共600份,代表220余种,其中新属有: Plagiospermum oliver(1886), Brachybotrys Maximowicz(1979), Aceriphyllum Engler(1891)(Mukdenia Koidzumi(1935))等,以Ross命名的植物有Anemone rossii S.Moore, Iris rossii Beker, Mukdenia rossii Koidzumi, Selaginella rossii Warburg, Viola rossii Hemsley等。
1884年,在沈阳的传教士Webster J.也将采集的标本送致伦敦邱园。在Swinhoe, Daniell, Birnie, Ross等人所采集标本的研究基础上,Forbes J. B.和Hemsley W.B.编写了“Enumeration of all the plant known from china proper, Formosa, Hainan, the Corea, the Luchu Archipelago, and the island of Hongkong 3 vols”(1886-1905)
1880—1885年,牛庄英国领事馆的医生Morrison W.B.在辽东采集植物标本420种,标本目录收入领事Gardner C.T.的报告中。
1886年,James H.E.M., Fulford H和Younghusband E.在沈阳、吉林、长白山、珲春、齐齐哈尔进行了考察(从牛庄出发,经沈阳、通化、临江、漫江、登长白山,经松花江到达吉林),采集植物546种,标本目录发表于《the long white mountain or a journey in manchuria with some account of the history, people, administration and religion of that country. 1888 》
1894年,川上広衛在日俄战争期间,在金州采集植物标本130种,送给其弟川上龙弥,经由北海道大学宫部金吾教授研究以“川上広衛采集的盛京省占领地植物”为题在植物学杂志第九卷(1895)发表。这是日本人最早关于东北地区植物考察的报告。
1895年,俄国植物学家Komarov V.L.开始了他划时代的东北亚植物大调查,3年间,Komarov克服了巨大的困难在黑龙州、乌苏里、吉林省、北朝鲜、辽东省等地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终于完成东北植物研究的珍贵文献《满洲植物志(Flora Manshuriae, 1901-1907)》共收入植物1680种,包含60个新种。 Komarov V.L.在3年考察期间经过的地方包括宁古塔、镜泊湖、额木索、拉法站、吉林、敦化、珲春、波西图湾、临江、帽儿山、通化、兴京、沈阳、开原、清河、松花江黑石头等。
1901年,采集家Lipsky B.I.在大兴安岭及哈尔滨以东各地旅行,为圣彼得堡植物园采集了200种植物标本。同年,Goodchenk在辽东半岛的金州大和尚山(Mt. samson)和盖平采集植物标本150种,经由Palibin J.研究后,发表了题为“materials for the flora of Kwantung Peninsula”的论文. 1902年,Litvinov D.T.在辽东半岛及北满铁路沿线各地考察,所采集的植物标本经由Komarov V.L.研究后与Lipsky B.I.所采标本一起收入《满洲植物志(Flora Manshuriae, 1901-1907)》第3卷中。
1907年,日俄战争期间参军的桑原准策在辽东省采集植物标本70种,由松田定久研究后发表在植物学杂志第21卷。此期间在辽东采集标本的还有荒井恒作、神保小虎、白泽保美、志贺重昂、西村真琴等。所采标本存放与东京大学植物园标本馆。 1909年,矢部吉祯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嘱托,在南满各地调查,1912年由满铁中央试验所发表了“An Enumeration of plants hitherto known from South Manchuria”,《满洲植物图说》第一卷(1914),第二卷(1920)。
1916年,《东蒙古牧草和杂草报告第1号》和《东蒙古植物目录》发表,收录了鸟居龙藏、桥本左五郎、三好光彦等在东蒙采集的标本,并参考了Palilin早前发表的关于兴安岭论文。目录中包括了大多数东北产植物。
1912年,中井猛之进、八田吉平在朝鲜和吉林张广才岭采集植物标本94种,在植物学杂志第26卷发表了“Plante Hattae vel Materiae ad Floram Koreanum & Manshuricam”. 1913—1915年,三隅英雄(满铁农务课)在吉林省松花江上游调查森林资源。近藤金吾(满铁职员)在南满各地、沈安沿线采集植物(1920—1921),标本保存于满铁教育研究所。1916年,满铁出版了《满洲林木表》。
1917年夏天,德国植物学家Limpricht W.在热河省雾灵山(五龙山)考察,发表题为“Botanische Reisen in dem Hoch-gebirgen Chinas und Ost-Tibets”的报告。
(原载《満州植物誌の思い出》風間書房,1971)
(待续)
俞德浚《四川植物采集记》第一辑
四川植物采集记
俞德浚
1. 行程纪要
2. 峨眉峨边之初春采集
3. 西昌会理之植物社会
4. 花木满谷之实兴
5. 懋松道上
6. 松潘产物概况
7. 归途
华西生物种类繁赜,素以天府著称。六十年来欧美学者或团体深入采集,先后发现新属新种或新纪录,惊动世界公认川省为华西生物之宝库。近年来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及静生生物调查所亦继续派员入川工作,二三年来成绩斐然。惟以川康地域异常辽阔,每以时间经济及治安所限,未克勘察殆遍遗珠之憾在所不免。中国西部科学院自二十年秋在川成立,即以研究及调查华西产物为职志。生物方面现已拥有采集川康动植物之分期计划,按年分区派员工作,俾克广为搜罗整理,以资学术上之研究并供实业家之利用。兹以两年来在川西南及川西北采集植物所见,拉杂记述,请教于国内专家。文成后得胡步曾教授之指正修改,特记于此以表谢意。
四川植物采集记
一 行程纪要
中国西部科学院之川康植物采集团,于民国二一年开始其第一期工作,按照预定计划,本年分两组出发:其一为川东南区,由杜大华孙祥麟两君前往南川西阳秀山彭水黔江以及川黔边境工作;其二为川西南区,由俞季川偕彭彰伯蒋卓然两君前往峨眉峨边西昌会理等地以及川滇边境调查采集。是年三月二十七日,自北陪启程,离重庆西行搭汽车四日抵宜宾,更换木舟沿泯江上行,六日达乐山县。再行二日程即经峨眉县城,到达峨眉山脚。峨眉为吾国四大佛山之一,沿途寺宇甚多,食宿便利。自山之东南方经伏虎寺洪椿坪莲花石而上金顶,再经山之东北初殿万年寺下山。初春植物种类较少,来往需时两周,即告结束。
自峨眉县西行经龙池沙坪蛮子 岗而抵峨边县往城西之牛心山老鹰嘴及大塘采集。山上皆猓夷村落,旅居食宿均须预先准备,在山住六日,再回县城。原拟自此穿大小凉山而入越隽,往西昌会理各地,但以夷巢所在,当地长官对治安问题毫无把握,乃改从新路经盐井溪田壩海棠而入建昌。途中经过盐井溪时,曾往附近之龙竹山梅岭顶等处暂住工作,迤西之龙门沟大昌坪林木茂密,沿途便作采集。抵海棠后附近可供采集之处不少,暂住数日乃南行,越隽。县东西两面皆高山,接近夷巢,惜以夷匪猖獗。未能远行工作。更越小相岭经冕山泸沽行六日程而至西昌,时在六月中旬。城附近名胜之泸山卯池及德昌分县之朱家山曾家山巴洞刺竹沟等均往采集。再返西昌,取小路东南行经大石板拖木沟而至普格。沿途村镇颓毁,田园荒芜,皆因历受夷匪焚烧抢掳所致。普格为西昌分县,多猓夷村落,赋税诉讼之权现仍操之于土司。途中设夷哨数处保护商旅,但以夷匪出没无常,抢掳之事每有所闻。本团所雇力夫,其中一人因黑化过深之故,担运行李遗落后方,当晚即遭抢劫,力夫惨死。猓夷抢杀成性,于此可见。抵普格县城,登县西之五台山水海口采集,皆请夷兵引路护途。山顶有湖风景绝幽,下山后住磨洗坪之都土署。更南行经松林坪而抵宁南县。此为旧会理属披裟分县,今已独立设治。在县未久住乃西南行,沿金沙江过滇属之新场及窐乌,越鲁南山而至昌宜。山之主峰李子树,林木丰茂,而以夷患未靖,不能通过,改由侧脉之龙须坡南下。满途荆棘,崎岖难行。十日后始抵会理县城。城附近之东山寺白马庙及城北之岩子寺曾往采集,所获不多。县北百里许之马鬃岭,林木苍茂砍伐较少。东南之通安大石棚,高山皆为夷村,开辟农土,植物社会破坏大半。正南方之利溪站白云山,寺宇附近尚见茂林,惜当时亦以匪患未靖,不敢久作勾留,乃又转返会理。略事整理,更西行经矮郎河三堆子渡金沙江而入盐边界。棉花地北面之冷水菁,县西之华苜芦、利苏湾,沿途便作采集。北行越元宾山,山高路险林木蓬丛,时有夷匪出没,客商通行均须请兵保护。盐源县附近多童山,浅草平铺林木罕见。两盐县界西南与滇省接壤,苗蛮杂难处,民族複难。地方势力仍操之土司或归黑夷治理,汉官 所辖不过十之二三而已。时以节近初秋又为治安所限,在两县未久勾留,乃又遄返西昌。北上冕宁登城东之灵山寺采集。山高寒重,林木半已落叶。再从小路经大桥拖乌越菩萨岗经越隽县西之擦罗老鸦漩苏村壩沿大渡河,而下漠源之富林。北行二日程越大相岭而抵雅安。时山顶上半均已积雪,草木枝叶皆结冰棱如缀花,寒风袭人,已入初冬气候矣。抵雅安后,沿雅河搭筏东下乐山返渝。
计此行费时八月余,峨眉峨边两县之外,宁属各县皆曾涉足。先后共得腊叶标本一千七百八十九号,计两万余份。其他药材,木材及经济植物之标本,各数十号。经行蛮夷土司之境,蒙当地军政长官格外保护引导,幸可平安通过。终以遗患所阻,深山老林多未能深入之处颇为遗憾。至于当地植物分布情形之观察亦仅知其概略耳。
(原载 《中国植物学杂志》1934)
(待续)
俞德浚四川雷马峨屏调查记
(原载 俞德浚等著. 四川省雷马峨屏调查记. 中国西部科学院, 1935. )
俞德浚云南贡山考察回忆
(原载怒江文史资料选辑 第十八辑 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文史专辑. 编者, 1991)
左景烈海南岛采集记(第一辑)
海南岛采集记
左景烈
(国立中山大学农林植物研究所)
1,引言
2,整装待发
3,四日之海程
4,榆林港
5,帆船中之海上生活
6,凌阳第一山
7,凌水河旁之温泉
8,前队之大本营
9,五指山一瞥
10, 同甲之植物状况
11, 同甲之苦闷生活
12, 五指山顶之遗物
13, 毛尚岭八日工作之得失
14, 接济困难之影响
15, 生力军之补充
16, 我国最南之山
17, 别矣,海南
18, 黎村生活
五峰如指翠相连,撑起炎州半壁天。
雨余玉笋空中现,月出明珠掌上悬。
夜盥银河摘星斗,朝探碧落弄云烟。
宛如巨灵伸一臂,遥望海外数中原。
冯子材
一,引言
海南岛即昔日之琼崖,孤悬南海之中,为我国极南境界。在昔以交通不便,国人向视为蛮荒之域。加以地居热带,气候不如大陆之温和,故居是土者,每有水土不服,疫瘴弥漫之传说。而岛中土人,因鲜与外方人交接,知识未开,故仍过其野蛮时代之生活。以此种种原因,致使国人视该岛为长途。清代以前,历朝以该岛为流罪执行之所,则国人对该岛之观念如何,可推想而知矣。
该岛地居热带,故天然物产极为丰富,森林之稠密,动物之众多,矿产之随地皆是,余在八年前即已习闻之,久欲得一机会,往该岛游历,以广见闻,徒以交通不便,此愿久未得偿。十八年春,余应广州中山大学农林植物研究所之聘,主持粤省植物之采集工作。盖该所设立之目的,在将广东植物种类调查清楚,编辑广东植物志一书,以为研究华南植物之初步。海南岛在政治上隶属于广东,于是余往游海南之夙愿,始渐有机会。抵粤之初,即与所主任陈焕镛教授计划海南采集之进行,诚以该岛森林丰富,植物种类必多,首值得吾人注意者。然数年来,以政局不定,该岛治安大受影响,土共蜂起,商旅裹足,当时研究所虽有计划,一时无法进行,及去年春,华南政局日趋稳定,政府对于该岛之治安,亦有余力足以维持,而吾人之海南采集计划,乃亦乘时进行。此计划之初步,首从事该岛南部植物之调查,为期两年,然后再及于北部,因北部各地前已有中外人采集数次,对于该部各地植物之种类,已能略知其大概,故可稍缓进行也。
去年三月,第一次采集队出发海南,不久以队中人员患病者多,至五月下旬,即全队返所。七月,第二次采集队继续出发,余奉命率队前往,于是数年来游历海南之夙愿始得籍此机会以偿。全队五人,同行者采集员陈念劬君,及技工李耀、陈文、林铨等。另带应用器具,纸张及行李等,共计47件。于7月16日由广州出发,余个人以事于今年1月21日先归,留海南几七个月,而采集队则仍留该岛,更得所中陆续派人前往接替,维持工作,至今仍如此办法,诚以该岛地方辽阔,植物种类繁多,实非一二年内所能藏事者。
余至该岛后,所得之第一个印象,即觉该地情形,与国内偏僻之区,较无大差异,虽气候不良,然尚不致十分令人难受,至一地之人情、风俗各殊,则到处皆然,不足为异也。故以前余所听闻之各种传说,当时几一扫而空。然该岛以交通不便,开化较迟,土人之习惯风俗尚多含有古代未开化民族之习性,有大异于吾人者。故余之第二个印象,即觉该地之种种事物,皆新奇有趣,此足使吾人忘却长途旅行之苦,故吾人能在该岛留至数月之久,亦非无因也。又该岛森林之丰富,前已言及,虽沿海一带,近多被人斩伐已尽,然腹地诸山,仍多天然之处女林,其中不独植物种类众多,且美丽或雄壮之风景,到处可见,此非身历其境者,实难有机会可以享受者。
兹篇所记,即就余个人参加此次采集,出发前后之各种情形,所亲见亲闻者,加以叙述,使读者至少可明白该岛一部分之情形,因而可推想全岛之状况,或可减少国人对该岛疑惧之心理,此为余遵吾师胡步曾博士之嘱,仓促间草就斯篇之微旨也。
(原载《中国植物学杂志》1935)
(待续)
晚清中国学者对东北林业资源的考察
何秋涛和《朔方备乘·艮维窝集考》
咸丰八年(1858年),何秋涛(1824—1862年,字愿船,福建光泽人)罢安徽抚幕,还京师,益究心经世之务。当谓俄罗斯地居北缴,与我朝边卡相近,而诸家论述,未有专书,乃采官私载籍,为《北缴汇编》六卷,复增衍图说,为八十五卷。陈尚书孚恩言于上。命以草稿进,上览而称善,更命缮进,赐名《朔方备乘》。召见,由主事晋员外,懋勤殿行走。
《朔方备乘》卷第二十一,考十五为《艮维窝集考》,是一篇中国学者论述远东地区森林资源的重要文献。通古斯语称北满为“窝集”,也称为“树海”,都是形容森林茂密的实际情况。这些森林主要分布在大、小兴安岭和伊勒呼里山以及长白山脉的主、支脉山岳地带。也就是内蒙古的东北部,黑龙江省的北部、东部,吉林省的东部以及辽宁省东北部等地域。
《朔方备乘》是目前所知古籍中,最完整说明东北森林四至境界的文献。
《朔方备乘·艮维窝集考》共分48个窝集,在1858年《中俄瑷珲条约》,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签定后,约20个窝集被割让给俄国。
朔方备乘_艮维发源诸水考 (原载 王长富著. 沙皇俄国掠夺中国东北林业史考. 吉林人民出版社, 1986. )
朔方备乘_艮维窝集考 (原载 朔方备乘(1-2). 文海出版社, 1964)
朔方备乘_艮维窝集考新证 (原载 中国林学会林业史学会编. 林史文集. 中国林业出版社, 1990. )
看验长白山记 (原著 清,觉罗武默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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