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访谈] 安妮·普洛尔:写《断背山》用了8年
[作家访谈]安妮·普洛尔:写《断背山》用了8年2006-3-10 新京报
《断背山》原作作者接受美国媒体采访
1935年出生于康涅狄格州的普洛尔,她的祖先们———有农民、磨坊工人、发明家、艺术家,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350年。1860年,她父亲随自己西班牙和加拿大的父母移居新英格兰,一直从事纺织业。母亲是个画家,也是自然主义者。从母亲那儿,普洛尔学着如何欣赏与洞察自然世界。大家庭里一贯有口头讲故事的传统,普洛尔听过成千个这样的故事,让大家眼前一亮开始天马行空的,不外于像一只蚂蚁搬动了一根稻草、一只空鞋子这样的小细节。
普洛尔在佛蒙特州和蒙特利尔的大学里学过历史,过后她发现,在时间跨度大的事件中研究个体的生存状况,对锻炼写小说很有用。离开了学院和教学领域后的15年里,普洛尔一直是自由职业者,给报刊写杂文,内容涉及天气、苹果、划舟、山狮、老鼠、非洲珠饰、烹饪等,五花八门。首部小说《明信片》于1988年在杂志编辑的鼓励下写成。
接着,普洛尔第一次踏上北部大半岛,也第一次被一片土地强烈感动:当地气候恶劣,港口的渔民慷慨亲切,可是他们生活艰苦。同时普洛尔发觉,这个岛在与世隔绝了几个世纪后,也已涌进现代文明的意识。就是在这里,她头脑中萌生出《船讯》故事的雏形。在接下来的数年时间里,对社会及个体变化深感兴趣的普洛尔造访纽芬兰9次,观察,做笔记,聆听。
《断背山》刚完稿的时候,普洛尔觉得不会有杂志敢刊登这个伤痕累累的怀俄明州“同志罗曼史”。然而这部短篇小说不仅在1997年被《纽约客》刊载,还连获美国的“欧·亨利小说奖”和一项国家杂志奖。今年初普洛尔在怀俄明州家里接受了美联社的电话采访,采访中拒绝谈及书中两位“同志”恋人的原型。
普洛尔写的故事给她带来了美国国家图书大奖和普利策奖,畅销的除了《断背山》,还有两本书:后被搬上银幕的《船讯》和《明信片》。
记者:《断背山》的写作是不是在尝试实现某些东西?
普洛尔:跟我写的系列怀俄明州的故事一样,每部小说都少不了源自社会观察的题材,这是我写作的主题。我写《断背山》时,不要说搬上银幕,连能不能出版都怀疑。因为这本书的路子没有遵循主流文学中寻常的轨道。写这个故事,我花的时间几乎是一般小说的两倍。
我得想象进入两个没受过教育、言语粗鲁的小伙子内心,一个70岁的老婆子要做到这一点,很花时间。
记者:你对电影版的《断背山》有什么看法?
普洛尔:我根本没有参与电影版的制作。
编剧是拉里·麦克默特里和黛安娜·欧莎娜,黛安娜有一次打电话给我,我们谈了几个小时。
我故意置身事外,一来因为忙,二来也因为我不怎么接触电影,也不是电影编剧。因此在电影拍摄的一年半时间里,我想不出来到底他们拍得怎么样,会不会拍得很吓人,还是更多抓住失去与伤感这一基调。去年9月我看到了,一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用了8年的时间,慢慢地想人物该怎么样,情节这里怎么样,那里该怎么样,渐渐地感到当中的角色就像生活在周围。写完以后,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们从头脑中赶走,已开始写下一本书。可是当我看到电影《断背山》的一刻,角色们马上都回来了,就像真的一样。里面两个演员都演得很好,不过杰克·盖伦霍尔演的杰克跟我想的不一样,我想的杰克更神经质、更粗朴一点,而盖伦霍尔表现出的气质非常敏感、细腻。希斯的表演则是没办法形容的,他陷入故事那么深,比我还深,他对角色的演绎深入骨髓。李安在电影里加入了他自己的思虑,都加得很有必要。
记者:你的小说里大部分主角都是男性,你是故意为之,抑或是故事发展的需要?
普洛尔:有几个原因。首先是因为我的故事都发生在乡间,乡间的劳动分工比较分明,就是男耕女织型的,男性在外面,碰到有意思的事的机会比较多。因此我的故事自然就倾向于以男性为主角。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家有五姐妹,我是最大的,从小我就一直希望有兄弟。再有就是我喜欢男人,所以我着笔多为男性。
记者:你觉得这个故事算不算惊世骇俗?
普洛尔:我希望开一个头,大家开始讨论一直绝口不提、实际上深埋心里的话题,形形色色的话题。全世界都应该打破沉默。我希望在大家看完电影以后,社会通过沟通慢慢变得宽容。人们只是满腔同情地走出电影院也好,这毕竟是个爱情故事。有人把这个故事形容为既大气也小家子气,我很同意。这是个古老的故事,我们已经听过很多很多遍。
记者:有没有什么组织跟你联络?
普洛尔:开始我也以为会有,但书出来以后只是一片死寂。倒是收到不少同性恋者的来信,他们给我讲的一些故事令人心碎。这些年,这样的来信断断续续一直都有,一些人写道:“完全就是我的过去。”有一位父亲写得挺感人:“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儿子是怎么过来的。”我知道很多非同性恋者也喜欢这电影。
编译:张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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