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主义:从解构到建构
后现代主义于20世纪60年代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产生后,迅速在世界各地流行开来。进入中国十几年来,由最初的陌生到熟悉,由简单的否定到真正进人探讨,至今已开始形成一种可观的后现代主义研究的文化景观。后现代主义把现代性间题作为其批判反思的对象,讨论的话题涉及哲学、文学艺术、历史、政治学、法学、经济学、建筑学以及科学技术等领域。后现代主义在其演进过程中逐渐形成一种泛文化思潮,它在不同领域有不同的表现,在不同文化传统中也有不同的表现。这一思潮流派纷呈、观点相异,是当代思想领域极为复杂的思潮。从哲学角度看,后现代主义从德、法哲学家们所倡导的对现代哲学进行摧毁、否定的解构后现代主义哲学逐渐演进到以美国大卫·雷·格里芬、小约翰·科布等人为代表的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哲学。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哲学是在回应解构后现代主义哲学的过程中产生的,它在对现代性进行批判的同时,更注重为现代社会寻找出路,力图以有意义的方式拯救支离破碎的世界秩序,通过有创造性的全新运动,建立一种与现代秩序有天壤之别的后现代世界。后现代精神则是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的重要表现。从根本上说,后现代精神并没有结束和超越现代精神。但是,它为我们进一步认识人与自然、个人与社会的关系,深人探讨当代人类的困境,拓展了新的视野。有人曾提出,后现代主义与复杂性和多样性有着不解之缘。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后现代主义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复杂的一种思潮”。后现代主义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流派或理论,它包含着各种各样以至相互矛盾的思想。因此,对后现代主义很难给予一个明确而严格的界定。或者说,一旦给出一个统一的定义,它就不再属于后现代主义范畴了。任何对后现代主义进行简单化理解的做法,任何给后现代主义下一个简单定义的企图都是不得后现代主义要领的,是终归要失败的。因为“有多少个后现代主义者,就可能有多少种后现代主义的形式”。然而,为了更全面、更深人地分析、理解和把握后现代主义这一异常错综复杂的思想潮流,我们大致可以勾画出两种主要的一般性倾向:解构的后现代主义与建构的后现代主义。
(一)后现代主义思潮的演变
后现代思潮最初是作为对现代的反叛而出现,以彻底的否定精神破坏和摧毁现代世界文明思想体系,所以最初阶段的解构性倾向十分明确,因而被称为解构的或激进的后现代主义。主要代表人物有法国哲学家福柯、德里达、利奥塔,美国哲学家费耶阿本德、意大利哲学家瓦提莫等。解构的后现代主义的主要特征是它的否定性。一方面,作为一场消解性、批判性的文化运动,后现代主义从一开始就具有一种对于西方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进行激烈批判的精神,后现代主义首先意味着对现代性的摒弃。它从各个角度揭示了现代性自身存在的内在矛盾和缺陷,“批判现代性已经造就的一切”,并“对现代性的诸多优越性提出了诘难”,认为“现代性不再是一种解放力量;相反,它是奴役、压迫和压抑的根源;后现代主义的兴起表明了一部分人对现代性的失望和绝望。另一方面,作为一种哲学理论或学理形式,后现代主义反对任何假定的“前提”、“基础”、“中心”、“视角”,它通过对西方上千年来占统治地位的思维方式进行一系列持续不断的摧毁,使我们重新想到了哲学思维本应担当的原始而朴素的任务,即“尽可能从广阔的视野来思考问题”。这包括从一个新的视角重新省察人与世界、人与人的关系。正是这种重新省察宣布了“二元对立”思维的破产。这种彻底的反传统精神的实质是以逆势疗法消解数千年文明的沉病固疾,以解构的反向思维驱除西方文明中的危险因素,因而对人们清理几千年来形成的层层思想束缚及思想沉菏,具有深刻的思想解放意义。恩格斯曾经谈到:“每一种进步都必然表现为对某一种神圣事物的袭读,表现为对陈旧的、日渐衰亡的、但为习惯所崇奉的秩序的叛逆”。从这个意义上讲,解构的后现代主义的产生也是一种进步。然而,解构的后现代主义的失误和片面性,也在于它彻底的否定性。众所周知,“现代性是作为一种许诺把人类从愚昧和非理性状态中解放出来的进步力量而进入历史的”,可解构的后现代主义者却无视这股力量在近现代人类文明史上取得的巨大成就,而是片面地从消极性上来反省现代性。另外,如波林所说,后现代的目标不在于提出一组替代性假说,而在于表明建立任何一种诸如此类的知识基础之不可能性,在于消解所有占统治地位的法典的合法性。因而,为确保“换汤不换药”的情况不再发生,为确保哲学霸权、思想霸权、方法霸权永远不再建立,为了使“王位的空缺”成为常态,解构的后现代主义者往往对建构一种新的哲学和思想体系持非常谨慎的态度,怕自己在批判对手的同时又重犯对手的错误。因此,几乎所有解构的后现代思想家都有一种“但开风气不为先”的风范。这使它具有一种悲观主义的色彩,发展到极端,有走向否定主义、虚无主义、无政府主义多元论的危险,因而一度曾有人断言:后现代主义已成为强弩之末。
格里芬等人所倡导的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的产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后现代主义的内在生成力和生命力。虽然建设性后现代主义者赞同解构的后现代主义者对现代性的批判,但他们更侧重于在其开辟的空间从事建设性耕耘,因而对后现代时代持一种更有希望、更为乐观的态度。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的最大特征是其建构性,主要代表人物有美国的罗蒂、霍伊、格里芬等。建设性后现代主义者之间也存在着差别:如罗蒂、霍伊等人主要是从哲学层面讨论问题,所探讨的领域十分宽广,不仅包括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而且包括人与人、人与文化、人与哲学的关系问题。与之相比,格里芬则更关注人与自然、人与世界的关系问题。然而,建设性后现代主义者在富有建设性这一点上是一致的。与解构的后现代主义者一样,建设性后现代主义者认识到我们生存于其中的是一个病态世界。这个世界的病态不仅表征为自然环境的破坏,而且表征为精神文明的衰落,表征为人的心灵被荼毒。但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丛生、严峻异常的现实,建设性后现代主义者既不袖手旁观,更不听天由命,而是积极寻求重建人与世界、人与人的关系,积极寻求重建一个美好的新世界,努力为人类寻找出路,这种积极、务实的进取精神无疑是十分可贵的。诚如伯姆教授所言:“在整个世界秩序四分五裂的状况下,如果我们想通过一种有意义的方式得到拯救的话,就必须进行一场真正有创造力的全新的运动。一种最终在整个社会和全体个人意识中建立一种新秩序的运动。这种秩序与现代秩序有天壤之别,就如同现代秩序与中世纪秩序有天壤之别一样。我们不可能退回到前现代秩序中去,我们必须在现代秩序彻底自我毁灭和人们无能为力之前建立起一个后现代世界。
判断一种思潮是否即将完结、是否具有生命力,关键的标准是看它所提出的问题,是否具有新思想。用这个标准来衡量一下后现代主义便会发现,后现代主义是有生命力的。因为它所提出的问题都是与我们人类的存在和命运息息相关的。它看到了现代性的局限性并试图用一种新的思想超越它。因而,正是现代性及其在西方世界所产生的一系列严重的现实问题构成了后现代主义的存在依据;也正是对现代性的批判和超越,奠定了后现代主义的存在价值。
(二)后现代精神的提出
超越现代,走向后现代,首先必须完成精神上的超越,这是格里芬主编的《后现代精神》一书给我们的最重要的启示,也是他积极建构后现代精神的原因。后现代精神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吸取其他思想家的理论精华.并汲取现代社会的发展教训而发展起来的。
首先,后现代精神是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的思想,但它却首先是吸收解构的后现代主义的合理内核而建立起来的。解构的后现代主义的特征在于其彻底的否定性及彻底的反传统精神,而后现代精神则着眼于积极重建人与世界、人与人的关系,具有乐观主义色彩。表面看来,二者似乎水火不容、互相矛盾,实际却是一体两面的向题。当解构的后现代主义者强调否定一切、摧毁一切、解构一切的时候,同时也就暗含着肯定一切‘保留一切、建构一切的意思。从语义学上看,英文unmaking(摧毁)一词就同时具有“恢复事物本来面目”的意思。要恢复事物的本来面目,不从事建设是不行的。可见,解构的后现代主义与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具有内在的联系。双方的区别在于侧重点不同,解构的后现代主义侧重于强调对事物的摧毁,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则侧重于强调对事物的重新建构。表现在后现代思想家身上就是有的讲否定多,有的讲建设多。但没有一个后现代思想家只讲否定而不讲建设,也没有一个后现代思想家只讲建设而不讲否定。因而所谓“摧毁”和“建设”并非两个过程,而是同一个过程,摧毁的过程就是建构的过程。因此,解构的后现代主义与建设性的后现代主义是密不可分的。格里芬等人正是积极汲取解构后现代主义的解构、否定思想,建构起后现代精神。
其次,格里芬等人的后现代精神与其他建设性后现代主义者的思想也是密不可分的。美国著名后现代思想家霍伊认为,说“现代哲学”已经死了恐怕不合适,因为还有人要继续研究哲学问题。但一种可供选择的新的哲学概念的出现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霍伊那里,这种新的哲学是一种“反思哲学”一是一种“重新思考的需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强调哲学不能同它的历史断绝联系。同时乐观地断言:“没有理由怀疑在我们由此前进的历史中哲学将会继续出演一个中心角色”。罗蒂则在摧毁传统形而上学大厦的同时,不失时机地营建起自己的“后哲学”。其“后哲学”实际上就是新解释学。他倡导“对话”、“沟通”,其目标是促进不同文化、不同范式之间的对话,在各种学说之间进行调停。他还倡导开放、平等,鼓励创造性及多元的思维风格,倡导对世界的关爱。格里芬等人的后现代精神则进一步具体化。他们批判现代社会人与自然之间敌对或漠不关心的异化关系,倡导人与自然为一体的有机论;批判现代社会个人与他人、与社会分离对立、无视历史与未来,强调个人与他人、社会的关系是内在的、本质的、构成性的,要解救“正歪歪扭扭地、毫无意义地走向人种自杀”的现象,首先要恢复生活的意义并回到团体中去,并倡导对过去和未来的关心。格里芬等人将罗蒂等人的思想从哲学层面转向现实世界,关注现代人的所优所思,并积极为人类的发展寻求出路,显示出极强的现实价值。
再次,后现代精神辩证地看待现代精神,继承其优良传统。与其他后现代主义者不同,格里芬等人的后现代精神与现代精神并不是一种“有他无我、有我无他”的对立关系,而是一种复杂的ambivalent(既爱又恨的)关系。后现代精神要否定的并不是现代精神的存在,而是它的霸权;不是它的优点,而是它的局限。它欣赏现代化给人们带来的物质和精神方面的进步,同时又对现代化的负面影响深恶痛绝。这种“既爱又恨”的关系决定了后现代精神对现代精神的否定不是机械的否定,而是某种程度的“辩证的否定”。既认识到“现代性也确实具有一些值得后现代性去继承和发扬的好品质。”同时又提出“我们可以、而且应该抛弃现代性,事实上我们必须这样做,否则,我们及地球上的大多数生命都将难以逃脱毁灭的命运。因而,我们要“吸收现代性的优点并克服它的缺点”。正是这种“辩证的否定”造就了后现代精神的内在生成力和积极的建设性。 兄台可不可以将后现代理论整理一部比较系统的文章,弟非常敬佩兄台对后现代理论的掌握程度,恳请兄台对其基本原理系统讲解以便大家学习,谢谢兄了。 读罢此文,小弟甚感受益匪浅。小弟不才,平日只知后现代主义其名,而不解其意。今日一读此文,小弟顿觉豁然开朗,心中迷团,即速散去。迷团既散,又觉爱意。吾所以言“觉”者,何意?今日谨阅此文才知,小弟平日所追思者,正合于后现代主义之义,是以言“觉”也。学缘既立,感激之情油然生于肺腑,特此向笑笑生163兄深表谢意,以抒吾怀。 谢谢楼主了!!!!!!!!!!!!! 以前有人说过:后什么现代,还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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