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谜家谢会心著作选读

sanmxhj

谢会心，潮汕著名谜家，其《评注灯虎辨类》（1929年）获选20世纪十大谜书。做为一个谜人，我在多年以前因谜评在漳州谜会获奖，得漳州翻印的《评注灯虎辨类》，但却从来没有细读。最近因与谜友顾斌交换谜书，进了他的博客（关注已经年，却从来没细看），发现其中有不少20世纪初的谜话类文章，其中还有一些我以前没看过的谢会心的著作，特此开贴，好好读一读这些著作。以下是谜友魏育涛介绍谢会心的文章。
【潮汕谜界先贤】谜家谢会心（作者：半醉也疏狂）
谢会心（1873～1943），原名伯谦，笔名慧因子、会心斋主人，潮州市区人。近代杰出灯谜艺术家，民国时期潮汕重要灯谜组织“莲社”的创始人之一。清末科举废除之后，先生赴省城师范就学，毕业后在潮州从事教育工作。从上世纪二十年代后期直至三十年代中期，曾先后担任上海、武汉两地《文虎》（半月刊）的特约撰述员。1929年10月，他编著出版《评注灯虎辨类》一书，开创了海内外灯谜理论系统研究的先河，故此被后人誉为“谜学津梁”；1938年，编著有《评骘韵谜叶选》（1977年由其子谢述心先生及“凤水谜苑”同仁校注易名为《韵谜三百则》油印刊行），收录了“潮州韵谜”三百则。此外，先生还撰写有《辍耕谈虎录》、《制谜丛话》、《辨类续编》、《弋隽谜话》、《文虎论述》、《科学谜话》等重要灯谜著作，其著述涉及谜作、谜艺、谜史、灯谜鉴赏等多个领域，在近代谜坛产生巨大的影响。其灯谜佳作有：
　　“舟摇摇以轻飏”（军事名词）潜水艇
　　“三过其门而不入”（药名）外治水
　　“鸿雁不堪愁里听”（四书一句）其鸣也哀
　　“我是玉皇香案吏，谪居犹得守蓬莱”（聊目四）天宫、一员官、保住、仙人岛
　　尺度（数学名词）百分法
　　不忍小忿（物理名词）轻气
　　行笔矫健，惜未切题（诗品一句）横绝太空
　　愿效沙场，裹尸马革（《西厢记》一句）将欲从军死
　　夭桃秾李相兼并，萱草宜男早已删（字）林
　　山势回环均对拱，纵横阡陌悉沟通（字）田
　　毛公、薛公、朱亥、侯生，信陵君敬而畏之（成语）肆无忌惮　　
出身龌龊在泥涂，毕竟胸中一物无。等到吝囊充实后，香君难免丧其躯（用物）扑满

半醉也疏狂，即潮汕谜家魏育涛先生。

sanmxhj

《文虎丛话》（谢会心、花侬著）
词有律，诗有品，而谜则有格，“黄绢幼妇，外孙齑臼”，此格之最先者。厥后踵事增华，扩则充之，则有卷帘、垂柳、系铃、金锁、剥蕉、遥对（即鸳鸯）、玉版、加冠、纳履、升冠、脱靴、白头、粉底、折腰等，合之曹娥，即古谜十六格也。
余最不喜曹娥格，谜底即限于字数，谜面又苦于不能贯串，当时之能猜者，人咸惊异，叹为神奇，然以今日视之，直谓之勉强凑合可也。卷帘、垂柳、系铃、解铃等，纯属自然，有典籍以驱遣之，便是出色文字。金锁、剥蕉，尤见心思之巧，猜者固难，制者亦非容易。若遥对、若玉版，虽属平庸，犹不失好整以暇。至于加冠、纳履、升冠、脱靴，支离破碎，已觉不可仿效。而白头、粉底、折腰等更属无谓矣。
然谜之有格，所以济思路之穷也，苟能典雅浑成，神情吻合，亦为上乘。如：“欧洲风云，山东被其影响”，射四子一句（加冠格）“变，至于鲁”；“御宇多年求不得”，射四子句（纳覆格）“色难，有”；“有如伋去，君谁与守”，射四子句（升冠格）“君子思不出其位”；“帝在房州”，射四子句（脱靴格）“则天子不召师”；“长安一片月”，射《毛诗》一（白头格）“螓首蛾眉”；“浮夸”，射四子一（粉底格）“虽赏之不窃”；“观光”，射四子一（折腰格）“遭宋桓司马”。如此巧合，颇有佳趣，固未可一味抹煞也。
自《尔雅》有“正月为陬，二月为如”之说，制谜者恒用之以为扣。如：“闰二月”，射“如今又也”；“二月黄鹂飞上林”，射“如集于木”；“瓜时而往”，射“其行次且”；“七月流火”射“相见乎离”；“其行次且”，射“相时而动”；“及其壮也，戒之在斗”，射“至于八月有凶”；“且往观乎”，射“过临皋之下”。用典虽属冷僻，而浑成大方，向非天资学力十分过人者不能为此。
制谜之法，变体甚多，有倒装者，有对面者，有拆面就底者，有拆底就面者，亦有叫入字而成句者，又有剔出字而成文者。离奇变化，不可方倪。如某所见闻：“扬名三十载”，射“固一世之雄也”；“举步”，射“武孝廉”；“如来”，射“回也其庶乎”；“正面着想”，射“反是不思”；“动心”，射“四边静”；“松子”，射“父为大夫”；“樵夫”，射“其父析薪”；“一无成”，射“十九效”；“求诸己”射“乞人不屑也”；“小人无咎”射“君子之过也”；“中心喜之”，射“是进亦忧，退亦忧”；“丘明”，射“仲尼日月也”；“鸢飞”，射“戈不射宿”；“重游”，射“不远千里而来”；“四明”，射“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灵辰”，射“天无二日”；“光”，射“小车无軏”；“月”，射“日增其明”；“音”，射“其下十章”；“尹”，射“斫竹遮笋”；“言”，射“人服其信”；“日”射“抱明月而长终”；“储”，射“人其舍诸”；“吏”，射“使人离缺”；“鐲”，射“敲断玉釵红燭冷”；“鉛”，射“破釜沉舟”；“䏢”，射“无肉令人瘦”。诸如此类，可谓别具匠心。
变体之谜，其法亦多，有拆字兼会意者。如：“三缄其口”，射“晶”字；“同是宦游人”，射“管”字；“有头没尾”射“友”字；“往来无白丁”，射“问管仲”。有拆字各分诠者，如：“劳逸均分”，射“勉”字；“月斜三更”，射“孚”字；“谢安梦鸡而疾不起”，射“醉”字；“诩然自负谪仙才”，射“谐”字。有增字而会意者，如：“者”，射“信以成之君子哉”。有删字而会意者，如：“門”，射“等閒飞出广寒宫”；“皆”，射“不比，一无成，百无成”。有用字义相通者，如：“鞠场”，射“黄花地”；“鞠为茂草”，射“三径就荒”；“离乳”，射“不致于谷”。有用字出入者，如：“國中或去十常侍，致失犹可半挽回”，射“田文”；“有工造就方为巧，无刀运用不分明”，射“兮”字；“記”，射“舍己从人，信以成之”（集句）；“佯”，射“何可废也？以羊易之”。又有从字画推敲者，如：“引弓搭箭”，射“弔”字；“八”，射“白起、黄歇”；“歲在戌”，射“无步”（口语）；“＝”，射“重阳”；“人”，射“自大夫出”。如此层出不穷，真觉无奇不有矣。
余犹记数则，均从凌空着想，如：“系”，射“无思不服”；“及”，射“无人乎子思之侧”；“言”，射“凭得个人来消息通”；“土阝”，射“城郭不完，为其不成享也”（集句）。栩栩欲活，传神之笔，无逾于此。
谜语之隽逸者，莫如用六才句。姑就见闻所及采撮其尤，以拱嗜痂者之癖。如：“冷句儿将人厮侵”，射“言之辱也（连环格）”；“他至今胭粉未曾施”，射“惰修妆”（菊花名）；“涂抹了倚翠偎红话”，射“淫辞知其所陷”；“分明是你过犯”，射“非予有咎”；“脂粉香消懒去添”，射“谁适为容”；“恁的般恶抢白，并未曾记心怀”，射“不藏怒焉，不宿怨焉”；“河鱼天雁多消息”，射“通书”；“一样是相思”，射“双红豆”；“昼寝梦初配”，射“非予觉之，而谁也”；“独酌无相亲”，射“颜色之戚”（玉版格）；“故人具鸡黍”，射“鬼作筵”；“一舸逐鸱夷”，射“以追蠡”；“对影成三人”，射“明月前身”；“北阙休上书”，射“浩然有归志”；“春寒赐浴华清池”，射“温太真”；“昭阳宫里第一人”，射“匹夫而有天下”；“寒鸿何事又南飞”，射”；“雁性随阳”；“绝色由来写未工”，射“其难图也”；“夕阳留恋照桃花”，射四子二“及其老也，知好色”（玉版格）；“万壑泉声若鼓琴”，射“清涧之曲”；“老大嫁作商人妇”，射“昔为娼家女”；“酩酊直到太平时”，射“醉能同其乐”；“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射“新会，常熟”（县名）；“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射“商容”； “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射“吾斯之未能信，子说”（解铃格）；又射“述而不作信”（纳履）。均属传神之作，然细按之，则上作更觉入妙也。
谜格中，尚有可变通者，如“垂柳”一格，本来系垂字落下，垂落之字，多少不等。鄙意微嫌其无一定，盖底句有长短，则垂落等字，不免有多寡，今姑折衷一是，如底句有五字以上，单垂一字者，便谓之“落帽格”；若垂存一字者，便谓之“踢斗格”。除此二法之外，均得谓之垂柳格。友曰：“如此变通，亦殊名实相副，末卜兄有谜语以作例似乎？”余曰：“有！如‘本地风光’，射唐诗一（落帽格）‘月是故乡明’；‘土’，射四子一（踢斗格）‘遂收其田里’。”友不禁捧腹大笑。
近亦见有垫巾、连锁、折履、展翼、虾须、燕尾、筠垫、解领、连环、螺旋等格，虽属杜撰不经，然雪泥鸿爪，亦时露有佳制。如：“咳唾随风生珠玉”，射四子一（垫巾格）“皆雅言也”；“渡鹊桥，无非为佳会”，射四子二（连锁格）“不然，牛何之”；“梅与雪比较”，射四子一（折履）“而不及泉”；“娇滴滴妆成裙钗模样”，射词牌一（展翼格）“似娘儿”；“春秋绝笔”，射四子一（虾须格）“致乎哀而止”；“有女怀春”，射毛诗一（燕尾格）“其人美且偲”；“萧萧秋苇多含露，料见明星尚未稀”，射三国人名（筠垫格）“董允”（底应为董卓）；“阃范”，射四子一（解领格）“在好为人师”；“翟生”，射古文一（连环格）“日星隐曜”；“尚”，射四子一（螺旋格）“设其裳衣”。如此，可谓无中生有矣。
慧参曰：“连环及螺旋二格，我颇不甚了了。”余曰：“连环格谜底四字，单双各相对，如‘日星隐曜’，即读作‘星曜日隐’是也；螺旋格不拘多少字，总要底句读得如螺旋纹，如‘设其裳衣’，即读作‘设衣其裳’是也。”慧参沉默不语，有顷即曰：“然则《岳阳楼记》中，有两句可挂此二格。如‘元’，可射‘上下天光’（连环格）；‘丘’，可射‘山岳潜形’（螺旋格）矣。”余不觉大惊，喜曰：“灵心慧骨，抑何会悟之神耶。”
以俗语插入谜语，若能真切，自是令人解颐。我族鷃尘先生，善戏谑，所有著录，虽系齿牙余论，见者无不绝倒。余犹记其数谜云：“掠鸭片”，射“手把芙蓉”；“伊呢咀伊精，你呢说你能”，射“左右皆曰贤”；“新郎原是旧郎”，射“先奸后娶”；“今日娶妻，明日生儿”，射“是二天子也”；“无母嫂为娘”，射“管叔”；“火炀𡳞”，射“其势则然也”；“阿宫屎，屎头踏个空”，射“舍矢如破”；“家僮呀，我叫恁打就打，叫恁抢就抢，勿管他甚么”，射“公子无忌”。字字确切，句句肖神，文人吐嘱，的是巧不伤雅。

载于1916年第3卷第1、2期《中华小说界》，署名会心斋主人。


诗文贵凝重，不贵纤巧，谜则纤巧也；诗文贵端庄，不贵谐谑，谜则谐谑无伤也。诗文以趣为末，而谜则以趣为主，此诗文与谜不同处也。
诗谜有格，所以补运思之穷也，非不得已时，以不用为佳。若粉底、白头、玉带三格，止一字之的，偶一为之，无伤大雅；系铃、解铃，止争一字之读法，亦不妨为之。余最不喜梨花格，盖以与重门格等也，夫圣经贤传，汗牛充栋，何必以用白字为博哉。若升冠、折腰、脱靴三格，一经使用，则神气不完，亦甚无味。
谜之一道，宜随机为之，万不可有意，有意为之，不穿凿则深晦，不板滞则浅陋，其能自然有味者鲜矣！谜语又不贵深刻，深刻则似有意难人，非游戏事也。伧夫不解，务求艰深，使人如坠云里雾中，实为通人所讥。
有以文字天然之组织为格者，俗名自然格。如：“门外无人问落花”一句，可迳用“门外问”三字，因“人”既云无，“花”既云落，则自可去之。其用之得当者，余曾记有二则，如：“性”，射《尔雅》“拨心不死”；“言行无二三”，射《诗品》“脱巾独步”，盖首一字为“巾”，末一字为“履”，脱巾即脱去“言”字也，尚称圆妙。

载于1916年第3卷年第1、2、3期《中华小说界》，署名花侬。

sanmxhj

卷帘格：谜底须用三字以上的词（组词）、成语、句作倒读。
垂柳格：谜底须用五字以上的句子。用‘下楼格’法。将谜底前面的（两个字以上）少部分字顺移在句子后面。如五、六字底句顺移下二字，七、八字底句顺移下三字。余类推。
如：太极拳操人不老（体育活动形式） 少年运动会 依格读做“运动会少年”。
系铃格：圈读是旧时为区别四声读法，用朱笔画半圈在字的四角作标志。《汉字评林·凡例》：“一字有数呼者，则准声韵，半圈于四周，以别之。”圈读用在谜上称异读。过去用异读法成谜，凡去圈读的要标明“解铃格”，加圈读的则标“系铃格”。简单的说就是多音字互扣，现在已不加格。
金锁格：又称红豆格。谜底需三字以上，将其句子故意断读，变异原意切合谜面。其实就是顿读法，现在已不加格。
剥蕉格：也即重门格，意多一转者。
遥对格（即鸳鸯）：无情对!
玉版格：谜面有“勿、不、休、莫、去、别、漏、流、泛”等字，将其附近的字销去，余下的才是谜面。“独酌无相亲”，射“颜色之戚”。面独酌无，销去，余“相亲”
又如：“漏船载酒泛中流”(《喜雨亭记》一句）是岁之春，面出鲁迅《自嘲》诗，“漏船”，“泛中流”销去，余“载酒”为面扣合谜底。载：年；岁。酒：唐人呼酒为春。
加冠格：底取材于诗词文中连接着两个句子，取上一句的末字合成谜底。“欧洲风云，山东被其影响”（四子一句）“变，至于鲁”。四子，即四书。底出《论语》：“齐一变，至于鲁”。
纳履格：底取材于诗词文中连接着两个句子，取下一句的首字合成谜底。“御宇多年求不得”（射四子句）“色难，有”。底出《论语》：“色难，有事”。 “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射“ “述而不作，信”。《论语·述而》:“述而不作；信而好古”。
升冠格，即脱帽格：谜底不少于三字，字摒除题义之外，不入谜意。“有如伋去，君谁与守”（射四子句）“君子思不出其位”。面出《孟子·离娄下》，伋孔伋，字子思，底依格读作子思不出其位。可惜此谜君露春了。
脱靴格：谜底不得少于三字，末一字不入谜意。“帝在房州”（射四子句）“则天子不召师”。面指则天皇后废中宗为庐陵王事，底依格读作则天/子不召。
白头格：谜底需两字以上，第一字用谐音。“长安一片月”（射《毛诗》一）“螓首蛾眉”。底依格读秦首蛾眉，长安秦之首都，蛾眉，月的别称
粉底格：谜底须两字以上，末一字谐读。“浮夸”（射四子一）“虽赏之不窃”。窃，通韵作节，转读“虽赏之不节”
折腰格，即解带格：谜底三字以上奇数，去掉谜底中间一字与谜面相扣。“观光”（射四子一）“遭宋桓司马”。底依格读作遭宋司马
曹娥格：此格规定谜面必须为四个字或者是八个字，谜底为两个字或者是四个字。扣合时将谜底的每个字按左右各拆分为两个字，再把拆开的字与谜面两个字对一个字，互相对应进行扣合。

《 尔雅》：“正月为陬，二月为如，三月为寎，四月为余，五月为皋，六月为且，七月为相，八月为壮，九月为玄，十月为阳，十一月为辜，十二月为涂。”灯谜中多用此类扣合手法。“瓜时而往”，射“其行次且”。瓜时，七月别称，次且，六月之后，也即七月。“且往观乎”，射“过临皋之下”，皋之下即5月之后。
“扬名三十载”，射“固一世之雄也”。世：一个时代，有时特指三十年。
“举步”，射“武孝廉”。孝,指孝子,廉,指廉洁之士。后来被举荐的人也称为“孝廉”。武：半步，泛指脚步。
连环格：谜底限定四字或四字以上偶数。单数序字与双数序字分开排列方可扣合谜面。如底四字，则共有八种 排列方式：1324、1342、2431、2413、3124、3142、4231、4213，除1324与蕉心格重复及4231与上下楼格重复外，连环格扔有六中排列方式。如：“冷句儿将人厮侵”，射“言之辱也”。底依格（1324）读作：言辱之也。
今天早上（2017年5月13日）找出《评注灯虎辨类》的书（漳州翻印本）看了一下，这篇中的很多谜作有评注，就不再一一评注了，而后在这些著作中选择一些谜作，作一些评析。

评析一：“萧萧秋苇多含露，料见明星尚未稀”，射三国人名（筠垫格）“董卓”
一直以来我都不太喜欢用格，觉得用格谜大多失去谜味，但看到此谜改变了我的想法，“萧萧秋苇多含露”，一幅芦苇被露珠压弯的画面跃然纸上（隐草重），芦苇上的露珠未去，想来天色尚早，天上的星星未落（卜早）。

sanmxhj

《文虎识略》是潮汕谜家谢会心早期撰写的一部谜话，1918年曾在《申报》连载，近百年来却一直鲜为人知。全文近万字，以“六书”原理为灯谜创作依据，大量引用俞曲园《灯谜大观》、徐枕亚《谈虎录》、薛凤昌《邃汉斋谜话》、张起南《橐园春灯话》中的谜例和观点，进行分析品评，从中隐约可见被誉为“谜学津梁”的《评注灯虎辩类》的雏形。
《文虎识略》（谢会心著）

（大庆邵才点校，部分谜作扣合时应注意区别简繁体。）
灯谜一道，为文艺美术，猜者难，制者亦非容易。平日读书，非别有会心，固未足与于斯道也。考《周书·保氏》，养国子而教以六书，曰象形，曰会意，曰指事，曰谐声，曰假借，曰转注。当时虽系推阐字学，然已开谜语胚胎。洎乎春秋之世，盲左则有“止戈为武，反正为乏”之言，尤确乎其有明证矣。古人滥觞于前，今人发輠于后，精研其术，不难毕揭潜藏。是以曹娥碑之“黄绢幼妇，外孙齑臼”，蔡中郎一经摸索，而知其为“绝妙好辞”也。魏晋以还，士大夫颇非俳优，恒藉是为游戏，分曹射覆，别具匠心。而隐语、廋词遂于文坛中别树一帜，历经近世，此风尤盛。仆也见见闻闻，典雅浑成者固多，鄙俚庸俗者亦复不少，书家江湖，派别攸分。从事于斯，辨之不可不严也。曩见《七修类稿》云：前朝有《灯虎千文》一书，并附说略，奈索之坊肆，迄不得见。惟有俞曲园《灯谜大观》一集，内附十五家妙契及同岑集谜选，共二千条有奇，仅系面底相扣，说法尚付阙如，其中不乏平正通达而措语圆成、扣底有趣者，尤令嗜痂之癖，惓念不忘。
余生也晚，未由亲炙，惟于先民矩矱，时切研求。盖文虎非国粹，而四书五经、诗古文词，其与文虎为缘，则国粹也。保存之职，道有由然，前慕古人，后思来者，而若者窃附品评，若者表示方法。当世不乏高明之士，倘或不我遐弃，个中况味，自可于言外求之。隐语不离会意。一字谜之佳者如“桂香时节”射“朕”字，“势如破竹”射“不”字，“僧尼托钵何方去”射“層”字，“伐木声中遇洞宾”射“哥”字，“一帘书伴长安客”射“题”字；“犹带昭阳日影来”射“睽”字，此以会意而兼拆字者也；如“半卷湘帘暑雨来”射“箸”字，“竹疏宜入画，树少不成村”射“彭”字，此以会意而兼增损者也；如“三更斜月一钩弯”射“乳”字，乃以象形制胜；“别四十年逢一夕”射“舞”字，又以离合擅长，运思巧妙，不露一毫斧凿痕，制谜如斯，实有独到之处。
语云：物非曲不妙，谜语亦然。集中最极曲折者，如四书谜有云：“人君之象”射“天无二日”（以“天无二”拆明“人”字，“日”即“君之象”也），“胭”射“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以“胭”右旁之“因”字其中“人”字即断绝离去，究无伤于“日”、“月”等字），“三人行则损一人”射“仁不可为众也”（盖三人成众，“仁”系“二”、“人”组成，以此关合谜面，纯任自然）。六才谜如“言可复也，言可复也”射“说哥哥”（以“言”字扣“说”字，两个“可复”，即是“哥哥”之云），“缄默而出”射“缝了口的撮合山”（“缄默”即“缝了口”的会意，“撮合山”非“出”字而何），“白”射“一无成，百无成”（其着眼在“一”与“百”等字）。唐诗谜如“日”射“明月来相照”（将“明”字顿读，则意趣显然），“乍”射“昨日之日不可留”（将“昨”字不留“日”字，则谜面自解），此等或拆面就底，或拆底就面，增损离合，无不兼赅。
正面谜之佳者，终乏生动，究不如对面反击，较见空灵。如“参差”射“反于齐”，“南元”射“北方之学者，未能或之先也”，“乐只君子”射“小人长戚戚”，“分明是汝过犯”射“于予与何诛”，“正面着想”射“反是不思”，“愿闻己过”射“许人尤之”，“于我独何薄”射“俾尔单厚”，“人交久则敬衰”射“不如友生”，“盖有之矣”射“乃底灭亡”，“大即堪夸”射“不矜细行”，“日入而息”射“不昏作劳”，“交情愈密”射“多病故人疏”，“此曲只应天上有”射“斯人不可闻”，“令子”射“家君作宰”，“逝不相好”射“人在人情在”（谚语），“不娶无子”射“既昏便息”（格言），诸如此类，其活泼灵动，有如铜山东崩、洛钟西应之势。
白描一法，略如对面，然细按神理，实属不同。彼则如声光反射，此则直摹绘如生，相差之理，不可不辨。窃举其例，以作准则。如“不足为外人道也”射“在家必闻”，“反己知非”射“我无是也”，“小君”射“王不待大”，“是非尔所知也”射“在公明明”，“我丈夫也”射“无曰予小子”，“岂有他哉”射“惟子之故”，“日出而作”射“明不息也”，“无乃汝是过欤”射“非予有咎”，“不贰故”射“惟一经”，“不尚词曲”射“取语甚直”，“小人勿用”射“使君子”，“不疾言”射“好说”（口语），“大则以王”射“巨无霸”（古人名），正如描写远山，峰峦毕现。
夹击之法，尤属难能可贵，自非斫轮老手，未许容易构成，如“左右军兴”射“废中权”（解铃），“左右皆曰不可”射“中允”（古官职），“天地与立”射“人参”，“无冬无夏”射“其惟春秋乎”，“不以兵车”射“乃服衣裳”。余素与社友研究谜话，务去陈言，力求新谛，想对于先哲，谅必不失成规，如“中坚”射“左右流之”，“忐忑”射“中心藏之”，“动心”射“四边静”，“望衡对宇”射“直在其中矣”，“非丝非竹”射“当作金石声”，“中心则喜”射“是进亦忧，退亦忧”，“问知问仁”射“不议礼”（展翼），“中央集权”射“则四方归之”，“伊呢说伊精，尔呢说尔能”射“左右皆曰贤”，是皆极醒豁玲珑之作，有如常山蛇首尾相应之致。
谜之品甚不一，细研集中，更有以典雅胜者，如“连环计”射“布在方策”，“内举不避亲”射“选择而使子”，“ 庐陵王即位”射“则天子当阳”，“武侯征南蛮”射“七擒皆获”，“约法三章”射“邦有常刑”，“常以剑左右沛公”射“保邦于未危”，“置笏殿阶，叩头流血”射“显忠遂良”，“御沟流红叶”射“韩诗外传”（解铃），“燕子楼空，佳人何在”射“不见复关”，“召陵之师，不以兵车”射“衣冠齐楚”（谚语），“高宗亮阴，三年不言”射“素处以默”；亦有以情意胜者，如“君从此逝，妾将安归”射“子之往也，如之何”，“曰：朕不识真卿何状”射“未见颜色而言”，“年几何矣”射“盘庚”，“欲写回书下笔难”射“不成报章”，“执手言欢”射“一握为笑”，“今乘舆已驾矣，敢请”射“问君何所之”；亦有以传神胜者，如“结绳记事”射“玩索而有得焉”，“一度一凄然”射“曲直作酸”，“偃之言是也”射“尚游说”，“施恩不求报”射“赐也何敢望回”，“相思”射“男女睽而其志通也”；亦有以刻画胜者，如“季氏”射“阳货先”，“序次则子罕为兄”射“乡党称弟焉”，“夏商周”射“上虞”（县名），“观书”射“临下以简”，“人影在地，仰见见明月”射“吾与尔三焉”，“不愿封侯”射“公降一级而辞焉”，“侯位”射“在公之右”，“焉哉乎也”射“失之者鲜矣”；亦有以流利胜者，如“莫道和靖无儿”射“有鹤在林”，“哀公何人也”射“必宋之子”，“文章本天成”射“非人之所能也”，“积金遗子孙”射“利后嗣者也”，“张绪风流谁得似”射“柳若”（礼记人名），“并烹左右有常誉者”射“是察阿党”，“六才非古本”射“只近西厢”；亦有以浑脱胜者，如“笔管”射“孔颖达”，“米家书画”射“藏舟”（剧名），“悼夫人”射“七年之内”，“箭在弦上”射“发彼有的”，“孟尝君高赖冯驩”射“为营窟”，“厉王怒监谤”射“云胡不喜”，是皆斟酌尽善，卓卓之有可传者。
谜面纯用诗句，则典赡风雅，韵致悠扬。 如“绝代有佳人”射“美而无子”，“冷冷七弦上”射“指挥”（官职），“结庐在人境”射“居上世”（卷帘），“落花休与恨”射“无言不雠”，“春寒花较迟”射“冷苞”（古人名），“君家何处住”射“尔所不知”，“同学少年多不贱”射“人人有贵 于己者”，“门前冷落车马稀”射“寡人好色”，“天颜有喜近臣知”射“王驩朝暮见”，“月明南内更无人”射“落落玄宗”，“蓬莱宫中日月长”射“仙居万年”（地名），“野渡无人舟自横”射“单刀”（剧名），“说尽心中无限事”射“一字字诉衷情”，“霜禽欲下先偷眼”射“恐怕张罗”，“万里桥西一草堂”射“杜宇”（鸟名），“二月春风八月云”射“剪秋罗”，“眼花落井水底眠”射“昏昏沉沉的睡”，“九重春色醉仙桃”射“颜如渥丹，其君也哉”，“千里莺啼绿映红”射“不迩声色”，“王濬楼船下益州”射“收江南”，“桃花依旧笑春风”射“巷无居人”，“下来闲处从容立”射“毕罢了牵挂”，此等典雅流利，刻画传神，兼而有之。
至于滑稽之作，尤为游戏文章之本色，集中亦应有尽有，如“怕妻羞下跪”射“懦夫有立志”，“将错将错，以讹传讹”射“相率而为伪者也”，“外科生意兴隆”射“烂其盈门”，“误佳期”射“而今搁起成亲事”，“相看两不厌”射“眉眼传情未了时”。族叔鷃尘先生善谐谑，所制谜话尤滑稽可喜。尝记数条，录之以博一粲，如“家僮吓，我叫恁打就打，叫恁抢就抢，勿管他甚麽”射“公子无忌”，“强奸”射“薄污我私”（系铃），“阳萎”射“有势莫能为”，“阿官屎，屎头塌个空”射“舍矢如破”，“贵妃情急，遂以掌批其颊”射“为其嫌于无阳也”。余近年尝弋中数条，亦颇不恶，其一“奴家没有鸡巴”射“无势可乘”，其一“娘子呵，千不是，万不是，总是小生不是”射“平旦之气”，其一“处女看春宫”射“他日我如此必尝异味”，如斯高超意想，杂以诙谐，见者无不为之捧腹。
徐枕亚尝谓谜有“十忌”：忌“呆”，忌“脱”，忌“廓”，忌“混”， 忌“艰涩”， 忌“割裂”，忌“直遂”，忌“杂凑”，忌“神气不完 ”，忌“意义未尽”。集中所有，虽云美备，然要不得谓无懈可击。如“打烟”射“手把芙蓉”，“脚色”射“足以有容也”，“合十”射“三七”（药名），“洋刀”射“海外有截”，“各种尺牍”射“尽信书”，“开张骏发”射“卖兴”（剧名），此则近于鄙俗；如“松竹”射“大夫君子”，“ 文竹”射“有斐君子”，“郡王妃”射“贝母”（药名），“年年二三月”射“常遇春”，“崇祯洪武”射“大明终始”，“鲁闵公僖公”射“庄子”，此则落于呆诠；如“黑道”射“乌程”，“星移”射“宿迁”（俱县名），“鼠璞”射“子玉”，“蛇行”射“起”字，“无偏无陂，无反无侧”射“罡”字，此弊在犯实；如“璞玉浑金”射“譬如为山”，“妾心古井水”射“人情反覆似波澜”，“牧童遥指杏花村”射“远之则有望”，此弊在踏空；如“公”射“爵一”，“旭”射“羿善射”，“井”射“古田”（地名），“龌”射“脚 着谢公屐”，“缙绅”射“吏目”（官职），“秦晋联姻”射“耦国”，“铜面”射“青皮”（药名），“阴差”射“魏”字，“水陆并进”射“輈”，不免有率直之嫌；如“四十一口”射“圖”字，“一口四十”射“畢”字，“六一二五”射“辛”字，难道无穿凿之病；“他若二人同心”射“答”字，“有宠而好兵”射“妾击贼”，如是则意义未尽；“愀”射“愁他心动”，“相师”射“貌堂堂 ”，“与子路之妻儿兄弟也”射“弥瑕”（左人名），如是则词多牵强。诸如此类，正如白圭之玷，瑕不掩瑜者也。书曰：善善从长，恶恶从短。语曰：隐恶而扬善。似论人不必太苛，虽然接物待人宜存忠厚，而研究学术又不厌深求。盖非是则无以穷底蕴而辨微茫也。余固私淑诸人，藉是以获观摩之益，管见所及，未悉当否。知我罪我，则又转而听之公评。

sanmxhj

谜为文人余事，古人例无专集，其散见于小说、杂志中者，虽不乏佳构，然东鳞西爪，未能裒集成帙。艺林佳话，独留缺憾，亦一恨事也。晚近来除《灯谜大观》外，留心斯道者，始有谜话之作，以余所见，如《庸言报》之《慧观室谜话》，识见颇高，品评亦确，所有论列，均系古今人之卓有可传者。而自制之谜，竟属阙如，至云谜语之佳者，多无心得之。若强题就我，必无佳制。盖先有谜面，然后勉寻谜里，依稀仿佛，尚不易得，况恰合乎。余谓此语非得游戏三昧，焉能道出，但中肯语未易多得，其于表示法门，指导途径之言，特惜未能详尽耳。
徐枕亚之《谈虎录》，开首数段，其体会此中况味，议论透辟，兴致淋漓，有畅所欲言之慨，无格格不吐之谈。几令读者有为之执鞭，所忻慕焉之想（论制谜十忌，前二节已提及，余固不没其长）。特惜评论古制寥若晨星，《谈虎录》之声称，未免名 不副实矣。观其与啸亚、双热诸君所制谜语，亦觉瑕瑜参半，佳者如“五子登科”射“应桂馨”（人名），“孟德至吕奢家”射“乃造其曹，执豕于牢”，此系有典有则，虚 杜实理，兼擅其胜，如“白”射“举一而废百也”，“赖债”射“借曰未知”，“戽水”射“使老穉转乎沟壑”（升冠），“白莲”射“既见君子，温其如玉”，“潮无信”射“易经”，“聋者倾耳”射“如将有闻”，“细腰何自始”射“作于楚宫”，“贾母为宝玉择配”射“当在薛也”，是皆能于白描中迫肖神气者，余如“政事冉有”射“子路共之”（解铃），“长为农夫以没世”射“予将畴依”，“娇妻恃宠”射“小官人、爱奴”（志目二），“堂浴”射“人洁己以进”，“土匪” 射“ 胡为乎泥中”，“綦葬”射“则茅塞之矣”，“老少年”射“颜回”，“斤”射“丘未能一焉”，“斤斤”射“其在斯乎，其在斯乎”，“醉里题诗字半斜”射“狂而不直”，“枯树风生常不足，坏墙月上已先斜”射“螀”字。虽无十分出色，然犹不失制谜之准则，若以“共和真假”面射“如彼其专也”，“指头莫留鸦片迹”射“无使土亲肤”，“一部左传”射“瞎说”（谚语），“醉后大吐”射“饮食若流”，“妓生儿”射“夫非尽人之子与”，“死不肯剪辫子”射“毛延寿”（古人名），此等虽稍能传神，奈吐嘱凡庸，不脱江湖口吻，社家之最唾弃者，彼竟自诩为得意之作。噫！公道在人，而谓余敢妄为附和耶。
《邃汉斋谜话》系吴江薛凤昌所著，选择精审，文笔雅驯，而叙述作法，亦颇其特识，惜自制者甚少，间最出色而令人叹赏者，无过以“草色遥看近却无”射“王孙 满尚幼”之一谜。其窜易旧作，如以“贾”射“其于人也为大腹”，以“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射“独活”（药名），以“乐必崩”射“吹弹得破”，以“懊侬歌”射“乱我心曲”，以“殷三百，周二百”射“员半千”（人名），以“钱塘观潮”射“皆举首而望之”，以“跪池”射“后来其苏”，较原作之用“十月怀胎”、“未亡人”、“筝笛不成声”、“必字五百元”、“会试放榜”、“纣取妲己”等为面者，诚有上下床之别。
卷中自谓生手作谜不少，佳者百不得一，且喜用典，或学浑脱一派，令射者不得要领。其稍有可取者如“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射“求备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射“为坚多心”，“终须一个土馒头”射“故陵不免耳”，“吾弟则爱”射“秦人视之亦不甚惜”，是能以运典胜者 ；“子路季氏”射“颜渊后，阳货先”（集句），“二分”射“其惟春秋乎”，是能以刻画胜者；又如“笔”射“大者如椽”，“八卦”射“匪用为教”，“看似分明”射“其实离离”，“美人手”射“一握为笑”，则稍逊矣。至若以“升冠格、脱靴格”射一“卜”字，自谓隐晦难人，使射者攒眉寻思，反失兴趣信然。
《邃汉斋谜话》又引同里金松岑之“红娘随我来”射“有莺其领”，“宝姑娘私叩怡红院”射“薛夜来”，“呆大新官人”射“敢问何谓成亲”，“桃花扇”射“红拂”，“姊妹相量不嫁夫”射“我二人共贞”，传神阿堵，惟妙惟肖，置之前人集中，未遑多让。
王啸桐以“戊辰”射“天数五地数五”，自是绝唱。 盖“戊”为天干，“辰”为地支，列数均位置在五。故佳如“伯牙终身不复鼓琴”射“为期之丧”（移铃），“松子”射“父为大夫”，“塞翁吟”射“思马斯作”，“非实中心好吴也”射“越在外服”，意趣盎然，神不外散；如“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射“夫子之设科也”，措语现成，扣底亦复圆到；如“右徵角，左宫羽”射“商也不及”，是与徐枕亚之以“萧何韩信”射“张继”者，同一蹊径。盖宫、商、角、徵、羽为五音，萧何、张良、韩信为三杰，悬挂谜面者，尚留一隙以示人，无惑乎射者之一过即得也。若以“白牡丹”射“素富贵”，“族谱”射“在 宗载考”，“太颠、闳夭、散宜生、南宫适”射“乱为四辅”，“泥 马”射 康王跨之”，“管仲不死”射“生夷吾”，“甲长”射“龟为前列”，是仅不失为制谜之轨范，而谓皆啧啧人口，一时无两，余固未敢信从。

sanmxhj

沈中路有以“闻说康成读书处，至今剩有劫余灰”射“不其然乎”，“一自汉家骖乘祸，编诗怕诵黍离篇”射“霍乱、伤风”（二病名），词人吐嘱，娓娓动人，其关映处又不拘于字面而神理自能曲肖；如“笑拈髭须问夫婿”射“汝何生在上”，是又善于滑稽，见者咸为之齿冷云；如“午香”射“我未之前闻也”，系薛凎夫所作，于书之神理，题之扣映，纯属自然；如“读刘后主传”射“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余观“后”字，面底相犯，缘当时作者、选者，均得其神情，而忘于检点故也。无以，改作“读刘禅传”则妥协矣。
味鲈张起南，闽之风雅之士也。丙辰春，有《橐园春灯话》出版，洋洋洒洒，几十万言。自制之谜，十居七八，分门别类，探赜钩深，其体例之精详，议论之警辟，尤为前人所未发。王湘绮有谓“极文心之所至，如游鱼衔钩而出重渊，以至小包至大，纳须弥于芥子，不虚言也”。顾或有嫌其过事夸张者，谓其多读书而少养气，自余平心而论，事之有得于心者，无不喜形于色，由中达外，而辞气间不觉为之溢美。盖术 不厌夸，人情之所同也，夫固未可厚非矣。
味鲈自述辛丑岁客辰州，襄矿局事。时值上元将届，郡中灯火甚盛，游人肩摩毂击，络绎于衢，于是始有商灯之设。彼邦人士素不谙此，初时讶为创见，迨经指示要领，开陈窾窍，并爰古谜为比例，遂得举一反三之效。既而灵思日辟，嗜者益多，由是昕夕过从，遂成莫逆。春灯话之作，盖本当时与诸同志相为勾心斗角，并前后数年所经营缔造者也。余也素耽癖好，偶获见闻，笔之于书，籍以洞悉底蕴，而开澈性灵。比年来所见谜话，不止一家，而味鲈之春灯话，尤为有法必备，无美不收也。
余曩者尝制一谜，以“亚”字射“亢中净么九”（麻雀牌名词二），自喜不落寻常蹊径。盖立意不在训义，亦非增损离合，而在字之亢白也。今观《橐园春灯话》，味鲈尝射中修瀚卿一谜，以“凹”字为面，射六才句“四围山色中”，象形、会意，里面兼到，心思灵巧，得未尝有，虽古人有以此面射唐诗“山色有无中”及“山在虚无缥缈间”等句，然按之字里行间，未必确切不移，以此比较尚逊一筹。
俞琢吾有二谜，极为味鲈所赞赏。一以“蜀道”射“天步艰难”，一以“座上客常满”射“为东汉”。以余观之，“蜀道”虽根据唐诗之“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句，其实于谜之神理，无甚超脱 ；“座上客常满”一谜，面系本义，底用别解，以“满州”反扣“汉”字，异常灵活，是为有目共赏之作。味鲈集中，亦有仿其例而为之者，如“曲顾佳人”射“非直为观美也”，“终风”射“卒于鸣条”，“宋之了”射“饥者易为食”（解铃），“飞将军”射“杀伐用张”，“别恨”射“在家无怨”，“旅况”射“在家不知”（书经），“鳏夫”射“其为人也寡欲”，“清夜无惭”射“天明畏”，“ 牝鸡无晨”射“奉时辰牡”，是皆从对面着想，如文家之衬托，画家之渲染，较之描写正面者，厥趣弥永也。
近日制谜之心思，其曲折有突过前人之右者，如张文襄之“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射易经“中心疑者其辞枝”，叶奂彬之“末座少年异日必是有名卿相”射诗经“绿衣黄裳”，某君（轶其姓名）之“伯姬归于宋”射唐诗“老大嫁作商人妇”。味鲈之评论诸作，其于张文襄也，谓传神阿堵，余味盎然，是为神品；于叶奂彬也，谓之 文章天成，妙手偶得，是为能品；于某君也，谓别开生面，妙造自然，是为逸品。鉴 衡之真，独具只眼，至欲悬一格以为之鹄，俟他日广为搜罗，集成巨帙，以饷同好。噫！留心斯道，可谓至详且尽矣。
相传潘文勤之“臣东邻有女窥臣已三年矣”射“总是玉关情”，及近人之“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射“不知者以为为肉也”，“非德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射“杞不足征也”，“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射“商容”（古人名），是皆以摹神见长，不拘拘于面底字义之相扣，而一片灵机，纯属天然吻合。
味鲈集中，其卓有可传者，亦所在多有，如“闻甬道中屐齿声甚厉”射“庾公之斯至”，“汝视阿娇好否”射“姑将以为亲”，“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射“立于虎之门外”，“信陵君何以能窃魏王虎符”射“如在其左右”，“鲁仲连遗燕将书” 射“聊与之谋”，“绨袍恋恋有故人之意”射“非以干禄也”，“曹孟德泛论天下英雄”射“其实体备于已”，“帝严惮之，若芒刺在背”射“光于前”，“秦皇除逐客令”射“斯可以从政矣”，“范增举玦者三”射“臣固知王之不忍也”，“请借前箸为大王筹之”射“良不可”，“鸡人嘂旦”射“闻者莫不与起也”，运用典故，笼罩全神而意趣跃然，又在于言外得之，洵佳构也。
曩者友人悬灯，余尝攒眉入座，彼时弋中数条，谜面均系叠字，如“亚亚”射“推恶恶之心”，“通通”射“彻者彻也”，“鸣鸣哑哑”射“皆雅言也”，“期期艾艾”射“盖三百年于兹矣”，一系同义，一系分说，表里相扣，妙造自然，亦觉新奇可喜矣。岂知此类古谜已先有开其端矣，观《邃汉斋》采录，则有以“旦旦”射“周公优为之”。然亦有谜底用叠字者，如“朕与故人严子陵同卧耳”射“有客宿宿”，是以上一字为“星宿”，下一字为“宿处”也。“菼”射“离离原上草”，是以两“火”为“离离”也，扣合均极妥协。味鲈博识多通，集中此类亦极超妙，如“终日舂薄暮，常与死相伍”射“长戚戚”（一为悲戚，一为戚夫人也），“路人皆知”射“斯昭昭之多”（一为昭明，一为司马昭也），“君其问诸水滨”射“使人昭昭”（一为昭雪，一为昭王也），“眼中犀角真吾子”射“视我迈迈”（一为苏迈，一为英迈也），“分明怨恨曲中论”射“其音昭昭”（一为昭君，一为昭著也），“书空咄咄”射“忧心殷殷”（一为殷浩，一为殷深也），“今日长者为寿，乃效儿女呫嗫耳语耶”射“老夫灌灌”（一为灌酒，一为临汝侯灌贤也），此以叠字为两义者也，如“赵飞燕歌归风送远之曲”射“屡舞仙仙”（则以所歌之曲为仙乎仙乎也），“沧浪之水”射“小子灌灌”（则以歌词为濯缨、濯足也），“学诗乎？对曰：未也。学礼乎？对曰：未也”射“其鱼唯唯”（则以两“唯”字贴两“对曰”也），“金牌叠召”射“归飞提提”（双解铃，则以两“提”字贴“叠召”也），似此巧合，自谓不弱于古，以余观之，诚有过之无不及也。以视唐薇卿之“邀伴登楼久不至”射“约之阁阁”，“衾中两仆”射“被之僮僮”，“将官鸣锣”射“武夫洸洸”等谜，面既浅俗，意味亦觉寂然，优劣悬殊，岂待智者而后知耶。
制谜能运用成语以挂面者，尤觉天造地设。味鲈其中，以此类见长者，皆不事雕琢，而铢两悉称，如“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移其粟于河内，河东凶亦然”射“说尽心中无限事”，“桃有英，灼灼其灵，今兹不折，讵无来者”射“复我诸兄”，“桃有英，灼灼其华，当春不折，飘而为苴。吁嗟兮复吁嗟”射“说以动，所归妹也”，“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射“式负版者”，“武子疾，命颗曰：‘必嫁是。’疾病则曰：‘必以为殉’”射“一治一乱”，“今阳子在位，不为不久矣，而未尝一言及于政”射“国焉用城”，“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会而响应”射“效胜于战场”，“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射“以有南阳之田”，“折梅逢驿使，寄与岭头人”射“远树带行客”，“人道君如云里鹤，自称臣是酒中仙”射“白羽之白也”，“樱桃红破，玉粳白露，半晌恰方言”射“呀的一声”，“我将舌尖上说辞，传你简帖内心事，管教那人来探你一遭儿”射“言必信，行必果”（解铃），与近人之“民以为将拯己于水火之中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射“汤若望”（古人名，卷帘），“昔者秦攻齐，令：有敢去柳下季垄五十步而樵采者，死不赦”射“张士责”（古人名），“绛侯惧诛常被甲以自卫”射“勃如战色”，“藩慕其贤，特设一榻以礼之”射“惟乃孺子”，“夜未央，庭燎之光”射“日暮汉宫传蜡烛”，“且攻其右，右无良焉”射“左难当”（古人名），“公与文姜至自齐，齐侯通焉”射“然则有同与”，“夫阳子本以布衣处于蓬蒿之下”射“谢小姐贤达”，“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射“吾斯之未能信子说”（解铃），“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射“自此贱丈夫始矣”，“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射“色斯举矣”，“与父言慈，与子言孝，与兄言友，与弟言恭”射“序天伦之乐事”，无不工力悉敌，并驾齐驱，是以京师沈太侔刊行《国学粹编》，其征谜语所以有云：书家意者方能照登，江湖意者恕不登录也。甚矣，读书之可贵，虽至雕虫小技，犹惧以面墙见诮，由此而推，不学无术，凡百皆然，岂独于此而已哉。

（原载《申报》1918年10月～12月，共分16期进行连载，惜未连载完毕。）

sanmxhj

"盖文虎非国粹，而四书五经、诗古文词，其与文虎为缘，则国粹也。"
的确，文虎非国粹，而非很多谜人自称的四大国粹之一。
“僧尼托钵何方去”射“層”，僧尼托钵化缘去！
“伐木声中遇洞宾”射“哥，伐木丁丁
一帘书伴长安客”射“题”，长安，天子脚下，比天子为日，故长安客扣日下人
“半卷湘帘暑雨来”射“箸”，湘帘，湘妃竹做的帘子，隐竹，暑雨，隐去暑字的日得者
“竹疏宜入画，树少不成村”射“彭”，竹疏入画以“彡”象形，樹少村
“三更斜月一钩弯”射“乳”，三更子时，爫，斜月也。
“内举不避亲”射“选择而使子”
面出自《吕氏春秋·去私》，祁黄羊举荐其子祁午事。
“置笏殿阶，叩头流血”射“显忠遂良”，面出《浮邱子·卷七·左评》，褚遂良事。
“御沟流红叶”射“韩诗外传”，用“红叶题诗”事，出自北宋刘斧《青琐高议·流红记》（题下原注“红叶题诗取韩氏”），后来被元人白朴、李文蔚分别改编成杂剧《韩翠苹御水流红叶》和《金水题红怨》。

sanmxhj

《制谜丛话》（谢会心著）

周官保氏，养国子而教以六书：曰象形、曰指事、曰会意、曰谐声、曰假借、曰转注。肇端于形，致用以义，《尔雅》、《说文》诸家，称之为字学之祖，余谓亦即谜语之胚胎也。止戈为武，倒火为心，至若日月合其明，人言成为信，确乎其有明征矣。但古谜多用拆字，顾难制而易猜，以较传神之作，犹不免有按图索骥之嫌。近世此风颇盛，心思智能，机巧层出，佳者亦正不少。然苦无专集，有嗜痂之癖者，恒未获窥全豹，窃引以为憾焉。余就见闻所及，间附己意，非敢自负风雅也，聊以供彼解人，于茶余酒后，藉为谈笑之资已尔。
余忆髫龄时，里中赛会，演剧之外，有悬灯焉。余适从从兄往观，见灯上纸条，其隐语多经史子集。中有一条，书一“白”字，射古文一，余仅就字面推敲，遂觉触中窍要，乃直指曰：“此射‘比比皆是’。”即闻鼓声冬冬，俄而持出之赠彩，更较丰厚。盖主席深嘉余之戈获，尚属幼年，而故特别以酬赠，此固余从事猜谜之始也。
维时苦于书有未曾经我读，是以一索而未能再得，乃更专心倾耳注听他人之猜中者，勉强记忆，及返斋后，伸笔疾录，用以藉资研究，其有不洞悉者，辄以就正有道。越数年，读书益多，稍能领略个中滋味。平心静气时，神与古会，悠然若有所得，遂戏构二、三，质之社家，颇邀嘉许。此又余学制美锦之破题儿第一次也。
阅时既久，积而成帙。每当春宵秋夕，萃集良朋，粘壁悬灯，时作文人游戏，钩心斗角之余，而学文知识，竟由是而藉以互通，彼昧于此道者，辄议余以精神、才力，置于无用之地，吁，亦值矣！
解铃还是系铃人，故善猜谜者，必能制谜，虽然书家与江湖自分派别，甚非可以一例论也。故有同一谜底，而谜面之雅俗则大相径庭，盖底句本系现成，譬如画家之色彩，人人共有，而写生之妙，尤恃乎布置得宜。花有香，而香不能绘，衬以蜂蝶之往来，则香自在；月有光，而光不能写，著以枝柯之斜照，而光自传神，而明之存乎，其人绘事如是，制谜亦何独不然。
徐枕亚先生尝曰：谜有十忌：忌呆、忌脱、忌廓、忌混、忌艰涩、忌割裂、忌直遂、忌杂凑、忌神气不全、忌意义未尽。谅哉斯言，可为制谜者之箴戒矣。夫读书穷理，固患寻章摘句，而用意措词，尤贵别有会心，世之精于此道者，余固知不乏人，乃有一知半解者，未悉门径，竟恃以为无难，挥毫立就，遂诩然自鸣得意。究之，意类淘沙，味同嚼蜡，欲免此弊，戛乎其难甚矣！此制谜之非容易也。
孟子曰：“大匠诲人，必以规矩，学者亦必以规矩。”谜虽小道，亦非可盲然适从，则法尚矣。故天下至精之学，容有神明于法，而不拘拘于绳墨，未闻有舍其规矩之范围者也。吾邑吴道扬先生，号少樵，学问渊博，心思灵警，文虎坛中，推为巨擘，余少时常往亲炙，辄受熏陶。惜天不假之年，竟已物故。今犹记其最佳者，得若干则，如：“量入为出”，射古官名一（解铃格）“节度使”；“入蔡缚成”，射四子一“肤受之愬”；“殷洪乔不作寄书邮”，射《诗品》一“与之沉浮”；“价腾拱璧”，射四子一“和为贵”；“期颐举子”，射《诗品》一“生者百岁”；“清时奏牍”，射《千家诗》一（系铃格）“无复明朝谏疏来”；“二月支神”，射古人名一“少正卯”；“岂有六州铸不成”，射《毛诗》一“可以为错”；“后来居上”，射志目一“元少先生”；“事父母几谏”射鸟名一“子规”；“只见潮南与潮北”，射四子一“水信无分于东西”；“东坡全集”，射药名一“苏合”；“修月无人”，射四子一“焉得刚”；“阁帖通售”，射《孝经》一“淳化行也”；“千山”，射《四子·朱注》一“重出而佚其半”；“陶氏石醋醋”，射四子一（解铃格）“二女果”；“克告于君”，射泊人一“白胜”；“岭南梅泄春消息”，射古人名一“庾信”；“李”，射四子一“微子第十八”；“翼”，射四子一（解铃格）“霸王不异矣”。如此结构，迫意传神，拆字会意，兼擅其胜。
谜者，谬也，故制谜之法，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谬面谬底，各随机宜，而用意贵要空灵，扣底又须紧醒。如“风声”二字，其措词本属天气，“营业”二字，词意又系经商，善裁制者，以天气而通之于易象，故“风声”即射“巽与之言”；由经商而会之于用兵，故“营业”即射“军旅之事”。言在此而意在彼，不使一字落空，不肯一意直遂，谜语上乘，断推此种。
近来子侄辈咸以制谜询之于余，余曰：“谜语一道，其性质纯系美术文字，平日读书，非别有会心者，固未许问津也。汝曹读书未多，积理自然绵薄，精深经史，未经穷究，而粗浅字句，或可推导。无已，试拈数条，令猜之，以觇运思之巧拙：其一“重”字，射俗语一；其一“孝弟祠”，射所在一；其一“望长安于日下”，其一“始终如一”，其一“玉笋纤纤樱桃小，秋波妩媚黛眉颦”，俱射字一。小儿辈得句寻思，有顷小侄仲瀚请曰：“重，即‘千里’之联合字，莫非‘千里有缘能相会’乎？”余微颔之。移时，小孙紫升曰：“儿已得之矣！‘玉笋纤纤’二句，乃系拆字分咏，即射‘損’字。”余曰：“然”，乃指之曰：“此数条固系制谜之初步，汝等能各中其一，亦颇见用心，然于此道亦庶乎近之。”
言才已，仲瀚又问曰：“‘望长安于日下’，可射一‘景’字。”余改容而作曰：“不错，不错！但须分析明白，余当市文具、果饵以厚奖之。”仲瀚对曰：“儿绎此条题文，‘日’字当占一部分，遂于‘日’下之长安，再求着意，即悟长安古之京师，于日下接一京字，是故成为一‘景’字也。”余乃击节赞赏曰：“小子有造，异日会文坛中，不患解隐之不出人头地也。”
余又问曰：“此外二条，汝等还能猜中否？”他两个俱云：“愿安承教。”余曰：“一从名着想，一从字画推敲，凡看谜文，不可囫囵读过。如‘孝弟祠’即射‘礼堂’，盖赵孝之弟名礼，‘祠’字即映‘堂’字，故云。‘始终如一’即射‘三’字，盖始者起也，终者止也，‘如’例似也，谜面既有‘一’字可据，则起止而为同例，非即‘三’字而何？”此余所谓读书不多者，不能制谜，即心思不巧者，亦未易望其项背。至于猜谜，易地则皆然。
事以历久而益精，物以相形而见拙。谜语虽属游戏，而裁制之法，最见胜灵。是故有均一谜底，而挂面则判然不同。月夕花晨之际，每于约轩评论此道，或抒己见，或述所闻，比较工拙，藉资消遣。如四子句“色斯举矣”，有以“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扣之，余曰不若“以貌取人”较为简括。古人名“祖咏”，有以“渭城曲”扣之，约轩曰“渭城”二字更嫌空廓，不若扣之以“饮饯于言”，尤较醒豁。词牌名“泣颜回”，有以“子哭之恸”扣之，余曰：“切则切矣，但底句未能够谬读，又从正面着想，究竟不离一呆相，何如以‘破涕为笑’扣之，则运实于虚，而神情自觉跃然纸上。”又四子句“方员之至也”，旧作以“吴市吹箫第一声”扣之，余赏其面浑成，不落空套，后之效尤者，竟以“下车伊始”扣之，谜面虽圆成，而影射底句，终觉空泛矣。
约轩曰:“向尝以‘此曲只应天上有’句，偶触一谜语云：‘斯人不可闻。’近见有以‘一弯新月’扣之。又尝以‘不着一字’句，挂用‘白行简’，近复闻有以‘风急雁行斜’扣之。”余曰:“如此各抒机轴，可称并皆佳妙。”下此如毛诗之“其实离离”句，有以“炎”字扣之，亦有以“重明”扣之，固已溷落下乘。至于“二三其德”句，竟有以“訌”字扣之，又有以“鸡”字扣之。此等或失之隐晦，或涉于呆诠，更觉每况愈下①矣。
亦有同一谜面，而扣底迭为互异者。如“訚”，一则射“内言不出于阃”，一则射“家声不出外扬”（谚语）；“亚”，一则射“推恶恶之心”，一则射“有性不善”（解铃格）；“非予有咎”，一则射“分明是尔过犯”，一则射“毋乃尔是过与”。“几度呼童扫不开”，余尝得于友人悬灯处，射“日高花影重”，近在友人笔记中，见系射“明皎皎花筛月影”。此等各俱神情，无分轩轾。他如“其亡无日”，旧作射“夕死可矣”，卢友公辅尝语余日：“不若射‘夜气不足以存’，神理尤较曲折。”余深韪之。约轩曰：“‘其间不能容发’，一射‘毛将焉附②’，一射‘孔子没’，两条孰佳？”余曰：“明眼人自有区别，固无俟鄙人之赘语也。”
制谜以四书五经，为最普通，古诗文才次之，古人名、词牌名又次之，若志目、若药名、若俗语、若书名，以至事事物物，形形色色，无一不可为谜之资料。然必有奇思幻想，始能翻新出奇。兹因子侄辈，殷勤相质，故特拔取其优③，以示模范。如“子过矣”射“公孙丑、公孙衍”，骤观之，似乎仅著一“丑”字，其余皆为衍文。惟其为衍文也，则此作之佳处，正在是矣。“戊辰”射“天数五、地数五”，戊为天干字，辰为地支字，以序次数之两，各字列第五。“忐忑”，射“中心藏之”；“中无定见”，射“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妙从上下前后夹击，中坚则不击自动。“天上地下”，射“仁在其中矣，仁者人也”(集句)；“核”，射“果在外，仁在其中矣”（集句）；“武昌”，射“颠之倒之，文王孙子”(集句)；“智不及曾孙”，射“公输子之巧”；“吴子辈不足复惮”，射“魏无忌”；“公子重耳”，射“爺”字；“花落知多少”，射“茗”字；“四”，射“欲罷不能，非其罪也”(集句)；“心”，射“如在其上，其恕乎”(集句)。此等异想天开，洵足浚人智慧。
制谜之法，挂面固要典雅，扣底尤贵肖神。尝见杨香谷先生《解颐录》，其中隐语，饶有佳趣。如“离乳”，射“不至于谷”；“辞典”，射“文犹质也”；“说鬼”，射“听其言也厉”；“报施”，射“巫马期以告”(垂柳格)；“字子路”，射“许由”；“趁初晴”射“明日遂行”；“饭后钟”，射“是播其恶于众也”(系铃格)；“步步娇”射“谓武尽美矣”；“生而能言”，射“子产有辞”；“二客从予”，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纣自燔死”，射“然而大行”；“还我头来”，射“勇士不忘丧其元”；“踏青咏游”，射“草上之风必偃”(系铃格)；“点睛飞去”，射“画壁、龙”(志目二，连锁)；“瀛州日报”，射“韩江闻见录”；“德戴二天”，射“再生缘”；“掩泣空相向”，射“哭皇天”；“寻隐者不遇”，射“没来由”(卷帘格)；“子声丁丁然”，射“亦犹斧斤之于木也”；“号泣于旻天”，射“哭声直上干云宵”；“再书孟尝君传赞”，射“重与细论文”；“会文由此路迸”，射“邀我至田家”；“关公不肯割三邑还矣”，射“未可与权”；“曹大家续完汉帙”，射“固所愿也”；“伯劳东去燕西飞”，射“习相远也”；“公遂及文姜如齐”，射“车同轨”(卷帘格)；“曹操表备为左将军”，射“玄德升闻”；“乃命以位，姚元之每进见，上辄为之起”，射“天子尊崇”；“天子死自有法，何得以锋刃相加”，射“广，曾不容刀”(加冠格)；“遣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射“惠风和畅”；“御沟题红叶，好去到人间”，射“韩诗外传”(解铃格)。语无泛设，神不虚传，凌空写照，有匣剑帷灯之妙，方称制谜能手。不然，以乾坤为天地，日月即阴阳，直谓之底句注脚可也，尚何谜语之足云。

sanmxhj

以诗韵目制谜尚嫌枯寂，故佳者甚少。并用数目字，固颇难着手，若裁去之，又患不完全。曩尝见数则，其消纳数目字处，有突出古之右者，如：“感之无心”，射“十五咸，十五删”；“伪银二圆”，射，“十三元，十一真”；“三失伍”，射“十一队，八齐”；“十居二三”，射“五微”；“日月饮汤”，射“二冬”；“一无成”，射“十九效”；“六暑”，射“十四寒”。随意叫去，全神托出，妙在用数目字对勘，尤见巧思。约轩有以“尾量虚位”射“十一轸”，虽面底相扣，微嫌倒置，余更赏其心思之巧。至近日里门出灯，间亦有射诗韵目者，余尝射中数条，非鄙俚，即呆笨。如：“包牺画卦”，射“一先”；“难兄难弟”，射“二宋”；“九两一钱”，射“十三元”；“三七拆”，射“十灰”；“对联笺”，射“四纸”；“晦”，射“十五合”；“春图”，射“十八巧”。此等不可为训，但属谈话性质，又不妨志之以觇优劣也。
集韵目，叠韵字，更可生情。如“照然满关中”，射“咸阳皓月”；“实验理化”，射“齐合物质”；“滑稽丛谈”，射“文语真巧”；“三苏策论欧阳赋”，射“有宋佳文”；“补牢”，射“羊之当防”；“画八不可”，射“留侯筹谋”；“卧冰求鲤”，射“王祥娘望尝”；“赵孝争死”，射“替弟毙”；“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射“荆生轻生”；“今宜下报宣孟，杵臼遂自杀”，射“程婴名成轻生”。此等虽无十分出色，但制谜者，甚少此类，故特录之以备一格。
以俗语制谜，底句既系俚俗，不可无经史成句以扣之。不然，便落江湖家圈套矣。如：“乌获”，射“不晓得”；“阅后付之丙丁”，射“一目了然”；“亲切有味”，射“枕边言语骨边肉”；“无势可乘”，射“奴家没有鸡也”；“佳节刚逢七月七”，射“凑巧”。此皆谚语之普通者。但五方异宜，语言遂不一致，制谜者，又当在齐言齐，在楚言楚。余潮人也，姑掇潮谚数则，以博一噱。如：“嫪毐”，射“大势人”；“不及泉”，射“白水无交”；“过故人庄”，射“行对坟块去”；“其直如矢”，射“一条肠亘尻疮”；“布政司解缴饷项”，射 “当阿官蚀草纸”；“其恶较李林甫尤显著”，“射“嘴甜甜，尻疮后拉枝弯镰”；“势不相如”，射“𡳞都是𡳞”；“有个包头，有个剥谷，动物形势各不同”，射“牛𡳞长，马射大，猪哥射尺七外”。如此诙谐，杂以秽媟，设道学先生见之，当必受其唾骂矣。
图画亦可为谜，相传昔时有以纸上画一“○”，射四子一句，邃有人猜之曰“空空如也”，台上即击鼓咚咚，旁有一人云：“尚未，尚未，不如扣以‘万章章句上’，较为确切。”众赞成。则赠彩竟为后射者所得矣。近日街中灯谜，亦行仿之，如：以纸画一牡丹花，射俗语一句，余笑曰：“纸上富贵。”又有于灯前悬物作哑谜者，如：悬镜一方，射四子二句“象忧亦忧，象喜亦喜”；又有悬柴一小节，并松实一枚，射古人名二“段于木、赤松子”。以余观之，前作较有意解，而后作更嫌着迹矣。
又有一种哑谜，猜中者不须明文说底，即以所悬之物为赠彩，古谜中尝有以桌上置钱一万，射四子二句，彼会心者，遂撷一千，更以他一千取出一百，携之而去。同时在场者，始知彼射中之句，乃系“万取千焉，千取百焉”。
友人有从杭州来者，转询于余曰：“向在彼处，见市上有行灯虎之戏者，中悬一假面具，并系钱一束，注‘射俗语一句，中者即以钱酬赠’。场中人物，颇形拥挤，有一衣冠齐楚者，状类贵官，凝睇良久，奋勇而前，迳取其钱而去。彼主灯者，点首微笑，似作默许状。子以为何如？”余笑曰：“此所谓‘要钱勿脸’也。”虽然，此贵官者尚能现身说法，以视衮衮诸公，日戴假面具，口是心非者，犹较胜一筹也。
客有造余庐而问曰：“仆昨过西山，偶憩白水岩之古寺(潮安城西三十里)，见有一联云：‘鳳棲禾下鳥飞去，马宿芦旁草不生’，署名海日吴殿邦书（有明崇祯进士)，笔锋透劲，神采飞腾。然但赏其书法之佳，终不释其命意所指。”余时方午餐，闻之不觉喷饭。客目余状，知此中必有奇趣，更急请相示。余曰：“今日中华民国，人皆剃发，不料我辈亦早被前人讽嘲矣。”客犹未达，固请。余曰：“昔吴海日尝读书此寺，该僧素狡黠，吴思有嘲之，适一日临池濡毫，书联以应亲友，僧固羡之，而未敢明言。吴悉其意，故留墨沈以俟其启口。僧竟乘间请曰：‘寺中法宝之外，别无长物，倘得老师指挥如椽笔，悬挂室中，则梵壁生辉矣。’吴点首，即书此联与之，其中盖隐寓‘秃驴’二字，而僧竟不知也。”客闻之，为之粲然。
吴海日工书大字，善猜哑谜。相传有富商某，性鄙吝，倘投其所好，虽费巨金不惜也。适建大厦，落成之后，托友诣吴祈书一“福”字，予悬厅事。吴素鄙薄某商，固辞，而意在多金。关说者，由五十两递加至二百两，吴犹不允。某商有中表刘姓者，慧而黠，谓某曰：“子如我言，一百金不难致也。”商问：“子有何术？”刘日：“勿论何术，子愿听从，三日内无不如愿以偿。”商更犹豫，刘固深悉其为人，叹曰：“鄙吝成性，移山犹不改耶，然余既为子言，当必为子致之。”于是另择一地，遂书灯猜数纸，知吴所经之处，遍帖之，以动其所好。吴素具此癖，遂不免见猎心喜，及期欣然往。至则灯前纸条，十可揭其六七。刘出向吴作揖曰：“久闻先生高名，未蒙觌面，有失欢迎，勿怪，愿请入室少坐。”吴从之，见室中设席一筵，席上置银一封（十一元）。又顾壁间，勒大京版红箴二，上一纸已书一“灾”字，吴即会意，佯问：“设此胡为？”刘曰：“亦哑谜也，愿先生指谬。”吴微笑，即取席上银一封，纳诸袖中，遂据席而坐，刘知彼入彀中，乃谢身陪之，饮至醺，起而索笔墨。刘日：“早已磨浓之矣”。命仆捧上，吴即于壁间掀去上一纸，扯而碎之曰：“得人钱财，代人消灾。”复举笔于下一纸书一“福”字曰：“食人酒肉，赠人做福。”竟作别而归。闻吴于入室时已知坠彼术中，然狃于癖好，虽知之亦未如何矣。
前有科举时代，制谜者恒以八股帖括，取作谜语。尝闻旧作者以“败”字，拟一诗题云“赋得偃武修文，得闲字”，机窍灵巧，匠心独运。以故百余年来，久已载之口碑。又如《论语》题：“何以用断作”，射四子句一“有子曰”；“词意周匝”射四子句三“文、理、密”；“落花人独立，微雨雁双飞”，射字一“倆”；“残花半落重翻片，月已微斜尚十分”，射字一“蔣”。亦皆神理迫真，刻画入妙，卓卓之有可传者。余溯十年前，里门设灯，就中亦有数条类是者，录之以质诸大雅。如：“点题极有气势”，射六才句一“出落得精神”；“补上无痕，映下有趣”，射“卡”字（截搭题，当作上截时，应映下截，及作下截时，应补上截，方称合法)；“渡落得势”，射唐诗句一“轻舟已过万重山”；“次艺适”，射《易经》句一(解铃格)“乐则行之”；“行笔矫健，惜未切题”，射《诗品》句一“横绝太空”。如此戏笔，余固知不免画虎贻讥，然亦窃愿效颦自喜矣。
及科举既废，留学于东西洋者，往往因翻译而得新名词之输入焉，一时文学界中津津乐道。有时偶行灯虎之戏者，亦见不一见。如：“刘琮嗣位”，射“代表”；“唐顺宗之广陵王纯为太子”，射“预备立宪”；“左手把秦皇之袖，右手以匕首揕之”，射“专制政体”，此以运典而取胜者。如：“诞登彼岸”，射“过渡”；“正”，射“主义反对”，此以用意而取胜者。又如：“浪”，射“改良、进步、交涉”，此用字出入，尤见心思之巧。近闻约轩云，某友有“舍瑟而作”，射“起点”；“说与旁人浑不解”，射，“迷信”，俱挂卷帘格。余日：“诸如此作，于制谜格式，尚未研究，大抵要用卷帘，底句必要三字以上，方称合格，如门有帘，帘之长者也；窗有帘，帘之短也。自下至上必有环数可卷，未闻以二字而可漫加名称者也。”约轩曰：“然则名为‘转珠格’可乎？”余曰：“噫！谜之有格，至不得已而用之。面底相扣，苟无十分出色，宁可割爱，若勉强姑就，不如不作之为愈也。
曲本自元以来盛行于世，社会中恒籍此以为乐趣。余尝拟一谜语云：“小姐呵，千不是，万不是，总是小生不是”，射四子句一“平旦之气”。卢友公辅，有以“戏院”，射“大舞台”；“梨园子弟”，射“优等”；“大花脸”，射“黑丑”(药名)。措词圆成，影射亦颇新颖。余如剧目之可制谜者，亦所在多有，如：“闰四月”，射“二度梅”；“黄梁梦”，射“送枕”；“风尘三侠”，射“群英会”；“□④而观之”，射“窥浴”；“绣到鸳鸯魂欲断”，射“刺惜”；“围住广寒宫”，射“月打兔”。传神曲肖，映合自然。如此心思，不愧为文字中之美术。

sanmxhj

古谜有遥对格者，谜底字句必须嵌一对字，谜面措词当以书句成语为最合格。如先人有以“食不语”，射“对酒当歌”；“愧我拙词草率”，射“对别人巧语花言”；“臧孙辰”，射“穆叔未对”；“郎骑白马来”，射“他见鸳鸯作对”。此格止求字句工整，不在迫意传神。余素最喜此格，每岁春灯，或赴约或会猜，必求配置一二，方称适意。如：“拙荆”，射“良马对”；“方针”，射“对角线”；“酒赛谪仙”，射“对棋陪谢傅”；“广厦构众材”，射“对大廷，魁多士”；“说错”，射“对曰然”；“当年敕命传赐茶”，射“他日趋庭，叨陪鲤对”；“寡人弗敢与闻”，射“小子莫先于应对”；“桃叶舟中艳曲传”，射“恰对菱花，楼上晚妆罢”。底句虚字多者，嵌对尤较有神。如：“北海”，射“直取南山对”；“算”，射“筹对待”；“调琴瑟”，射“一对好鸳鸯”；“三百维群”，射“以五千之众对”(纳履格)；“良辰”，射“暴未有以对也”；“物竞天择”，射“皆可对人言”。除嵌“对”字之外，设或旨趣勿谬，亦未始不可变通。若“比”字、若“问”字、以及“如、配、匹、偶”等字，余亦尝拟为遥对格，但未卜能否免大雅之贻讥。如四子句有“义之与比”，则以“忠矣”扣之；古文句有“比屋皆然”，则以“衣尽湿”扣之；六才句有“向书房”，则以“剑阁”扣之；又有“恰向碧纱窗下”，则以“红锦堂前”扣之；蒙经句有“如六经，始可读”，则以“五礼久云亡”扣之；四子句有“配义与道”，则以“行同伦”扣之；古文句有“匹夫有责”，则以“妇无情”扣之；左传句有“偶俱无猜”，则以“独何忍”扣之。古谓之遥对格，近时谓之鸳鸯格，殆无不可也。
约轩善滑稽，心窍亦最灵敏，客岁彼处悬灯，台前适有一粉店，字号“胜合”，彼即临时书一条云：“胜合被劫”射六才句一。彼时余坐台上，观彼解人，有低首而攒眉者，有仰面而捻髭者，咸以构思未就，无一启口。未几，余已会意而众犹寂然，技痒心烦，不能久耐，即附耳一小儿，令下台大声疾呼日：“某条即射‘对面抢白’”。约轩即鼓响三通，斯时不知者莫解所谓，知之者盖无不绝倒也。
“移椅倚桐同玩月，挑灯登阁各攻书”，此系宋时冤案，为包孝肃所昭雪者。奇思精致，有剥蕉抽丝之妙。近来制谜家亦把葫芦依样画，炼成偶句，先将单句出谜，俟猜者拈对，以觇其工整，合底与否则不拘也。是名为“原对格”。张君约我尝为余述其一，云：“冻雨洒窗，东两点，西三点；”原对者曰“切瓜分片，横七刀，竖八刀”⑤。此微特调对工整，抑且饶有奇趣矣。
夫炼对工整，固属词章家所擅长，而谜之有原对一格，尤要别具匠心。语句无论长短，若依寻常对偶，隐却其一，而令猜者思索，吾知虽极工致，究无异倩人续联一般，亦何奇之有。余谓炼句莫如炼字，或用离合，或用连珠，或系抽象联络，总要闻者解颐，雅俗自兼而有也。少樵先生尝道数十则，今追记之，已强半遗忘。如：“二人土上坐(原对)，一月日边明”；“虫卧葉边，吃草化蝶(原对)，人居岩侧，点石成仙”；“此木是柴山山出(原对)，我鸟成鹅隻隻雙”；“氷冻酒，一点、二点、三点(原对)，丁香花，百头、千头，萬头”；“张留侯状如女子好(原对)，汉高帝心并日月明”；“织锦回文传蕙女(原对)，牛衣同卧有王郎”；“白面书生，白昼身穿白苧(原对)，黄发老叟，黄昏口吸黄烟”。雅俗共赏，非慧心人乌能辨此。然余犹记弱冠时，闻惠潮嘉观察道张公，尝拈五行字旁一诗句云：“烟锁池塘柳”，又集四子人名云：“桃应景春，赤也有若丹朱点”，令人属对，中者当获重酬，微特当时不能合璧。迄今廿余年，犹觉虚悬，诚憾事也。海内宏达之士，倘愿示我周行，余日望之。

原载1915年《文星杂志》（第1、2、3期），署名慧因。

注：①每况愈下，原文作：每下愈况。
    ②毛将焉附，原文作：毛将安附。
③优，原文作：尤。
④□处一字看不清，以谜底“窥浴”思之，疑为“濯”。
⑤原文此联为：“冻雨洒，东两点，西三点；”原对者曰“切瓜分片，左七刀，右八刀”。上联漏一字，据民间流传，补“窗”字；下联“左七刀，右八刀”与字面不合，亦据民间流传，改为“横七刀，竖八刀”

sanmxhj

评注灯虎辩类                  岭东凤城谢会心编次

自 序
晋杜预曾谓，王济有马癖，和峤有钱癖；其对武帝也，自谓有《左传》癖。余观古今士癖多矣，有癖于诗，有癖于酒，有癖于书画琴碁，有癖于山水金石。推之七情六欲，三教九流，又各随性近而成癖。好拙讷如，余自问固无所能，亦无所好，独于隐语廋词转同嗜痴之癖。噫，是余之惑矣。
回忆弱冠，体羸多病，以故少读书而专事休养，然犹弗能勿药。永昼无聊，惟阅杂志报章，藉资消遣。间有征射隐语，辄把玩不置，竭虑搜寻。无他，适投所好也。弯弓弋中，喜跃欲狂，倘或未得窍要，力索苦思，几忘餐寝。绵绵缕缕，至劳父兄谴责、戚友规劝，反而自思，明知无益，而脑筋所系，犹眷眷不去诸怀。噫，是又余之惑矣。越数稔，贱躯差幸无恙，当图谋生活，轻减父兄负担。顾嗜好性成，公暇犹不忘私淑孔杨。迨寒假既释仔肩，更邀同志三五互相击射以博联欢，盖俨然一小团结之俱乐部也。当夫春宵秋夕，里闬\\\\\商灯，闻辆欣然往乃。不惜费心力、耗精神，通宵达旦，仅得多少奖酬品归，而给与儿童作玩具。噫，是真余之感矣。虽然士癖分也，患在弗专耳。锺子期聆听辨志，李堪吉得句投囊，癖也然。非专精，乌能成癖，若陶谢、若嵇阮，王龚宋赵，负声望于当时，更流传于后世，岂偶然哉。
灯虎为文艺美术之一，魏晋以还，士君子恒乐道之，其辞文、其旨远，庄谐雅俗靡弗备焉；诡谲诙奇，无不赅也。凡事事物物、形形色色，大而包乎天地之外，小而极诸纤芥之微。故《易》系辞有云：通则变也。彼莫明玄妙者，无惑乎视若等闲；惟致力于斯，转以圭臬奉之。昔京兆沈太侔纂修国学，萃篇《灯虎》，特居一例焉。顾或者曰：“雕虫小技，大雅弗为，子更方之国粹，毋乃儗不于伦。”余曰：“灯虎固非国粹，而经史子集、诗古文词，由会心人为之媒介，因而彼此互通语气神情。声音笑貌，缘以契合，非国粹耶？”。
余廿年来采录古今成著，暨附拙作夥矣。乃拔其尤，窃为评注，务使简明透闢，俾阅者若鉴澄渊。既脱稿，缮书成帙，备置案头，暇辄披览，若数家珍。日者某君过从，既许可复怂恿付椠，以公同好。余深韪其言，勿敢私为珍秘，爰述巅末，且志余癖。

岭东凤城谢会心谨识

sanmxhj

《评注灯虎辩类·法门类》目录     

法门卷上

                     六书原理
象形
会意
谐声
指事
假借
转注
正面关映
反面击射
对面写照
旁面推敲
两面夹击
倒装回顾
拆面就底
拆底就面
题面顿读
底句顿读

法门卷下

题面别解
底句别解
两扇连锁
一串念珠
白描写真
刻画传神
题面叠字同义
题面叠字异义
底句叠字同义
底句叠字异义
跟上下文击动
问 答
底句申明通义
底句自明抵消
笺注别解
吴楚方言
转捩
形容圈读
飞 白
勘 误
故意犯底
回避底字
切 音
通 韵
审辨形似
增损离合
赋 体

评注灯虎辩类格式目录               岭东凤城谢会心编次

卷首绪言
   曹 娥
   苏 黄
        卷 帘
        回 文
系 铃
        解 铃
移 铃
脱 靴
遗 珠
        鸳 鸯
        加 冠
        纳 履
        嵌 腰
        白 头
粉 底
        玉 带
        梨 花
连 环
虾 须
        燕 尾
   展 翼
        断 锦
        筠 垫
        垫 巾
        垫 足
剥 蕉
玉 版
落 帽
登 楼
        螺 旋
        双 钩
垂 柳
折 柳
  徐 妃
  摘 遍
折 巾
        折 屐
        连 珠
        转 珠
庐 山
        亥 豕
        重 门





杂俎附录

外江谜名称之由来
画中有谜
倒装法当确定见解
燕瘦环肥
姓所同，名所独
自郐以下
假面具
张灯邀福
诗钟体
只履

   跋

sanmxhj

法门卷上

        六书原理
《周礼注》：“保氏教国子先以六书。一曰象形：象形者，画成其物，随体诘诎，日月是也。二曰会意：会意者，比类合谊，以见指撝 ，武信是也。三曰谐声：谐声者，以事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四曰指事：指事者，视而可识，察而见意，上下是也。 五曰假借：假借者，本无其字，依声托事，令长是也。六曰转注：转注者，建类一首，同意相授，考老是也。”按：此法极古。制谜者恒准此为胚胎，至变化多方，莫可穷诘，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可耳。

象形
远树两行山倒影，轻舟一叶水平流                【慧】
《东坡志林》：“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余于此作，直换言之“谜中有画”。
远树疏林饶画意，高山流水足相思                【灃】
按：此则对于成法，善能脱胎，即景怀人，俱臻神妙。
花经半落犹翻片，月己微斜尚十分                【蔣】
透辟玲珑，字字工稳，缝灭针线。巧夺天衣。
明月半依云脚下，残花犹落马蹄前                【熊】
成竹在胸，信手拈来，头头是道。
浅草遮牛角，疏篱露马蹄                        【蕪】
象形毕肖，调对极工。
竹疏宜入画，树少不成村                        【彭】
活泼浑成，既无针线痕迹，措词亦复俊逸。即以诗论，亦佳句也。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倆】
成面天然，两“入”字饶有画意，可称神品。
竹外一枝斜更好                                【介】
按：题面系东坡《咏梅》诗。谜底“介”字。大部分象画竹，（指“个”字）馀一左引，犹云曲折更美好也。
沧洲满壁画演山                                【虐】
晋·顾恺之博学有才气，仕桓温。尝官虎头将军，人称“顾虎头”。又尝于士武禅师屋壁画沧洲之景。故云。
雨馀山色浑如睡                                【雪】
按：谜底“雪”字，下半象形倒山。故能回合题面“浑如睡”。恰巧此一部分，连缀“雨”后，尤见刻画之妙。
入云破月来花弄影                              【能】
“云破月来”，扣合犹属浅显，至“花弄影”象形两“匕”，更觉非夷所思。
一枝斑管累棋抨                                【簫】
按谜底“簫”字，由“筆”字纳入“片爿”，盖“片爿”象棋枰，“筆”扣斑管。妙在用“累”字结合，甚觉自然。
闻道哥哥亦画眉                                【說】
按：谜底“說”字拆作三部：八，象形画眉；兄，会意哥哥；言，扣合闻道。妙从对面写出。尤见逼真。
势如破竹                                      【不】
《画学通考》：“无个不成竹”。按：“不”字形休，其势如破“竹”也。
疏林挂斜晖                                    【東】
按：疏林斜晖，均由谜底東字。拆作一“木”、一“日”，以取象形。妙有“挂”字刻画，极佳！
山山唯落晖                           （四书） 【出曰】
按：题面一语，本王绩诗。底句“出”字指点“山山”，“曰”字象形落晖。以日落与初日均较大也。
蜻蜓点水                                      【则是干泽也】
按：底句“干”象蜻蜓。盖蜻蜓当点水时，尾必向下以沾濡也。而“泽”字亦映带得到。
蝴蝶过墙                                      【亦运而已矣】
按：底句“亦”象蝴蝶，盖蝴蝶当运动飞行时，四翅必开展也。回应题面“过墙”二字，尤见典雅。

sanmxhj

会意
子陵钓于富春                       （《诗经》） 【羔裘逍遥】
汉·严光，字子陵。高隐不仕，耕于富春山下。前临富春江，江侧有滩曰严陵濑。子陵尝披羔裘钓于其处。按：底句“逍遥”二字，扣题处极得不脱不黏之妙。
吴蹶由对楚子                                  【卜云其吉】
《左传》：“楚子伐吴，吴子使其弟蹶由犒师。楚人执之，将以衅鼓。王使问焉，曰：‘女卜来吉乎?’对曰：‘吉。寡君闻君将治兵于敝邑，卜之以守龟，龟兆告吉。曰：克可知也’。”按：回合题面“对”字，极有气势。
东西为阡，南北为陌                            【衡从其亩】
题面二语，见《风俗通》。宋•朱熹曰：“阡之为言千也，沟浍衡而畛道亦衡，则沟间千亩，浍间千夫，而畛道为阡矣。陌之为言百也，遂洫从而泾涂亦从，则遂间百亩，洫间百夫，而泾涂为陌。由正义会意，运典扣合，语气神情，直恰到好处。
艳友                                          【赠之以芍药】
宋·曾端伯以十花为十友，各为之词：“茶靡韵友，茉莉雅友，瑞香殊友，荷花静友，岩桂仙友，海棠名友，菊花佳友，芍药艳友，梅花清友，栀子禅友。”按：底句“芍药”便会意“艳友”，妙有“赠之”等字，更融会全神。
轻减了腰围                                    【带则有余】
《列女传》：“母忧慼，带围减尺”。按：带围犹腰围也。既云轻减，则下垂当然有余。
虎子                               （《易经》） 【取彼在穴】
《汉书》班超使西域谓其官属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乘夜攻虏，虏可殄灭也”。不着题字，而全会意旨，是谓神明于法，不为法囿也。
穆赢登台                           （《左传》） 【将自焚也】
《左传》：“秦获晋侯以归……穆姬 闻晋侯将至，以大子荦、弘与女简、璧登台而履薪焉。 注：穆姬，秦穆公夫人，即晋献公烝于齐姜以生者。”按：表里关合，务从来历上会意，适得返虚入浑之妙。
怎不回过脸儿来                                【袒而示之背】
《西厢记》：“我将你钮扣儿松，我将你罗带儿解；兰麝散幽斋，不良会把人禁害，哈，怎不回过脸儿来？”按：里面相扣，已极园满。一“怎”字更传出如许口吻，无数神情，真觉耐人寻味。
将军不负腹，腹负将军耳                         【肉食者无墨】
宋大将军党进，食鲍扪腹。叹曰：“我不负汝”。左右曰：“将军不负腹，此腹乃负将军”。按：左右之隐讽，可谓善于谐谑。由作者用以击动底句，而当时言外之意，至此豁然。
壁中丝竹                             （四书） 【孔氏之遗书出】
《尚书·序》：“鲁恭王欲坏孔子旧宅以广其宫，升堂闻壁中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以经鲁承之”。或云，于坏壁中得古文《尚书》及《礼记》、《论语》、《孝经》，凡数十篇。据此，则底句“遗书”二字较有来历。
有左史在                                      【非礼勿动】
《周礼·春官》有太史、内史。太史即左史，内史即右史。后世记天子言动者，谓之起居注，动则左史记之，言则右史记之。按：底句“非、勿”等字，互相呼应，用以扣合题面。虚神环绕。而实理亦浑括其中。
吹箎                                          【其次致曲】  
《诗经》：“伯氏吹埙，仲氏吹篪”。注：伯为长，仲次之。埙、篪，俱乐器。按：题面仅用“吹篪”扣合“其次”，自然吃紧。
鉏麑触槐                                      【主忠信】
《左传》：“晋灵公无道，赵宣子骤谏，公患之，使力士鉏麑刺之。宣子盛服将朝，尚早，坐而假寝，麑叹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遂触庭槐而死”。按：鉏麑触槐，系顾全忠信。会意“主”字。有毅然决然，无俟踌躇之想。
吕不韦为秦丞相                                【内则父子，外则君臣】  
秦阳翟大贾吕不韦贾于赵时，庄襄王质于赵，以不韦计得归嗣位。以不韦为相，封文信侯。初，不韦纳邯郸姬，有娠，因献于庄襄王。后生子政，即始皇也。按：吕不韦于始皇，君臣也。而始皇系其所生，则君臣实父子也。洞悉此中来历，表里相关，今人不禁忍俊。
范增举玦者三                                  【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史记》项王留沛公宴于鸿门，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增既出，谓项庄曰：“君王为人不忍”。按：底句“知、不忍”等字，由于“举玦者三”体会出来，关映处最得神韵。
百川东之                                      【水无有不下】
我国大川，多发源于西北之高原，分之为江淮河汉，皆曲折东流而入于海。
读刘禅传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后汉·刘禅于长板坡当忧患之际，遇赵云救护而得生。后邓艾入蜀，赍玉玺降。及至洛阳，受司马昭封，为安乐公，寻死亡。按：底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系贴在刘禅身上，“然后知”等字，更体会到己读传略，语意尤见密切。
车笠盟                             （《汉书》） 【贫贱之交不可忘】
《拾遗记》：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我乘马，君步行，他日相逢马当下。分明来历，关映底句，自然力透纸背。
蒋诩舍中久无羊求                     （古文） 【三径就荒】
汉·蒋诩舍中特辟三径，惟羊仲、求仲与之游。里面扣合。极饶韵致。
袖里乾坤                                      【包乎天地之外】
《西游记》：孙行者闹五庄观，偷人参果。那镇元仙忽地使个袖里乾坤的手段，在云端里把袍袖轻轻一展，把四僧一袖笼住。按：底句“包乎、外”等字，得涵盖之神。
挑灯闲读牡丹亭                                【光照临川之笔】
《牡丹亭》为四传奇之一，系明临川人汤显祖 著。表里相扣。洵属自然。
入门而问讳                         （《诗品》） 【语不欲犯】
《管子》“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按：先问而后语，“不欲犯”等字自然透露。
殷洪乔不作寄书邮                              【与之沈浮】
晋·殷羡，字洪乔，为豫章太守。都人寄书百馀函，至石头城下，悉投之水曰：“浮者自浮，沈者自沈，殷洪乔不能作致书邮”。悉付流水，不计沈浮，会意慷慨不羁处。极见轻灵。
山国用虎节，泽国用龙节                        【载同其符】
《周礼》：“凡邦国之使命，山国用虎节，泽国用龙节”。按：符节以竹长六寸，书所敇命于上，分之各执其一，合之以证徵验。
红楼梦                             （五言诗） 【高枕石头眠】
《石头记》一书，全是梦境，摹写当时富贵繁华，妇女起居，多系红楼，故又名曰《红楼梦》。
季札挂剑                           （五言诗） 【交情赠宝刀】
《史记》：吴季扎初使，北过徐。徐君好季扎剑，口弗敢言。季扎心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乃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
说筑傅岩之野惟肖                              【当与梦时同】
殷高宗梦得傅说。既觉，乃图形命人求之。果得说筑于傅岩之野。惟肖，遂举以为相。
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                        【远树带行客】
晋·陆凯与范晔友，偶谢孚至长安，道经陇头，折梅一技，口拈一绝，以寄晔：“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 一枝春”。
郑人得鹿                                      【翻疑梦里逢】
《列子》：郑人有薪于野者，遇骇鹿，御而击之。既毙，恐人见之也，遽而藏诸隍中，覆之以蕉，不胜其喜。俄而遗其所藏之处，遂以为梦焉。底面看似无关，而洞悉来历，神理自然透澈。
小草                               （七言诗） 【回头不似在山时】
《世说》：谢安始有东山之志，后就桓司马，时有馈公远志者。公以问谢曰：“此药何一物二称？”时郝隆在座，应声答曰：“此甚易解：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谢有愧色。
一览众山小                                    【欲舒老眼无高处】
唐·杜甫《望》岳诗：“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柳絮才                                        【惟解漫天作雪飞】
晋·谢道蕴有才辩，与叔安宴于家。俄而雪下，安曰：“大雪纷纷何所似”。道蕴之兄朗曰：“撒盐空中差可拟”。道蕴曰：“未若柳絮因风起”。
知白守黑                                      【点点杨花入砚池】
《老子》：“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按：题面黑白。紧扣砚池与杨花。而知宇等字。复能会意全神。
个中消息                                      【说与旁人浑不解】
按题面一语，犹云“此中消息”也。表里关映，意极空灵，亦极浑脱。“浑不解”三字，写照题面，传神直透秋毫。
诗赋甘棠                                      【树木犹为人爱惜】
《国凤·召南》篇：“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诗共三章。解：召伯循行南国，以布文王之政，或舍甘棠之下，后人思其德，故爱其树，因赋此诗。
罗雀掘鼠                                      【升天入地求之遍】
唐玄宗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时许远为睢阳太守。贼将攻之，张巡入城，助远死守。粮尽，至罗雀掘鼠，煮铠弩以食。
此嵇侍中血，勿浣也                   （曲牌） 【惜红衣】
晋·嵇绍累官至侍中。会河间成都二王举兵，绍从惠帝与王战于荡阴，侍卫皆溃，惟绍以身卫，遂被害，血溅御衣。事定，左右欲浣，帝曰：“此嵇侍中血，勿浣也”。
史湘云憨眠芍药茵                              【醉花阴】
《石头记》“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蹬子上，业经香梦沈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脸和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
打兔                             （《西厢记》） 【围住广寒宫】
月中免魄，处广寒宫。既云打兔，当于广寒宫外围住也。
花底捉迷藏                                    【遮遮掩掩穿芳径】
《致虚阁杂俎》：“唐明皇与玉真好戏于月下，以锦帕裹目，互相摸捉，谓之捉迷藏。”今小儿多为此戏。按：底句“遮遮掩掩”等字，形容得妙。
金屋贮娇                                      【稳住侍妾】
汉武帝幼时，景帝曰：“儿欲得妇否？”曰“欲”。景帝之姊长公主指其女曰：“阿娇好否？”曰：“若得阿娇，当以金屋贮之”。按：里面关映。由故实参透活用，语气神情，极见细腻。
几度呼童扫不开                                【花筛月影】
宋·苏轼《花影》诗：“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刚被太阳收拾去，却教明月送将来。”注：花影重叠，映于瑶台，比小人高位。扫不开，言虽有直臣，攻之不去。太阳落，花影无，犹神宗崩，熙丰立，小人俱谪。明月升，花影复，言宣仁崩，小人复进。
鹊                                            【定然是神针法灸，难道是燕侣莺俦】
战国·扁鹊受禁方于长桑君，善针灸术，因以医名世。按：题面“鹊”字一面，作“扁鹊”看，便会意上句；一面作“乌鹊”看，便会意下句。神妙处直如双管齐下。
欧阳子闻秋声而有感                            【闷杀读书客】
宋·欧阳修《秋声赋》：“欧阳子方夜读书，闻有声自西南来者，悚然而听之，曰：‘异哉!’”（以下详见本文）
出山泉水浊                        （古 国名） 【吐谷浑】
唐乾元二年，杜甫在秦州作。司马相如《长门赋》：“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此为陈皇后见废而作，诗题第五解：“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我定教发落这张纸                 （外国人名） 【达尔文】
《西厢记》：“我定教发落这张纸。我将舌尖上说词，传你简帖里心事，管教那 人来探你一遭儿。”按：题面“张”字，踏实张生，底句“尔”字，照顾自不空泛。
二月春风八月云                       （花名） 【剪秋罗】
《岁时记》春风如剪，秋云似罗。注：如剪，谓其锐利也；似罗，犹云疏薄也。
手植三槐                             （药名） 【预知子】
宋·王祐有大功于朝，而不得相。谓人曰：“吾不做相郎必做”。乃手植三槐于庭。曰：“吾子孙必有为三公者”。后其子旦果相。
杨枝一滴遍洒大千                     （药名） 【济众水】
《法华经》：“观世音菩萨，玉净瓶中贮甘露，植杨枝。悯世人之苦难，以杨枝蘸甘露，遍洒大千。一切众生，得蒙救护。

sanmxhj

谐声
彼此姻缘恰并头                                【韻】
按：谜底“韻”字，系一“音”一“員”。谐声，音可通姻；员可通缘。恰好“音、員”两字业立。故题面以“彼此、并头”等字扣之。
伤心细问夫君病                       （古文） 【杯盘狼藉】
按：底句谐声。转读“悲盘郎疾”。盖“狼”通韵为“郎”，“杯”与“藉”又谐声为“悲”与“疾”，“盘”又转作盘诘也。
夕阳萧鼓几船归                       （四书） 【周因于殷礼】
按底句谐声，转读“舟音馀阴里 ”。盖舟与周、馀与于、里与礼、均取通韵，音与因、阴与殷、俱用谐声。
尧当水患，汤遇旱灾                   （诗经） 【雨我公田】
按：底句如法转读“禹可丰年”。盖“雨”系七虞韵，同韵适通作“禹”；“我”系二十寄韵，同韵当通为“可”；“公”系一东韵，“田”系一先韵，同韵则“公”应通“丰”，“田”应通“年”。表里相扣，尤夹击得神。

sanmxhj

指事
上不在上，下不在下， 不宜在上，止宜在下       【一】
按：谜底仅系一划，善用心思，便生出“上、下、不、止”等字。务各顿读，极得纵送控御之妙。
卡                                 （《左传》） 【下上相蒙】
按：题面仅就字划结构上看去，底句“相蒙”二字，自然切合。
设卡徵税                             （四书） 【上下交征利】
凡厘捐设局征收税则之事，皆谓之卡。底句“上下交”三字作一顿读，便关合题面。
席地谈天                                      【位卑而言高】
《史记》“谈天衍，雕龙奭”。谓邹衍能论述宇宙之事也。俗于间暇群居，席地高谈，概云“席地谈天”。按：底句言字须顿读。
天地一孤舟                         （《诗经》） 【载玄载黄】
《易》：“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按：底句两“载”字，扣合尤极妥叶。
上天之载                         （《西厢记》） 【我便要乘槎到日月边】
《中庸 》：“德輶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按：里面扣合，动静得法，虚实兼赅，而口吻神情亦体会周到。

sanmxhj

假借
政                                   （书名） 【正字通】
按：题面“政”字，可假借为“正”，例如《论语》：“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简                                            【说文、通书】
汉以前记载文字，均用竹简，故许氏《说文》：简，可假借为书籍也。
指点梅花两树开                       （四书） 【某在斯、某在斯】
按：底句“某”字，古文假借为梅。题面“指点、两树”等字，极合复句神情。
手倦抛书午梦长                                【困而不学】
俗谓睡为困。《甲申杂志》：“忽昏困如梦”。则“睡”假借当为“困”也。
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易经》） 【非所困而困焉】
《宋史》：曹彬围江宁，屡败唐师。唐主李煜危迫，遣徐铉贡方物，上表以求缓师。铉见高祖曰：“李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奈何见伐。”上曰：“汝为父子，为两家可乎？江南亦有何罪？但天下一家，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耶。”
人尽夫也                           （《诗经》） 【汉之广矣】
《左传》：“人尽夫也，父一而己”。假借以夫为汉子也，则本俗以男子亦称汉子。
薄倖郎                               （古文） 【汉亦负德】
按：薄倖，犹云薄情。本杜牧诗：“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倖名”。
退婚证券                             （书名） 【前汉书】
按：证券，犹云证书、证状。凡援与特权特力，俾得为左证者是。
使女择焉                             （四书） 【决汝汉】
《事文类聚》：齐有一女，两家求之。其家语女曰：“欲东家则左袒，欲西家则右袒”。
春潮乍泛                           （《诗经》） 【经始勿亟】
月经，一名天癸。女子十四而经始行，故云乍泛。假借以潮为月经也。
声如鼎沸                             （四书） 【若汤则闻而知之】
《资治通鉴》 ：“群下鼎沸……今日之议，不得旋踵”。注：喻声势汹涌，若蒸水之沸腾也。假借则“商汤”之汤，可作“沸汤”也。
趋镬谏秦皇                                    【故就汤而说之】
《国策》：秦皇迁太后于雍，群臣争谏。上不悦，命设汤镬，客之谏而死者二十七人。茅蕉后至，不畏鼎镬而为争之。
君髯如戟何无丈夫气                 （《左传》） 【须也弱】
《易》：“贲其须”。则“须”可假借作鬚也。
鞠躬                                          【要之以礼】
《管子》：幸而获生，以属要领 。则“要”可假借作腰也。
莫教帘外黄花瘦                   （《百家姓》） 【养鞠须丰】
《礼记》：鞠有黄华。盖“鞠”当假借作菊也。
三径就荒                           （《诗经》） 【鞠为茂草】
晋·陶渊明《归去来辞》：“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
室挂重帘                             （四经） 【其所厚者薄】
《礼记》：帷薄之外不趋。则“薄”固可通作帘幕也。
强奸                               （《诗经》） 【薄污我私】
《左传》：薄而观之。则“薄”又可通作强迫也。
宫辟疑赦其罚六百锾                   （谚语） 【有钱有势】
《书》：“墨辟疑赦，其罚百锾；宫辟疑赦，其罚六百锾；大辟疑赦，其罚千锾。”均阅实具罪。注：锾，六百两。在赎金以锾计，故今通称罚款为罚锾。按：底句“势”字别解，则本《晋书》“盗淫者割其势”。盖借阳具为势也。
肥料捐                               （四书） 【抽矢】
《史记》：廉颇一饭三遗矢。盖借遗粪为矢也。
沛公默然就厕                                  【邦无道如矢】
《史记》：樊哙曰：“劳苦功高，未有封侯之赏，而听细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 秦之续耳。”项王未有以应。沛公起如厕。
拙荆                               （《左传》） 【鲁之敝室也】
汉·梁鸿妻孟光，荆钗布裙，有妇德。后人谓妻曰荆人、山荆、拙荆，皆本此。是“荆”固可假借为室人也。
孕妇忌服                           （《易经》） 【勿药有喜】
孕妇谓怀姙之妇，恐药伤胎，故云忌服。是“孕”又可假借有喜也。
货布流行                         （古人姓名） 【钱若水】
后周初尚用魏钱，及武帝保定元年，乃铸布泉之钱，以一当五。与五铢并行。盖布泉之义，取其广被流通也。是“布”与钱亦可互相假借也。
轻舟己过万重山                  （《聊斋》目） 【快刀】
按题面“舟”字会意为刀。本《国风》“谁谓河广？曾不容刀”。是“舟”与“刀”亦可互相假借也。
乐圣衔杯输左相                     （《诗经》） 【我从事独贤】
唐·杜甫《饮中八仙歌》“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按：作者以底句“贤”字相犯，故题面另易之。《通鉴》：“李适之，唐宗室，天宝中为左相。善饮，与李白等为饮中八仙”。注：古人以清酒为“圣人”，浊酒为“贤人”。假借又以酒为圣贤也。
青州酒味近何如                       （四书） 【昔者吾友尝从事於斯矣】
《世说》：晋·桓温有主簿，善能别酒。好者为青州从事，恶者为平原督邮。注：青州有齐郡，齐与脐同音，言好酒直至脐下。平原有革县，革与膈同音，言恶酒但至膈下。假借则以酒为“从事”也。
潇疏听雨声                           （古文） 【此天下所稀闻】
汉·袁安诗：寂寞凉秋夜，潇疏听雨声。按：空中蒸汽，遇冷则凝结为雨而下降也。假借则以“雨”为“天下”也。
涛声杂雨声                         （五言诗） 【风流天下闻】
《自然学》：空气受热而涨，流动为风，其声澎湃，有若波涛。按：题面“杂”字，关合底句。虚实动静，俱得神精。
为问孤山林处士，寒梅今着几枝花     （《易经》） 【妻其可得见耶】
宋·林逋隐杭州西湖孤山，不娶无子，所居多植梅畜鹤，人因谓之梅妻鹤子。假借则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也。
鹤乘轩                                (四书） 【子为大夫】
《左传》：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注：轩，大夫车。
马蒙虎皮                                      【千里而见王】
《近思录》：骏马日走千里。猛虎兽中之王。假借则以“马”为“千里”，以“虎”为“王”也。
豹侯                                          【射有似乎君子】
《易》：“君子豹变”，“大人虎变”。侯，射布也。古礼射张之以受矢者，大射用皮侯，侯中棲皮其上，谓之鹄；燕射用兽侯，侯中谓之质；宾射用采侯，侯中谓之正。是“侯”可通于射，“豹”可通为君子也。
重帘不卷留香久                                【以其存心也】
佛家语谓中心虔诚：“如爇香供佛也”。则是“心”又可假借为香也。
一生知已是梅花                     （《礼记》） 【故人者天地之心也】
宋·朱晦菴诗“数点梅花天地心”，是以知己通故人，以梅花为天地心也。
马鸣风萧萧                                    【其溺音乎】
唐社工部《后出塞曲》“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则又假借溺器为马子也。

sanmxhj

转注
济美                                 （四书） 【善与人同】
《史通》 ：世济其美，不陨其名。注：言子孙克承祖父之业也。
翱翔乎杳冥之上                       （古文） 【一飞冲天】
《博物学》：鸟舒翼曰翔。翱翔，则回转盘旋于空中矣。
以翼鸣者                             （礼记） 【其音羽】
《博物学》：蟋蟀雄者前翅左下右上相重叠连接处，有刚强之声器，秋夜振翅，鸣声甚厉。
东飞伯劳西飞燕                       （蒙经） 【习相远】
《四书注》：习，如鸟数飞貌。按：题面“东飞、西飞”，关映“相远”，神理亦叶。
烟气熏浓                           （《西厢》） 【氤氲得不分明】
《格物论》：水遇热变为蒸气，物受燃化作焰烟。
二三耄耋不烦枉顾                     （家语） 【五老降庭】
《王制》：八十曰耄，杖于朝。九十曰耋，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

sanmxhj

正面关映
制谜有法门，犹作文之有题法。题有前后，即有反正。正写之法，如画家着笔，须从正面传神，如大将用兵，不尚偏师制胜。谜虽小道，而理无二致。是以正面关映一法，表里融会，庄重不佻，洵属堂皇冠冕 ，正大旌旗。

楚书                               （《诗经》） 【南国之纪】
《广舆记》：楚为荆南之地。纪系“书”字之会意。
总角好                             （《书经》） 【孺子其朋】
后汉·孙策曰：周公谨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
世界无专制之国                                【万邦为宪】
《中华大事记》：自辛亥推倒满清，旷观世界各国，其政体或行民主立宪，或行君主立宪，从无有君主专制者。
戊辰                               （《易经》） 【天数五、地数五】
《宪书通考》：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是为天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是为地支。系黄帝臣大挠所造。干支相配，用以编年纪月。按：题面“戊辰”二字用以扣底，恰好一系天干之数五，一系地支之数五。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礼记》） 【歌于斯哭于斯】
唐·白乐天诗注：何满子，开元中沧州歌者之姓名，临刑时进此曲以赎死，竟不免。后遂以何满子为词曲名。
与恶人交                             （四书） 【亲于其身为不善者】
《家语》：孔子曰：商好与贤已者处，赐好与不如已者处。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之俱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俱化矣。是以君子不可不慎也。
怙恶弗悛                                      【不善不能改】
《左传》：怙恶弗悛，若将终身也。
以貌取人                                      【色斯举矣】
《史记》：孔子闻之曰：“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官家                                          【唐虞禅夏后殷周继】
《幼学琼林》：“官天下，乃以位让贤；家天下，是以位传子”。本宋真宗问李仲容曰：“何谓官家？”对曰：“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兼五帝三王之德曰官家。”
玄都观里桃千树                     （《西厢》） 【将一座梵王宫化作武陵源】
唐·刘禹锡咏玄都观桃花诗：“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注：玄都观桃花千树，指在朝之官；刘郎，自喻也。言满朝之人，皆吾去后而陛迁者。
帝羓                                          【留得形骸在】
《通鉴》：契丹王耶律德先，将兵南侵，回至杀狐林而卒。国人剖其腹，实之以盐，载之而北，号日帝靶。注：杀狐林 ，地名。
霎时间杯盘狼藉，还要车儿投东，马儿向西        【酒阑人散】
题面数语，见《西厢记》。表里相扣，妙处是用本地风光。
栋宇齐粱                           （诗韵目） 【一屋二萧】
按：题面“栋宇”扣合一屋；齐梁分映二萧，本南北朝齐高帝萧道成、梁武帝萧衍。
庾岭早传春色                       （七言诗） 【南枝才放两三花】
《幼学琼林》：南枝先，北枝后，庾岭之梅。注：英州司寇，植梅三千余株于大庾岭。夹道皆梅，南枝已落，北枝方开。盖南暖北寒也。
考工器象考                       （古人姓名） 【司空图】
《考工记》即《周礼》之第六篇，备言百工之事。周初，六官书各一篇，秦火后，汉人求之不得。后河间献王得之山岩屋壁中，而失《冬官》一篇，因以《考工记》补之，故亦名《考工记》。
攀辕卧辙                         （古人封号） 【留侯】
汉·侯豹为临淮太守，善政爱民。被徵，百姓攀辕卧辙，愿留期年。
风过处衣香细生                   （红楼人名） 【花袭人】
《西厢记》：“猛听得角门儿呀的一声，风过处衣香细生”。扣合“袭”字，神情绵邈。
六一居士全集                         （书名） 【七修类稿】
宋·欧阳修，字永叔，卢陵人，号六一居士。以文章冠世，著有《新唐书》及《五代史》、《六一居士全集》。按：题面“六一”扣合“七”字，“居士”扣合“修”字，“全集”，会意“类稿”，均见妥适。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县名） 【富民、上饶】
《论语》：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按：题面上句系指富民，下句系指上饶，扣合恰如分际。
西方净土                             （药名） 【天竺黄】
《广舆记》：印度古名天竺，在中国西方，佛菩萨所居之世界，名曰净土，谓其庄严皎洁，无污浊烦恼也。
茹毛                                          【茅根、血馀】
《易》：拨茅连茹，以其彙征，吉。注：茹，茅之根；彙，类也；征，进也。又《本草纲目》：毛者血之馀。
描远山                               （鸟名） 【画眉】
《西京杂记》：汉·司马相如妻文君，眉色如望远山，时人效画远山眉。
万里桥西宅                                    【杜字】
《名胜志》：万里桥，在今四川华阳县南，唐杜甫草堂在焉。甫有诗云“万里桥西一草堂” 。

sanmxhj

反面击射
天下事理，往往正言之不堪动听，何如反言之，转能显豁。制谜之有反面击射，所以力矫平庸之弊也。言在此而意在彼，一经会悟，而活泼之机跃然纸上，较之正面敷衍者，精神倍觉生动，语意更见轻灵。

其新孔嘉                           （《书经》） 【旧不必良】
惟人与物，不无新旧。然对于新者，既嘉许矣，则视旧者，必不为良。
合欢被                                        【鳏寡无盖】
“男女会合，既得被窝以相欢爱”，反是“凡无盖者，必鳏而无妻，寡而无夫也”。
盖有之矣                                      【乃底灭亡】
按：“底、盖”二字，均用踏实。意谓“仅有盖矣，毋乃底竟灭亡”。
于我独何薄                         （《诗经》） 【俾尔单厚】
待遇宜亲厚，不宜疏薄，情也。今于我独见疏薄，则俾尔优厚，不待言矣。
大可疑，大可疑                     （五言诗） 【两小无嫌猜】
按：题面“大”字反击“小”字，“可疑”反击“无嫌猜”。乃必以重言出之者，则于底句“两”字。始见缜密。
交情愈密                                      【多病故人疏】
按：题面“愈”字顿读，犹云病愈交情始密，然则当多病时，故人不免疏落也。
华制双喜牌                           （四书） 【继之以怒，继之以怒，则反夷矣】
按：底句两“怒”字反击“双喜”，“夷”字反击“华”，而以“继之、则反”等字，为开合之神。
惟虚乃受                                      【实不能容】
《书经》：谦受益。满招损 。按：此则题面“虚”字最为着眼，“惟空虚乃能收受”，反是“而充实者转不能容纳矣”。
相聚为欢                         （《西厢记》） 【别恨离愁】
人情欢爱，惟相聚耳。洵如斯言，则是“生离死别，安得不悲愁而遗恨耶”。

对面写照
对镜看花，色彩相映；临流鉴影，笑貌宛然。此对面写照之法也。文家有之，制谜何独不然。盖作文有必须从对面着笔，方能衬出本题意义，而制谜有必须从对面写照，更能托出底句精神。制谜犹之作文，有词采，有章法，惟善用法，斯周规折矩，无不矩矱从心。

西楼月望几时圆                     （《诗经》） 【三五在东】
按：底句“三五”系月圆之夕，西楼引望，月在东方。对面写照，奕奕有神。
殷浩书空悒悒而卒                              【实函斯活】
晋·殷浩既废，寻，桓温将以为尚书令，遗书告之。浩答书，虑有误，开合数十次，竟达空函，由是遂绝。
旅况                               （《书经》） 【在家不知】
逆旅状况，惟出门者知之。表里相扣，其对照情形，极得浑化。
日入而息                                      【不昏作劳】
日入晚矣，便得休息。是休息由于有所作劳也。若既明矣，起而作劳，宜也。
古篆隶                             （《礼记》） 【后世以为楷】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篆书有大小二种。大篆，周宣王时太史籀所作；小篆，秦丞相李斯所作。 《书苑菁华》：秦•程邈为狱吏，得罪幽系云阳，增减大篆体，去其繁複为之。始皇善之，出为御史，名其书曰隶书。
吾弟则爱                             （古文） 【秦人视之不甚惜】
《孟子》：“吾弟则爱之，秦人之弟则不爱也，是以我为悦者也。” 注：吾弟以情之亲者言，秦人以情之疏者言。
曰杀不能鸣者                       （《诗品》） 【是谓存雄】
《庄子》：夫子出于山，舍于故人之家。故人喜，命竖子杀雁而烹之。竖子请曰：“其一能鸣，其一不能鸣，请奚杀？”主人曰：“杀不能鸣者。”  按：不能鸣者，会意为“雌”。意谓“雌者许杀”，则是“雄者存留”自意在言外。
汉军四面皆楚歌                     （七言诗） 【羽人稀少不在旁】
《史记》：“项王军壁垓下，兵少粮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项王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
此曲只应天上有                     （五言诗） 【斯人不可闻】
唐·杜甫讽牙将花敬定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成面天然，关合神情，极见流动。
出则弟                               （四书） 【其兄自外至】
出门而被呼为弟，则其自外至者，当然为兄也。
昔日曾邀君王宠                                【今也不幸】
得邀恩宠，曾在昔日，则今日之不获幸可知。
老僧不与人间事                                【在家必闻】
老僧出家，便不干与家事。不然，当必有闻。
只恨萧郎爱远游                                【在家无怨】
女子柔情，多具恋爱，郎既远游，不免抱恨。对照底句，神情栩栩欲活。
缠头买笑                                      【无财不可以为说】
《演繁露》：“唐代宗许大臣燕郭子仪于其第，鱼朝恩出锦三十疋，为缠头之费。” 买笑、犹云以缠头费得享歌舞之乐。
莫不善于贡                                    【得道者多助】
《孟子》：“龙子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 注：夏时一夫受田五十亩，每夫计其五亩之入以为贡。 按：底句“助”字别解。本《孟子》“殷人七十而助”，谓借民力以藉耕公田也。
澶渊之役能使敌人降服者以莱公未罢相也          【寇退则反】
宋·寇准，字平仲，真宗时累官至同平章事。会契丹入寇，准决策请帝亲征，成澶渊之功。后为王钦若等所谗，竟罢相。至仁宗时，契丹又举兵南侵。
吾子白帝子也                                  【唯赤则非邦也与】
《史记》：汉高祖醉行泽中，前有大蛇当径，乃拨剑斩之。一老妪夜哭其处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为赤帝子杀之。” 注：白帝子指秦，赤帝子指刘邦。
不娶无子                             （家训） 【既昏便息】
按：底句“昏”字通“婚”，关映题面“娶”字；息，别解子息。妙处全在数虚字为枢纽，亦流宕，亦得神。
月明南内                         （四书名人） 【北宫黝】
唐玄宗在藩时，旧宅西南隅有“花萼相辉”、“勤政务本”之楼，在东内之南。故曰“南内”。
请攻其右，右无良焉                 （古人姓名）【左难当】
以右方之无良，邀请攻之。转顾左方，即有难当之势。
非予有咎                         （《西厢记》） 【分明是你过犯】
犹云“予非有干咎戾”，则是“过犯处分明在你”也。
座上客常满                           （蒙经） 【为东汉】
汉·孔融尝语人曰：“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吾之愿也。” 按：题面“满”字，本解满足，偏作满洲之“满”，便与底句“汉”字针锋相对。底句“东”字，本解东西，偏指“作东”之“东”，更与题面“客”字旗鼓相当。匠心独运，洵足濬人性灵。
儿年小当取小者                   （外国人名） 【大彼得】
汉·孔融，年四岁，晓礼让。一日，父命取梨，融独取小者。父问故，融曰：“儿年小当取小者”。 按：底句“大”字顿读，便针对题面“年小”，题面“当取小者”，则底句“大彼得”三字便言外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