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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鲁迅《一件小事》
我从北方跑到南方，差不多已经六年了。其间耳闻目睹的各类新鲜事，算起来也很不少；但在我心里，都不留什么痕迹，倘要我寻出这些事中最新鲜的，便只是增长了我的坏脾气，——老实说，便是教我一天比一天的看不惯。
有一件小事，却于我很有触动，将我从看不惯里反思，使我至今忘记不得。
这是繁忙的季节，风和日丽春色正浓，我因为生计关系，不得不一早在路上奔波。一路几乎看不见路，全是车和人，好容易才雇定了一辆出租车，教他拉到S门去。不一会，到了十字路口，前面是红灯，哦，并不是传说中的红灯区，司机本想快速冲过去，但前面的车太多。刚停下车，忽见一个老女人向我们走来，慢慢地。
来的这个老女人，花白头发，衣服又脏又破。伊从马路上突然向车前旁横插过来；司机似乎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我的心里却忐忑不安，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红灯区？老女人的花白头发被微风吹着，向外展开，她手里拿着一块棉纱一样的东西，和她那满头白发很相似。幸而司机心中有数，并不慌张，否则她定要遭到一顿臭骂，至少被司机赶到一边。
伊伏在车上；司机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币。我料定这老女人是要钱的，又没有让她来给我们擦车，便很怪司机多事，要自己惹出是非。
我便对他说，“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走你的罢！”
司机毫不理会，——或者并没有听到，——却放下车窗的玻璃，将那一元硬币慢慢递给那女人，焦急地对她说：“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多车，多危险啊！快走吧！”
“我马上走。”
我想，我看到你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怎会走得开呢？
果然，等到下一个红灯的时候，就见到类似的一幕。一个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小孩，手里也拿着一块棉纱，在穿梭的车流缝隙中给来往飞驰的汽车“擦车”。
装腔作势罢了，这真可刁民。这个司机多事，也正是自讨苦吃，万一她们说你碰着了她，像南京的那个老太太那样，你自己想法去。
司机看到抱小孩的妇女离自己远，也没有什么反映，静静地等着绿灯。
我有些诧异，忙看前面，有一交警在执勤。看到路中间的妇女，又是大声呵斥，又是吹响哨子指挥交通。那妇女很快离开了路中间。
我这时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那妇女满身灰尘的后影，刹时歪歪地倾斜过去，而且愈来愈斜，须慢镜头才见。而且她倾斜过去的车子，一般都是名车之类，但有不是特别豪华的那种。因为也许她知道，哪种车子里坐的是一般有些钱的人，哪些车子里坐的是影视名人，哪些车子里坐的是帮别人开车的人。
她对于我，渐渐的又几乎变成一种威压，甚而至于要榨出我内心深处时时担心的她怀里抱着的“小孩”来。
我的活力这时大约有些凝滞了，坐着没有动，也没有想，直到来到了目的地，才下了车。
我在给司机结账时，说，“你不担心那个老女人和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么？怎么还能给她钱？这样不更是惯坏了她们了吗？”
司机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从车上的夹子里找出一些零钱，交给我，说，“请你点点……”
外面依旧还是风和日丽，春风徐徐。路上的车流仍旧穿织往来。我走着，一面想，现在真是为了挣钱，什么人都有，还有拿自己的身体和性命开玩笑的。万一她们“撞到”了名人或有些钱但没什么势利的人，被撞的人不知道要少擦多少次车才行。 万一是另外一种情况呢？假如被“撞”的车子是……
这事到了现在还时时记起，我因此也时时熬了苦痛。哎，什么时候汽车像飞机一样在空中飞行，就不会再有类似的冒险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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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7 23:17:08
发表于 2009-6-28 17:02: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