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鱼记

猪仔虫

猪仔虫疯狂玩弄电脑，电话骤然暴响。

“喂，谁啊？听到请回答！OVER。”

“食神。紧急任务，速寻‘梅子蒸塘角’的主料野生本地塘角鱼！OVER。”

骑上比雷公还要大声的摩托车，猪仔虫风驰电掣地离开县城，赶赴仅四千米里程的新圩镇。印象中，新圩的稔坡村毗邻灵东水利渠，水色清澈无污染，当为河鲜丰产之地。市场摆售的塘角鱼虽然个体肥硕、购买方便，然其肉质糙腻，味道欠佳，疑为喂养饲料的产品，不敢造次。

水利渠到了，猪仔虫走近一睇，儍眼了：水利渠已用灰沙、石块砌成三面光，但见渠水潺流，只有无数细小的“走水鲫”在欢快地来回畅游。刚好旁边田中有一位农民在侍理蕃茄，于是便探询何处有塘角鱼。农夫告诉猪仔虫，据说佛子镇谭家营村有很多的塘角鱼。

又驱车前往十几公里外的佛子镇谭家营村。途经马鞍山附近的收费亭被拦下，先收到一个敬礼。

“收费还贷，请交壹元通行费。”

“我去救火！”猪仔虫妄图蒙混过关。

“不行！”语气坚定。

“我要去接生，十万火急啊！”

“也不行！！”

“老实话讲，我是去完成食神交带的任务！”

“早说嘛，快去！”

谭家营村是佛子镇佛子村委会的一条自然村，西距县城9公里，东去灵东水库2公里，钦玉二级公路横贯而过，交通便利。仿佛走进环境幽雅的度假村，在xxx带果树的绿色荫蔽下，偶尔才发现一两幢别墅式的农家住宅楼。

猪仔虫见到了村民袁叔。听说要寻塘角鱼，遂引猪仔虫至一个水塘边，果然塘里有很多生龙活虎的塘角鱼，条条匀称生猛，正贪婪地吞咽饵料。他高兴地介绍道“我们村利用原有池塘和房前屋后空地新建鱼池，严格按照生态环保要求科学养殖本地塘角鱼，全村长期保持存活养殖十余万条，保证每星期有成鱼出售。”猪仔虫懵了，怎么不是野生本地塘角鱼啊？原以为有，却是人工饲养。袁叔了解猪仔虫意思后，摇头了“现在野生塘角鱼较为稀少，少很多了。”看着猪仔虫失望的表情，袁大叔补充说“佛子圩日的街上，就有一个周姓老人摆卖自已捕捉的本地塘角鱼。”

今天恰逢是佛子圩日，猪仔虫大喜，立即走到街上，菜市场里四处查找卖野生本地塘角鱼的周姓老人。这时一位买菜的阿姨好心话知猪仔虫，街角那个骑“二十八铃”返屋的老伯便是。猪仔虫狂奔追上周伯，气喘如牛地表明来意，周伯却朗笑说：“今日的鱼卖光了。”猪仔虫带着一线希望追问“半条都不剩吗？”“全没啦！”闻言昏迷！

憨厚的周伯不想让猪仔虫抱憾，便告知还在野塘装有五只捉鱼篓，但不能确保如今能有渔获。猪仔虫倾刻悲极而喜，不由分说与周伯一道徙步前往所说的野塘。踏过无数田塍，翻过几座山岭，飙出一身臭汗之后，两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原来那是一张荒弃良久的水塘，远离民宅人畜，方圆数亩，有一股活水自北向南注入其中。周围松、杉、桉、杨和各类果树郁郁葱葱，塘坎杂草丛生，许多沼生草本植物倔壮生长，水面飘逸着紫花凤眼莲，数只蜻蜓盘旋觅食，蓝天白云下塘水显得特别碧绿剔透。塘里肉眼可见不少水族，水草丛里藏匿着一只突眼青蛙，这里有几尾胜似闲庭散步的菩萨鱼（学名：盖斑斗鱼Macropodus opercularis(Linnaeus)），那边是一只横行霸道的淡水蟹，还有几只金边龙虱于水中欢乐地上窜下潜。好一派田园美景！

在周伯的指示下，猪仔虫看见一个载浮载沉的篾织物。周伯说明是昨晚置放的，装入些许田螺肉、细鱼儿为饵料。猪仔虫自告奋勇入水提笠，依稀可见内有一蠕动的条状生物。哈哈，有了！正要伸手摸入笠内取物，周伯见状急叫“别急，等我睇睇！是一条水蛇！”仔细一瞄，居然是一条手姆头粗大的水蛇，吐着红信子，吓人一跳！

猪仔虫连忙跃上塘坎，不敢下水了。只见周伯又提起另外一只鱼笠，往外倾倒一条粘乎乎的塘角鱼顺势跌落草地。哗，任务达成！！周伯却不慌不忙地看了眼，说道：“是埃及塘角鱼。”猪仔虫心头一凉，忙请教如何区别本地塘角鱼和埃及塘角鱼。周伯点了口烟丝，云：“本地塘角鱼身长，后尾扁，背面斜平。头大、尾细，胡须四对，周身褐黄，体侧有细白点，肚腩淡灰或白色。埃及塘角鱼灰褐色，头更扁，体更长扁，圆头上有８根胡须，无鳞有斑点。”

难道又要扑空？猪仔虫心急如焚，顾不上惊怯，自己动手提起隐藏在水草中的第三只鱼笠。沉甸甸的，必定囊中有物。又是一条塘角鱼，颜色褐黄，重约三两，有颇发达的触须四对，当属本地塘角鱼无疑。猪仔虫顿时喜出望外，抓住鱼体举起，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想摆出个“V”手势。不好，手中的塘角鱼就势一滑，“扑通”一声掉进水里，转眼无影无踪，平静的塘面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玩完了，前功尽弃！！”猪仔虫懊悔极了。

又连提起另两只鱼笠，却全部空无一物，痛楚！正欲失望而归，周伯说了，现在还剩有最后一招———落水摸窿！于是猪仔虫与周伯一齐再次卷起裤脚，下水寻寻觅觅塘角鱼藏身之处。今次可真是邪了，猪仔虫人矮下不得深水，便沿塘坎浅水处探摸，心想能抓上三五条塘角鱼就足够打牙祭解馋的了。不料浅水里也有大鱼过，猪仔虫刚想移臀正要勾腰伸臂往回扒拢，一条黑乎乎的大鱼迅猛有力地从猪仔虫的脚底下冲过去，把猪仔虫成只人掀翻了。

“啊，大鱼呀！”猪仔虫狂喊一声，呛了一口泥浆水。

  话音没落，跟尾摸窿的周伯即从水中揽出条草鱼来。哇，好大，高到猪仔虫的脚曲缩了。猪仔虫心想这么大的鱼就算跳上塘坎也难捉得，便不再惋叹，接着摸将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一只鱼窿，窄窄的一摸进去有种冷丝丝的感觉，深不可测，突然想起有可能是水蛇窿，惊恐中马上取出手来。又转向另处，猪仔虫伸出的手才入水，就给某样东西狠地扎了一下，钻心痛到牙齿根，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呀！惨了，非洲鲫！猪仔虫嘣跳起来，蹿上岸，左手哆嗦着，中指渗出鲜血。猪仔虫只好四下自寻了止血的白茅根，嚼烂了敷在伤处。原来非洲鲫的背脊上有一排鳍簕，十分锋利。猪仔虫怕水搞湿痛手，不敢再下塘了，顺塘边悠悠行。

周伯自己在一块大石头下摸索着，一只手探入水里，专心致志。突然听到“有了”一声，甩上来一条塘角鱼，电筒般大，“噼噼啪啪”上下窜跃，眼看着又要跳回塘里了。猪仔虫“哇”的一声，没命地舍身扑过去，用肉身死命地压住它，脚踩住鱼尾，一只手按定它的扁头，直到其服输。接着周伯很快又摸得了一条，也是几乎同样大。照头执起来，塘角鱼尾巴乱砸脚面。猪仔虫什么也不理了，寻得撕头根草茎扯了，穿起鱼鳃，撒腿就狂奔而去，挂上摩托前掣往回赶路。

   食神将塘角鱼拿到厨房，用一只铝盘装了鱼，鱼身上撒上盐花后用镬盖盖好。烧了半支烟时间后掀盖，此时只见塘角鱼经已麻痹，一动不动的。抠下鱼鳃，于鱼腮处把鱼的下颔用力一拉，拉裂到肚皮就可以了，然后把去掉内脏，仔细洗净血污。鱼两则剞花刀，用些许精盐和料酒均匀地摸在鱼身上，鱼腔也不放过，然之后倾进一个靓睇的碟子。姜丝和蒜蓉撒在鱼身上，面上铺满酸梅子。镬内加水，一对筷子横放在镬内，托住装鱼碟身，盖好镬盖，湿毛巾围在镬盖的边沿。猛火蒸煮八分钟，勾芡起镬，OK，上菜。

   但见梅子蒸塘角，色泽绵黄悦目，汁鲜醇正，肉块醇厚嫩滑，梅子酸溶，色鲜味美香甜松脆，醇香扑鼻。猪仔虫用筷夹了一块鱼送进血盆大嘴里，闭上双眸：有姜蒜微辣，滑嫩，肉质细腻甘香，味道鲜美，肌肉刺少，浓郁的酸味完全渗透入鱼肉内，尤为开胃爽口，彻底把石斑鱼的味道打败了！据《本草缸木》记载，塘角鱼有暖胃健脾、滋补五脏、活血通络、化痰镇咳之功效，还具有收敛肌肉、愈合伤口的功效，可作为外科手术后病人的滋补佳品。猪仔虫及食神一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菜肴一扫而光。

   当晚猪仔虫发了一个梦，梦见一条鲜活的塘角鱼自丹田向下水窦游去，猛醒过来即刻狂奔卫生间······